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時代的建筑
秦、漢建筑成就 一、秦王朝歷史雖然短促,但在建筑上留下的彪彰業績,卻是千載以后仍為世人所仰嘆的。阿房宮、驪山陵、萬里長城,以及通行全國的馳道和遠達塞外的直道,工程浩大宏偉,予后世建筑的發展帶來了巨大影響;漢代興建的長安城、未央宮、建章宮、上林苑和諸多的禮制建筑,也都是十分宏偉壯麗的。這些大規模工程,在施工的組織和實施方面,必定十分復雜艱巨,然而又都能得到順利解決,古人這些方面所取得的成功和經驗,就是在今天也是十分令人折服的。
二、中國的木框架建筑,特別是以抬梁式為主流的結構形式,到秦、漢時期已經更加成熟并產生了重大的突破。首先是在大跨度梁架方面,秦咸陽離宮一號宮殿主廳的斜梁水平跨度已達10米。可以想象,雄偉的阿房宮前殿的主梁,一定不會小于這個跨距。而千年后另一宏大建筑——唐長安大明宮含元殿的主梁,亦未超過這一限度。這表明至少在秦代,對木結構梁架的研究和使用,就已達到了極高的水平。高層建筑的木結構問題,到漢代也得到了解決(雖然西漢武帝時所建的井干樓結構是用大木套疊的井干)。抬梁式木構施于高層建筑的形象,可見于畫像磚及陶樓建筑明器,其柱、梁、枋、斗拱的結構與組合形式已很清晰。因此可以斷言,這類建筑的出現,不應遲于東漢中期。它們的產生和運用,使得中國建筑又有了新的突破,名噪一時的“高臺建筑”退出歷史舞臺不是沒有原因的。
三、陶質磚、瓦及管道的使用,到秦、漢時亦有了新的發展。陶磚不但用于鋪砌室內陸面,而且用作踏道,在秦始皇陵兵馬俑坑中,還被用于貼砌墻的內表面。磚瓦的表面上,還要模印成紋樣。漢代則大量用磚于地下工程,例如西漢長安城的下水道,以及許多空心磚墓和磚券墓的地下結構。它們是否也曾用于地面建筑,目前未見實物。但從少量陶樓明器中看到墻面有劃為縱橫磚縫的表示,而且至少還有兩例陶樓下部已施用半圓拱券。此外,前述畫像石中多次表現之弧狀拱橋的形象,應非當時人所臆造。在某些畫像磚和畫像石中的建筑臺基,似乎也是以條磚包砌其外表面的。若干建筑的正脊,亦有類似的磚砌現象。
漢代建筑用的瓦當
四、中國傳統的建筑結構方式是柱梁或墻梁式,但從西漢初已開始使用正規的拱券結構了。這時以筒拱為主要結構形式,大量用于下水道及墓葬。為了加強拱券的承載力,使用刀形或楔形磚加“樅”,疊用多層拱券,及在券上澆注石灰漿等措施。到東漢時才出現覆蓋于方形或矩形平面上的穹窿。
五、在墓葬中大量使用畫像磚和畫像石,以代替容易朽壞的傳統壁畫與木雕。這些刻畫在門楣、柱、墻、門扉等表面的形象,通過神話傳說、歷史故事、墓主事跡、裝飾圖案等,表現了生者對神鬼的崇敬,對死者的懷念和對未來的憧憬,內容極為豐富多彩。在雕刻手法上,既有線刻,也有淺浮雕和深浮雕,甚至還有圓體的透刻。大概是為了造成似壁畫的多彩效果,在某些畫像磚和畫像石上還涂上了紅、綠、黑、黃、紫等各種顏色。這些都使我們得以更加形象地看到了當時世俗生活和社會思想的一個反映面,以及傳統雕刻藝術所達到的藝術水平。此外,畫像磚、畫像石除了表現自身的藝術風格,還和其他墓中建筑構件如柱、梁、斗拱上的藝術處理(浮刻、圓雕、壁畫等)相配合,達到了和諧的統一,如山東沂南和安丘石墓及洛陽空心磚墓中所示。
河南洛陽澗河西岸東漢磚墓中的浮雕立柱和透雕門楣
壁畫也是出現在漢墓中的重要藝術表現之一,如內蒙古和林格爾東漢墓,不但表現了墓主身居高位的顯赫,更重要的是使我們部分了解到當時城市、官署、道橋等許多建筑的情況。河北安平縣逯家莊漢墓壁畫,則使人們看到一座大型塢堡內部的稠密建筑、庭院及高大塔樓的形象。至于反映田園勞動、射獵、出行、宴飲等內容的壁畫就更多了。
內蒙古和林格爾漢墓壁畫
