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載自順從自然《正邪相爭話傷寒(3)》
216.陽明病、下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但頭汗出者,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濈然汗出而愈。 因為沖脈隸屬陽明,并且《難經之二十八難》中說:“沖脈者,起于氣街,并足陽明之經,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也”。所以陽明之熱很容易波及沖脈而導致下血。以前也曾論述過,血和氣相比,與神志關系更密切,因此熱入血室就會出現譫語。這時由于血能自下,熱邪也可以隨著排出,應該是能夠自愈的,如第145條就是“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不過若出現了但頭汗出的癥狀,就難以自愈了,因為肝藏血,血分有熱必然波及于肝,導致肝氣滯而不暢,氣機一結汗就不會出的很順,只能是陽氣盛的頭部有汗。和前面一樣刺期門以瀉肝實,氣機一舒展開,就濈然汗出而愈。有注解說但頭汗出是因為津液不足,不能供應全身,所以只是頭部有汗,如果那樣的話刺期門又沒有補充津液,為什么就能全身出汗了呢,所以無法自圓其說。 根據譫語和汗出這兩個癥狀同時出現,推斷一定是里有燥屎,表有風邪。大便硬可以引起譫語,為什么不說里有大便硬,表有風邪呢?這就牽扯到了大便硬和燥屎的根本區別。大便硬的病人得病之前,大便是正常的,只是因為邪氣入里并被陽明壓縮到了腸道里,腸道的津液逐漸被消耗,才使得大便逐漸變硬,所以如果不是邪氣悉歸于胃腸,大便是不會硬的,因此大便硬和表邪不會同時存在,并且大便硬時津液消耗的較多,必定周身無汗,只是手足有汗出。有燥屎的病人就不同了,他沒得病之前可能就已經有宿食等積滯存在于胃腸,外邪侵犯時,這些積滯可以作為內奸乘機在里面作亂,所以可能在表邪還未完全入里的情況下,里面燥屎已經形成,進而出現譫語,由于不是長期消耗津液,津液還不是十分匱乏,所以還能周身都有汗出。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燥屎和大便硬的區別有些類似于腦梗塞和腦栓塞的區別,前者是血管中原來就有斑塊狹窄;后者是原來血管正常,從別處來了致病栓子。雖然由于燥屎出現了譫語,還不能給予攻下,因為體表還有風邪想要進來,這時的風邪,雖然不一定有惡風的表現了,但只要有汗出就是風邪未盡。必須等過經以后,在表的風邪逐漸消失,才能攻燥屎。如果下之過早的話,語言必亂,這是因為在風邪未盡的情況下用下法,會引風邪入里,內外之邪合于一處,使譫語加重。這時怎么辦呢?不能因為誤下,再重新給予解表,那就一誤再誤了,風邪已經進來了,再去體表發汗,只能是白白地浪費津液。所以這時要將錯就錯,誤下之后還要攻下,繼續用大承氣湯把燥屎攻下去。 218.傷寒四五日,脈沉而喘滿。沉為在里,而反發其汗,津液越出,大便為難,表虛里實,久則譫語。 喘滿常見于麻黃湯證,但該證病在表,得病之初就會出現,不會等到四五日以后,并且脈象必浮。本證脈沉,是邪已入里,其喘滿是里氣壅滯造成的,治療應該通腑。如果再發汗攻無病之表,只能是使表更虛,并且浪費津液,使里氣更加燥實,大便難以排出,會出現譫語癥狀。 219.三陽合病,腹滿身重,難以轉側,口不仁,面垢(又作枯,一云向經),譫語,遺尿。發汗則譫語;下之則額上生汗,手足逆冷。若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方九。 知母(六兩) 石膏(碎,一斤) 甘草(炙,二兩) 粳米(六合) 上四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湯成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后面提出若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既然有若字,說明三陽合病開始時,也有不汗出的情況,這時還不能著急用白虎湯。三陽合病是太陽、陽明、少陽同時受邪,雖然太陽和少陽最終的歸宿往往都是陽明,但這時還沒有轉屬陽明,不然的話就直接稱陽明病了,再叫三陽合病沒有意義。所以現在還具有三陽各自的特征,即陽明的里熱,太陽的外邪束縛,少陽的郁滯。里已化熱,所以腹滿譫語,從后面用白虎湯來看,應該是還沒有結實的;如果有汗的話,不應該有面垢,里熱外蒸為什么沒有汗出呢?因為體表還有太陽之邪未解,汗透不出去,只是把一些油垢蒸出來了,油的滲透能力比水要強,在紙上滴一滴水不能馬上有太大變化,如果滴一滴油就會馬上滲一大片。口不仁一般理解為熱困于口。身重是陽明的熱壅肌肉,難以轉側是熱在少陽。遺尿是熱在太陽,但太陽表證發熱再厲害也沒有遺尿的,這是因為太陽腹背受敵,陽明在里已化熱,熱從里面侵犯了膀胱。總之本證就是里已化熱未實,仍有表證未解。如果按照先表后里的原則進行發汗,損失津液,使譫語加重。如果用下法,陽明之熱沒有結實,下之不能盡去,而且寒邪還在覆蓋著太陽,郁滯著少陽。