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的寶藏：在泥土還是傳說里

▲「這里是收藏品的聚集地」

金冊

永昌大元帥印

金錠

　　近幾年，中國考古界大新聞不斷，從曹操墓到南越王墓再到南海一號，幾乎每次考古發現都能引發人們的熱情，大家一方面想對出土寶貝一窺究竟，另一方面則是關注著文物所帶有的歲月獨白牽出哪些歷史淵源。這個月，又有一件考古大事件，備受關注的“張獻忠江口沉銀”出水大量文物，這段歷史懸案有了公論。在之前，無數“尋寶”、寶藏的故事仿佛只存在于正史以外的茶余飯后，而這次，真實的寶藏令人驚嘆。

　　“傳奇”曾被“江上淘寶” 金印、金冊遭盜挖

　　2005年，江口鎮雙江村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在家門口的岷江河道岸邊撿到了銀錠，從此村里流傳已久的那個三百年前的傳說逐漸露出真相。在四川省眉山市的彭山區，這個傳說無人不曉——三百多年前，農民起義領袖張獻忠率軍隊途經此地，在岷江上“千船沉銀”。

　　十一年來，這個普通的村子就陸續來了許多熱切的尋寶者。人們在岸邊的采沙場里扒拉著成堆的砂石，希望能撞上大運。更有甚者，花錢弄來專業的潛水設備，潛入江底進行打撈。

　　直到2016年10月13日，“江上淘寶”才告一段落。公安部發布消息：在公安部的組織指揮下，四川省公安機關經過近兩年的縝密偵查，一舉破獲了四川眉山特大盜掘古文化遺址倒賣文物案，打掉盜掘文物犯罪團伙10個，破獲盜掘古文化遺址、倒賣文物案件328起，抓獲犯罪嫌疑人70名，追回各類文物千余件，其中一級文物8件、二級文物38件、三級文物54件，涉案文物交易金額達3億余元。警方表示，此案是2016年全國破獲的最大一起文物盜竊案。專家則認為，從彭山岷江河段出土的文物，其數量、珍稀程度和研究價值“相當于第二個三星堆”。

　　先前被盜挖的文物，包括虎鈕永昌大元帥金印、金冊、罕見的百兩金錠、西王賞功金幣等。

　　從歌謠到縣志記載 唯一兌現的皇家寶藏

　　當地歌謠——“石牛對石鼓，金銀萬萬五。誰人識得破，買盡成都府。”

　　民間傳說，明末清初張獻忠兵敗四川，曾“江中沉銀”。《蜀碧》和《彭山縣志》記載張獻忠在江口戰敗，船被燒沉，金銀隨船沉入河中；《蜀警錄》則記載張獻忠將搜羅到的金銀在江口沉于河中。然而，由于并無正史記錄，對于江口沉銀是否存在、具體地點在哪兒，之前史學界長期存在爭議。

　　近年來，在岷江彭山江口段河道施工過程中，陸續發現了一些與張獻忠有關的文物，為破解歷史之謎提供了線索。發掘項目于1月5日啟動，截至3月15日已發掘面積1萬余平方米。

　　20日，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宣布，今年1月開始的彭山江口沉銀水下考古在兩個多月后取得重大進展：出水文物超過1萬件，實證確認了“張獻忠江口沉銀”傳說。據介紹，出水文物包括明王朝分封藩王及張獻忠分封嬪妃的金冊、銀冊，以及西王賞功金幣、銀幣、大順通寶銅幣、銀錠，戒指、耳環、發簪等各類金銀首飾和鐵刀、鐵劍、鐵矛、鐵箭鏃等兵器。僅帶銘文銀錠上的地名，就涉及明代的20余個府、州、縣。

　　30多位考古學家現場考察后認為：這是中國傳說、記載中的幾處皇家藏寶中唯一被找到，且是由考古機構科學發掘出的批量寶藏；出水文物數量之多、等級之高、種類之豐富，具有極高的科學、歷史、藝術價值；本次考古發掘運用了大量新技術和最新科技手段，還面向全國公開招募志愿者，為公眾參與考古提供了平臺。

　　據了解，由于發掘只能選擇在枯水期開展，距離今年發掘工作結束還有約一個月。盡管出水文物數量巨大，但專家認為，目前的發現可能僅為江口沉銀的冰山一角。

　　專家：考古發現直接印證文獻很難得 民間“尋寶”據為己有在我國違法

　　南開大學博物館館長、歷史學院副院長劉毅教授認為，這次考古發掘工作出水了很多文物，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考古發現。歷年來中國的考古發現很多，但是其中能直接印證歷史文獻記載的并不特別多。而且這次“張獻忠藏銀”所涉及的歷史真相曾經頗有爭議。

　　在劉毅看來，相對于文獻記載，考古發現的文物資料更具有客觀性。而此次考古發現所揭示的事實與清初對張獻忠的諸多記載是基本吻合的。他認為，“文獻記載是可以被懷疑的，但是不應該輕易否定。”這也給考古學研究提供了一個重要啟示，即明代以后的考古學同樣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在過去多年的研究中，不少學者都對“張獻忠屠蜀”等相關記載持懷疑甚至否定態度，認為說張獻忠“一路掠奪”因戰敗而藏寶的記載是地主文人對農民軍的污蔑。但此次彭山江口的出水文物直接佐證了清初官私文獻記載的真實性。

