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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仝與《七碗茶歌》 盧仝（約公元795－835年），自號玉川子，唐代詩人，“初唐四杰”之一盧照鄰的嫡系子孫。祖籍范陽（今河北涿縣），生于河南濟源市武山鎮(zhèn)（今思禮村），早年隱少室山。他刻苦讀書，博覽經史，工詩精文，不愿仕進。后遷居洛陽。家境貧困，僅破屋數間。但他刻苦讀書，家中圖書滿架。仝性格狷介，頗類孟郊；但其狷介之性中更有一種雄豪之氣，又近似韓愈。是韓孟詩派重要人物之一。賈島的《哭盧仝》說他“平生四十年，惟著白布衣”。盧仝所處的時代極度不穩(wěn)，所以他頗有些懷才不遇的感慨。他曾作《月蝕詩》，譏諷當時宦官專權。他的詩文大多是對當時腐敗朝政及百姓疾苦的反映，其中“寓意于民，為民請命”的思想在盧仝的一生中體現得很強烈。詩人曾南下?lián)P州，遁跡于社會最底層的勞動人民中，親身體驗到唐王朝政繁賦重，官暴吏貪，民不堪命的痛苦，他作詩就是一種“吶喊”。
盧仝半身像（取自清顧沅輯，道光十年刻本《古圣賢像傳略》） 盧仝的《走筆謝孟謙議寄新茶》，又稱《七碗茶歌》、《茶歌》。詩云： 日高丈五睡正濃，軍將打門驚周公。 口傳諫議送書信，白絹斜封三道印。 開緘宛見諫議面，手閱月團三百片。 聞道新年入山里，蟄蟲驚動春風起。 天子須嘗陽羨茶，百草不敢先開花。 仁風暗結珠蓓蕾，先春抽出黃金芽。 摘鮮培芳旋封裹，至精至好且不奢。 至尊之余合王公，何事便到山人家。 柴門反關無俗客，紗帽籠頭自煎吃。 碧云引風吹不斷，白花浮光凝碗面。 安知百萬億蒼生，命墜顛崖受辛苦。 便從諫議問蒼生，到頭合得蘇息否？ 261字的長詩一氣呵成，中間不可稍作停頓。筆端含惰，雖文字樸素卻自如揮灑。對于品茶的獨特審美感受是闡析的淋漓盡致，雖有夸飾卻讓人感覺合情合理，且非此則不能發(fā)泄。 詩剛開頭，即是深刻地刻畫出中國茶“獨品得神“的高遠意境。“新年入山里”“便到山人家”“柴門反關”表現出一個茶人首先得甘于清貧而不受朱門重染，但是“山人家”“柴門中”卻不可是“俗客”。正因為不是俗客，因此即使是反扣柴門，也要“紗帽籠頭”，衣觀整潔，表現出對茶道的一種禮，一種和敬的態(tài)度，要自尊、自重、自愛，保有一顆孤傲而高貴的心。如此一來，詩人的形象并未因身居柴門里而有所削弱，反而因為身居柴門而猶然紗帽籠頭使得形象更加峻高，也成了后世的茶人偶像。 再下來，就是整首詩的重頭戲“七碗茶”了：“一碗喉吻潤”，品茶，水潤喉嚨是最基本的，如果連這也沒有,，后面的一切都無從談起。“二碗破孤悶”，直抒胸臆，一語道破天機，酒徒以愁澆愁，茶人以茶醒世。“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與那些高門大族中的“腦滿肥腸”相比的枯腸，唯有五千卷文字，是詩人作為一文士一茶人的清高孤傲姿態(tài)的最佳寫照，是他獨到的一種“精神勝利法”，寫出了古往今來多少書生茶人“卻作書生真富貴”的感嘆。“四碗發(fā)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雖說前面有了一種精神勝利法，但畢竟是一種較為虛幻的得勝而已，茶人真正的高人一疇的感覺還要在這“第四碗”上方可顯現，和風細雨式的輕松話語將前面詩人心中郁結的種種不快與痛苦都打發(fā)到了九霄云外。古人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但“杜康”實則是使人“愁上愁”，真正能使憂愁煙消云散的唯有這清茶一杯，既解憂，又養(yǎng)生。“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從第五碗到第七碗,則純粹是一種由物質感受升華到了精神享受的歷程了。肌骨輕到通仙靈到白日飛升，恐怕是每個中國人的夢想了，這個夢想能否實現呢？盧全回答說“能”，只要你喝七碗茶。如此靈效的“七碗茶”，在后世諸人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詩人以極其浪漫主義的手法為后人營造出品茶的高雅之境，并巧妙地諷刺帝王專橫跋扈、為所欲為的封建權勢，“天子須嘗陽羨茶，百草不敢先開花”，這種大膽的描寫，在茶詩中可謂絕無僅有。《七碗茶歌》歷經數代仍傳唱不衰，堪稱歷代詠茶詩中的經典之作！
后代的文人墨客在品茗詠茶時，每每引用“盧仝”、“玉川子”、“七碗茶歌”、“清風生”等詞語，可見盧仝《茶歌》對后世的影響之深、之廣。蘇軾有“何須魏帝一丸藥，且盡盧仝七碗茶”的名句；楊萬里飲茶時“不待清風生兩腋，清風先向舌端生”；清代汪巢林贊盧仝“一甌瑟瑟散輕蕊，品題誰比玉川子”；明代胡文煥則自夸：“我今安知非盧仝，只恐盧仝未相及”；當代佛教名人趙樸初先生也題詩：“七碗受至味，一壺得真趣。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 后人常把盧仝與陸羽相提并論，“三篇陸羽經，七度盧仝碗”，人們把陸羽尊為“茶圣”，把盧仝稱為“亞圣”。人說茶香飄萬里，誰能勝過七碗茶呢？有人把陸羽的《茶經》、盧仝的《茶歌》和趙贊的“茶禁”（即征茶稅）當作是對唐代茶業(yè)發(fā)展影響最大的三件事，看來不無道理。 盧仝于太和九年（公元835年）在“甘露之變”中，因留宿宰相兼榷茶史王涯家中而被誤捕遇害。清代《濟源縣志》記載：在縣西北二十里處的石村之北，有“盧仝別墅”和“烹茶館”，十二里處的武山頭有“盧仝墓”，山上還有盧仝當年烹茶時汲水的“玉川泉”。據說盧仝自號“玉川子”，是出自此泉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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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筆謝孟謙議寄新茶》（又稱《七碗茶歌》、《茶歌》）
玉川品茶圖（清）吳友如
宋·錢選盧仝烹茶圖（局部）臺北故宮博物院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