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渡舟,原名劉榮先,1917年10月9日出生于遼寧省營口市。1938年,劉渡舟在大連志遠藥房坐堂行醫。為了讓他銘記行醫的職業道德,努力救治患者,使患者從疾病的苦海中得以解脫,他的父親正式給他取字為渡舟。1956年,劉渡舟到北京中醫學院參加中醫教學工作。先后任傷寒教研組副主任、主任,兼任金匱教研組主任。著有《傷寒論通俗講話》、《傷寒論十四講》、《傷寒論詮解》、《傷寒契要》、《新編傷寒論類方》等書。臨床善抓主證,擅用經方,認為抓住主證,不但是辨證的關鍵,而且也是取得療效的關鍵,具有帶動全局的作用。 1.加味柴胡湯治肝病 柴胡12克,黃芩6克,黨參9克,炙甘草6克,半夏9克,鱉甲、牡蠣各15克,紅花、茜草各9克。 學習和運用體會 本方功效疏通氣血,軟堅消痞。主治肝炎邪衰、氣病及血,癥見面色青黑乏華,右脅作痛如針刺,尤以夜間為甚,或伴有腹脹;體乏無力、肝脾腫大,舌暗有瘀點或瘀斑,苔白,脈弦而澀者。亦可用治早期肝硬化。水煎服,每日1劑,10劑為一個療程。輕者2個療程,重者4個療程,即可明顯收效。劉渡舟先生方中參、草、姜、甲旨在扶正,柴胡、黃芩意在解毒;而牡蠣、茜草則是針對病理產物——癥結(瘀血)軟化消解。提示我們,解毒時勿傷正氣,扶正時勿戀毒邪;并要分清毒和虛孰輕孰重,然后采取相應的治療措施,方能收到理想的效果。 2.五苓散治雜癥 茯苓、豬苓、澤瀉、白術、桂枝五藥組成。 學習和運用體會 病例1:碧某,女,1987年10月26日初診。患者病失音4個多月,已到了不能言語的程度,而由其家人代述病情。曾服用大量清熱滋陰之品及西藥,均未獲效。患者音啞無聲,咽喉憋塞,口渴欲飲,頭目眩暈。問其大便尚調,唯排溺不利,色白而不黃。劉渡舟先生切其脈沉,視其舌則淡嫩,苔面水滑。劉渡舟先生曰:此乃水氣不化,津液不行,陽氣不能溫煦,陰氣上蔽咽喉之證,夫津液者,能滋潤官竅也。今水蓄而不化津,則有凝而必有缺,故水淤者而津則反缺,是以咽干、口渴欲飲,而小便不利也。水,陰邪也,必擾乎陽氣。頭為諸陽之會,今受陰氣之凌,則頭目發生眩暈。沉脈為陰主水,“沉潛水蓄”古人有明訓。舌質淡嫩,陽氣虛也;苔見水滑,陰津凝而不化也。前醫見其有咽干口渴,誤認為肺胃之津液不滋,妄投甘寒滋柔之品,則反助陰邪而傷陽氣,更使水邪瘀結不去。此證之治法,需溫陽下氣,上利咽喉,伐水消陰,下利小便,方用五苓散為最宜。劉渡舟先生乃書:茯苓30克,豬苓15克,澤瀉16克,白術、桂枝各10克。按治咽喉之方,鮮有用桂枝、茯苓者,一時難以理解其義,使人疑信參半。11月2日第二診,患者經治已能講話有音,自稱服藥5劑,而咽喉憋悶之感大減,而且多年來小便不利(尿流不暢快)癥狀亦除,唯有鼻塞為甚,嗅覺不敏而已。劉渡舟先生曰:此病基本已愈,可見仲景之學信不我欺。乃疏原方5劑,另加麻黃0.5克,旨在宣肺氣以開鼻竅,從此病愈未見復發。 病例2:劉某,男,58歲,1986年12月25日初診。自述心悸怔忡,胸滿氣短,尿少而面浮足腫。近日癥狀有所加重,以致夜間氣短難以平臥。患者主觀認為由于體虛所致,而服用人參、黃芪等補藥,非但無效,反增鼻衄。心電圖提示:頻發室性早搏呈二聯律,不完全右束支傳導阻滯。中醫診察:脈沉而結,舌苔水滑而欲流溢。劉渡舟先生曰:此證從脈、舌反映來看,屬于心陽上虛,不能下溫腎水,陽不化陰,氣不化液,以致水邪橫流,浩浩莫御而有滔天之勢。夫心為君火,最畏水氣刑克,故心悸、胸滿氣短等證,豈能免哉?觀其小便不利與面足浮腫,知水氣肆虐已非一日,而氣化無權更為甚焉。劉渡舟先生疏:茯苓30克,桂枝12克,豬苓16克,澤瀉16克,白術10克。此方共服6劑,患者于12月31日復診。自訴藥后尿量增多,腫勢見消,胸滿,心悸均有好轉。唯覺少氣體疲,心悸而有停跳之感,切其脈沉弱而結,唯舌苔水滑之狀則大勝于前。劉渡舟先生書上方,另加紅參10克,共服12劑,精神大振,諸癥消失。心電圖提示心臟大致正常。為鞏固療效,改用茯苓30克,桂枝、白術、炙甘草、紅參各10克,連進10劑。隨訪一年半病未復發。 學習和運用體會 劉渡舟先生用五苓散治療失音,心悸,腰痛,疝厥等療效顯著。劉渡舟先生之精不在于治病之方,而在于辨證之確。《傷寒論》僅有113個方,其中多有異病同治之機與一方能治多病之理也。蓋仲景之書,將傷寒與雜病一爐共冶,六經辨證與八綱辨證并舉,此書由博返約,執簡馭繁,將臨床各病,皆納入大經大法之中。正所謂“得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 3.柴平湯治療胃炎、肝炎 柴胡、人參、半夏、黃芩、甘草、陳皮、厚樸、蒼術等。 (1)治療慢性胃炎此方服至7劑,則病減大半。囑其“少葷多素,遇事不怒”,繼續服藥,將息而瘳。