被下以后寒邪入里,把熱氣束縛的更緊了,形成了熱深厥深的局面,所以手足逆冷,額上出汗。大部分注家都解釋為下后陽氣內傷,所以手足逆冷,虛陽上奔,故額上生汗。但我們無法理解為什么虛陽上奔就額上生汗,少陰病亡陽時,可以虛陽上越外脫,有可能汗出,不過那是周身汗出,不會僅在額上生汗。在陽虛陰盛的時候,僅有的一點殘陽可能被逼到體表或上部,這時陽氣仍然要努力的固護體表制止出汗,只有到最后陽氣力不從心的時候才會出汗。不可能陽氣跑到額上引起汗出,下部陰盛反而無汗。第148條提出:“所以然者,陰不得有汗,今頭汗出,故知非少陰也”。所以額上汗出是陽氣郁閉,而不是少陰的虛陽上奔。或問:《金匱要略》中“產婦郁冒,其脈微弱,嘔不能食,大便反堅,但頭汗出,所以然者,血虛而厥,厥而必冒,冒家欲解。必大汗出,以血虛下厥,孤陽上出,故頭汗出。”不是明確記載了孤陽上出,能頭汗出嗎?但該證是陰虛陽盛,和本證的局面完全不同,陽盛則上擾而汗出,其實該條的后半段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所以產婦喜汗出者,亡陰血虛,陽氣獨盛,敢當汗出,陰陽乃復。”用了下法之后,能變成亡陽證的,只能是素體陽氣不足,但陽氣不足的只能形成三陰病,不會有陽明熱證。本證原有陽明熱證,即使用了下法,也只是會有清熱不盡的后果,熱未結實的時候,好象東西散落一地,需要用掃帚打掃,結實以后就可以用一根棍把它劃走,用掃帚就象是用白虎湯來清,用棍劃就象是用承氣湯來下,現在熱還散漫就用下法,相當于用棍劃一片散亂的東西,肯定打掃不干凈。區別就在這里,不能說下法比清法更傷陽氣。所以這時下之是錯的,用白虎湯也不對,那么汗清下都不行了,該怎么辦呢?可以解表清里同時進行,也可以待以時日,陽明之熱逐漸蒸透出來,化掉太陽表寒,有汗出的時候,用白虎湯來清熱,就沒有什么禁忌了。 220.二陽并病,太陽證罷,但發潮熱,手足縶縶汗出,大便難而譫語者,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方十。(用前第二方。) 先患了太陽病,后逐漸轉屬陽明,熱歸胃腸出現發潮熱,津液被熱消耗,不能供全身汗出,就僅在手足縶縶汗出,這是大便已硬的表現,再征之譫語,可以用大承氣湯攻下了。這里其實還是下的陽明病,提出二陽并病,只是說明大承氣湯證的來路,不是讓人在二陽并病時就用下法,可下之證雖然在并病時已經存在,但必須等到太陽證罷,才可以用承氣湯。 221.陽明病,脈浮而緊,咽燥口苦,腹滿而喘,發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身重。若發汗則躁,心憒憒(公對切)反譫語;若加溫針,必怵惕煩躁不得眠;若下之,則胃中空虛,客氣動膈,心中懊憹。舌上苔者,梔子豉湯主之。方十一。 肥梔子(擘,十四枚) 香豉(綿裹,四合) 上二味,以水四升,煮梔子取二升半,去滓;內豉,更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溫進一服,得快吐者,止后服。 陽明病出現發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這些癥狀,說明熱已入里而向外蒸透,身重是熱壅肌肉,腹滿是熱已入腑,腹滿使氣不能下達就造成喘。真正的陽明里熱應該是口咽干燥,現在是咽燥口苦,少陽病就有口苦,是火郁而不暢的表現,說明這個里熱還沒有完全舒展開,再征之以脈浮而緊,知邪氣并沒有完全入里,還有一部分在體表覆蓋著,正在往里進攻,所以現浮緊之象。這時如果只顧這個脈緊,忽視了里熱,給予發汗則損傷津液使熱更旺,出現憒憒譫語;給予燒針就更加錯誤,是以熱助熱,火擾心神而怵惕煩躁不得眠;由于里熱未實,且邪氣仍連于體表,所以用下法也是錯誤,本來邪氣是要被胃氣逐漸收入囊中的,現在提前攻下傷了胃氣,再也沒有能力聚集邪氣,就使邪氣在胸膈中亂竄,擾亂心神,所以說胃中空虛,客氣動膈,心中懊憹。下之后未盡之外邪入里,這時體表已經無邪,體內也是無形之熱,似乎成了白虎湯證,但白虎湯證的熱氣是散開的,不會有心中懊憹,并且熱氣松散不會形成舌苔;梔子豉湯證有心中懊憹,有這種癥狀的人在床上呆不住,常想喊幾聲,或到空曠的地方走走,說明熱氣是比較聚集的,熱聚就會有濕,所以舌上有苔,用白虎湯散不開,必須用梔子豉湯的辛苦之味來散胸中的熱結。那么在本證沒有誤下之前應該用什么方呢?也是應該用梔子豉湯,同是用一個方子,在下之前后作用的機理并不一樣,下之前由于還殘留表邪,本方是用來解表清里,下之后邪氣全部在胸中了,本方是用來散胸中熱結。本條下之后形成了熱郁胸中的梔子豉湯證,也說明了第219條的下之不會形成陰寒內盛的少陰證。 222.若渴欲飲水,口干舌燥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方十二。 從“若”字來看,本條是接連上條的,沒有了咽燥、口苦,變成口干舌燥,說明熱邪已經不再郁滯,而是完全散開,再加上渴欲飲水,為陽明燥熱正甚,用白虎加人參湯清熱生津。本條也和上條的梔子豉湯證起一個對比作用,可以看出,同是熱邪在里,如果松散的話就渴欲飲水,口干舌燥,舌上無苔;如果郁滯就不甚口渴,而是心中懊憹,舌上有苔。 