棧道 棧道又稱閣道,就使用情況而言,有下列兩種情況: 一種是置于建筑之間的空中通道,如西漢長安城中,長樂宮、未央宮、建章宮與桂宮、北宮之間所建的閣道。有的文史資料中載及閣道架越城垣,即城內建筑和城外建筑之間在空中架閣道相通,由此可知,其下之支承架構的高度不會太低。此外,在甘肅武威雷臺出土的釉陶塢堡明器中,亦可見到此種閣道形象。不過宮殿之間的閣道系宮室建筑,離地較高,長度亦遠,故建有屋頂及兩側護壁,以避風雨日照。而塢堡閣道主要功能在于方便各碉樓之間的聯手防衛,故僅有兩側之勾闌而無頂蓋。 另一種是通行于懸崖峭壁之通道,如秦、漢時由關中越秦嶺至巴蜀的山道險途。其構造方式為先沿石壁開出寬1~2米石道,上橫鋪木梁木板。或在崖壁上橫向鑿孔(口寬10厘米×20厘米、深50厘米),以插入粗木梁(間距約2米),并下加斜撐。梁上再鋪厚木板,又于路之旁側加構鐵鏈或木欄。道寬約5~6米,可容車馬并行。其上部分亦可建以屋蓋。在棧道路面距谷底較近的情況下,梁下斜撐改用直柱支承。這種措施對結構有利,但山洪過大時,易將支柱摧毀。秦人修建的入蜀棧道至東漢末仍然保存并繼續使用,如自關中通往漢中之子午道,以及其西之褒斜道;通大散關之故道,以及自圍谷往儻光之駱谷道,均為商旅往來及軍事運輸的必經之途。除此以外,尚有漢武帝征四川時所開之棘道棧道及黃河三門峽的漕運棧道等,均屢見于文史。可惜此等棧道,多數在東漢末年及三國時毀于戰火。
橋梁 在漢畫像磚石及壁畫中,曾多次出現這類建筑的形象,再佐證以文獻,可知當時橋梁有多種式樣。 一為柱梁式橋。這種橋置木樁或石礅于水中,上架木梁或石梁,再鋪板成橋。它的形象又分為平直的與折線的兩種形式。前者橋面平直,一如四川畫像磚石中所示的長安渭河橋。其承橋之木樁排列成行且甚密集,橋面可容二車并行,橋側構水平之臥欞勾闌。文獻中提及的東漢洛陽跨谷水之陽渠石橋亦大體如是。折線式橋側面形狀如高度不大之梯形,橋自兩岸起向上斜起,至河中改為平直,其結構仍如前者。使用此種式樣可能有利于船舶自橋下通過。在某些畫面中,除橋上通行車馬,橋下有船外,橋之兩端各立表木一根,以告路人橋頭之所在。
二為拱式橋。拱式橋見于畫像石者有多例。橋拱表現為弧線形,這在交通上是比較合理的。漢代之拱橋,雖歷史文獻中全無線索,但畫像石上所刻圖像恐難出于虛構,惟有待日后發現實物予以證實。
漢代畫像磚上所表現的拱橋,上有車馬行人,下有船只通過
樓閣 我國古代柱梁式木建筑之高層結構,大概在東漢中期已開始出現。雖實物不存,但自壁畫、畫像石及建筑明器等多方面的間接物證,可予說明。四川畫像磚及河南、河北諸地出土的陶樓,平面均為方形,層數自三至五層不等。甘肅等地塢堡明器中央的塔樓,也都大體如此,這大概就是當時的極限了。已見諸例,其樓體皆有顯著收分,樓層挑出平座,最上覆以單檐四坡屋頂。在局部形象上,各式出跳斗拱和斜撐,平座勾闌紋樣,各層窗扉欞格,屋脊起翹與裝飾等,都給了我們許多鮮明且具體的形象,并得以與現存的漢代建筑實物(如墓闕)相互印證。反之也說明,許多明器的形象是相當寫實與可靠的。 現知的漢代樓閣面積還不甚大,可能是因為當時高層建筑的大跨度問題未得到解決。即使如此,它在建筑上的功績是不可磨滅的,特別是對佛教建筑中的佛塔中國化的影響較深。
甘肅武威出土的漢代陶樓明器
漢代陶塔樓明器 北京地區出土
漢代陶塔樓明器 河北阜城出土
市肆 古代城市中的商業貿易,常集中于城中某一坊里內進行,故稱“市里”。秦代情況不明,西漢長安始建時,在城內西北設置包納六市的西市與包納三市的東市。史稱“漢依秦制”,表明此種情形定有所依憑。比較具體的形象,數見于四川出土的東漢畫像磚,其中一塊表現了市里全貌。其平面為方形,周以市墻,每面中央開市門。市中央建二層高的市樓,樓下為市肆管理之處。樓上懸一鼓,通過擊鼓以司市肆之啟閉。通向四門的十字形道路將市內分為四區,各區均建有排列整齊的條狀建筑,當為各行業營業之所。角隅另有小建筑若干,可能為倉庫、市吏住所及雜屋、廁所等。該圖中反映的布局形式,后世直至隋、唐尚在應用。
