陀羅山小考(中)
發布者:司蘇實 | 瀏覽(6097) 評論 (29) | 發布時間:2006-05-28
陀羅山即與佛教有關,其誕生及演變自然離不開佛教的演變。佛教“自兩漢之際傳入漢地,到東晉十六國時期,逐漸弘傳”,“在我國佛教四大名山中,五臺山佛教的興起和寺廟創建最早。”(《佛教與山—文殊道場五臺山》)。拓跋氏先前僻居朔漠,“故浮圖之教,未之得聞,或聞而未信也”(《魏書·釋老志》)。北魏道武帝拓拔珪建都平城(大同),始知佛法。只是當時“天下初定,戎車屢動,庶事草創,未建圖宇,招延僧眾也”(同上)。398年,天下粗定,遂頻詔建寺,禮敬僧人,開北魏崇佛之風氣。文成帝時(452—465),為其祖先鑄釋迦立像五尊,高丈六,用赤金25萬斤。又任沙門曇曜為沙門統,于城西武州塞鑿山開窟五所,雕飾奇偉,冠絕一世,這就是著名的云岡石窟。而五臺山佛教的興起和佛寺的興建始于北魏孝文帝時期(公元471年)。據《古清涼傳》、《廣清涼傳》載 ,“元魏孝文,北臺不遠,常年禮謁”,并至臺山避暑,于中臺置千許“小石浮圖”,在清涼谷嶺建造清涼寺。可見離五臺山還有相當距離,屬秀榮爾朱氏的陀羅山建佛教寺院,不會比這早。
中國佛教史上曾有幾次大的災難。據上引《文殊道場五臺山》一文考證,按正史,周武帝滅齊后(公元561年),執行廢佛政策,在原北齊境內沒收佛寺四萬余所,使三百萬僧人還俗,齊境盛極一時的佛教,于此衰落,五臺山佛教也遭到毀滅性打擊。隋唐大舉興佛,是五臺山佛教發展的極盛時期。但國家經歷了安史之亂,經濟上和寺院發生尖銳的矛盾,于是在武宗會昌四年(公元844年)再次發生歷史上有名的廢佛事件:禁供佛牙,有佛指骨也不許供養。會昌五年,干脆大規模拆毀寺院,沒收寺產,遣散僧尼。凡毀大、中寺院四千六百多所,小的寺廟四萬多處,還俗僧尼二十六萬人,沒收寺院良田數千萬頃,佛教勢力遭到沉重的打擊。會昌六年武帝去世,宣宗、懿宗都試圖恢復佛教,但王朝已臨末運,戰亂頻仍,佛教從此衰落(陀羅山怎能幸免)。經過這次廢佛,五臺山佛寺中,只有僻處臺外、規模不大的南禪寺遺漏保留下來。此寺建于建中三年(公元782年),成為我國現存最古老的一座唐代木構寺廟。五代時,又發生過后周世宗(公元954年)的滅佛事件,至宋初,寺院僅存67所。宋太祖趙匡胤(公元960年)創宋之后,一反后周滅佛政策,轉而對佛教進行扶持和保護。北宋末年,金兵大舉伐宋,五臺山因與金朝接壤,又因戰事受到沖擊。但金朝的統治者女真族受崇佛之風的影響,也為柔服漢人,仍對佛教加以尊奉,寺院不是重修就是新建。自元以后,佛教再沒有受過太大的摧殘,并大為發展。至明清達到鼎盛時期。從康熙始(公元1662年),國家非常重視利用黃教來加強中央政府和蒙古地區的聯系,史稱“以黃教綏柔蒙古”。康熙二十二年(1683),將臺內十座漢廟(羅目候寺、壽寧寺、三泉寺、 玉花寺、七佛寺、金剛窟、善財洞、普庵寺、臺麓寺、涌泉寺)改為黃廟(喇嘛寺),和尚也一并改為喇嘛,因此五臺山佛教特別是喇嘛教極為興盛。(《五臺新志》)。寺廟的建與毀在一千多年的歷史長河中不只一次出現,必然會影響到陀羅山寺廟的興衰。元、明后再沒有出現過較大的毀佛運動,因此在全國范圍內,保留下來的寺廟必然以元、明以后的為多。陀羅山同樣如此,而且明清以前的東西一定更珍貴。
(資料源自《佛教與山—文殊道場五臺山》一文)
明天啟六年的<到此清涼>石刻.
<日近云低>石刻.與上刻在同一塊巨石上,相距不遠.此石應即"飛來石".