223.若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豬苓湯主之。方十三。 豬苓(去皮) 茯苓 澤瀉 阿膠 滑石(碎,各一兩) 上五味,以水四升,先煮四味,取二升,去滓;內阿膠烊消。溫服七合,日三服。 本條也是接第221條而來,是說陽明之熱也可以干擾下焦膀胱。從脈浮發熱,渴欲飲水來看,和上條白虎加人參湯證差不多,但白虎加人參湯證到了口干舌燥的程度,病機的關鍵是熱盛津虧;本證由于熱在下焦,口渴不會那么嚴重,而是以小便不利為主癥。當然白虎湯證也不會小便清長,但那是汗出多造成的,本證既然能用豬苓湯,說明汗不多,其小便不利是停水的緣故。五苓散證也是這些癥狀,光從條文很難進行鑒別,因此必須從病機進行分析,五苓散證是三焦的水道失調,并兼有表證,脈浮是有表邪,膀胱不一定滿,小便也不一定黃赤,其口渴是由于正津不能上潮,飲水也解決不了問題,甚至水入則吐;豬苓湯證是陽明里熱煎迫膀胱而形成的蓄水證,膀胱必滿脹,小便也黃赤,渴是由于里熱引起的,飲水能夠解決問題,不會發生水逆,脈浮是里熱外散造成的,浮而有力。所以五苓散的作用是溫陽化氣,助脾散水等;豬苓湯是清熱養陰利水。也可以認為五苓散有升有降,豬苓湯只行降令。 224.陽明病,汗出多而渴者,不可與豬苓湯。以汗多胃中燥,豬苓湯復利其小便故也。 陽明病如果汗出多津液越出,一般會有小便短赤,這時再加上口渴,就有可能誤認為是熱結膀胱的豬苓湯證,如果用上豬苓湯滲利,會加重津液的流失,所以提出禁用。陽明以護津液為第一要義,汗出多而渴應該用白虎加人參湯,等熱清津回,不能專門滲利,小便自然清利。 225.脈浮而遲,表熱里寒,下利清谷者,四逆湯主之。方十四。 甘草(炙,二兩) 干姜(一兩半) 附子(生用,去皮,破八片,一枚)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溫二服。強人可大附子一枚,干姜三兩。 脈遲說明平素有寒,這樣感受外邪以后,里面不能有效地把部隊調到體表去抗邪,倒是體表現有的營衛之氣起來抵抗,使體表有輕微的發熱,但里面有寒而下利。所以這個表熱也不會持續太長時間,不久就會表里皆寒,脈浮也轉沉。這時趁著外邪還沒有進入,要抓緊時間溫里,里面陽氣充足了才可以散外邪。如果直接就散邪,相當于派體表這點薄弱的兵力硬去和強大的敵人對抗,一下就會被邪氣擊潰,然后外寒和內寒合而為一,那時再溫陽就很被動。還有一種解釋認為本證是真寒假熱,表熱是陰盛格陽造成的,但虛陽外越沒有足夠的力量形成浮脈,如通脈四逆湯證的里寒外熱是陰盛格陽,其脈就是微而欲絕。本證能有浮脈,說明其表熱還是外邪引起的。 226.若胃中虛冷,不能食者,飲水則噦。 我們說過陽明病的不能食既可以是陽明中寒,也可以是有燥屎,但若有燥屎應該能飲水,本證飲水則噦,就說明是胃中虛冷的陽明中寒。本條和第194條都是胃中虛冷,但該條是攻其熱則噦,本條不用攻,僅飲水就噦,說明比該條虛寒更甚。 227.脈浮發熱,口干鼻燥,能食者則衄。 脈浮發熱說明熱勢向外向上,口干鼻燥說明了熱在陽明經絡,因為陽明經起于鼻,系于口齒,但僅僅這些還不一定造成鼻衄,有很多感冒患者都有發熱口干鼻燥的癥狀,這個熱未必有根,如果再加上能食,就表明胃中有熱,胃熱會不斷的沿著經絡熏蒸上去,就有可能鼻衄了。 228.陽明病,下之,其外有熱,手足溫,不結胸,心中懊憹,饑不能食,但頭汗出者,梔子豉湯主之。 方十五。(用前第十一方。) 陽明病必須到了邪熱全部歸于胃腸并且化實的階段,才可以攻下,只有這樣才能斬草除根。但是本證是其外有熱,這樣攻邪肯定不能一網打盡,雖然除掉了一部分邪熱,它還有一些同伙逍遙法外。陽明病本來是手足熱的,現在攻下之后,胃腸中已經沒有實熱,所以手足由熱變溫。當然手足溫還可以有另一種解釋,不結胸,胸中之氣沒有凝滯,氣血向四肢手足運行的道理就沒有受阻,所以手足不逆冷而溫和。為什么不結胸我們在太陽篇已經做過解釋,太陽病誤下容易結胸,少陽也可以結胸,陽明病早下就不會結胸了,因為陽明病是邪熱已經在里,相當于跳傘快落到地了,再把降落傘割掉也不會出大事。也可以說太陽病時邪氣在表是勢能比較大,熱能比較少;到了陽明病時是勢能都變成了熱能。陽明病雖然沒有結胸,畢竟也是在外有熱的時候攻下的,這樣沒有象太陽病一樣形成有形的結胸,卻有無形之熱氣結滯,即梔子豉湯證。這股郁滯的熱氣擾于胸中,就出現心中懊憹,饑不能食,特別是但頭汗出,更是氣機結滯不通的表現,所以要用梔子豉湯散開這股熱氣。 229.陽明病,發潮熱,大便溏,小便自可,胸脅滿不去者,與小柴胡湯。方十六。 柴胡(半斤) 黃芩(三兩) 人參(三兩) 半夏(洗,半升) 甘草(炙,三兩) 生姜(切,三兩) 大棗(擘,十二枚)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一般注釋都是這么認為的:從胸脅滿不去來看,本證應該是從少陽傳入的,原來的往來寒熱變成了發潮熱,說明熱已入胃腸,但大便不燥而溏,小便不數,說明熱入而未實,不能攻下。并且胸脅滿未去,說明病機仍然側重于少陽,所以仍用小柴胡湯解少陽之邪。但我對這種解釋心存懷疑,因為這種觀點的實質是認為本證是逐漸向陽明燥化的方向發展,即將來會逐漸出現大便硬,但陽明腑實的便硬都是從正常大便變化來的,本證卻是大便溏,這就是可疑之處。 