四川東漢墓畫像磚,磚上有二層樓和市井交易形象
門闕 門闕是塔樓狀建筑,置于道路兩旁作為城市、宮殿、壇廟、關隘、官署、陵墓等入口的標志。外觀大體分為闕座、闕身與闕檐三部分。闕身依數量有單出、雙出與三出(僅天子可用三出),形體多帶有較大收分。闕檐有一、二、三層之別。檐下多以斜撐或斗拱支承,又是重點裝飾所在。建闕的材料可用土、石、木材,實心的土闕和石闕不可登臨。有時在兩闕之間聯以短檐,以強調其出入口的效果。文獻中有關闕的記載頗多,如秦阿房宮即“表南山以為闕”,漢宮中有關長樂、未央、建章諸宮闕之敘述更是早已為人所盡知。另在畫像磚、畫像石、建筑明器中的形象亦復不少。保存至今的漢代門闕實物均為墓闕,除少量在河南、山東外,大部分集中于四川,時代亦屬東漢。目前最為有名的是四川雅安的高頤墓闕。此闕建于東漢末年,形制為單檐雙出式。東、西兩闕相距13.6米,現東闕僅有母闕,西闕保存完好。西闕由十三層大小不一的石塊疊砌而成,母闕高6米、寬1.6米、厚0.9米,上浮刻車馬出行圖。子闕高3.39米、寬1.1米、厚0.5米。表面均隱出倚柱及橫枋。二闕均以櫨斗、一斗三升斗拱及橫枋承闕頂。闕頂低平,隱出屋脊、瓦隴及圓瓦當。檐下刻有梭殺之飛椽,并有反映神怪故事及人間生活之浮雕。該闕闕體各部比例適當,建筑結構構件寫實,多種內容的精美浮刻均居已知諸漢闕之首
四川雅安漢高頤墓闕
烽燧 烽燧又稱烽臺、烽火臺,是用以燃烽舉煙示警的臺狀建筑。烽燧一般置于長城城垣上或其內側, 兩臺之間的距離約為130米。其形狀為方、圓平面之土石墩臺,直徑5~30米,高度可超過10米。臺下另建小屋數間供守衛者居住。
漢代長城烽燧遺址
關隘 關隘多位于要道及險阻之處,一般都建有城墻、關門及相應的管理與守衛建筑。現藏于美國波士頓博物館的一方漢代畫像石即有此種形象。石上刻有兩座三層闕樓,樓間聯以通檐,下置關門二座,每座關門各有二扇門扉。圖上鐫有“嘉峪關東門”字樣。
漢代陽關。關城在甘肅敦煌以西,為古代西去陸路交通的咽喉之地
邊城 邊城相當于縣級行政單位。平面有矩形、方形、回字形、多邊形及不規則形多種。一般均建有城濠、城墻、城門、城樓、角樓、街道、官署、商肆、民居、倉庫等。有的還附有甕城、烽燧。它是邊界上某一地區的行政、軍事和屯戍中心。
萬里長城 戰國時,秦、燕、趙諸國之北部邊城,系為防御外來民族如匈奴等的侵襲而筑。秦始皇統一中國后,將上述各分段長城聯為一體,又增修邊堡烽燧。西漢武帝時大舉討伐匈奴,將長城西線擴展至今日甘肅敦煌一帶,北面推進至天山以北,并建為復線。對沿途城邑、關隘、亭燧及各項防御設施均大加整頓,形成了一個十分完整的龐大防御體系。
寧夏固原的秦長城遺址
長城多沿山脊及險阻之處而建,并使人為構筑盡可能結合天然地形。所用材料有夯土、石塊、紅柳、蘆葦等。使用后者時,將柳、葦捆扎成束,排列于地面呈框狀。然后往框中填以砂石,填滿后,再在頂部平放柳、葦,其上再放置此種材料之框并填沙石。如此重疊而上,即成邊墻,經冰凍后十分堅硬。敦煌附近有這類長城,墻寬尚有約3米,殘高4米。 除修筑城墻外, 還深挖濠溝以為防御之用。濠溝寬8~10米,深3米,挖出的沙土,即在溝的一側或兩側筑起高墻。