柴平湯首見于《景岳全書》,為《傷寒論》小柴胡湯與《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平胃散合方而成。蒼術10克,厚樸16克,陳皮12克,半夏15克,生姜10克,炙甘草3克,黨參6克,黃芩10克,柴胡12克,大棗5枚。 學習和運用體會 本方用小柴胡湯疏利肝膽,調暢情志,用平胃散化濕和胃消食,濕去食消則脾胃自健,情緒舒暢則病無反復。柴平湯不僅恰如其分地針對了這三種致病因素,而且方中的人參、炙甘草、大棗還有健脾益氣的作用,也照顧到了疾病后期脾胃氣虛的病機,可以說對于慢性胃炎起到了祛除病因,兼顧病機,祛邪與扶正并舉的效果。因此,該方就成了劉渡舟先生治療慢性胃炎的常用方劑之一,并常常取得較好療效。如治沈某,男,48歲,患慢性胃炎多年,其人體肥而多郁,喜啖肥甘,消化不良,食后脘痞,時嘔酸苦。胸脅苦滿。切其脈弦,視其舌苔白膩而厚。通過脈象分析,辨為肝郁胃濕,中焦氣機受阻所致,方用柴平湯。 又治療慢性肝炎。病例:安某,男,56歲。患慢性乙型肝炎20余年。一直間斷服用保肝西藥,病情相對穩定。一年前由于工作勞累,飲食不規律,加之心情不暢,病情反復,逐漸加重,經多方治療效果欠佳,于1999年3月B超診斷為早期肝硬化。經過劉渡舟先生中藥調治,病情漸趨穩定。近來由于飲食不慎,進食肉類(治療肝病,禁食雞、鴨、魚、肉),而出現肝區不舒,飲食不香,上脘痞滿,周身疲乏,視其舌苔白膩而厚,切其脈弦。辨為飲食傷胃,肝郁胃濕之證,隨處以柴平湯疏理氣機,和胃化濕,并加入山楂以助消化肉食。此方服用7天,舌苔變薄,胃口漸開,又服7劑,苔變薄白,胃開能食,兩脅不脹,周身疲乏也減。后以他法調治,病情逐漸穩定。 學習和運用體會 劉渡舟先生對于柴平湯的應用得心應手,其應用原則為肝膽氣郁兼脾胃濕、痰邪郁滯的病機,臨床辨證要點為脅脹脘痞、惡心口苦、苔膩、脈弦。柴平湯以平胃散化濕消食,以小柴胡湯疏利樞機,并能清熱,二方合用,胃中濕化食消而脾胃升降復常;樞機開闔得暢則氣機出入有序。人體的升降出入正常,則何病之有?臨床使用柴平湯時,只要抓住以上病機特點和辨證要點,用之多能取得神奇療效。 4.丹梔逍遙散臨床應用 丹皮、白芍(酒炒)、白術(土炒)、梔子、當歸、薄荷、柴胡(酒制)、茯苓、甘草(蜜炙)等。 (1)治療癲狂 病例:某男,21歲,學生,北京市人,于1986年12月15日初診。家屬代訴:一年前與同學發生爭吵,事后氣憤難平,當夜喃喃不休,詈罵不絕,繼后棄衣而走,終日躁擾不寧。某院診斷:精神分裂癥。住院治療三月余,用大量鎮靜劑后,喜獨居室,性情多郁,心煩失眠,哭笑無常,故前來就診。診其舌尖紅,苔白略膩,脈弦,綜合脈證,辨證為:肝氣不舒,心氣亦郁,乃有不得隱曲之變。丹皮、梔子各10克,柴胡12克,當歸、白芍各10克,茯苓30克,白術10克,炙甘草6克,薄荷2克(后下),香附、郁金各10克,黃芩3克,水煎服,忌生冷油膩辛辣之品。12月21日復診,由家屬陪同,患者自述服藥后心胸寬廣,夜寐安,要求不再服鎮靜之劑。上方去黃芩,繼服7劑。12月27日再診,患者諸證減輕并要求返校上學,為鞏固其效,改用逍遙湯12劑后病愈上學。隨訪一年余,體健學習成績良好。 (2)治療長期低熱 病例:某女,26歲。于1987年4月5日初診,患者自述低熱8個月有余,住院治療2月,未效,故前來請中醫治療。刻下:低熱,下午加重(體溫波動在37.5~38℃之間),心煩易怒,口干渴不欲飲,心悸,活動加重,溲黃,月經先期,經前腹痛,舌尖紅苔白,脈弦細,證屬肝膽氣郁化熱。治以疏肝利膽以清郁熱。丹皮、梔子各10克,柴胡12克,當歸、白芍、白術各10克,茯苓15克,炙甘草6克,炮姜1克,青蒿3克,地骨皮10克。4月11日復診,藥后體溫下至37~37.4℃。心煩、失眠等證減輕,繼服上方6劑而病愈,追訪至今,體健。 (3)治療心悸 病例:某女,17歲,學生,北京市人,于1986年6月4日初診。患者5個月前發熱、心悸、咽喉腫痛,在某醫院診斷為病毒性心肌炎而收住院治療3個月。熱退,但仍胸悶、心悸、煩躁不眠,心電圖示Ⅰ度房室傳導阻滯,前來就診。刻下:心悸、失眠、胸悶氣短,頭昏乏力,心煩易怒,月經先期,舌邊尖紅苔白,脈弦而結。證屬氣郁化火,相火內郁。治擬開郁清熱以暢相火。丹皮、梔子各10克,柴胡12克,茯苓15克,白術10克,炙甘草6克,煨姜1克,薄荷1克(后下),當歸、白芍、枳實各10克,水煎服。7劑后,心煩、心悸、胸悶均減輕,繼用上方12劑,查心電圖正常,病愈。 (4)頑固性不寐證 病例:某男,42歲,北京某區檢察院干部。1986年12月6日就診。患者自述失眠三年余,重時徹夜不眠,在北京安定醫院診斷為隱匿性精神分裂癥。多年來一直以鎮靜劑安定等藥維持。近3個月來,因心情不舒,失眠加重,服用4片安定也難入睡,心煩易怒,胸悶心悸,頭目眩暈。