大便溏可以有寒熱兩種性質,寒性的是里陽不足的三陰病,本證顯然不是;熱性的便溏為熱邪逼迫胃腸造成的,如葛根芩連湯證,黃芩湯證等,還有葛根湯證雖然不能稱為熱利,但也是外邪逼迫造成的,所以對本條的理解應參考第32條的葛根湯證及第172條的黃芩湯證,即大便溏是由于少陽之熱迫于陽明胃腸造成的,本證若不治療,只能是便溏不愈,不會形成陽明腑實,治療用小柴胡湯是提邪外出。葛根湯是治療太陽陽明合病的下利;少陽陽明合病也可以有下利,如第256條;本證似乎可以勉強稱作少陽陽明并病,即邪從少陽入陽明逼迫胃腸而下利,但少陽證還未罷(胸脅滿不去),所以仍然可以“逆流挽舟”,用小柴胡湯治療。我們說過黃芩湯證也是少陽之熱逼迫胃腸,但該證只是用清法,本證為什么用疏散呢?黃芩湯證是少陽之熱外蒸內迫,已經獨霸天下,本證小便自可,胸脅滿不去,是外面還有未化熱之邪束縛。 如果真是少陽陽明并病,張仲景為什么不直接點明呢?在論中,太陽與陽明的合病,或少陽與陽明的合病,都有下利。它突出邪氣進攻的快,讓陽明還沒有來得及燥化,就被打的措手不及而下利了。而太陽陽明的并病呢,參考一下第48條,說:“太陽病證不罷者,不可下”,可見陽明是向燥化方向發展的,那么按照這個規律,少陽與陽明的并病,應該也是燥化,本證卻下利,不符合這個體例,所以張仲景不把它隨意命名為少陽陽明并病,但從病機來分析,它又確實是少陽轉屬陽明而少陽未罷。為什么太陽與陽明的并病就能燥化,而少陽與陽明的并病就下利呢?第256條說:“互相克賊,名為負也”,即少陽木郁之后能克制陽明胃土,胃土旺不起來,所以無法化燥成實。 230.陽明病,脅下硬滿,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苔者,可與小柴胡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身濈然汗出而解。方十七。(用上方。) 本證雖然有陽明病不大便,卻不是熱結造成的,所以舌苔白而不黃。既然沒有熱結為什么還不大便呢?因為脅下硬滿,即肝氣不能升達,郁滯于脅下。局部被卡住也會使整個三焦都不通暢,水液就不能正常的運化而停留于上焦,正常人舌上不應該有白苔,現在有白苔也是上焦不通津液不化的緣故。胃中得不到津液就難以大便而上逆嘔吐。這時的治療不能著眼于止嘔通便,還是應該看到病機關鍵是肝氣的不舒。給予小柴胡湯以后,就能肝氣通上去,上焦已經積聚了不少水了,被肝氣這么一捅,由于重力作用就會降下來,嘔吐自然停止,胃中得到津液也會大便通暢,身濈然汗出并不是小柴胡湯的發汗作用,而是周身氣機得通以后的自然表現。本證體現了升降相因,本來嘔吐不大便都是氣逆而不降的表現,不但不給予降逆,反而用小柴胡湯升提,巧妙的恢復了氣機的升降循環。 231.陽明中風,脈弦浮大,而短氣,腹都滿,脅下及心痛,久按之氣不通,鼻干,不得汗,嗜臥,一身及目悉黃,小便難,有潮熱,時時噦,耳前后腫,刺之小瘥,外不解。病過十日,脈續浮者,與小柴胡湯。方十八。(用上方。) 232.脈但浮,無余證者,與麻黃湯。若不尿,腹滿加噦者,不治。麻黃湯。方十九。 麻黃(去節,三兩) 桂枝(去皮,二兩) 甘草(炙,一兩) 杏仁(去皮尖,七十個) 上四味,以水九升,煮麻黃減二升,去白沫; 內諸藥,煮取二升半,去滓。溫服八合,覆取微似汗。 雖然叫陽明中風,其實不是單純的陽明病,可以說三陽都牽扯到了。開始就提到脈弦浮大,這三種脈組合起來到底是個什么樣,讓人很難體會,因此我們認為作者這里是用脈象來說明病機的,少陽脈弦,太陽脈浮,陽明脈大,把它們放在一起表明本證和這三陽都有關系。腹滿就容易伴有短氣的癥狀,這里是腹都滿,就和陽明腑實的腹滿有了區別,腑實造成的腹滿是存在有形的糞便,其腹滿較為局限;腹都滿是彌漫性的滿,即整個腹部都滿,就說明引起腹滿的是無形之氣。腑實證由于糞塊在里面阻塞,也是拒按,但按壓后只是局部不適,不會有氣不通的感覺;如果是腹都滿,就象一個氣囊,按壓一處,整個囊內的壓力都升高,使氣機更加郁滯,所以久按之氣不通。這樣,一個都字就排除了陽明腑實證,但是已經出現了潮熱,是不是由于時間太短,邪氣入里化熱還沒來得及結實呢,從后文來看也不是這樣,后面說了病過十日,仍然可以脈浮,可見這個邪氣并不象一般的風邪,不是按部就班由表入里最后結于陽明之腑。陽明對一般的邪氣都有種吸引力,最終把邪氣包圍住并制服它,所以說萬物所歸,無所復傳。現在這種邪氣就是不進入包圍圈,說明它的作戰能力非常強,陽明根本降不住它。連體內最強大的部隊都贏不了它,有可能是疫癘之類的邪氣,脅下及心痛,耳前后腫雖然都可以歸于少陽病癥,但一般的少陽證大不了就是脅下及心下硬或滿,兩耳無所聞,從來沒有出現腫或痛的,這也證明了邪氣的殘暴。鼻干是熱循陽明經上擾,嗜臥是熱在肌肉。需要注意的是不得汗和小便難,這樣熱不外越,濕不下出,就郁蒸而發身黃。無汗小便難,說明這股邪氣阻礙三焦的通暢和體表的開達,即少陽和太陽都被它制住了。這時候治療確實棘手,欲發汗的話,邪不在表;欲下之邪又沒有入腑;如果想清之,三焦本來就不通暢,藥力根本就下不去;用小柴胡湯疏通三焦似乎是個不錯的辦法,但正氣的實力又達不到,試想陽明都奈何不了的邪氣,少陽能制服它嗎?