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無纖塵方能繪就詩意家園 ——朱傳富山水畫欣賞

cmj909 2016-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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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無纖塵方能繪就詩意家園

有人說，朱傳富的畫看不懂。滿紙墨團，點線渾濛。美術界同行論及朱傳富山水畫，多說他專攻黃賓虹一路，入得賓老山水真髓，畫面渾厚華滋，筆墨松動隨意，景象似與不似之間，生動自然云云。

山

水

圈內(nèi)同行的評說自然沒錯，他從上世紀六十年代浙江美院附中畢業(yè)以后，數(shù)十年潛心精研黃賓虹，深得黃賓虹山水精妙，畫面層層疊加，“近看幾不類物，遠觀則景物粲然”。黃賓虹是集大成者，他的山水乃現(xiàn)代山水畫之巔峰。但世人知黃賓虹者眾，識黃賓虹山水者寡；學之者眾，然成者寥寥。何也？缺乏學養(yǎng)和心性。朱傳富之所以能成為學黃之佼佼者，首先是年輕時便喜愛黃賓虹山水，并能心無旁騖，心摹手追幾十年，矢志不移，練就過硬的筆墨功夫。其次，他數(shù)十年廣泛涉獵，醉心傳統(tǒng)文化，積累了深厚的國學功底，中醫(yī)八卦皆有所通，題畫詩句，信手拈來，吟哦成章。再次是他生性憨厚，為人迂直狷介，卻大智若愚，有天真之氣。前兩者固然是他成功的基礎，但真正能使他出類拔萃、自成面目的還是他的凈心和天真，他對恬靜家園的熱愛，對平和人生的詩性追求形成的獨特的心性，使他的畫別有異彩，散發(fā)出詩意的光芒。

朱傳富筆下少有崇山峻嶺，也無奇峰怪石，畫的不是黃山、華山，不是巴山蜀水，而是浙西的丘陵山地，是他生于斯長于斯的家園。這片土地的靈性已經(jīng)附著在他的筆端，落筆之間便躍然紙上。他的畫里幾乎看不到空谷巨崖，只有煙云繚繞、秀潤蒼郁的山巒；他的畫面上從來不出現(xiàn)寬闊雄偉的瀑流，有的盡是山腳石罅中的涓涓細流；他的畫里沒有大江大河，只有村塘小溪。他筆下的山水是他胸中的丘壑，是他夢中的家園。

他的山水可觀游，更可居。畫面里都有房舍，房舍也不在崇山云深處，而是在緩緩山坡后，隱隱樹叢里，近在咫尺。傳統(tǒng)山水里少有入畫的菜畦，也是他筆下尋常景象。許多畫家喜歡畫飛鳥，借飛翔的鳥群表現(xiàn)空谷悠遠，他的畫中幾無飛禽。他的筆下，只有鳧水的鴨鵝，游于屋邊水塘。他的作品展現(xiàn)的都是寧靜閑適的山村生活，像田園牧歌，清亮悠揚；像山水詩，雋永優(yōu)美。

朱傳富山水里的人物，不是策杖老道、隱士高人，也不是游客，是村夫、孩童，行走的，擔柴的，騎自行車的，都是棲息其中，享受清風，沐浴在朝暉暮靄中，與美麗山野同呼吸共命運的大自然的主人。他們面朝青山綠水，“春暖花開”。無論他的畫是表現(xiàn)春夏秋冬，還是晨昏晴雪；無論是用濃墨焦墨枯筆渴筆，還是用淡墨清墨渲染點厾，畫里都只有清幽、明朗、空靈，沒有冷寂蕭瑟，沒有虛幻。他把內(nèi)心的從容淡定幻化成筆底秀美恬靜的田園，創(chuàng)造了一個遠離塵俗的純粹的世界。這個世界是現(xiàn)實的，又是理想的。在當下城市化浪潮中，山村行將消逝，傳統(tǒng)的生活方式漸行漸遠，社會變得浮躁不安，遠離喧囂，向往悠閑生活，成為越來越多人們的普遍心態(tài)。他筆下的田園世界，是他對自己精神家園的堅守

他的畫帶給我們的美是傳統(tǒng)的，又是現(xiàn)代的。他的畫面里也有摩托車和汽車，但它又不像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在現(xiàn)實主義文藝思潮影響下，中國畫通過畫汽車、輸電塔、機動船等來表現(xiàn)蒸蒸日上的國家建設。那個時代的作品，貼近生活、反映現(xiàn)實，但往往缺少文人氣息。而朱傳富筆下的摩托車、汽車似乎成為一種符號。他從來不用兼工帶寫的筆法刻畫人物，描摹器物，而是用寫意的筆墨來點綴。摩托車、汽車這些看似與文人畫格格不入的現(xiàn)代元素融入畫面產(chǎn)生了諧趣而又充滿詩意的效果。

朱傳富是入世的，又是出世的。他的畫源于生活，又是生活的詩化。畫家必須深入生活，對大自然進行深入細致的觀察體驗，才有可能獲得獨特的審美體驗，產(chǎn)生強烈的創(chuàng)作沖動，爆發(fā)靈感，鑄成審美意象。但另一方面，畫家又不要執(zhí)著拘泥于現(xiàn)實生活中的種種現(xiàn)象，才有可能對宇宙萬物進行冷靜理智的分析和研究，產(chǎn)生深刻的認識和熾熱的情感。藝術形象應具備“不即不離，是相非相”的審美特征，從而“渺茫多趣”。畫家的妙悟只有“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才可能使畫的意境為之一新；也只有經(jīng)過妙悟?qū)彂]的畫作，才可能韻味無窮。朱傳富走遍了衢州的山山水水，“搜盡奇峰打草稿”，在進行審美活動時，潛心于對象之中，不但了然于目，而且了然于胸，從而在凝神觀照中達到主客同一、物我兩忘的境界。

簡言之，正是因為朱傳富具有面對大自然時的凈心和禪透頓悟，才能創(chuàng)造他的“詩意田園”。《壇經(jīng)》云：凈心則“心量廣大，猶如虛空，……虛空能含日月星辰，大地山河，一切草木。”畫家必須具備虛空明凈、雜念全無的審美心境，以經(jīng)過凈化的、排除了各種世俗欲求的心境去對審美對象進行審視觀照，才能體悟到宇宙萬有的內(nèi)在本質(zhì)和生命律動，從而漸入審美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