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一詞據《現代漢語詞典》釋為“指夫妻倆:老倆、小倆。也說兩口兒。”即人們俗稱新婚燕爾和年少夫妻為小兩口;而年齡大的老夫老妻,被叫做老兩口。那么,“夫妻”因何被稱為“兩口子”,“兩口子”的俗稱始于何時呢? 據民俗學家考證,“兩口子”的叫法,被約定俗成是在清朝。 其一:清康(熙)乾(隆)年間(一說明嘉靖年間),湖廣麻城儒生張繼賢與萬監生之妻曾清貞(桂花)萍水相逢,一見鐘情,遂詩來詞往,“朝朝討信,夜夜傳書”,并勾搭成奸。為天長地久,曾氏女用藥酒毒殺親夫。事情敗露,張繼賢與曾清貞雙雙身陷囹圄。張、曾二人關押獄中,雖身處異室,然所寫供狀卻如出一轍,其詞章華麗,珠聯璧合,堪稱曠世奇文。州官閱后,大加贊賞,頓生惻隱之心,免除張、曾二人的死刑,將二人分別發配到湖北的桃園口和安徽的金山口。雖遠隔千里,但二人兩情如舊,當地人都很敬重他們,稱其為“兩口子”。 其二:清末《燕京雜錄》中一則筆記載,有兩位官府椽吏,掙得一樣的薪金,一個是單身,另一個新娶了妻子,這位光棍漢甘心情愿拿出自己的一半工資,送給同事花銷,并隨錢并附有一張字條,上面寫道:些許碎銀兩,笑納勿推辭,我是單口漢,君乃兩口子。”。因“子”在舊時兼稱男女,意即“你們兩個人”。此事傳開后,“兩口子”不再指隨便的兩口人,而成為夫妻倆的代稱。 知識鏈接 一.張繼賢供狀文 具供狀人張繼賢,年方二十七歲,系湖廣麻城縣人。儒生學員,供為色迷真情事: 幼讀詩書,壯游泮水;七步八斗,濟濟英才出眾;心廣體胖,堂堂志氣軒昂。懷經邦濟世之才,抱步月凌云之志。本宜銳養潛修,以備國家之用;豈可縱欲貪淫,結交花酒之徒。不意五百年前,結下風流冤債;一時奇遇,覷逢俊俏佳人。 姑娘姓曾名桂花,乃曾氏宦門之女,實萬家監生之妻也。玉骨冰肌,掩云而映雪;花容月貌,傾國又傾城。香閨繡閣,疑是嬋娟之居;輕移蓮步,恍若素娥之舞;美之極也,淫莫甚焉。愛繼年少,堪作鴛鴦之對;惜伊青春,欲結鸞鳳之交;密令家童,朝朝傳信;暗囑侍女,夜夜開門。不禁繼賢撥動了云情雨意,遂入陽臺之景;清貞鎖不住心猿意馬,竟赴巫山之會。春風一接,衫袖相攜,更不啻狀元及第;秋波雙轉,眉宇生新,那還論金榜題名。星前月下,共結同心之好;海誓山盟,齊祝偕老之愿。入蘭房而交杯換盞, 恍若牛郎之會織女;上牙床而貼胸交股,勝似金菊之對芙蓉。同衾共枕,如魚得水,比臍合氣,似漆投膠。對檀口而吻香腮,直如裴航之到藍橋;扶柳腰而擺花心,恰似劉阮之上天臺。纖纖玉手,摟抱沈約之腰;窄窄金蓮,輕搭宋玉之肩。顛鸞倒鳳,不啻比目魚;意美情濃,恰賽并頭蓮。一個兒糊涂了錦繡,并不思溫經習史,而去尋花弄柳;一個兒飄蕩了春心,并不思描鸞畫鳳,卻來竊玉偷香。錦帳情濃,漏盡五更還作夜;翠被香暖,雪深三尺不知寒。恣情未已,怨東方之既白;花蕊仍采,恨銀箭之速催。夜經往來,不避風寒雨濕;庭戶出入,唯防犬吠雞鳴。笑臉相迎,猶恨赴見之已晚;攜手相送,更囑明夜之早來。噫嘻,二人綢繆,亦云至矣! 