秦漢地方城市及塢堡 兩漢經濟實力空前發達,除長安、洛陽兩京外,興起了眾多的地方城,如自戰國就已發達了的臨淄、邯鄲,以及宛、江陵、吳、合肥、番禺、成都等。可惜對這些城的規劃和建筑所知不多,僅舉漢南陽縣城以見一斑。此城位于河南洛陽周王城故址的中部,始建于西漢,平面近方形,每面長約1400米,墻基寬6米。城內發現有行政建筑、倉庫、民居、水井等建筑多座。陶磚已大量使用于東漢建筑的壁體表面、地面、井臺、水道等處。 塢堡是一種防衛性建筑,也稱塢壁。漢代豪強聚族而居,故此類建筑之外觀頗似城堡。四周常環以深溝高墻,內部房屋毗聯,四隅與中央另建塔臺高樓,其形象可見于河北安平逯家莊漢墓的壁畫及陶質明器,如出自廣州麻鷹崗、甘肅武威雷臺及河南睢陽東莊東漢墓的陶質明器。大型的塢堡相當村落,較小的一如宅院。有的旁側另附田圃、池塘。堡門一般辟于南墻正中,入口有庭院,院中建主要廳堂及樓屋。另有廚房、廁所、豬圈等輔助建筑,且多置于北面。后門常位于東墻的北端。
甘肅武威雷臺出土的釉陶明器塢堡,中心有望樓,四隅碉樓間架棧道相通
河北安平漢墓壁畫中的“塢堡”,高出者為望樓
漢都長安 秦末咸陽殘破,漢高祖劉邦乃在渭水之南另建新都長安,其平面大致為不規則矩形。城墻周長22690米,包納面積35平方公里,每面有城門三座。其中北墻西側之橫門及東墻北端之宣平門,分別為赴渭北及東去洛陽的通途。而南墻中央之安門,則緊銜前往城南禮制建筑群的大道。城內主要道路有南北向八條,東西向九條。其中安門大街長5500米,寬50米。城內大部為宮殿所占據(主要有長樂宮、未央宮、桂宮、北宮、明光宮),官署、武庫雜處其間。城內西北隅有東市、西市。民居主要分布于城外北端及東側。城南偏西有社稷、宗廟及辟雍等禮制建筑。漢武帝時,又在城西修造建章宮及上林苑。
西漢都城長安平面示意圖
此城雖系新建,但平面及布局均未按均衡對稱原則,亦無明顯的宮城范圍。這是因為長安之興建乃自南端之長樂、未央二宮開始,然后才次第擴及其他。因此城內宮殿、道路、市肆、民居之布置均不甚合乎章法。而五座相對獨立的宮殿密集城內,也是過去和以后不曾出現的特例。
秦都咸陽 秦孝公十二年(公元前350年)將國都由雍(今陜西鳳翔)遷來咸陽(今陜西西安以北),至始皇統一全國及二世滅亡,均都于此。該城在渭水北岸,東西約6公里,南北約7.5公里。秦末戰亂致使城毀,后渭水又北移4公里,故遺址保存甚少,經發掘未見城垣。宮城位于城北,東西約900米,南北約580米,僅北、西、南三面有宮墻,內發現建筑基址八處。宮西有宮廷手工業作坊五處,宮東一處。民間制陶作坊在宮西約4公里處,并發現水井百余口。始皇時,以咸陽地狹人稠,乃役使工匠,大興土木,建新宮于渭水南岸,又造長橋以通。
秦、漢時期建筑概況 秦始皇統一中國后,大興土木,修長城、建阿房宮及通往全國各地之馳道,開南境之靈渠,溝通湘、珠二水。……創前人之未有。 漢代的建筑活動十分活躍。例如:首都長安、洛陽的建設,大量宮室、離宮、苑囿的興造,長城防御體系的進一步延伸與完善,大規模營造陵墓、壇廟……其面廣量大,達到了前世所未有的地步,并形成了中國建筑發展史上的第一次高潮。 漢代生產的發展與鐵工具的大量使用有著密切關系。這一點反映在建筑上,則是對建筑材料更有利的加工,以及在建筑中若干鐵質零件的運用。 在建筑結構方面,木柱梁系統得到更進一步的發展。最突出的是多層木樓閣建筑的出現,從而使“高臺建筑”漸趨淘汰。另一方面,磚石拱券也被廣泛運用,但多限于陵墓及下水道等地下工程。