作者先用了刺法,稍微緩解了一下病情,至于怎么刺的不得而知,肯定是瀉邪氣的方法,外仍然不解,可能里氣稍微通暢了一些。接下來就很奇怪了,病過十日,一下子跳過了十天,我們不禁要問,這么嚴重的病,這十天都不管不問嗎?這是因為邪氣太盛,必須要等到其勢衰時才能有所作為。這樣的魄力只有醫圣才做得到,在今天的醫療環境誰敢讓病人等十天。過了十天,大夫首先要判斷一下邪氣是不是入里結實了,那樣的話就是陽明已經戰勝,只要一攻下就了事了。診一下脈,仍然是浮脈,說明邪氣還是不肯入里,但其師已老,這時再用小柴胡湯就可以樞轉開了。如果僅剩下脈浮,上述的癥狀都消失了,那說明經過十天以后邪勢更衰,連郁滯三焦的能力也沒有了,都退到了體表,快要解散回去了,這時再乘勝追擊,用麻黃湯這種快捷之師對其做最后一戰。若針刺及等待以后仍然小便少,腹滿加重,時時噦變成持續噦,是正氣已經衰敗的象征,預后極為不良。 233.陽明病,自汗出。若發汗,小便自利者,此為津液內竭,雖硬不可攻之;當須自欲大便,宜蜜煎導而通之。若土瓜根及大豬膽汁,皆可為導。方二十。蜜煎導方。 食蜜(七合) 上一味,于銅器內微火煎,當須凝如飴狀,攪之勿令焦著,欲可丸,并手捻作挺,令頭銳,大如指,長二寸許。當熱時急作,冷則硬。以內谷道中,以手急抱,欲大便時乃去之。疑非仲景意,已試甚良。又大豬膽一枚,瀉汁,和少許法醋,以灌谷道內,如一食頃,當大便出宿食惡物,甚效。 陽明病自汗出,這時再給予發汗,似乎是屬于誤治,其實不一定。陽明病的汗出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里汗出,一種是表汗出。前者是里熱外蒸造成的,當然不能發汗;后者是陽明病還處在表證階段,體表營衛不和造成的,恰恰需要發汗。表證雖然也汗出很多,但體內無熱,所以如果不是發汗太過的話,不會形成熱盛津虧的局面,而且汗出熱去,不會再使小便過多;里熱汗出就不同了,發汗以后一是津液虧虛,二是陽明之熱更盛。陽明熱盛就相當于豆漿機的電壓提高了,它干活更加起勁,把豆腐渣里的水分擠壓的更干凈,這樣就會小便增多,大便變硬。這種因急性丟失津液造成的大便硬,應該屬于少陽陽明,是在這三個陽明里面結聚的最厲害的類型。想用大承氣湯攻下都不行,因為津液不足,已經無水舟停了。以前說過,太陽陽明雖然結聚的最松,但由于是慢性的津液丟失,恢復起來倒是最困難,必須用麻子仁、杏仁等滋潤;少陽陽明結滯的最厲害,但是急性津液丟失,機體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自行恢復,即小便漸少,津液還入胃中,有了津液以后大便有可能到達直腸,到達直腸也不等于大便就能排出,由于燥結的太厲害,可能在直腸和肛門這一段繼續堵著,津液剛剛恢復,這時還是不能用承氣湯攻下,只能用蜜煎導而通之。當然這只是說的良性循環,如果津液不能自還,糞便是不可能到達直腸的,導法根本用不上,這時就不能這么消極的等待,要用藥物滋補津液,如后世的增液湯應該可以考慮。 234.陽明病,脈遲,汗出多,微惡寒者,表未解也,可發汗,宜桂枝湯。方二十一。 桂枝(去皮,三兩) 芍藥(三兩) 生姜(三兩) 甘草(炙,二兩) 大棗(擘,十二枚)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須臾,啜熱稀粥一升,以助藥力取汗。 本條恰恰證明了陽明病汗多不忌發汗,因為本證是表汗,不是里汗。這時陽明剛感受外邪,還沒來得及入里化熱,所以微惡寒,表未解。但這種惡寒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如第183條所說:“雖得之一日,惡寒將自罷,即汗出而惡熱也”。因此抓緊時間,趁邪氣還沒有入里,趕緊用桂枝湯解表,就可以縮短病程。脈遲很難理解,可能是怕醫生誤認為本證的汗出是里熱造成的,誤給予清熱,陽明里熱脈應該是洪數的,這里特意提出脈不數而遲,也就把里熱汗出排除了,而不是指的陰寒之遲。 235.陽明病,脈浮、無汗而喘者,發汗則愈,宜麻黃湯。方二十二。(用前第十九方) 前面說了陽明病的汗出可以有里證和表證,喘也可以有表里兩種情況,里證之喘,是由于胃腸的實熱造成腹滿,進一步阻礙肺氣的下降,所以出現喘證,如果是表證的喘,一般腹滿不嚴重,無汗出。當然,里證之喘在津液已枯的情況下,也可以周身無汗,只有手足汗出,但其脈必沉,現在脈仍浮,說明病仍在表,是表邪郁肺造成的喘,故用麻黃湯宣肺解表。上條的脈遲是為了和里熱的脈數做對比,說明邪氣沒有入里化熱;本條的脈浮是為了和里實的脈沉做對比,說明邪氣在表不在里。如果光看這兩條的脈證,似乎和太陽表證沒有什么區別,因為它們都是邪氣侵襲體表的表證,但開頭分別注明了太陽病和陽明病,就肯定有各經的特征被省略掉了,如太陽病會伴有頭痛項強等身后的不適,陽明病會伴有鼻干口燥額頭疼痛等身前的不適。后面的發展趨勢也不一樣,陽明病二日惡寒自止,三日就脈大而入里化熱了,太陽病的表證會保持一段時間。 236.陽明病,發熱、汗出者,此為熱越,不能發黃也。但頭汗出,身無汗,劑頸而還,小便不利,渴引水漿者,此為瘀熱在里,身必發黃,茵陳蒿湯主之。方二十三。 茵陳蒿(六兩) 梔子(擘,十四枚) 大黃(去皮,二兩) 上三味,以水一斗二升,先煮茵陳,減六升;內二味,煮取三升,去滓,分三服。