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從我出生起,就已經跟淮海中路結下了不解之緣。淮海路很長,從淮海東路到淮海中路到淮海西路。我童年到少年時代經常流竄的,是東到東湖路汾陽路、西到武康路的那一段淮海中路。從我家永福路出門,走過一小段的湖南路就上了淮海中路了。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26路西行高安路站的附近,有一個水果攤,攤主是個老伯伯,年紀很大了胡子拉碴的。每次家人帶我去買水果,老伯伯總是很開心,他常常會送我幾只小花紅,樣子象蘋果一模一樣,只是個頭比櫻桃稍微大一點點,我一直叫它小蘋果,可是媽媽總是糾正我說那不是蘋果是花紅,長大了好像沒再見過那種小花紅,可能就是海棠果。后來水果攤不見了,那一帶造起了一排新房子,樓下是店鋪,有百貨店、食品店、鞋店之類的,店鋪比較多,挨個叫名字很麻煩,于是那個地方有了一個眾所周知的名稱叫“新開店”。幾十年過去了,“新開店”迎來送往了不知多少過路客回頭客,我們也從蹣跚學步到了年屆不惑知天命,它的名字依然還是“新開店”。 在回憶過往時,我發現對某些事物的記憶,特別是小的時候,會有一種定格的照相畫面。我對水果店老伯伯就有這樣一個清晰的定格記憶。還有就是我自己上小學的第一天,爸爸牽著我的手,走在淮海路上,我至今依然清晰記得。過了“新開店”往西去不遠,就是我的小學了,徐匯區淮海中路第一小學,簡稱“淮一小學”,之所以要冠以“徐匯區”三字,是因為盧灣區也有一個淮海中路第一小學。我就讀的淮一小學是在一條很短的弄堂里的,那是由一棟很大的三層樓洋房和一個副樓構成的。那時候每個班級學生人數都有50人左右,課桌都是小小的。操場很小,夠打籃球而已,操場是泥土地的,有兩副竹竿,還有一個木質的和一個水泥砌成的乒乓球臺子,下課就得去搶,越到高年級越有可能搶到。記憶最深刻的是我的一年級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徐立文,長得有點象我媽,感覺很親切,她教會了我漢語拼音,我又教會了我媽,我很得意的,我媽以前學的是注音不懂拼音的。 照片為淮一小學原址,物非人亦非了! 小學的校門口往西一點有一排公寓,5年級時從武康路小學轉來一批學生,有幾個同學就是住那公寓的。其中有一位男同學,叫隋永兵,他上面有三個姐姐,大姐隋永清,現在名字寫作隋永青,是宋慶齡的養女,當年毛澤東去世宋慶齡去吊唁時,扶著宋慶齡出席吊唁儀式的正是隋永清,我們在電視里看到了她。隋的父親曾經是宋慶齡的警衛員,戰爭中失去了一條腿。隋永青后來成了八一電影制片廠的演員,上過「大眾電影」封面。前年回上海,看到紀實頻道「往事」有一檔節目采訪隋永青的,自然也勾起了我對童年瑣事的回憶。從淮一小學再往西去經過武康路小學后就到武康大樓了,關于武康大樓已在上一帖里寫過不再贅述,我的淮海中路的西端記憶到此為止。接下來從高安路往東去了。 淮海中路1610弄“逸邨”,曾經住過的最牛名人當屬蔣經國先生了。不過我當然是無緣見到蔣經國先生的,當我流竄在那一帶時蔣經國先生早已去了臺灣了。我記得幾個小學的同學住在那里,還有一個初中同學也住在“逸邨”,記得那位初中同學是著名導演湯曉丹的外甥,大前年回上海在電視里看到他,成了掛著不少頭銜的名醫了。“逸邨”再往東去一點,有一個點心店叫“益豐”,那兩個字究竟是不是這么寫的我記不清了,只記得是這么叫的,吃貨通常不care店名只關心有什么好吃的。