秦漢皇家園林 秦咸陽宮 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中至八十年代初,在秦咸陽宮遺址區發現較大的宮室遺址三組,其中較完整與宏大者為一號遺址。該遺址平面為曲尺形,東西寬60米,南北長45米。建筑分為上下二層,上層高于下層約6米,中部之近方形建筑為主要殿堂,中央有一大柱。除西側外,其余三面墻均辟門。殿北為廣廊,東南小殿可能是帝王住所,而西側為附屬房屋。下層建筑分布于南、北兩面。南側外有通廊,建筑劃分為五間,其東端有沐浴設備,估計此區為嬪妃宮女所居。北側兩大間可能是宿衛之所。一號宮殿上下層均有回廊及排水管溝。樓梯置于東、西兩端,布置甚為合理。建筑均依夯土臺構建,與當時宮室建筑風格一致。依其曲尺形平面推測,東側可能還有一組與其相對應的建筑。三號宮殿在一號遺址區以南,破壞嚴重,其走廊兩面墻上留存繪有建筑、人物、車馬、樹木等之壁畫殘片,色彩有紅、黑、藍、綠、黃、白等多種。遺址還出土了一些空心磚、鋪地磚、瓦當及鐵質建筑零件等。 秦咸陽宮一號遺址復原圖
秦阿房宮前殿 由于咸陽人眾而宮小,秦始皇于三十五年(公元前212年)建朝宮于渭河南岸之上林苑中,先作阿房宮前殿。根據實地調查,尚存東西廣1400米、南北長450米、后部殘高7~8米之大夯土臺。前殿為阿房宮之主要殿堂,與修建驪山陵同屬最重大工程,所動員的人力物力之多,其規模之宏巨,當可想象。
阿房宮的鋪地磚,上有“海內皆臣,歲登成熟,道毋饑人”的模印字樣
秦代離宮 秦離宮為數眾多,在始皇統一全國后達到極盛。始皇嬴政多次出巡,車駕幾遍于全國,所到之處均需宮室駐蹕,有的部分出于新建,有的系利用六國舊時宮殿,但數量之多,實在驚人。其建筑形式亦有多種多樣,因“每破諸侯,仿其宮室,作之咸陽北阪上”。而自咸陽宮址發掘出土的楚、燕瓦當,亦可予以證明。現知的秦代離宮,建于咸陽渭水南岸的有興樂宮(西漢長樂宮即在其基礎上建立)、信宮、章臺宮、上林苑等。潼關以內的有蘭池宮、望夷宮、長楊宮、梁山宮、甘泉宮、蘄年宮等。關外之宮多名不見經傳,其遠者至于渤海之碣石。今日遼寧綏中縣海濱即發現有秦漢時代的宮室遺址,留有夯土屋基,以及空心磚、瓦當、陶磚等具有明顯時代性的文物,且數量甚多。
遼寧綏中黑山頭海濱的秦漢宮室遺址
西漢長樂宮 長樂宮是在秦離宮興樂宮基礎上改建而成的西漢第一座正規宮殿,位于長安城內東南隅,始建于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二年后竣工。遺址平面呈矩形,東西寬2900米,南北長2400米,約占長安總面積的六分之一。據記載,此宮四面各開宮門一座,僅東門和西門有闕。宮中有前殿,為朝廷所在。西為后宮。高祖九年(公元前198年),朝廷遷往未央宮,長樂宮改為太后住所。
西漢未央宮 此宮位于長樂宮以西,始建于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自高祖九年遷朝廷于此,以后一直是西漢王朝政治統治中心。其平面略呈方形,東西寬2250米,南北長2150米,面積約占長安城的七分之一,較長樂宮稍小,但建筑本身的壯麗宏偉則有過之。據記載,四面建宮門各一,唯東門和北門有闕。宮內有殿堂四十余屋,還有六座小山和多處水池,大小門戶近百,與長樂宮之間又建有閣道相通。今日發現的建筑遺跡,有位于中央的大夯土臺,東西寬約200米,南北長約350米,最高處15米,當系依土崗龍首原所建前殿的所在。第二號宮殿遺址在前殿之北,第三號宮殿遺址在前殿之西北,均為建于夯土臺上的組群建筑,各有門殿多重。據出土遺物推斷,前者為后妃居住的后宮,后者屬宮廷的官署。較為特殊的是,二號宮殿的夯土基下掘有地道多條,其墻立壁柱,墻面則涂草泥抹白灰,地面鋪以條磚。
漢長安未央宮遺址。未央宮是西漢王朝的政治統治中心
西漢桂宮 桂宮在未央宮以北偏西,平面矩形,東西寬800米,南北長1800米。北接西市,東鄰南北向之橫門大街。此宮建于漢武帝太初四年(公元前101年),元帝時居太子,后來居太后。宮內有鴻寧殿、明光殿等,亦建閣道通未央宮。 西漢長安除上述宮殿之外,其他尚有北宮、明光宮等。