　　事實上，考古發現與文獻對比相互佐證的研究路徑在歷史研究中早有運用，不少實踐也在證明，將考古學和文獻記載相結合才能彌補各自的不足，盡可能復現歷史本相。

　　其次，這次出水文物有1萬件以上，這也很大程度上豐富了明代考古發現。劉毅認為，雖然明代考古工作一直在做，但是文物所直接提供的歷史鑒證并不是十分豐富。這次出水的文物從王府封冊、奉銀到民間首飾，種類眾多，給明代考古研究學提供了重要資料。

　　古今中外各種各樣的藏寶與“尋寶”故事，在專家眼中多不可靠。很多故事依托歷史，多有附會和獵奇的成分，但是還需“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而事實上，文物出土是一項考古發掘工作，本身跟藏寶并沒有直接聯系。與國外的一些私人打撈或者商業性質的發掘不同，我國對出土文物有著嚴格的要求。劉毅介紹：“按照我國法律，地下文物一概歸國家所有，任何個人和單位沒有占有的權利。非但如此，也沒有自主發掘和打撈的權利。如果真的發現了寶藏，也應該主動向有關部門提供線索，不能私自盜掘。”本版整理 撰文 回振巖

　　還有哪些大寶藏傳說

　　中華大地是一片富饒的土地，居住在這里的人民創造過無數的財富。歷史更迭，許多統治者終其一生聚集的財富，卻伴隨著他們的隕落而從歷史中銷聲匿跡。這也讓一些寶藏的傳說流傳在民間。

　　李自成寶藏

　　公元1644年，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帝自盡，大明王朝滅亡。接下來，和許多歷史上有名的“暴發戶”一樣，李自成命手下在城內搜刮財寶，掘地三尺，無所不用其極。搶掠行動持續了四十多天，據說當時搜刮到的寶物，用大車裝了整整6000輛！文獻記載，光白銀就有七千萬兩，更不用說無數金銀首飾。隨后，李自成帶著這批寶物離開，清軍入關后，無論如何都沒有找到這批寶物的下落。

　　商朝王陵寶藏

　　商朝從湯到盤庚，共經歷十世十九代。重禮教的中國，但凡王去世，豐厚的陪葬品是少不了的。然而，由于缺少歷史文獻記載，商王陵墓如同從歷史上蒸發了一般，至今也沒找到。

　　商王的陪葬品絕對不可小覷，從殷墟婦好墓即可見一斑。曾從殷商廢墟中出土過大型青銅器，直徑達1米。無論從工藝水平、歷史研究價值還是文物本身價值來說，商王陵墓的殉葬品價值絕對難以用數字估計。

　　太平天國寶藏

　　在洪秀全領導下，太平天國全盛時期占據中國半壁江山，與清王朝形成對峙之勢長達數年。然而在局面急轉直下、天國覆滅前夕，據傳太平天國藏寶被曾國藩的弟弟掠去。也有人說財寶盡數被翼王石達開攜至四川，大渡河兵敗后不知所蹤。

　　眾所周知，太平天國的領導層極盡奢華，名義上人人平等，實際上借此搜刮財富。史料對太平天國的寶藏描述有限，但很多人懷疑其數額龐大。

　　南明福王寶藏

　　大明帝國覆滅后，1644年，福王朱由崧于南京稱帝，史稱南明王朝。南明王朝給明代遺民光復國家以無比希望，但朱由崧本人能力平庸且貪圖享樂，不但未能有效抵抗清軍，而且無力把控時局，朝廷內亂不斷。但占據著富庶的南方，朱由崧搜刮了大量財寶。后隨著南明兵敗，這批財寶流入閩西北一帶，不知所蹤。

　　曾有一說，福建省龍巖市上杭縣近郊有一座荒山，山中寺院眾多，有僧兵駐守。清軍曾數次進剿但損失巨大。山間有一處寺廟遺址，曾有人在那里撿到過幾片明代官窯出品的青花瓷片，胎質細膩，釉色青白，實為上品。這被視為福王寶藏藏于山中的證據，至今仍有人在山中“尋寶”。

　　元朝寶藏

　　元朝統治者聚集了數量無法估計的財富，之前的兩宋是中國古代封建社會經濟的鼎盛時期。1368年，元大都淪陷，元朝滅亡。但是這批來自全國的寶藏卻不知下落。隨著蒙古人的迅速衰亡，人們發現這個龐大帝國似乎也并沒留下多少文物。

　　也有專家認為，元朝寶藏是確實存在的，它們被隱藏在元帝王的皇陵中。然而元代史書對帝王陵墓記載十分模糊，以至于皇陵的位置無處尋找。包括中國、美國、蒙古、日本等在內來自世界各地的考古學家都對元朝帝王陵墓開展過探察行動，但至今仍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這批堪稱中國歷史上數量最龐大的文物，已經成為一大難以解開的歷史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