查其舌紅苔薄黃,脈弦滑,觀其脈證屬肝郁化火,火擾心神。丹皮、梔子各10克,柴胡14克,茯苓15克,當歸12克,白芍10克,白術10克,炙甘草6克,煨姜1克,薄荷2克(后下),黃柏6克,竹茹12克,水煎服。7劑后復診,心煩諸證減輕,夜寐安然。為鞏固療效,上方去黃柏、竹茹繼服7劑,諸證皆愈,追訪1年,病未復發。 (5)閉經治驗 病例:某女,26歲,于1987年10月26日初診。患者自述停經3年余,前醫曾用活血補血、行經化瘀等治療效果不顯,刻下:小腹脹,帶下多,失眠,乳房脹痛,頭痛目眩,舌紅苔薄白,脈沉弦滑。綜合脈證屬肝部血虛,郁久化熱,血脈不利而經水不通,治用解郁清熱以通經脈。丹皮、梔子各10克,柴胡12克,當歸15克,白芍10克,茯苓30克,白術10克,炙甘草3克,薄荷2克(后下),桃仁15克,紅花、枳實各10克,7劑水煎服。11月1日復診:藥后少腹脹痛減,帶下減輕,效不更方,繼進6劑,經水來潮,量多有塊,全身暢快,改為逍遙湯以善其后,追訪1年,月經正常。 (6)治療頸下瘰疬 病例:某女,36歲,于1986年9月26日初診。患者自述一年前因家事糾紛發生口角之后,發現右側頸部有一結塊,如蠶豆大,逐日增長,繼而左側也出現。在某醫院診斷為頸淋巴結核(干酪型),先后在各處求治效不佳,前來診治。診見兩側腫塊如雞卵大,左側約6.5厘米×6厘米×4厘米,右側6厘米×5厘米×5厘米,觸及堅硬脹痛,無紅腫,心煩易怒,口苦頭痛且暈,咽部憋脹不適,月經先期7~10天,量多有塊,手足心熱,脈弦滑,舌邊尖紅苔白略膩,觀其脈象,此證肝郁化熱,煉液成痰,痹結咽喉。丹皮、梔子、當歸、白芍各10克,柴胡14克,白術10克,炙甘草6克,茯苓30克,薄荷2克(后下),生姜2克,浙貝10克,夏枯草15克,桔梗10克,7劑,水煎服。忌辛辣生冷之品,調情志。10月2日復診,藥后脹痛減輕,心煩口苦均減,癭瘤未消,余脈證同前,效不更方,繼用前方進12劑,癭瘤明顯縮小,余證均減,改為逍遙湯加浙貝、陳皮各10克,繼進12劑諸證痊愈,隨訪1年,未見復發。 (7)治療顏面痤瘡 病例:某女,28歲,于1981年3月12日初診。患者顏面痤瘡發作6年余。月經前加重。伴有心煩急躁,手足心熱,口苦咽干,頭目眩暈,查脈弦細,舌邊尖紅苔薄黃,從脈象反映了郁熱化火,木郁刑金之證。丹皮、梔子、當歸、白芍各10克,柴胡12克,茯苓15克,白術10克,炙甘草6克,薄荷2克(后下),生姜3克,大青葉6克,枇杷葉15克,黃芩6克,水煎服2劑,諸證皆減,連服2劑,病愈。 (8)治療更年期綜合征 病例:某女,49歲,于1986年6月12日初診。患者自述月經紊亂半年余,精神不安,躁煩易怒,胸脅脹滿,失眠多夢,口苦咽干,小便黃赤,西醫診斷更年期綜合征。經服更年康片及生脈飲等補腎調養之品罔效。近日來,情緒不能自控,易悲怒哭笑,常與他人爭吵,而影響正常工作與生活。其脈弦細,舌紅苔薄黃。證屬肝郁氣滯,化熱傷陰。治擬疏肝解郁,養陰清熱。丹皮、梔子各10克,當歸12克,白芍10克,柴胡12克,茯苓15克,白術10克,炙甘草6克,煨姜3克,薄荷2克,水煎服,連服12劑,諸證皆減而愈,隨訪半年,病未復發。 學習和運用體會 丹梔逍遙散亦名加味逍遙散。主治肝郁血虛、化火生熱之證。劉渡舟先生認為:丹梔逍遙散中的丹皮甘涼,清熱涼血而不滋膩,梔子苦寒質輕,屈曲下行,通達三焦,白術、茯苓助土以培本,芍藥、當歸補血以滋木,薄荷、煨姜均能透達木郁,尤以柴胡善能條達肝膽,升發火郁。相合成劑,符合木郁達之之法。并強調指出,治療肝郁之火,斷乎不能用苦寒之藥,唯在調達肝氣,順其性而治之,方為要旨。 5.甘露消毒丹治濕熱咳嗽 滑石、茵陳、黃芩、石菖蒲、川貝、通草、藿香、射干、連翹、薄荷、白豆蔻、紫菀、杏仁、薏苡仁等諸藥組成。 學習和運用體會 甘露消毒丹出自《溫熱經緯》卷五,又名普濟解毒丹。原治濕溫疫癘之病,而為發熱倦怠,胸悶腹脹,肢酸咽腫,斑疹身黃,頸腫口渴,溺赤便閉,吐瀉瘧痢,淋濁瘡瘍等證。后世醫家沿用此方亦未出其范圍。唯劉渡舟先生獨出心裁,緊切病機,用本方稍事變通以治咳嗽屬濕熱者。 病例1:李某,男,9歲,1990年8月10日初診。其母代訴:咳嗽1月,加重2周。患兒1月前因外感而致咳嗽,自服感冒藥(具體不詳)未效。近1周來逐漸加重,特點為陣發性痙攣性咳嗽,每次咳嗽甚劇,以致患兒伸頸、抬肩、面紅目赤,氣短喘息,胸中憋悶,最后咳吐大量痰涎伴雞鳴樣回聲而止,每天發作數次,甚為痛苦。經中西醫解痙鎮靜藥(西藥不詳,中藥用全蝎、蜈蚣等)治療無效,遂求治于劉渡舟先生。癥狀:雙眼泡浮腫,目睛紅赤,氣短喘息,而亦浮腫,舌紅、苔水滑色白,脈弦數。此乃頓咳,證屬濕熱壅肺,濕重熱輕,治當芳化濕濁,清肺止咳。處以甘露消毒丹。藿香、佩蘭、白豆蔻、連翹、通草各6克,滑石、射干、石菖蒲、厚樸、浙貝各10克,薄荷(后下)、黃芩各2克,茵陳9克。