小盒飯利,尿如皂莢汁狀,色正赤,一宿腹減,黃從小便去也。 發熱的同時有周身汗出,就說明氣機不是閉塞的,熱可以有向外的出路,這樣就不會瘀滯在里面而發黃。如果但頭汗出,就是熱不得越出同時小便不利,濕不能下出,濕與熱郁蒸于里,必會發黃。第228條陽明病下之后,出現了心中懊憹,但頭汗出,是屬于無形之熱結于胸中,給予梔子豉湯散之,本證濕熱瘀滯的層次更深一些,是濕熱郁于血分而引起發黃,大黃正是瀉血分濕熱之藥,茵陳“得初春少陽生發之氣”,有疏散的功能,但它不會象豆豉那樣輕清宣散,豆豉的藥力能達到體表,茵陳不過是把濕熱瘀滯疏通一下,用利于大黃梔子的清理。 237.陽明證,其人喜忘者,必有蓄血。所以然者,本有久瘀血,故令喜忘;屎雖硬,大便反易,其色必黑者,宜抵當湯下之。方二十四。 水蛭(熬) 虻蟲(去翅足,熬,各三十個) 大黃(酒洗,三兩) 桃仁(去皮尖及兩仁者,二十個) 上四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不下更服。 我們以前說過血和氣比較起來,血在里面屬于決策者,氣在外面是干體力活的,所以傷寒論中邪氣影響到血的時候往往都有神志的改變。太陽病的蓄血會造成發狂,這里陽明病蓄血造成喜忘,因為太陽是急性形成的蓄血,陽明是本有久瘀血,病程較長,所以病勢也緩,狂不起來,只是善忘。在沒得陽明病之前,其大便應該也是黑的,只是不硬,用的陽明病以后,由于燥化作用使大便變硬,即使變硬也沒有引起大便難,因為血有濡潤作用。大便黑說明血已經有出路了,為什么還要用峻藥攻下呢?這和太陽病的蓄血或熱入血室不同,太陽病是剛發生的出血,其血是被熱逼出的,血得下則熱有出路,熱得出則病因去除,自可痊愈;陽明病不是熱迫血出,原文已經說的很清楚,“本有久瘀血”,病因不是熱而是瘀血,瘀血不去則出血不止,所以必須攻之,不用桃核承氣湯是因為大便不困難,用純血分的藥就可以了。 238.陽明病,下之,心中懊憹而煩,胃中有燥屎者,可攻。腹微滿,初頭硬,后必溏,不可攻之。若有燥屎者,宜大承氣湯。方二十五。(用前第二方。) 治病必須考慮邪氣的強弱,再選擇適當的方劑,如果病重藥輕,不但不能降服邪氣,反而可能使癥狀加重。如第24條:“太陽病,初服桂枝湯,反煩,不解者,先刺風池、風府,卻與桂枝湯則愈”,第38條的:“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大青龍湯主之”都是因為邪氣束縛的過緊,正氣想沖出去而力不從心,無可奈何時就會有心煩。向外散邪是這樣,向下攻邪也是同樣的道理,由于燥屎把腸道阻塞的很厲害,攻下又沒有選擇強有力的大承氣湯,有可能燥屎不動,反而出現心中懊憹而煩,這時不能因為沒有成功就改弦另張,燥屎在里面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是攻下,所以要繼續給予大承氣湯。如果胃腸中原來沒有燥屎,在第一次攻下后就會下出一部分大便,這樣腹滿就有一定程度的減輕,變成微滿,所下的大便也只是初頭干燥,后面稀溏,這是陽明還沒有完全化燥化實,提前用了下法造成的。參考第228條,陽明病下之過早有可能熱邪內陷,擾于胸膈,也能形成心中懊憹,應該用梔子豉湯,但本條是心煩腹滿,用梔子厚樸湯更為合適。可見,同是心中懊憹而煩,有的可攻,有的不可攻,關鍵是看有沒有燥屎。 239.病人不大便五六日,繞臍痛,煩躁發作有時者,此有燥屎,故使不大便也。 不大便五六日如果沒有什么痛苦,有可能是得病以后進食少,并不大活動造成的,未必需要攻下。若出現繞臍疼痛、煩躁,則是燥屎內結于腸中,正氣欲把它推下去,又沒有那么大力量。正氣也不是時時刻刻的進攻,它是攻一下沒有成功,就要停下來歇一會,積攢力量,等感覺力量充足以后再進行下一輪進攻,所以發作有時。 240.病人煩熱,汗出則解,又如瘧狀,日晡所發熱者,屬陽明也。脈實者,宜下之;脈浮虛者,宜發汗。下之與大承氣湯,發汗宜桂枝湯。方二十六。(大承氣湯用前第二方,桂枝湯用前第二十一方。) 從汗出則解可以看出這個煩熱是表邪造成的,前面說了,正氣想沖出重圍又力不從心就發熱而煩躁,用藥力幫助它透出去,病就可能痊愈了。但是有時候也沒有那么幸運,汗出后還有兩種不能痊愈的結局。一是汗出太多傷了津液,使病轉陽明,脈也轉沉實,還日晡所發潮熱。這種發汗后的陽明病應該屬少陽陽明,是胃中燥煩實,結聚的比較厲害,所以必須用大承氣湯攻下。未愈的第二種結局是,由于汗出較少,并沒有大傷津液,因此也就沒有轉屬陽明,但發汗少往往祛邪不凈,還有余邪留于體表,這樣就還會時有發熱,“夫百病者,多以旦慧、晝安、夕加、夜甚”。因此患者可能一白天不發熱,到了傍晚開始發熱,這種病人是非常多的,陽明病有日晡潮熱,但不能說日晡發熱的都是陽明病,怎么鑒別呢?陽明潮熱脈沉,如果脈浮虛,說明還是表證發熱,仍然需要解表,由于已經用過一次發汗,所以只能再用桂枝湯,本條應該和第57條參看:“傷寒發汗已解,半日許復煩,脈浮數者,可更發汗,宜桂枝湯。” 241.大下后,六七日不大便,煩不解,腹滿痛者,此有燥屎也。所以然者,本有宿食故也,宜大承氣湯。方二十七。(用前第二方。) 太陽病解表有時一次解不干凈,半日許復煩,可以更發汗。陽明病攻下也未必一次就能下干凈,或者留有余熱,或者留有宿食。