西漢建章宮 此宮位于長安西垣以外,與未央宮間有閣道越墻垣相聯,建于武帝太初年間。正門在南垣,宮中建前殿及其他殿堂二十余座。又有廣大水面太液池,池中三島,象征三神山。另構筑迎仙之神明臺及托承露盤之仙人銅像。此宮主要用作游息,以補城內正規宮殿未央宮之不足。
西漢上林苑 上林苑原為秦代苑囿,位于渭水南岸。西漢初沿用,武帝再予以拓擴。據記載,此苑“方三百四十里”,內有離宮別苑三十六座(一說七十座),可稱是一個龐大的離宮組合群,用以供帝王休息、游樂、觀魚、走狗、賽馬、斗獸、欣賞名花異木。因面積廣大,又多山丘、密林及水面,故富于自然景色。苑中最大水面為昆明池,原為水軍操演戰船之所,后改為苑囿。沿池有眾多樓臺及石刻之鯨魚與神話人物牛郎、織女等。據文獻,當時自各地移來的奇特花木多達二千余種,表明當時中國的園藝技術已達到很高水平。上林苑中山林淵藪,除提供自然景觀外,也是皇家圍場射獵的所在。
漢代王室苑囿 兩漢諸王室的苑囿,以西漢梁孝王的兔園最有名。《漢書》說:“……孝王筑東苑,方三百余里,……大治宮室,為復道自宮連屬于平臺三十余里。”文中說的東苑即兔園,平臺為離宮,在孝王宮所在睢陽城外的東北。《西京雜記》則稱:“梁孝王好營宮室苑囿之樂,作曜華之宮,筑兔園。園中有百靈山,山有膚寸石、落猿崖、棲龍岫。又有雁池,池間有鶴洲鳧渚。其諸宮觀相連,延亙數十里。奇果異樹,瑰禽怪獸畢備。王日與宮人賓客弋釣其中。”由此可見,該園之規模極大,幾與帝王苑囿相比擬。其中除宮觀建筑外,山林、淵池、洲渚、崖岫具陳,又多畜飛禽走獸,以效自然風光景色。
漢代民居 漢代富商園林 漢代富商大賈園林如西漢袁廣漢者。《西京雜記》載:“……于北邙下筑園,東西四里,南北五里。激流水注其內,構石為山,高十余丈,連延數里。養白鸚鵡、紫鴛鴦、牦牛、青兕,奇禽怪獸,委積其間。積沙為洲嶼,激水為波潮,其中致江鷗、海鷗,孕雛產,延漫林池,奇樹異草,靡不具植。屋皆徘徊連屬,重閣修廊,行之,移晷不能遍也。后廣漢有罪誅,沒入為官園,鳥獸樹木,皆移植于上林苑中矣。”此園面積雖遠不及兔園,但其布點置景以建筑與山水林木景物并重,又多有人工構作,如石山、沙洲及激水為波等。園中所構佳妙景物與所集珍貴花木禽獸,均屬上乘,否則也不致在人誅園沒后轉送于上林苑。此外,構建高十余丈、長數里的石山,表明當時中國在園林構景中,人工造山技術已達到相當高的水平。
西漢早期住房 經考古發掘得知,漢代的民居規模均不甚大。如洛陽西部之西漢早期住房,平面方形,每面長13.3米,圍以厚1.15米之土墻。南墻西及西墻北端各開一扇寬2米的門。室內西墻下有一土坑。發現于新疆民豐縣尼雅遺址之住房平面呈曲尺形,內部劃為南北二室。入口在北室西墻南端,北室南墻東端有一內門,均寬1.25米。北室建一小炕,南室有一“凵”形大炕,應系主要居室所在。然由出土建筑明器顯示之民居,形式頗多,其平面有矩形、工字形、口字形、曲尺形、日字形等,內部圍合成一至二個院落。房屋層數自一層至三層不等。結構有穿斗、抬梁和干闌數種。屋頂大多為單坡、兩坡、四坡形式,如廣州及河南靈寶東漢墓出土所示者。
漢代明器中的陶樓、陶屋、陶院落
漢代中型住宅 四川成都出土的畫像磚刻繪出較大的中型住宅。布局大致分為東、西二區,而以西區為主。其大門置于南垣西端,入內有前院,經內門達后庭。庭中建有三開間之抬梁式懸山建筑一座,室內二人東西對坐,當系宅中主要廳堂。東區之北辟庭院,院中建木結構三層樓閣。南端則為廚房與雜屋,并有水井一口。
四川成都出土的住宅畫像磚
漢代大型住宅 大型住宅多附建有園林,從河南鄭州及山東曲阜、諸城出土的畫像磚石中均可看到附建有園林的大宅。有的文獻,如《后漢書·梁統傳》所載,東漢大將軍梁冀之宅第:“冀乃大起第舍……殫極土木……堂寢皆有陰陽奧室,連房洞戶,柱壁雕鏤,加以銅漆,窗牖皆有綺疏青瑣,圖以云氣仙靈。臺閣周通,更相臨望;飛梁石磴,凌跨水道。金玉珠璣,異方珍怪,克積藏室。”由此可見一斑。 另外,大型住宅還以塢堡形式出現。由于這類住宅十分強調它的集中性和防御性,常建有高墻、角樓和閣道,估計不會出現在較大和繁華的城市之中。