5劑。日1劑,水煎分3次服。忌油膩、甜食、辛辣之物。8月14日復診:其父代訴,服藥1劑后即已見效,2劑時咳止。現眼浮腫及目睛紅赤均已消失,舌苔薄白略膩,脈弦略數。仍以上方加川貝8克,杏仁9克,7劑以鞏固療效。頓咳乃西醫之“百日咳”,以陣發痙攣性咳嗽為特征,中醫多從肝論治,每處以鎮肝息風解痙之藥,此例患者前醫亦曾用此法而未效。經劉渡舟先生辨證屬于濕熱,處以芳香化濕、輕清平淡之甘露消毒丹而獲桴鼓之效。吳鞠通曰:“治上焦如羽,非輕不舉。”誠可信也。 病例2:劉某,男,55歲,1990年4月11日初診。咳嗽,每遇勞累則加重已多年,屢治無效,特來求治。刻下:咳嗽,有痰,音啞,咽干,自覺有氣自胸中上沖咽喉而胸悶不安,舌苔白厚膩,脈弦。此乃濕熱咳嗽。藿香、白豆蔻、通草、射干、浙貝、石菖蒲、連翹各10克,滑石、茵陳各12克,黃芩、薄荷(后下)各3克,桔梗、梔子各6克。7劑,日1劑,水煎分2次服。忌油膩、甜食。4月18日二診:服藥后咳嗽已止,諸癥大減,咽干仍存,舌紅、苔膩,脈弦。上方去梔子、桔梗,加竹葉10克,7劑,服法同前。4月25日三診:咽干消失,病已告愈。言欲鞏固療效,仍疏甘露消毒丹加寒水石、生石膏各6克,7劑,持藥而歸。 本例患者咳喘數年不愈,遇勞加重,看似虛證,然觀其舌苔厚膩,脈弦不軟,綜合辨證仍屬濕熱為患,濕熱中阻,氣機自然不暢,肺氣郁閉,乃發咳嗽,如投補劑,則更助邪礙氣,與病何益?治當用甘露消毒丹加桔梗、梔子芳化輕宣,開上利下,濕熱得除,大氣一轉,諸癥皆除,后事飲食調養即可。 病例3:趙某,男,6歲。1993年6月20日初診。有過敏性哮喘,每因異味誘發先嚏后咳,繼之則發生氣喘。近來病情加重,喘而倚息,不能平臥。西醫檢查:兩肺有哮喘音,并伴有細小的啰音。白細胞及嗜酸性細胞均有增高。體溫37.9℃。診斷為過敏性哮喘合并肺炎。治療用抗菌素與撲爾敏、氨茶堿等藥,而無效可言。劉渡舟先生從其胸滿、痰多、舌苔白厚,而辨為“濕熱羈肺,積而生痰,痰濕上痹,而使肺氣不利發生喘咳。當用芳香化濁,清熱利濕,宣肺平喘而為急務。浙貝12克,石菖蒲、射干、白豆蔻、茵陳各10克,滑石12克,藿香8克,杏仁10克,薏苡仁12克,黃芩6克,梔子8克,通草、桔梗各10克,厚樸12克,前胡、紫菀各10克。此方連服7劑,咳喘明顯減輕,夜能平臥,胸滿已除。照方又服7劑,則咳止喘平。兩肺哮鳴音及濕啰音全部消失,血象正常。 肺居于上,為相傅之官,功司治節,其性清肅而主一身之氣,肺畏火,也最忌痰濕之邪而使其宣降之氣不利。本案氣喘而身熱不揚,胸滿,納呆,小便短赤,舌苔白膩而厚,反映了濕邪特點上痹肺氣。治療之方,選用了甘露消毒丹與三仁湯合方,芳香化濕,宣肺清熱,利氣導滯,治療濕咳,可稱百發百中而得心應手。 6.苓桂劑治心臟病 苓桂劑是指經方中以茯苓、桂枝配伍為主藥的方劑,苓桂術甘湯為其基本方,是為苓桂諸劑之冠。劉渡舟先生主張,水氣上沖性心臟病的治療應以苓桂劑為主方。該方取茯苓之淡滲,以利水邪之泛,用桂枝之溫通,以制水氣上逆。二藥相伍,溫陽化氣,利水消飲,保養心氣而寧神。白術協茯苓補脾以利水,甘草助桂枝扶心陽以消陰,諸藥合和,與水氣上沖性心臟病的病機甚為適應。無論是冠心病、風心病,還是肺心病或心肌炎,只要其表現具備水氣上沖特征,皆可就苓桂劑化裁使用。以癥而言,若頭暈較甚,其舌胖大者,是為水濕阻礙清陽,加澤瀉以合《金匱》澤瀉湯之義;若胸悶脘痞、嘔惡苔膩等癥兼見,屬痰濕內阻者,加半夏、橘紅;若肝氣激揚,氣沖作噯,頭暈目脹,加白芥子疏肝下氣,若血壓偏高,頭目脹痛不已,則加牛膝引而下行,或加石決明、夏枯草之類;若胸悶較重而屬于寒凝者,加重桂枝以通陽,或再加厚樸以寬胸,并去白術之壅滯,若心前區疼痛控背,手臂麻木,舌有瘀斑,其脈弦遲,加紅花、茜草活血脈而行瘀,是為苓桂茜紅湯;若心悸明顯,胸悶短氣,入夜尤甚,則加炮附子、人參、生姜、大棗,心悸而煩躁者,加龍牡等藥,心悸而伴見沖氣者,重用桂枝平沖降逆。劉渡舟先生指出,心悸明顯者應慎用牛膝、丹參之類血藥,以免心悸加重。自汗者,輕則化裁原方而合桂枝湯之義,重則仿桂枝加附子湯義而加味;耳鳴者重用龍牡,或更加磁石;若少氣者,加太子參或人參;其重者,腎不攝納,少氣而喘,甚或面赤如醉,則去白術,加五味子,或加紫石英及補骨脂之屬。以脈而言,若脈結代,其屬中氣虛陷者,必須用參芪益氣升提,兼見胸痛者,加用黨參(或太子參)、沙參、丹參,是為苓桂三參湯;若不效,可加麥冬、五味子,以含生脈散之義;亦可仿炙甘草湯組方之法。若脈結代而舌淡白如紙,下肢浮腫,則苓桂術甘湯合真武湯或二方交替使用,并再加用黨參;小便不利者,苓桂術甘湯宜去甘草,而取五苓散之法;氣弱者再加黨參則為春澤煎,若系水中蘊熱,可酌加三石,即寒水石、滑石、生石膏,然此屬權宜之計。