“益豐”里上海人經常吃的陽春面、排骨面、大餛飩、小餛飩、肉包、菜包、菜肉包應有盡有,早點還賣糖糕,一種八字形的油炸發面點心。不過,最吸引我的是他家的糯米燒賣,油漉漉半透明的皮子包裹著有肉有香菇有豆干的軟糯鮮香糯米飯團,大冬天里饑腸轆轆路過時能吃到兩個熱氣騰騰的燒賣,幸福感會油然而生啊。范偉說,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我餓了,看見別人手里拿個肉包子,他就比我幸福;我冷了,看見別人穿件厚棉襖,他就比我幸福。其實,在我們小時候,幸福真就是這么簡單的事。 記得嗎?糖糕! “益豐”的對面,淮海中路的南側,是上海乳品二廠,早年間曾經養過奶牛,所以我們從小就跟著大人叫它“牛奶棚”,雖然現在“牛奶棚”已經成為集團公司開了連鎖店,但是當年的“牛奶棚”它真就是個牛奶棚啊。“牛奶棚”的門口有一個門市部,他家的酸牛奶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東西,每次恨不得一口氣喝兩瓶,可惜沒有錢!牛奶棚的光明牌中冰磚奶味濃郁,是我們小時候無比向往的美味,80年代后,又出了一種乳酸菌飲料叫酸乳露,酸甜適中奶香醇厚,比現在的娃哈哈的同類飲料不知道味道好出多少倍了。他家賣的摜奶油味道比之"老大昌"的更香濃,而且有時候還有鮮奶油賣,我媽買到過一回,又買到了草莓,回家自己打成摜奶油后拌著草莓吃,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吃草莓,奶油香濃、草莓香甜,它們混合在我舌尖上的滋味,終身難忘的。90年代初,牛奶棚被拆了,建了一棟高樓,成為上海圖書館。再跟我一起回憶一下,棒冰4分,小雪糕8分,大雪糕1角2分,紫雪糕2角2分,簡裝冰磚1角9分(最合算!),中冰磚4角4分,大冰磚7角6分。 “牛奶棚”再往東去,是一個大鐵門的大洋房,從前是大買辦盛宣懷的物業,80年代初的時候做了日本領事館,當年我去日本時,就是在那里辦的簽證。不過現在日本領事館已經搬走了。 日本領事館往東去一點,是一條同樣有著大鐵門的弄堂,淮海中路1487弄“上海新邨”,據說里面住過不少名人,傷骨科的名老中醫石筱山曾經居住過,不過老先生早在文革前就已經去世了。我所熟悉的,不是什么名人,是我的姨婆和舅公兩家人,他們住在上海新邨弄堂口的公寓里。不過后來我舅公家也出了一位名人,是我的表舅馮淳超,80年代以扮演陳毅著稱,話劇「東進!東進!」和電影「從奴隸到將軍」中的陳毅都是他扮演的,前幾年又演了一部「詹天佑」。前兩個帖子里我曾經兩次提到過我居住的永福路上有條147弄與淮海中路1522弄相通,1522弄的正對面就是上海新邨,小時候去姨婆家舅公家從弄堂里穿過去很方便。改革開放后,有一次路過淮海中路,發現1522弄已經不存在了,那一片矮平房已經被拆掉造起了一大排高層公寓。我對上海新邨的一個比較特別的記憶是,當年尼克松訪華時到上海,車隊走的是淮海路,沿馬路的房子連窗戶都不許打開,而就在車隊經過上海新邨時,有人從樓上扔了一包屎下來,這種事情屬于政治事件的,不過好像查了半天也沒查出什么東西來。 上海新邨往東去一點,是淮海中路1469號美國領事館,從前是榮家的物業,位于淮海中路烏魯木齊路的路口。那是一幢很漂亮很氣派的的洋樓,有一個大草坪的大花園,當它還不是美領館的時候,我和我的小伙伴們曾經溜進去玩過,記得那大房子里天花板很高很高,柚木的護墻板有我頭頂那么高,房子里古色古香的顏色,雖歷經文革破四舊,里面亂哄哄的,卻也掩飾不住它昔日的奢華。