河北阜城出土的漢代明器陶質塔樓
秦漢宗教建筑 秦代之祠廟 祭天:約在春秋初到戰國中期的四百年間,祭天之俗盛行,早期將祭天的場所稱為“ 畤”,即依方位在各地祭祀白、青、黃、赤四帝,儀式可能是在叢林中的高地上露天舉行。 祭祖:在國都的宗廟中舉行。陜西鳳翔秦故雍城已有發現,情況具見前述。秦始皇統一中國后,將渭南的信宮改為極廟,作為祭天的禮制建筑,實際上是生前為自己所立之廟,并用甬道將它與驪山陵相連。始皇死后,二世尊之為“帝者祖廟”,廢除了周以來“天子七廟”之制。
漢代之祠廟 祭天:漢高祖將秦四畤增為五畤,即將自己列為“黑帝”。對天地、山川、日月、星辰等祭祀也十分重視,并將巫祝進行分工,各司其職。武帝篤信神仙方士,在長安北宮、上林苑及甘泉宮等宮苑中多設神祠,又建柏梁臺、銅柱及仙人承露盤等,并在全國各地大修神祠和推展祭祀活動。東漢時在洛陽南郊設圓壇祭天,在北郊建方壇祭地。 祭祖:西漢初沿秦制將帝廟置于城內,如太上皇廟、高祖廟等。惠帝時將上述廟遷于陵側,這一制度一直沿用到西漢末。王莽時采用九廟制,其遺址已在漢長安南部發現,為共十一座有圍墻之“回”字形建筑,排列為三行。東漢時將各代帝王牌位集中于同一祖廟內,但各有分室,此制度為后代諸朝所沿襲。 明堂、辟雍:始建于西漢武帝時,用以“正四時,出教化”,后來作為帝王“明經講學”之處。在漢長安南郊已發現此項建筑遺址,其外環以圓形水溝,建筑平面為正方形,周以垣墻,各面中央開門,垣內有廣庭,中央有一“亞”字形二層建筑,依夯土臺而建。
漢長安南郊禮制建筑及其中心建筑復原圖
漢代之佛教建筑 明帝永平十一年(68年),在洛陽建立了第一座佛教寺院——白馬寺,這座寺院的規制全依天竺,但具體情況史文無載。東漢末年,丹陽笮融在徐州建造了一座“浮圖祠”。這座祠由廊、閣圍繞的廣庭及庭中央的浮圖(塔)組成,可容三千余人禮佛。這種以塔為中心的佛寺完全是外來形式,但中央之塔卻是木構的中國式樣。此種以“塔院”為主的佛寺一直沿襲到南北朝,并傳播到了朝鮮和日本。 在江蘇連云港市郊的孔望山崖壁上及其附近,留有大量佛教題材的石刻。內容有具背光之佛像及涅磐之臥佛、佛弟子、象及象奴、蟾蜍等。經專家鑒定,至少有一部分是刻于東漢時代。這是我國發現最早的佛教摩崖石刻,時代早于山西大同始鑿于北魏的云岡石窟。 此外,在四川的崖墓中,也發現有背光之佛像浮雕,惟尺度不大,數量也少。
江蘇連云港市郊的孔望山摩崖佛像,始刻于東漢。圖為立佛與門庭長造像
秦始皇陵 秦始皇陵墓位于今陜西臨潼縣東的驪山。平面為具南北長軸之矩形,有內垣、外垣二重,四隅建角樓。但陵墓本身主軸線為東西向,且主要入口在東側。外垣南北寬2165米、東西長940米。內垣南北寬1355米、東西長580米。陵墓封土在內垣南部中央,為每邊長約350米的方形,殘高76米。陵垣由夯土筑構,墓寬約6米。外垣每面開一門,共四門。內垣五門(北面開二門,其他三面各開一門,并與外垣門相對)。在封土以西發現大小夯土堆多處,當為官署及附屬建筑。封土東北,有貴族陪葬墓二十余座。外垣東門大道北側,已發現巨大的陶俑坑三處,內置眾多的兵馬俑及戰車,當系秦始皇的地下儀仗及守衛。構造精美、外觀華麗之銅馬車及戰車,則位于封土之西側。此陵墓形制宏巨,規模空前,創造了中國古代帝王陵寢的新形式,影響及漢乃至后代之唐、宋。
秦始皇陵陶俑坑