孰意姑娘,私造藥酒,毒死親夫;人倫尤壞,綱紀敗傷;家聲隕墜,國法傾頹;況日月在空虛照臨,公道在人心未泯。乃被石氏告發,情難容隱。有司詳審,法不輕宥。俯伏憲臺,唯鉗口而無語;拘來囚所,雖插翅亦難飛。傷弓之鳥,恨不高飛而翱翔;吞餌之魚,恨不忍饑而躍淵。然女子無知,只說佳人才子,匹配相宜。孰不知貂蟬有月下之災,昭君有和藩之難,前車后車之戒也。據書生愚見,亦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紂以妲己而亡商,晉以孋姬而滅國,前航后航之鑒也。顏叔秉燭,千古流芳不朽;云長達旦,至今令節猶存。然則不能以禮制欲,故而結交花酒之徒。夫非曠夫,竟忘男子之閉戶;女非怨女,甘效文君之私奔。曾氏女,描眉改該作畫供筆,修妝臺倒成理刑臺,實可哀也!張秀才,折桂手變作偷香手,翠藍衫染成赤紅袍,不亦傷乎!曾占江南春色,徒做風流冤鬼;常懷滿腹經綸,難逃三尺國法。 嗚呼!二人之行,誠獲罪于名教;二人之名,實有玷于斯文。可為勸懲。所供是實。 二.曾清貞供狀文 痛妾生于宦門,長于閨閣;隨父讀書,誦詩學禮;伴母刺繡,描鸞畫鳳。謾夸詠雪之才,實有神針之妙。 自思淑女,豈配愚夫。詎料月老無情,撥亂鴛鴦俗譜;不意冰人作詐,顛倒牛女佳期。萬姓雖奸,有六禮之迎;老父誠實,囑三從之訓。從人數百,花鼓兩行。聲嚷嚷道旁,爭看紅衣女;喜滋滋出門,疑見綠衣郎。當此之時,妾不知之。豈思終風且暴,喬木蔭稀。同小星之守夜,實寡宿之臨宮。對鏡無張廠之筆,整衣鮮韓壽之香。深閨寂守,每嘆良人不遇;欄桿悶倚,常懷實命不猶。天也命也?悲哉痛哉。 時屆中秋,荷亭玩月;蟾宮皎潔,桂殿飄香;忽聞隔溪,書聲瑯瑯;未卜其人,心尤悵悵。清晨早起,步閣推窗。乃見風流之士,立于荷墻之下。訪其姓字,始知繼賢張郎。面似何郎傅粉,貌若潘安重生。 相遇之初,怪不得少年心性;接談之后,鎖不住意馬心猿。藍橋獨步,暫學雙文從權;銀河夜渡,竟效文君私奔。偷步進書齋,果然幽雅;側身覷郎面,其實溫柔。月下相逢,訴不盡相思之苦;對天立誓,恩愛結同心之帶。援手入金鎖之帳,并頸赴陽臺之樂。枕上言耳邊語,許多軟玉溫存;被底翻花心狂,真個迷神銷魂。起身相送,帶笑整我鬢釵;舉步叮嚀,低語幾聲保重。夜夜往來,說不盡萬般親愛;朝朝對晤,描不出一段恩情;其樂極矣,悲則隨之。 俗子無不藥之喜,書生受無妄之災。乃被石氏告發,情難容隱;憲臺執法,供求審得。因奸至死,妄自為之;郎不知情,實奴陷之。柳腰弱眉,不堪嚴敲重打;杏臉微軀,自爾糊涂亂供。 哀哉小婦,無緣貯金屋;冤乎張郎,伴吾坐囹圄。獄卒行兇,張牙舞爪;踐踏女懼,膽戰心驚。與其屈死而求生,不若捐軀以待死。泣失節之婦,豈堪在世;隨行之女,難存人間。縱皇恩寬恕,羞睹諸姑伯姊;法律從輕,難見家童侍女。 伏乞恩爺做主,筆下留情。刑之日免使身首異處,死之后惟愿合葬同坊。花木應成連理枝,飛禽變作同林鳥。完卻了風流怨債,收拾了花下濃情。稽首烏臺,惟求速刑。遙傳繡閣,莫學清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