后來聽說鼠患嚴重,把美國人給嚇著了計劃搬家,不過最終也沒搬到傳說中的虹橋路那一帶。美領館再往東,過復興西路與復興中路的交界口,有一幢圍在乳黃色圍墻后面的洋房,洋房本身也是漆成乳黃色的,鑲著咖啡色的邊框,蓋著咖啡色的瓦片,很是漂亮。記得我在少年宮學習刺繡時,我們指導老師(記得姓施的)講過一些關于色彩搭配的原則,其中之一就是黃色與咖啡色是絕配。每次路過那幢洋房,都會想起施指導說的話。那幢洋房是永安公司老板郭林爽家的,準確地說它是在復興中路上而不是在淮海中路上的。不知道是80代后期還是90年代初期,那幢漂亮的乳黃色洋房被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高樓,聽說是中遠公司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正確。 繼續往東去,就是我就讀的初中“淮中中學”了。學校的房子是當時比較新的樓房,4層還是5層的記不清了,因為我們的教室在二樓,不大往上走的。學校操場不算大,比籃球場大一點吧,容不下全校師生全體列隊做廣播體操的,于是一大早淮海中路馬路兩邊站滿了列隊做早操的學生成了當地的一道風景。記得有一天,我們班級在學校對面的1390弄附近列隊時,我看見趙丹和黃宗英夫婦二人走過,相信我的同學們一定也有人看見的,黃宗英推著自行車,趙丹走在另一邊,自行車龍頭上掛著一個漏空的網線袋,可以看見里面裝了洗臉盆毛巾之類的東西。那個畫面在我的記憶中又是一個定格,兩位名人的目光是呆滯的面部是沒有表情的,他們緩緩向東走去。后來才知道,趙丹得了癌癥,回想起那天見到他們,我想他們大概是去淮海醫院住院的,因為看見了洗臉盆和毛巾等洗漱用品。 淮中中學再往東去一點點,原來有一個郵局,后來好像連同學校一起被拆了建高樓了,此乃后話。郵局的隔壁有一棟公寓,人稱“衛生大樓”,里面住的據說也是一群開國語的高干家屬,走出走進的人常有穿著那種海軍的藍灰色呢大衣,哦,還不能說是穿著,其實都是披著的,一個個都神氣活現的。衛生大樓里有一群所謂的“流氓”,在當時當地也算得名聲顯赫的,很少有人敢惹他們,不過那幫人歲數比我們大十來歲,所以從來也不曾與他們有過交集,“流氓”,只是一個傳說。 照片上的郵局不是原來的郵局了 再說說衛生大樓的對面,就是我家被從永福路掃地出門后掃進的弄堂淮海中路1350弄,又稱“愉園”。弄堂從1號到15號,另外有個16號,但是一直被隔壁的徐匯區衛生防疫站給占著,門也被封掉只能從防疫站里進的,所以我們從來也不認為16號是本弄的一員。弄堂西側隔壁現在有個相當有名的紅玫瑰理發店,從前的紅玫瑰是在常熟路上的。上海的糖業煙酒公司就設在1350弄弄堂口的公寓樓下,有好多年,一到夏天,煙糖公司就會開一個堂吃西瓜的大食堂,大家排著隊進去吃西瓜,為的是留西瓜籽做種子,西瓜皮做西瓜醬。留種的籽夠了,就賣西瓜瓤,排隊的人個個手拿大鍋大盆的,隊伍最長的時候可以一直排到我們弄堂底,那是我們夏天里的一道特殊風景,排隊人手里的各種器皿叮叮當當的,是我們夏天的交響樂。 話說1350弄愉園,上網狗了一下,當年的主人姓朱,生有10個兒子,老爺子給每個兒子造了一幢房子老少無欺,大家開心愉快,故稱“愉園”。愉園的1號到3號我好像一個人也不認識,從4號往后一直到15號,基本上每個同齡的小朋友我都認識。4號有個幼兒園,我呆過好幾年。幼兒園里只有三個阿姨一個老師。老師姓羅,是個高度近視眼,走路總是急急匆匆的,前腳沒落地后腳就來煞伐及要拔起來的樣子。三個阿姨是買菜做飯打雜的,一個姓浦,一個姓裘,一個姓藍,裘阿姨住在1350弄西邊的1390弄里的。