若脈見遲緩,屬陽虛寒凝且有水飲阻礙,當加參、附;若寒凝無汗者可酌情暫加麻黃、細辛,以合麻黃附子細辛湯之意;然既已用參,則更加周匝。脈沉遲、身疼痛者,可仿桂枝新加湯之法。脈數者,出現于水氣上沖證則仍以陽虛居多,乃心陽虛浮所致,人參、附子、五味子斂陰潛陽,故為必需之藥,其他如龍牡潛鎮之輩,亦可酌情選入方中。 學習和運用體會 病例1:陸某,男,42歲。因患冠心病住院。經治兩月余,病情未解。其癥見心前區疼痛,憋氣,心悸,恐怖欲死。每當心痛發作,自覺有氣上沖于喉,則氣窒殊甚,周身冷汗。脈弦而結,舌淡,苔白。辨證:此系心陽虛衰,坐鎮無權,水氣上沖,陰來搏陽,而使胸陽痹塞,引起心胸作痛,水氣凌心,則心悸而動;心律失調,則脈弦而結,陰霾密布,胸陽不振,故胸中憋氣而喉中窒塞;水邪發動,腎陽失于約束(腎志為恐),則其人恐怖欲死。治法:通陽下氣,利水寧心。茯苓18克,桂枝10克,炙甘草6克,龍骨、牡蠣各12克。服3劑,心神得安,氣逆得平,但脈仍結,并伴有明顯的畏寒肢冷現象。轉方用真武湯加桂枝、甘草而逐漸恢復,因而出院。 此案已見于劉渡舟先生著《傷寒論十四講》。其病機分析甚精。心痛不用活血化瘀,以其證并無瘀血。苓桂術甘去術者,以其證見胸窒氣憨;加龍牡者,旨在安神定志。后轉以真武與苓桂術甘合方,以其畏寒肢冷,陽虛生外寒也。如此加減、轉方之法,堪資借鑒。 病例2:張某,男,61歲。患風濕性心臟病多年,現病甚而住院。其證見心悸頭暈,面紅如醉,自覺少腹有氣上沖胸咽。沖時心悸與頭目眩暈為甚,并且手足發冷,而治療無效。脈弦而結,舌質淡嫩,苔則薄白。辨證:心陽上虛,腎氣不得潛藏,故沖逆于上,諸癥悉生,脈弦為陰,易動水飲,傳為陽虛,反使陰邪上逆,此亦病情之常而勢所必然。治法:扶陽消陰,下氣寧心。桂枝10克,肉桂3克,茯苓12克,炙甘草6克,五味子、紫石英各10克,人參6克。此方共服8劑,所患諸癥明顯好轉,乃出院返家。 此例以腎氣不潛,虛陽上越為突出。劉渡舟先生用苓桂味甘湯,復加人參補元氣,益肉桂、紫石英納沖氣,收效甚佳。讀此案者,當結合《金匱要略》該條文,可望體會更深。 病例3:燕某,男,59歲。患肺源性心臟病住院。癥見咳逆倚息不得臥,心悸而氣短,其面黧黑,舌苔白膩、根黃,脈數中有結,大便數日未行。辨證:痰熱內結、腑氣不利,迫肺郁則喘。然心虛挾飲,故其脈結而面色黧黑。此證本虛而標實。治法:先清痰熱以利肺,繼以溫陽而化飲。瓜蔞30克(先煎),半夏10克,黃連6克。服2劑,大便通暢,喘咳緩而能平臥。標病雖解,本虛未復,脈結與心悸猶在。轉方用茯苓12克,五味子、炙甘草各6克,杏仁9克,桂枝、半夏各10克,服6劑,咳喘平而心不悸,脈弦而不結。出院調治。 此案劉渡舟先生識見精當,透過現象,看清本質,先標后本之序,先清后溫,匠心獨運,頗見功力。轉方之后,溫陽化飲,即可治心,而又肺腎同調,所用藥不蔓不枝,無一味不落到實處。 7.苓桂三參湯治“水心病” 此方由苓桂術甘湯加人參、沙參、丹參組成,是劉渡舟教授臨床最常用的方劑。方用苓桂術甘湯溫通心陽,利水降沖,加人參大補心氣;沙參益氣養陰;丹參活血養血。加強益氣養陰活血之功。適用于“水心病”氣虛較重者,也有養陰活血之功效。 病例:楊某,男,33歲,工人。1993年9月15日初診。患者于1年前因連續加班,過于勞累,忽覺心悸不安,少寐,周身乏力,心電圖提示“頻發性室性早搏”,經服用倍他樂克、肌苷等藥物,心悸減輕,但停藥后其證復作。現心悸頻發。胸中發空,氣短而不接續,動則汗出,倦怠乏力,睡眠不佳,觀其舌質淡嫩,脈弦細而帶有結象。劉渡舟先生辨為心胸陽氣不足,導致水氣上沖的“水心病”之證。治法:通陽化飲,補益心氣。桂枝14克,茯苓20克,白術、炙甘草各10克,丹參、黨參各15克,沙參12克。服至7劑后,心悸明顯減輕,胸中已不覺發空,守方又續進十余劑而病愈。 學習和運用體會 本案加入“三參”之意義,因兼宗氣虛弱之故。《靈樞·邪客》篇曰:“宗氣者,積于胸中,出于喉嚨,以貫心脈,而行呼吸焉。”如果宗氣虛弱,無力推動血脈運行,心脈遲緩,則必然加重“水心病”的病情。故在用苓桂術甘湯的同時,加上黨參、沙參、丹參以補益心臟之氣,并通心臟之脈,本方或名之為“三參苓桂術甘湯”,臨床療效為佳。 8.苓桂杏甘湯 此方即苓桂術甘湯減白術加杏仁而成。用于治療“水心病”水氣上沖,迫使肺氣不利,不能通調水道,而見小便不利,面目浮腫以及咳喘等證。水氣上沖,故去白術之壅,加杏仁宣開肺氣,理水之上源。杏仁一藥,為宣肺去水之妙藥。《溫病條辨》的作者吳鞠通擅用杏仁宣肺去濕,可為佐證。 病例:1990年,一老媼患心臟病多年,最近持續咳喘,面目浮腫,小便不利,服藥雖多,晨起面腫則一直未消。劉渡舟先生切其脈,視其舌則胖,苔則水滑。此證心陽虛于上,上寒凌心則悸,乘肺則咳,三焦通調不暢,則小便不利,是以面腫。治當溫心陽,利肺氣,俾三焦通暢,小便一利,則面腫可消。