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組成】 【煎服】 【功效主治】 【加減】 【禁忌】 【類方】 【臨床運用】 【淺議】 太陰之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為太陰病之綱領癥。太陰脾主腹,與胃以膜相連,相為表里,主納運,司升降,為清濁代謝之樞,氣血生化之源,故有后天之本之稱。若脾胃陽虛,寒濕內盛,或過食生冷,或苦寒攻下,或寒邪直中,或久服諸霉素,皆可致清濁升降紊亂,攝納運化障礙,出現飲食不思,惡心嘔吐,口中淡,多涎唾,腹脹滿痛,喜溫喜壓,大便溏泄,神疲倦怠,面色晄白、或萎黃晦暗,鼻頭微青,四肢沉重,手足不溫,小便清白,或尿頻而不利,舌質淡,苔潤滑,或白、或灰、或灰黑而滑,脈象沉遲等癥狀。診腹可見臍腹扁平,腹壁松弛無抵抗,當臍悸動,或心下有振水音。 腹痛,有虛實之分,寒熱之別。一般拒壓者多實,喜壓者多虛;痛而便閉者多實,不脹不閉者多虛;飽食痛劇者為實,饑餓痛甚者為虛;瀉后癥減者多實,瀉后不減者多虛;補而不效者多實,攻而愈劇者多虛;新病體壯、脈實氣粗者多實多熱,大便難、大便秘、久病體弱、脈虛無力者多虛多寒;喜冷者多實多熱,喜熱者多虛多寒。理中湯證,屬虛屬寒,猶釜薪失焰,氣少蒸騰,故宜健脾補氣,溫中散寒。 口渴、多唾,一為脾虛不能行津散津,一屬脾虛不能統攝津液。雖表現不一,然病機相同,故本方皆可治之。溏便下利,可因脾虛濕盛引起,而大便難、大便秘亦可由脾虛失運所致,皆因于太陰虛寒、中虛失運,故同樣可異病同治。其中下利一病,古有無積不成痢及濕熱傷,赤白痢之說,故多用消食、導滯、清熱、利濕法治療。然虛寒之痢,舍溫補何以痊愈?溫補法治痢,總須有據,凡舌淡脈弱者,倦怠少氣者,形體瘦弱者,腹部喜溫喜壓者,攻下益劇者,滑脫不禁者,皆屬虛寒之癥,信而有征,始可投用本方。 理中者,調理脾胃也。脾胃一傷,五臟無宣發之功,六腑失陳灑之能。津液、氣血化源匱乏,痰飲、瘀血、宿食壘集,形成諸多虛實病證。《脾胃論》云:“內傷脾胃,百病由生。”故調治內傷百病,理中為先,以脾胃為水谷之海、五臟六腑之長也。一榮俱榮,一衰俱衰。若脾胃強健則上輸華蓋,下攝州都,五臟六腑皆受氣矣。周慎齋亦云:“諸病不已,必尋到脾胃之中,方無一失。何以言之?脾胃一傷,四臟皆無生氣,故疾病日多矣,萬物從土而生,亦從土而歸,治病不愈,尋到脾胃而愈者甚眾。”臨床常見之慢性肝炎、冠心病、支氣管炎、肺氣腫、腎炎、宮血等久治不效者,多可從調理脾胃而愈。 本方既可做丸,也可作湯。病勢急重者,服湯為宜;病情緩慢,需久服者,用丸為佳。藥后有口干、口渴等火熱證象者,有浮腫者,皆佳兆也。示春回陽谷,陽氣騰升,藥已中病,宜守方續服,同時要調其飲食,適其寒溫。務使脾胃得健,后天康復為是。 【理中丸醫案】1.便秘 任某,女,42歲。連續三載,每至冬大便干秘,兩三日一行,先頭甚硬,摒氣用力許久,方釋重負。常服三黃片,然服之可通,停則復秘。2006年11月9日初診,云解便為每日之頭等大事。觀其形容不悴,談笑風生,舌質淡,苔薄潤,知病無大礙。