要說為什么我連幼兒園三個阿姨姓什么都還記得,那得歸功于我媽。因為我媽曾經有一次說,你們的幼兒園也真是的,找了三個阿姨,一個是破的(浦音同破),一個是舊的(裘音同舊),一個是爛的(藍音同爛),說完自己哈哈大笑,然后我就這么記了大半輩子。 愉園里朱姓原主人的兒子們去了哪里我就無從考證了,我只知道每幢房子都有一個資本家的主人,文革中一切都被打亂了,資本家們被發配到貧民窟去了,工人階級占領了資本家的老巢。我所居住的13號的屋主姓楊,一大家子就是被趕到了五原路上一間平房里去了,不過我們那幢房子除了一戶工人外,其余都是象我家一樣被從自己家里趕出來的人。其中三樓的一戶人家原本是15號的主人。 我的樓上鄰居,是中國橋梁專家茅以升的前兒媳婦、上海交響樂團小提琴手茅于潤的前妻周女士。周女士雖然算不得貌若天仙,卻也是人品出眾的,她在交響樂團坐得豎琴第一把交椅。在嫁給茅于潤之前有一個男朋友,可她最終卻選擇了茅家,她的母親是竭力反對的。我們做鄰居時他們已經離婚了,因為她的前夫住在我家老宅所在的永福路上的良友公寓里,所以我們都見過茅于潤。說真的,他們兩個不匹配指數我覺得至少高達80分,女人高大豐滿氣質不凡,男人矮小干癟,文革中整個灰頭土臉的樣子,怎么看都不象是一家人呢。那年頭離婚的人無論男女都會遭人議論都會受到巨大的社會壓力,想來是實在過不下去了才離的。N年后,她的初戀情人找到了她,他為了她終身未娶,童話故事的結局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大洋彼岸。我不知道她和他在美國是否依然安好,如果他們都還健在,應該都已經年過八旬了。 我不知道1350弄里住過什么名人,反正在我住在那里的時候,我只記得在文革后期,斷指再植第一人的陳中偉醫生一家搬進了15號,而15號的主人此時正在13號做我的鄰居。文革過后,陳醫生搬走了,大家都陸陸續續開始恢復了秩序,該上哪兒上哪兒去了。 值得再提一下的,是1350弄14號。我不知道那家的主人是誰,那是一棟有故事的洋房。剛搬到13號時,14號是空著的,顯然主人已經被掃地出門了。我曾經爬上14號院墻摘過墻邊一棵棗樹上的大棗,還翻進院子里摘過肉桂葉燉肉湯,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懂得這種葉子可以燉肉,是我樓下的鄰居教我的,只需要放一兩片葉子,那鍋湯,那叫一個香!到現在我還保留著這個習慣,燉肉燉湯要放兩片香葉。后來14號變成了一個關押政治犯的看守所,里面的犯人一律剃著光頭。我們家的一扇東窗正對著14號的一扇西窗,看到里面經常會換人,有的人住的時間長些,有的沒幾天就不見了,有的人會朝我做鬼臉或者打招呼式的微笑,有的人根本不理我。他們每天早上會在我們后弄堂里出操,我記得一個名字,叫“張青”,個子很高剃個光頭,我甚至也有對他的定格記憶。張青是被教導人員分配喊口令的,每次教導人員都叫他的名字出列,所以他是唯一一個我知道名字的人。這么多年過去,我都一直記得那個高個子張青,不知道他最終的命運如何,我衷心希望他平安! 照片左側中間二樓的位置一扇半開的窗戶就是曾經我家的東窗,對面的則是14號的西窗 文革過后,看守所撤了,我進到那間對著我家東窗的房間,看見墻上留有很多詩和畫,詩我已經記不得寫的什么了,只記得那些畫畫得特別好,想來那些曾經被關在里面的人應該都是些特別有才的人啊。現在回想起來,值得欣慰的是,我從來沒有聽見過里面有打人的慘叫聲,看見他們出操也一個個都是端端正正的不象是挨過打的樣子,想起外公有同僚被打死在監獄,這些政治犯的待遇起碼看著還讓人心里好過些吧。