茯苓30克,桂枝12克,杏仁10克,炙甘草6克。患者見藥只4味,面露不信。然服至5劑,小便暢通,又服5劑面已不腫。《金匱·胸痹心痛短氣》載有“茯苓杏仁甘草湯方”:茯苓三兩,杏仁五十個,甘草一兩。治療胸痹,胸中氣塞,短氣,而足面腫者神驗。劉渡舟先生作歌曰:“水邪胸痹氣短塞,或見尿少腫勢來,茯苓杏仁草要少,理肺利水治節開。” 9.柔肝滋胃飲治慢性肝炎 方由川楝子、佛手、橘葉、丹皮、白芍、沙參、麥冬、玉竹、生地組成。主治胸脅滿悶,胃脘痞脹,噫氣,或呃逆,不欲飲食,心煩,口咽發干,失眠或多夢;或兼低燒,小便赤黃,大便不爽,舌紅絳無苔、脈弦細數。治宜柔肝、滋胃、調氣。川楝子、橘葉、佛手疏肝理氣而不傷陰;丹皮、白芍平肝涼血以制肝橫;沙參、麥冬、玉竹、生地大能滋胃柔肝以養血陰。胸咽堵塞不堪的,加貝母、郁金、枇杷葉、射干;頭目眩暈的,加菊花炭、珍珠母、石決明;胃氣作嘔的,加枇杷葉、竹茹、荷蒂、生牡蠣;胃不開而食不振的,加生扁豆、生谷芽、川石斛;肝陽迫腸作瀉的,本方減生地,加生牡蠣、生山藥。 病例:李某,男,35歲。患慢性肝炎,已有兩載,肝脾腫大且疼,胃脘發脹,噯氣少舒,口咽發干,飲食日減,自述服中藥200余劑,迄無功效。索視其方,皆香燥理氣之品。其脈左弦細,有則弦沉,舌光紅無苔。證候分析:服藥200余劑,不為不多,然無效者,此乃陰虛肝胃不和,而非一般肝胃不和。何以知之?舌紅而光,脈又弦細,口咽又干,陰虛泛液,昭然若揭。且新病在經,久病在絡,宜乎肝脾腫脹而又疼。治法:軟堅活絡,柔肝滋胃。川楝子、鱉甲、生牡蠣、紅花、茜草、沙參、麥冬、玉竹、生地、丹皮、赤芍。此方加減進退,服至30余劑,胃開能食,脅脹與疼皆除,面紅潤,逐漸康復。 學習和運用體會 此方治慢性肝炎晚期,出現蛋白倒置;或乙型肝炎“澳抗”陽性的;或亞急性肝壞死,而出現上述脈證時,不妨加以使用,有較好的功效。 10.益胃和肝湯 方由沙參、麥冬、玉竹、生地、枇杷葉、荷蒂、川楝子、郁金、白芍組成。主治口舌干燥,胃熱如烙,但飲水不甚,心煩、食減,甚厭葷腥,對清淡食品,猶可下咽。脅脘皆滿,噫氣不除,脈弦細,舌紅絳少苔。治法:滋胃陰和肝氣。 病例:吳某,男,32歲。患胃病1年之久。不能食,雖食則胃脘發脹,打呃而胃中轆轆有聲。兩脅發滿,大便反溏,每日兩三行,但無膿血黏液。口咽發干,以睡醒后為顯。醫因其食減腹瀉,認為脾虛,投以人參健脾丸則口咽干涸,而腹瀉未止,夜睡而夢遺。脈弦細,舌光紅如錦。證候分析:脈細,病主肝膽,細脈又主陰虛,舌紅如錦,則陰虛之象,不難辨認;更有口咽發干,津液不滋;胃脘作脹,肝胃失和;風陽內薄腸胃,則大便作瀉,故又不能飲食。此證以甘寒生津柔肝,戢其陽用之過則愈,今誤用辛燥,助陽灼陰,甚則傷陰動火,而精關為之不固。治法:柔肝滋胃。川楝子、白芍、木瓜、生牡蠣、沙參、石斛、玉竹、麥冬、甘草、生地。用此方進退,不下20余劑,其病始愈。 11.桂枝湯 桂枝、芍藥、甘草、生姜、大棗。 病例1:治療蕁麻疹。一男性患者,60歲,患蕁麻疹,瘙癢鉆心,數月不愈。切其脈浮而緩,并見汗出惡風,舌苔薄白而潤。證屬風邪稽留肌腠,榮衛不和,因發為風疹。治宜驅風調和榮衛,方用桂枝湯原方,不增添一味,藥后啜熱稀粥,溫覆取汗,則疹消癢止。 病例2:治汗出偏沮。孫某,男,39歲。患病為左半身經常汗出,而右半身則反無汗,左有汗而右無汗,界限分明。切其脈緩而略浮,舌苔薄白。《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說:“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此證為陰陽氣血不和,故汗出偏沮,而左右陰陽不相協和,致氣血之乖戾。治宜調諧陰陽,令氣血相和則愈。用桂枝湯原方,服后啜粥取微汗,從此其病獲痊。 12.桂枝加葛根湯 此方治中風汗出惡風,反見項背強幾等證。在臨床用它治療冠心病的胸背作痛,陽明病的口眼斜,隨證加減均有療效。 病例:張某,女,26歲。因乘長途汽車,面朝敞窗,疾風拂面,當時殊覺涼爽,此及抵家,發覺面肌拘緊,口眼斜。切脈浮,舌苔白而潤。證屬風中陽明經絡,正如《金匱要略》所說“絡脈空虛,賊邪不瀉,或左或右,邪氣反緩,正氣即急,正氣引邪,僻不遂”之證。治宜疏散陽明經中風邪,方用桂枝加葛根湯,另加白附子、全蝎。服2劑汗出邪解,其病遂瘳。 13.桂枝加人參湯 此方治發汗后身疼痛,脈反沉遲等證。在臨床用治婦女產后或行經后,由于失血榮虛出現的身體疼痛,用此方往往獲效。 病例:曾治樊姓婦女,新產之后忽而身痛,曾服生化湯兩服無效。實習的學員診為氣虛的身痛,用當歸、黃芪等補藥服之有效,但未痊愈。切其脈沉緩無力,舌淡苔薄白。囑改用本方,3劑而痛止。此方關鍵在于桂枝、生姜能使人參、芍藥補榮血的作用于體表,它補而不滯,又使榮衛作用加強,所以其效更著。 14.