西漢帝陵 西漢帝陵分布在長安的北郊及東郊,以沿渭水北岸一帶者為主。但排列都不甚有規律,未完全依照“昭穆之制”。各陵皆自成一區,除高祖與呂后二墓合葬長陵外,其余后陵皆依于帝陵旁側。陵區平面皆作方形(帝陵陵垣每面長370~780米,后陵陵垣每面長300~400米),四面陵垣正中辟陵門,稱為“司馬門”,垣隅置包括角樓在內的曲尺形建筑。墳丘亦稱“方上”,位于陵內正中,通常呈削去尖頂之椎形或多層臺狀。地下部分尚無發掘資料,據文獻及相類似的王墓推知,可能與商、周以來之土壙木槨墓大致相仿。祭祀建筑在漢初惠帝時,已由都城內遷置于陵園之內,至景帝時又移至陵外另成一區,稱寢園,但位置各陵不一。寢園包括門殿、走廊、正殿、寢殿、吏舍及庭院等,外周以圍墻。為了管理及守護陵墓,漢依秦制,采用了設置陵邑的形式。其居民多系由各地遷來的富豪,加上官吏、軍隊,人口約在三萬戶至五萬戶左右,如武帝茂陵邑人口多達三十萬。陵邑制至西漢中期即被取消,已建立者有高祖長陵邑、惠帝安陵邑、文帝霸陵邑、景帝陽陵邑、武帝茂陵邑、昭帝平陵邑、宣帝杜陵邑。陵邑中除設官署外,尚有廣場及坊里。陵園附近另置有大量貴胄元勛的陪葬墓。 西漢諸陵于漢末被焚及掘毀,遺物存在極少。
漢高祖劉邦之長陵 漢高祖劉邦之長陵為漢代諸陵中最早建者。陵園方形,每邊長780米。劉邦墓居園內中央偏西,而呂后墓在園南偏東,西漢帝后墓同在一陵園中者,唯此一例。陵邑位于陵園之北且共一垣墻,其主要入口設于東側,與秦驪山陵同一原則。
漢景帝之陽陵 漢景帝陽陵之封土已在陵園正中,以后遂成定制。王皇后陵園位于其東北,形制相同,但尺度較小。陽陵邑建于陽陵東二里處,據記載其居民多來自關東,有戶五千。
漢宣帝之杜陵 現存的漢帝寢園以宣帝的杜陵最為完整。該寢園位于陵園東南,其北垣即陵園南垣之東段。寢園本身分為二區,西區稍大,建一由回廊環繞之寢殿,其入口在西、南兩側。東側由若干小建筑的庭院組成,為管理機構及附屬房屋。
漢宣帝杜陵的墳丘,宣帝劉詢是西漢的第七個皇帝
東漢帝陵 東漢帝陵位于洛陽郊外,亦劃為二區。東南區七帝,北區四帝。此時已不設陵邑,陵園規模及形狀因漢末諸陵全毀而無從了解。文獻記載僅提及東漢帝陵的封土周長尺度約為136~380步不等,高度約為1.5~5.5丈,寢殿及吏舍均在陵內。就其規制而言,較西漢帝陵遠為簡陋卑小。
漢代其他墓葬 漢代之墓葬形式及種類眾多,常見的墓葬類型,有土壙木槨墓、崖墓、空心磚墓、小磚拱券墓、石墓數種。大型土壙木槨墓除帝王外,諸侯王及達官顯貴亦多采用。小型的用一穴一棺,民間也甚為流行。依山崖開鑿的大型多室崖墓,西漢諸侯王偶有用者,例如河北滿城的中山靖王劉勝夫婦墓便是鑿山為陵,墓全長51.7米,最寬處37.5米,最高處6.8米,由墓道、南北耳室、中室和后室組成。此類墓在山東、江蘇北部地區都有發現。小型的東漢崖墓則盛行于四川一帶。空心磚墓西漢時多規模不大,為數也不多。后來其平頂漸變為折線形,為此構件增加了榫卯。繼而又出現多種異形構件,以及混用小磚以彌補其構造的不足。自西漢中期至東漢末,以小磚砌造的多室拱券墓盛行,其平面組合方式甚多,極富變化,結構上為加強拱券的密合性,常使用楔形或扇形磚砌拱,有時甚至在磚間加榫或使用多層拱券。石墓系用石條、石板等建造的墓葬,多見于山東、河北一帶。在磚、石及空心磚墓中,常出現有多種內容及形象之畫像磚和畫像石。除表現歷史故事、神話、傳說及墓主生前事跡外,尚起了很好的裝飾作用。大的墓地外砌圍墻,并建門闕、神道、石象生、神道柱、碑及祭祠。
霍去病墓與墓前的石雕。霍去病是漢武帝的將軍,在征討匈奴中屢建戰功,死后陪葬茂陵
漢代磚墓的墓頂結構圖
山東沂南東漢畫像石墓剖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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