前幾日專程上山看碑,希望能找到些更珍貴的東西。見巨石上有“到此清涼”、“日近云低”等字。據不少書載,為康熙手跡,而且記成了一組:“日近云低 到此一游”,總覺得檔次低了點兒。細辯發現,其中“到此清涼”為明天啟六年(公元1626年)歲次丙寅四月佛日所刻,署名為“知忻州事奉□大夫”等一干人馬。雖名氏不可辯,但肯定不是清代的康熙。另一刻“日近云低”,款式、字體極為相似,題款難辯,日期更難考。看布置法,不象一次寫成。應是同期產物,或更早。在石上發現數組不太正規的刻記,尚能看個差不多。其中一組為一首詩,沒有標題、落款,便照了下來。回來一看,原來有書可查,為明正德進士,官至吏部則朗中,忻州學者黨承志所寫,還有標題,為《陀羅避暑》。但其中謬誤不少,也許是黨進士刻后又修改了?現將我記的抄寫如下:
而書中所記為:
如此詩是從此處識后而抄出,有些誤識是可以理解的,例如“鰲聳郁”、“隔”、“濯纓”幾字;但有些是不應錯的,例如“陰崗”與“陽崗”問題。本來就看得很清楚,而且“首夏”、“猶帶雪”,“陰崗”自然比“陽崗”更合理了;而“畫杳茫”還是“書渺茫”,便有些勉強了:“書(書)”、“畫(畫)”難分(畫下面那橫還是很清楚的),“杳”和“渺”是不難分的,而且看得很清楚。但不知這標題和如此清楚的署名是從哪里來。如果另有出處,則上面都瞎說,我還得重新學習。
黨承志詩刻.
支書說他在青龍池邊看到有宋代石刻,這算能見到的最古老的刻跡了。會計勇子說,他曾和許多鄉親專門上山找漢代的碑記,無任何線索。其實且不說漢代是否已有此寺,因刻石過于古老,且多為砂巖、花崗巖(別忘了“上太古界五臺群老變質巖系”),明代的已經難以辨認,再早就更難了,找到也無益。現存的碑,支書統計了一下,為38通(每修一次不過立一兩塊碑)。但大部分倒碎,要全部立起來,需要一萬塊錢,村里出不起。我自己在樹叢中找到幾塊記事碑,其中兩塊明崇禎四年和清乾隆四十八年的重修記事碑,仍立在那里,碑體完好,上面記載也比較詳細。其中乾隆四十八年(公元1784年)那塊《重修碑記》說得比較清楚易懂:
崇禎四年那塊碑為進士出身奉訓大夫所寫。雖也是重修碑記性質,但名即為《文殊寺》,內中表述了許多思辨觀點,我很喜歡。但文脈較深,多有考究,常引經據典,不易理解,以后有興趣再慢慢品讀。
乾隆四十八年那塊《重修碑記》
陀羅山重要,歷代文人墨客、達官貴人留下墨跡的一定不少。其中金代詩人元好問的可能較為珍貴。元好問就是忻州人(太原秀榮,韓巖村)。鮮卑族,拓拔氏的直系后裔,后隨魏孝文帝從平城南遷洛陽,并在漢化改革中改姓元。北魏亡后,落籍汝州(今河南省臨汝縣)。五代時期,又由河南移家平定州(今山西省平定縣)。高祖元誼,曾祖元春徽宗宣和年間(1119-1225年)都曾在忻州為官,遂從平定又移家忻州,遂為忻州人。
元好問生活的時代,正是金元興替之際,經歷著國破家亡,流離逃難的痛苦煎熬。金哀宗完顏守緒天興二年(1233年)汴京城破,元好問被蒙古兵俘虜,押赴聊城羈管。后與蒙古國的漢軍首領嚴實、趙天錫等接上關系,生活逐漸好轉和自由。他痛心金國的淪亡,抱著“國亡史興,己所當任”的愛國信念,私下編撰了一部《壬辰雜編》,并決心以自己一人之力修一部金史。但直至元憲宗蒙哥七年(1257年)68歲逝世,也未能如愿。
元好問關于陀羅山有詩兩首:
曾署靜樂事的明代學者趙夢麟有《書文殊寺》兩首:
這樣的詩不少,大多表現對時運的不滿,和官場失意的求隱心情。明末清初的愛國學者傅山在崇禎十七年,專程登臨陀羅山,寫詩寄寓悲天憫人的苦衷和國破家亡,蒼生離散的憤慨:
《間關上陀羅山二首》
以寫景致為主的詩有兩篇值得一讀:
清康熙舉人,忻州籍學者周繼殷《陀羅詩》
清代李之華《陀羅山詩》:
(資料取自張明遠《忻州史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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