為什么沒下干凈呢?可能就在于大下,大下因為速度過快,使正氣沒有機會在胃腸搜索一下,往往會有漏網之魚。現在又有了六七日不大便,并且煩不解,腹滿痛,結合前面幾條來看,這肯定是燥屎再次結聚。因為祛邪不盡,形成燥屎的條件還在,所以這六七日的時間,余熱和宿食又結合在一起,形成了燥屎。燥屎和一般的大便硬不一樣,必須要用大承氣湯,不能因為已經大下而不敢用,那就會貽誤戰機。 242.病人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時有微熱,喘冒(一作息)不能臥者,有燥屎也,宜大承氣湯。方二十八.(用前第二方。) 一般來說陽明中寒由于陽氣不足可以有小便不利,中風則會因為燥化太過而小便過多。但也有特殊情況,如果陽明之熱波及到膀胱時,則下竅不通,也會小便不利,小便不利就會使津液還入胃中,如果是大便硬就可能因津液滲入而變軟,但燥屎急堅硬,津液滲不進去,就會從縫隙中流出,形成熱解旁流的情況,也就是結者自結,流者自流,所以大便乍難乍易。燥屎結聚的很結實,其熱不向外散發,體表僅表現為微熱,濁氣不降而上逆則喘冒不能臥。既然津液還入胃中都不能是燥屎得下,就只能以大承氣湯攻下了。 243.食谷欲嘔,屬陽明也,吳茱萸湯主之。得湯反劇者,屬上焦也。吳茱萸湯。方二十九。 吳茱萸(洗,一升) 人參(三兩) 生姜(切,六兩) 大棗(擘,十二枚)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七合。日三服。 太陽和少陽的嘔吐都和進食關系不大,本證是食谷欲嘔,肯定是病變在胃,所以說屬陽明也。食谷欲嘔是因為胃中素有寒濁,得食以后寒濁得熱而欲動,所以泛泛惡心。治以吳茱萸湯辛熱而降,服藥后若寒濁得以下降,則趨于好轉;也有服藥后嘔吐加重的情況,這是因為寒濁位置偏上,被吳茱萸湯溫化之后,濁邪就順勢通過嘔吐從上排出,也是一種排邪方式,吐后同樣可以痊愈。這里的得湯反劇會不會是因為上焦有熱呢?如果那樣的話應該是食入即吐,而不是這種泛泛欲吐。吳茱萸湯不僅溫胃,還能溫肝,但肝寒造成的嘔吐和進食關系不大,食谷欲嘔就排除的肝寒上逆之嘔,這是屬陽明的另一個含義。 244.太陽病,寸緩關浮尺弱,其人發熱汗出,復惡寒,不嘔,但心下痞者,此以醫下之也。如其不下者,病人不惡寒而渴者,此轉屬陽明也。小便數者,大便必硬,不更衣十日,無所苦也。渴欲飲水,少少與之,但以法救之。渴者,宜五苓散。方三十。 豬苓(去皮) 白術 茯苓(各十八銖) 澤瀉(一兩六銖) 桂枝(去皮,半兩) 上五味,為散,白飲和服方寸匕,日三服。 如果單看緩脈的話,為中風脈象,再配合發熱汗出惡寒來看,就是一個太陽中風表虛證。這時患者又出現了心下痞,如果兼有嘔的話,那可能是太陽表邪逐漸迫于半表半里,可以用柴胡湯。現在沒有嘔,結合關脈浮,可以推斷醫生用了下法,而形成了氣痞,其尺脈弱是攻下傷及里氣造成的。這種氣痞適合用大黃黃連瀉心湯來對治,因有尺脈弱,似乎可以加附子。如果醫生沒有用下法,那情況就復雜了,說明這個尺脈平時就弱,下焦正氣不足。外邪侵襲后,就等于大后方的兵力不足,體表的營衛之氣也不能有效的抵抗,不用攻下邪氣也能步步攻入,最后進攻到心下這個部位而形成心下痞,原文又說轉屬陽明是怎么回事呢?尺脈弱不能升騰津液,使小便數,小便數者,大便必硬,從這個角度來說是轉屬陽明了,并不是邪氣真的攻入陽明而化燥化實,所以不更衣十日,無所苦也,邪已離表而入心下故不惡寒,陽明津液不足故渴。可以看出這時實際是兩個病灶,心下痞是一個,腹中大便硬是一個,不能認為心下痞是大便硬造成的,從常識來講,大便硬只會引起腹中的不適癥狀,不會使心下痞。而且論中明確指出不更衣十日,無所苦,心下痞不是無所苦。由于陽明沒有燥實,且尺脈弱,因此不能攻下,少少與飲水,但以法救之就太籠統了,既可以理解為給水不多也不少,也可以理解為給予潤法或導法。如果給予飲水以后仍渴,那就是心下痞的緣故,使水不能下反而在心下停留,這就要給予五苓散以散水,心下的水飲散開以后,自能下降以潤大便,仲景用方真是太神奇了,居然用一個利水的方子治療大便硬,關鍵是深諳病機。這樣的用法,我儕是難以望其項背的,能把方子常規的用法掌握了就不錯了。本證是下焦虛,但中焦還相對不虛,否則不會形成大便硬的陽明病,而是形成協熱利,或變成三陰病了。現在因為有陽明在下面阻擋,邪氣攻到心下就不能再往下走了,只能形成心下痞,關上浮,所以前人說陽明為三陰之藩籬。 245.脈陽微而汗出少者,為自和(一作如)也;汗出多者,為太過;陽脈實,因發其汗,出多者,亦為太過。太過者,為陽絕于里,亡津液,大便因硬也。 投入多少兵力打仗要根據邪氣的多少,陽脈微說明邪氣輕微,如果汗出少,就是機體投入了適當的兵力,所以說為自和。若出汗太多,就是機體的虛性亢奮,需要用芍藥收一下。這個微脈會不會是邪盛正虛呢?那樣的話邪氣會入里了,就不叫陽脈微,而叫陰脈微。陽脈實,說明邪氣盛,正氣正在努力的抵抗,這時要用發汗的方法幫助它一下,只要見到汗出就算勝利了,如果出汗過多,會造成陽絕于里,就是體內戰爭的呼聲過高,出現了一批戰爭狂,絕陽要窮兵黷武,浪費了大量的錢財,所以說亡津液,陽無津液相配因此而更絕,大便也因之而硬,接下來譫語自在不言之中。 246.脈浮而芤,浮為陽,芤為陰;浮芤相搏,胃氣生熱,其陽則絕。 