詢知飲食尚可,腹不滿痛,背惡寒,足脛冷,小便利,無經帶(子宮已全切),口不干苦。切得脈象沉細,診得腹軟不痛。 觀其脈癥,此脾陽虛,中氣不足證也。蓋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冬令陽氣潛藏,溫運之力銳減,煦濡之能不足,是以冬病夏不病也。然中氣不足,何以飲食如常?曰胃主納,脾主運,胃強脾弱,故納谷如常而運化有變,不能為胃行津而秘結滯澀也。三黃苦寒,折損陽氣,施于本證,實舍本逐末。此舉無疑雪上加霜,長此以往,陽氣益虛,便益艱難。求本之治,宜溫陽益氣,補中健脾,倘津液布達,則其便自暢。擬理中湯加味: 黨參10g 白術30g 干姜10g 炙甘草10g 附子10g 肉蓯蓉30g 三劑 二診:患者喜形于色,謂今日解便不難,背寒足冷亦輕。僅三劑,便釋縛脫艱,著手成春,理中湯功垂竹帛,信之不誣。 原方五劑。 按:理中湯為太陰脾家虛寒證之治方,以下利為多見,治便秘同一理也。方中四藥原著等量,余倍白術者,以其運脾行津、通便力巨也。何以知之?《傷寒論》174條“若其人大便硬,小便自利者,去桂加白術湯主之”云也。 2.泄瀉 袁某,男,68歲。泄瀉八月余,初由飲冷引發,一日三四次,腹不脹不痛,無膿血,不后重。服參苓白術散泄瀉可止,繼則兩三日一便,隨之出現口舌糜爛,牙齦腫痛等上火癥狀。天氣稍冷或飯菜不熱即腸鳴泄瀉。胃納尚可,口干欲飲。腰背畏寒,下肢不溫。視其面白清瘦,舌質淡,苔薄白。診其脈,沉細緩。觸其腹,松軟無壓痛。 脈證觀之,此脾陽虛弱,中氣下陷之證也。中陽不足,升降失職,致寒積于下而腸鳴泄瀉,腰背畏寒,下肢不溫;熱浮于上而知饑消谷,口干思飲,牙齦腫痛。參苓白術散補中健脾,本不為謬,其不效者,未調寒熱也。倘補健同時施以苦辛,則中州得健,上下交泰,陰陽自和也。黃連湯、理中加黃連湯俱為中虛、寒熱互見之方,區別僅寒熱之多寡耳。熱多寒少者黃連湯為佳,寒多熱少者理中加黃連湯為優。推敲本案,似以理中加黃連湯為妥,因泄瀉歷時久遠,故加烏梅斂之。擬: 附子15g 黨參15g 干姜15g 白術18g 炙草10g 黃連6g 烏梅15g 三劑 二診:泄瀉止,便成形,日一行,未見上火之象。仍腰背畏寒,下肢不溫,口干思飲,脈舌如前。 上方減烏梅,五劑。 3.腳熱 弓某,男,67歲。左足發熱半年矣,晚上尤甚,感覺如火炙烤,血脈賁張,難入夢鄉,持續三四小時,其熱方減。據云滋陰退熱藥已多服,效果不顯。望其足,膚色如常,不紅不腫。身軀佝僂,步履蹉跌,頭禿齒缺,神情黯淡,舌質淡,苔薄白,一副不足之象。詢知胃納可,大便調,口干渴,小便頻。糖尿病、高血壓多年,服壽比山、二甲雙胍、格列本脲降壓降糖。刻下血壓114/90mmHg,血糖空腹9.1mmol/L,餐后13.1mmol/L。切其脈沉滑略數,診其腹,腹軟無壓痛,摸其足,并不 脈證分析,發熱源于消渴也。以渴為主者上消也,乃肺胃熱盛、氣陰損傷,遵上消白虎中承氣之治,擬白虎加人參湯加味,以清熱益氣: 石膏60g 知母15g 甘草10g 黨參15g 竹葉10g 丹皮15g 地骨皮30g 三劑 二診:熱益劇,不僅夜晚熱,白晝亦熱。