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影的小說我基本上都看了。《綠袖子》第一遍看我剛上高三,正是拼命背二戰史的時候。對小說的歷史元素非常有興趣。三年后從武漢大學交流回來再看,對歷史的敏感不那么強了,倒是對書里的寫到的地方和虹影筆下的人物有了更深的體會。 《綠袖子》與寫民國時的國立武漢大學的《K》比較類似,異鄉者或邊緣人身份的認同,個人的情感與歷史大背景的沖突與重合。與《K》相比,《綠袖子》似乎少了些文化符號的展示,也幾乎沒有真實歷史人物的登場,但后者的歷史背景卻十分米人。日本投降前的偽滿州國,那片富饒而冷峻的土地,北國天寒地凍。蘇聯人,日本人,中國東北,不同文化下人性的碰撞。新京,滿映,抗日,漢奸,流亡,以及東京那意味深長的廢墟。 不知該怎么形容小羅和玉子。一個是中俄混血,一個是中日混血。邊緣人的身份本應在主流社會之外,除非放棄這種身份來換取社會主流的認同。但在戰火下,認同的行為變得身不由己。他們一面被卷入歷史洪流中,一面又在洪流的逆潮中,前進與掙扎。這是虹影的老調子了:戀愛加不革命。也是的。因為他們無法在轟轟烈烈的革命中掌握自己的命運。 愛情于此似乎有了使命感。兩個人的相互認同與他們的愛互為因果,繼而,這種認同證明了他們的存在。他們確實是為愛而活著,就像《兄弟》里的李蘭與宋凡平,那份艱難歲月里人性最美好的體現。只是當這份愛也因為命運(個人命運與歷史因果)而飄忽不定時,他們又能怎么辦呢? 很難相信小說的結尾,兩個人竟能為找到對方而在東京與長春之間來回奔波。也許虹影對這種救贖方式是深信不疑的,也許她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但總之,這種結尾真是純情得惡俗了。倒是小說里一個旁人說的話更有著落淚的重量:這兩個人能愛到這份上,也值了。 那人說這話時國家已經解放。隱約之間,又能感到新的歷史洪流滔滔而至,容不得半點遲疑。波濤洶涌中,又怎能見相愛人的身影?…… (2007年9月 寫于動身踏訪長春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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