浮脈是陽有余,氣機有膨脹的意思,但按之而芤,可知陰不足,陰陽要均衡才能保持平衡,一旦出現偏盛偏衰,就會進入惡性循環。浮芤相搏就是以有余之陽消爍不足之陰,陰越來越少,更不足以制陽,陽就越來越亢,津液虧虛到一定程度,陽明胃就要失火了,所以說胃氣生熱,其陽則絕。陽絕的陽并不是很多人說的津液,我們常說陰津,津液是屬陰的。陽絕是指陽無陰配。 247.趺陽脈浮而澀,浮則胃氣強,澀則小便數;浮澀相搏,大便則硬,其脾為約,麻子仁丸主之。方三十一. 麻子仁(二升) 芍藥(半斤) 枳實(炙,半斤) 大黃(去皮,一斤) 厚樸(炙,去皮,一尺) 杏仁(去皮尖,熬,別作脂,一升) 上六味,蜜和丸如梧桐子大。飲服十丸,日三服,漸加,以知為度。 脾為胃行津液,胃中無津液就會大便干燥,上條是因為陽絕把津液都消耗掉了,脾無津可布;本條是脾約,即脾布散津液的功能受到約束,使津液但輸膀胱,所以小便數而脈澀。胃主下行,脾主上行,胃氣過強的時候就會降令太過,使脾升散水谷精微的功能受到限制,使精微物質從小便排出,過去的糖尿病三消癥狀典型時,應該就是脾約證,我們曾把陽明比作豆漿機,那么脾就是后面把豆漿輸送給眾人的機器,這兩個機器必須配合的好才能不浪費。如果現在陽明有了邪熱,它就會玩命的干活,上面進料也多,下面出的豆漿也多,豆腐渣也擠的很干燥,使大便難。胃和脾是在同一條生產線上的,胃突然加快了速度,脾肯定跟不上,就造成了脾約,胃又不肯等人,它擠出的豆漿肯定從小便排出,因此小便數,大便硬。這時太陽陽明,那么正陽陽明和少陽陽明呢?是不是胃工作的更快了呢?因為胃中結聚的更實,使胃氣不能順降,反而不能象太陽陽明那樣快速運轉,豆漿機被下面的豆腐渣堵住了,肯定就工作慢了,胃中有燥屎時,病人不能進食就是例子。 248.太陽病三日,發汗不解,蒸蒸發熱者,屬胃也,調胃承氣湯主之。方三十二。(用前第一方。) 得太陽病以后需要發汗,發汗后熱不解的,可能是表證仍在,還要繼續發汗,但表證不解的必定伴有惡寒,并且發熱是翕翕發熱,如果惡寒消失,并蒸蒸發熱時,那就是病已轉成陽明里熱,由于這是剛形成的里熱,還不至于燥實,所以用調胃承氣湯來泄熱,在第70條有過類似的記載:“發汗后,惡寒者,虛故也;不惡寒,但熱者,實也,當和胃氣,與調胃承氣湯。”由該條也可以知道,發汗后化寒化熱是由體質決定的,本條能夠迅速入里化熱,一定是病人體內素有蘊熱,發汗只是加速了轉屬陽明的進程,即使不發汗,遲早也會蒸蒸發熱而屬胃。 249.傷寒吐后,腹脹滿者,與調胃承氣湯。方三十三.(用前第一方。) 吐法也是很重要的一種治療方法,如果上焦有有形的實邪,吐之能很快愈病,若本無有實邪而用吐法,只能徒傷胃陰,使胃熱不降,而形成腹脹滿,要用調胃承氣湯清熱和胃。第66條也有腹脹滿,那是發汗后是傷及脾陽,所以用厚樸生姜半夏甘草人參湯來溫運脾陽。綜合論中條文來看,似乎發汗既能傷陰,又能傷陽;吐法只能傷陰,如第120條的:“自汗出,反不惡寒、發熱、關上脈細數者,以醫吐之過也。”第121條:“今反不惡寒,不欲近衣,此為吐之內煩也。”由于都有津液的排出,所以汗吐都傷陰好理解,為什么吐法不傷陽呢?可能是因為陽氣喜聚惡散,陽氣本來就是主動的,分散開以后就缺乏了向心力,最后都散失掉了,發汗正是使陽氣都散開的,吐法則是陽氣聚集在一起行動,所以不易傷陽。我們也可以這樣來理解,太陽主開,陽明主合,太陽之陽是散布在體表的,它的陽因為散開而衰老,陽明之陽是聚合在胃中的,它的陽因為聚集而強壯,發汗是散的老陽,所以易傷陽,吐法是用的壯年之陽,而且不散開,所以不易傷陽。同理,我們也可以推知陰氣喜散惡聚,陰氣本來是主靜的,它只有分散開才能舒暢,如果合在一起沒有離心力就凝滯了。機體內開散之陰是太陰,凝聚之陰是厥陰,這樣我們就知道為什么太陰下利沒有死證,厥陰下利多有死證。太陰是散布在體內的,象霧一樣,下利也不會傷及全體,厥陰是聚集在一起的,象一灘水,如果漏下去,對陰氣的損失非常大。最后我們來總結一下,陽明和太陰正好處于它們喜歡的狀態,即陽氣聚集,陰氣舒展,所以它們是陰陽氣的青壯年代表,即使有嘔吐下利也不容易亡陽亡陰。厥陰是陰氣老了的狀態,它要凝聚在體內,如果下利過度就容易亡陰,太陽是陽氣老了的狀態,要散在體表,如果發汗過度就容易亡陽。 250.太陽病,若吐、若下、若發汗后,微煩,小便數、大便因硬者,與小承氣湯,和之愈。方三十四。(用前第二方。) 這里有三個“若”字就說明不是對同一個病人用全了汗吐下三種方法,而是說太陽病用任何一種方法后都有可能轉屬陽明。用完這些方法以后,津液損傷,小便又數,使津液不能還入胃中,就能導致大便硬,微煩是熱上擾心。本證可以說是既實又熱,但畢竟前面已經用過了汗吐下等祛邪方法,所以結聚不會太緊,不可攻下,用小承氣湯和之即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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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johnney908 > 《正宗中醫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