三黃瀉心湯 大黃、黃芩、黃連。 (1)治療脫發發為血之余,而主于心。心主血脈,血潤則發榮,血虛則發焦,焦則脫落。火邪脫發,頭皮苦癢,滲出脂溢。晨起則落發成綹,日久可致斑禿。癥見脈數,舌紅,心煩,尿黃,便秘,頭目眩暈不清。治法:宜清不宜補,瀉心涼血實為上策。三黃瀉心湯,苦藥瀉火下降,則心之陰血得寧。血能滋毛發,其人則頭皮不癢,脂液不滲,而亦不脫。如果頭皮腫痛,三黃瀉心加紫花地丁、蒲公英;面熱如火烤,加玄參、水牛角。 病例:余某,男,42歲。患脂液性脫發,每晨起枕席落發頗多,頭頂光禿,顯得人老面衰。經人介紹,前來診治。劉渡舟先生問曰:“頭皮癢否?曰:甚癢。問脂液味否?曰:脂液似有臭味。”切其脈數,視其舌絳,乃書三黃瀉心湯。學生遲疑,不解所致,三黃瀉心湯能治脫發耶?劉渡舟先生曉之曰:發名“血余”而主乎心,其人頭皮甚癢,是為心火上炎,脂液味穢,乃火之味矣。況脈數、舌絳,非心火獨旺而何?心火傷血,血燥則不能榮發,反成焦灼之害矣。劉渡舟先生用三黃瀉心湯,能清心涼血,而使心血上榮于發,則發得血榮,必不脫落。患者服藥3劑,大便作瀉,小便黃赤而灼,頭皮之癢立止,頭發從此不脫。 (2)治療吐衄火證吐衄,多為陽盛生火,火迫血陰而不藏于脈之變。《金匱》所謂“心氣不足”,指心之陰氣不足也。陰不足則陽獨盛,血為熱迫妄行而作吐衄。癥見:吐血,衄血,舌紅,耳赤,心煩,口渴,尿黃,便秘,脈數或見洪大。治法:清熱瀉火,涼血堅陰。 病例1:孫某,男,62歲。經常性發生鼻衄,已6年未愈。近日鼻衄又發,血出較多,兼見心煩不眠,心下痞滿,小便色黃,大便秘結,舌色發紫,舌尖紅赤,脈來弦數。劉渡舟先生辨為心胃火盛,上犯陽絡之證。大黃、黃連、黃芩各6克,用滾開沸水將藥浸漬,代茶飲服,一劑而愈。 病例2:劉某,女,30歲。患齒衄10余日不止,心煩,夜寐多夢,小便黃赤,舌紅、苔薄黃、脈來滑疾。大黃、黃連、黃芩各6克。此方連服2劑,小便黃赤灼熱,此火熱之邪從火府而去之象,隨之衄血而愈。 病例3:某醫院醫師侯某,突患鼻衄,勢極兇猛,自用油紗條封堵,反從口腔流血。脈來數大,舌苔薄黃。治用三黃瀉心湯,服2劑衄愈。 (3)治療火狂火陽亢盛,心胃積熱,三焦不利,六腑不通,陰不制陽,陽氣亢奮,精神狂妄,肢體躁動,登高而歌,棄衣而走,打人毀物,兇狠異常。此證脈沉滑洪實,按之有力,大便秘結,小便黃赤,舌黃苔厚。 病例:楊某,男,38歲。因與家人爭吵,氣惱之后,精神異常煩躁,坐立不安,怒目向人,握拳欲擊,六七日不能睡眠,反欲外出奔跑。切其脈洪大有力,舌苔厚黃,口味穢濁噴人,問其家人,大便已7日未解。辨為心胃火盛,陽亢實證,治當苦寒瀉下,使陽氣不亢,陰氣不竭,則病可愈。大黃、黃連、黃芩各10克,連服2劑,患者狂熱未減,大便未下。病重藥輕,將大黃劑量增至15克,服后瀉下頗多。頓覺神疲思睡,寐而打鼾,2日后始醒,狂證如失。 學習和運用體會 三黃瀉心湯一見于《傷寒論》,一見于《金匱要略方論》。見于《傷寒論》的,仲景指出“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只提了一脈和一證,可謂簡要之至。一脈,就是“關上浮”,關脈是候中焦病的,而浮脈泛指陽脈。關上見陽脈,而又不沉不緊,反映了中焦的火熱之邪痞塞為病。一證,指“心下痞,按之濡”,說明其證自覺痞滿而按之不痛不硬。見于《金匱要略方論》的則是治療“心氣不足”發生的吐血衄血之證。從而顯示了“瀉心湯”既能清氣分之熱,又能清血分之熱。其中最大的優點,“瀉心湯”能治心的陰氣不足,陽氣有余,氣血陰陽不相協調之病變。 15.柴胡桂枝干姜湯 柴胡、黃芩、炙甘草、天花粉、牡蠣、桂枝、干姜。 學習和運用體會 柴胡桂枝干姜湯見于趙本《傷寒論》第147條。仲景用于治療傷寒汗下之后,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往來寒熱,渴而不嘔等證。柴胡、黃芩清少陽之熱,解郁利氣;干姜、炙甘草溫焙中州,以暖太陽之寒;桂枝通陽行氣,以化津液;天花粉、牡蠣生津軟堅以療肝脾痞硬。 病例1:王姓工人,患肝炎病住院,近1月來,大便溏薄作瀉,每日三四行,腹脹以夜晚為甚,使他坐臥不寧,難以忍受。除下利腹脹外,還有口苦、惡心、欲吐等,切其脈沉弦而緩,舌苔則白滑而潤。以柴胡桂枝干姜湯治之,病人服了7服,則下利與腹脹皆愈。劉渡舟先生認為這個方子,而有小柴胡湯與理中湯合方之義。而與大柴胡湯遙相對應,一治實熱,一治虛寒。仲景為少陽病機橫逆脾胃時,而分寒熱兩途,與虛實兩治之法,體現了“一分為二”的精神。“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盡管柴胡桂枝干姜湯,在臨床上治療有千變萬化,只要抓住它的主證——下利,則左右逢源而萬變不離其宗。 