后記:此帖于2014年1月發出后,兜兜轉轉幾個月,我的愉園老鄰居們找到了我,同時我也認識了14號主人的后代,雖然還沒有見過面,卻好像已經認識了半輩子了! 這張照片到右半邊是15號,左半邊是14號 出1350弄朝東,就是常熟路、寶慶路、淮海中路的交岔路口,原來的寶慶路路口西側的淮海中路上是一個出租機動三輪車公司,那些汽車都是前面一個輪子后面兩個輪子的,開起來“噗噗噗噗”很響的,根據它的聲音我們叫它“噗噗車”,根據它的形狀我們又叫它“烏龜殼”。我外婆則是叫它們“出差汽車”的,我想現在上海人叫的“差頭”,可能就是源于“出差汽車”吧。車行的對面即寶慶路的東側是徐匯區公安分局。 淮海路、常熟路、寶慶路交叉路口。 繼續行走在淮海中路上,徐匯分局往東去,1285弄上方花園和1273弄新康花園,與1350弄愉園一樣,都是淮海中路上著名的建筑群,鋼窗蠟地花園洋房。我沒有什么小朋友住在里面,所以也不怎么熟悉,只是小時候去復興中路上的跳水池游泳,經常會從新康花園里穿過去,這是最深刻的記憶。 關于新康花園和上方花園這兩條弄堂,我搜了一下,以前有兩個帖子記載得比較詳細的,現在都已經不見了,只搜到兩個簡單的介紹。等候這里的同學們來發回憶帖了! 新康花園: https://zh.m./zh/ 新康花園上方花園: http://www.baike.com/wiki/上方花園 上方花園的對面,在淮海路常熟路路口有一棟公寓叫淮海大樓,當年那是一個著名的食品店叫“永隆”,因為后來在它不遠的常熟路上開了一個分號,于是這個店被叫做“大永隆”,分號被稱作“小永隆”。文革時期都被改名做“永紅”,不過無論怎么改,老百姓還是叫它們大小“永隆”。大永隆里賣各種水果、糕點、糖果、果脯、冰淇淋,記憶最深刻的,有雞仔餅、橘紅糕、益民乳脂糖、大白兔奶糖、話梅糖、椰子糖,當然,還有1角9分一塊的簡裝冰磚、2角2分一根的紫雪糕和4角4分一塊的中冰磚,這些東西,都是我小時候幸福的源泉。大“永隆”往東去,有一排西班牙式建筑的房子,那個房子我就不熟了,我只知道我媽有一個同事住里面的,后來舉家移民美國了。 這排西班牙建筑的東邊,是一棟非常氣派的西洋式公寓,它有一個外國名字叫“蓋斯康”,也有一個中國名字叫淮中大樓。據說從前“蓋斯康”里住的是許多外國的海員,當然是船長、大副級別的不是普通水手。公寓外圍沿淮海中路的房子里,曾經開過一個幼兒園,我在里面呆過幾個月,后來因為我爸媽無法送我上學又不放心我一個小孩子從1350弄里出來穿過淮海中路、常熟路、寶慶路那個車水馬龍的四岔路口去上幼兒園,所以把我放在了1350弄4號里的幼兒園了。淮海中路,有我少年時代的歡樂,也留給我無數美好的回憶,天鵝閣的奶油焗面、第二食品商店的敲扁橄欖和各種零食、公泰果品店的印度蘋果(我外婆愛吃)、寶大(上海西餐社)的煙熏鯧魚和焗蛤蜊、老大昌的摜奶油、江夏點心店的三鮮豆皮、六一兒童商店櫥窗里的兒童自行車(因為我媽沒給我買,我媽說我牽她頭皮牽了大半輩子!)、高橋食品店的鮮肉月餅和肉餃、哈爾濱食品商店的鮮肉月餅和栗子蛋糕、全國土產商店的火腿和桂林腐乳、淮國舊從寄賣商店變成了賣舶來品的商店。。。。。。幾十年過去滄海桑田,它們中的許多雖然如今已經不復存在了,然而卻永遠地印刻在了我們的記憶里。 版權歸原創者所有,如有侵權請及時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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