探析發熱、口渴,非火熱即陰虛,藥后益甚者,辨證謬誤也。再三査找,未獲蛛絲馬跡。竊思,病本于陰陽,非此即彼,與溫陽劑試之,一如《傷寒論》209、214條之法小試偵察。擬甘溫除熱法: 黨參15g 白術15g 干姜10g 炙甘草6g 黃芪30g —劑 三診:藥后腹痛,泄瀉三次自止。熱不減,亦未增。寒涼不瀉溫熱瀉者,昭示陽氣啟動,樞機斡旋也。陽氣固非一劑可復,熱未盛亦知更服無妨。 原方加附子10g。 四診:上方已服八劑,發熱明顯減輕,約十分鐘自解。獲效不易,囑守方續服,直至痊愈。 4.吐瀉 聶某,男,26歲,石英廠工人。嘔吐、泄瀉四月余。每日過午即吐,吐出物多為清水,少有食物。泄瀉一日少則三四次,多則十余次,便中有完谷,無膿血。胃納尚可,而消化力差。腹不痛,唯脹滿,著涼尤甚。神疲力乏,動則汗出。口不干、不苦,舌淡紅,苔白膩。脈象沉細。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曰:“清氣在下,則生飧瀉,濁氣在上,則生瞋脹。”脾胃虛弱,升降失調,清濁不分,寒飲內停,故為吐為利。治當補中健脾,溫陽化飲。擬理中湯合四逆湯加味: 黨參15g 白術15g 干姜10g 附子10g 炙草6g 茯苓10g 陳皮10g 半夏15g 厚樸10g 三劑 二診:泄瀉日減為一二次。然腹滿嘔吐不止,此寒飲上逆故也。宜增辛溫之品以化寒飲。擬: 原方加吳茱萸10g 生姜10片 三劑 三診:泄瀉止。嘔吐仍頻繁發作。既屬寒飲吐瀉,泄瀉得止,嘔吐緣何不停?診其腹,臍下動悸,上撞應手,腹肌柔軟,臍周無壓痛。詢知腰腿酸軟,切脈兩尺不足。頓悟嘔吐非純屬寒飲,乃沖脈之病也。蓋沖脈之為病,逆氣里急,挾水飲上逆,故嘔吐不止。《靈樞·動輸篇》云:“沖脈者,十二經脈之海也,與少陰之大絡起于腎下。”是以補腎即納沖也。擬:. 枸杞15g 故紙15g 芡實15g 紫石英30g 龍牡各30g 半夏10g 茯苓15g 白術15g 三劑 四診:一劑嘔吐減,三劑止。守方三劑鞏固之。 5.腹痛 余在高城醫院供職時,鄰居張某,男,35歲,素有脾家虛寒之疾,飲食多進或飯菜稍涼,便脘腹脹痛,腸鳴便溏。某醫院診為慢性胃腸炎,常服胃舒平、小蘇打、顛茄等抗酸解痙藥。1970年農歷六月,夏收忙碌之際,彼拂曉下田,冒露感寒,歸來腹痛如絞,劇烈難忍,該村合作醫療所注射阿托品,不得緩解。就診時難以安坐,兩手捧腹,蹲于地上。望其面色蒼白,鼻頭微青,舌淡紅潤,苔白滑潤。切得脈象沉緊。診其腹,滿腹拒壓,手不可近。 此寒邪直中太陰,脾家虛寒證也。《素問·舉痛論》云“寒氣客于腸胃之間,膜原之下,血不得散,小絡急引故痛”,正此證之病因病機也。因劇痛難忍,煎藥已待不及,遂以開水化解理中丸一粒服之,杯猶在手,疼痛已止。張笑逐顏開,驚呼神藥。其后,闔家有病,皆就診于余。 ——本文摘自《經方躬行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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