病例2:李某,女,45歲,患乙型肝炎,纏綿不愈,而右脅苦痛,繞及后背,入夜為甚。曾服疏肝活絡之藥60余劑而不效。切其脈弦沉,視舌苔則白滑。問其大便則稱溏薄,每日3次,伴有腹脹。本證既有少陽氣郁,又有“陰寒機轉”,腹滿下利,主證在于脾寒而無復可疑。予柴胡桂枝干姜湯,服至第7劑,大便不瀉,而脅痛遂瘳。如果主證同時又兼見“小腹脹滿”,而“小便不利”,則為膀胱氣冷,氣化不及,寒氣下滯所致,可用本方通陽行水,以化寒濕,則小腹不脹,而小便暢利;如果在主證基礎上,而又出現兩手麻木,甚則不能握物的,此乃脾寒氣衰,不能充養四末。本方溫通脾陽,而促進衛陽之氣,故其療效十分顯著。 病例3:書畫家唐老,82歲,兩手發麻,不能握管作書,服黃芪、當歸十數劑而效果不顯。劉渡舟先生切其脈沉緩,大便則溏薄不實,乃書柴胡桂枝干姜湯,服至8劑,則霍然痊愈。如果兼見“糖尿病”,口渴欲飲,血糖、尿糖增高,亦可用本方治療。用則大便可成形,口渴不發,血糖指標下降顯著。本方在《金匱要略方論》用治“瘧寒多微有熱,或但寒不熱”的少陽病榮衛兩虛之證。 總結以上所述,本方能溫寒通陽,解結化飲,疏利肝膽之氣。善治背痛、腹痛、腹脹、脅痛、脅脹、小腹痛、小腹脹、小便不利、大便溏薄等癥,而大便溏薄在少陽病中反映出來“陰證機轉”,而為肝病、膽病由熱轉寒,由陽入陰的一個轉折點,這個病機,稍縱即逝,就會發展成為肝硬化與腹水等證。 16.小柴胡湯 柴胡、黃芩、半夏、生姜、人參、甘草、大棗等。 (1)外感發熱(病毒性感冒) 病例1:趙某,男,28歲,為住院患者。患病毒性感冒,發高燒持續不退,體溫39.6℃,并與惡寒交替出現,類似瘧證。特邀劉渡舟先生會診。經仔細詢問,夜晚發熱更甚,身疼痛無汗,頭痛,眩暈,口苦,咽干口渴,嘔惡不欲食,胸脅滿悶,視其舌紅而苔黃,切脈則弦數。辨為邪客少陽之半表半里,正拒邪入則發熱,邪進正退則惡寒,正邪分爭所以往來寒熱而如瘧。然口渴苔黃反映少陽與陽明并病。當和解少陽,兼清陽明之熱。柴胡16克,半夏14克,黨參6克,炙甘草6克,黃芩10克,生姜8克,大棗7枚,桔梗、枳殼、連翹各10克,生石膏30克,板藍根16克,玄參14克。服藥3劑,汗出熱退,體溫降至38℃,又服2劑,寒熱不發,脈靜身涼而病愈。 學習和運用體會 本案寒熱往來為邪在少陽。少陽居于半表半里之間,為三陽之樞機。傷寒,邪傳少陽,正邪分爭,正勝則熱,邪勝則寒,故見發熱與惡寒交替出現,更有口苦、咽干、眩暈、胸脅滿悶、嘔惡不欲食等癥,則斷為少陽病無疑。其身痛、無汗之癥,為邪熱壅盛,氣機不利所致。治療以和解少陽,斡旋氣機為主,兼以清解氣分熱毒。方以小柴胡湯和解少陽樞機,恢復肝膽出入之機轉,從而鼓正祛邪;枳殼、桔梗,一降一升,斡旋上下;石膏、連翹、板藍根、玄參,清氣分之熱毒,徹邪外出。諸藥共伍,能和暢氣機,宣通內外,調達上下,疏利三焦。服之則使少陽和暢,樞轉氣活,自能鼓邪熱隨汗外出。本方用于外感發熱不退,邪入少陽者,屢獲效驗。 (2)氣郁發熱(皮肌炎后遺癥) 病例2:陳某,女,36歲。1993年6月2日初診。患者一年前因高熱,全身不適,眼瞼皮疹,下肢肌肉劇痛無力,某醫院診為“急性皮肌炎”收入住院,經治療肌肉疼病基本痊愈。但出院后,每日低燒不止,體溫在37~38℃之間波動。胸脅滿悶,心煩,夜寐不安,身體虛羸,頻頻外感。舌邊尖紅、苔白,脈弦。證屬少陽氣郁發熱之證,治當疏肝解郁,本“火郁達之”之義。柴胡16克,黃芩10克,半夏12克,生姜、黨參、炙甘草各10克,大棗7枚,當歸、白芍各15克。共服7劑,熱退身爽,諸癥亦安。 學習和運用體會 本案斷為“氣郁發熱”,其辨證有二:一是胸脅滿悶,心煩不寐,此為少陽樞機不利,氣郁不疏之象;二是舌邊火紅,脈弦。低熱不退又為肝膽之郁熱不得宣暢之所致。治療這種發熱,既不能滋陰壯水以制陽光,也不能苦寒直折以瀉壯火。唯宗《內經》“火郁發之”、“木郁達之”之旨,以疏達發散郁火為法,投小柴胡湯治療,本方為治氣郁發熱之代表方劑,因久病之后,發熱不止。必傷陰血,故加當歸、白芍以養血滋陰,兼柔肝氣。 (3)低熱鼻衄 病例3:孫某,男,20歲。1992年1月8日就診。患低熱、鼻衄已4年之久,累服中、西藥治療無效。患者每于午后寒熱往來,其特征是:先是惡寒、頭痛,繼之發熱,體溫徘徊在37.5~38℃之間,隨之則鼻衄不止,衄后則頭痛、發熱隨之減輕。面色萎黃,形體消瘦,納差,口苦,二便尚可,舌邊紅,苔白膩,脈弦細。辨為少陽經郁熱內伏,迫動營血,血熱妄行之證。治宜和解少陽邪熱,清火涼血止衄。柴胡15克,黃芩10克,水牛角15克,丹皮12克,白芍20克,生地30克。服7劑,寒熱不發,鼻衄亦止。唯口苦、脈弦仍在,又與小柴胡湯加白芍、丹皮而愈。 學習和運用體會 本案為少陽樞機不利,氣郁化熱,動犯營血之證。《臨證指南醫案》指出:“血行清道、從鼻而出,古名曰衄。……有煩冗曲運,耗及木火之營,肝臟厥陽化火風土灼者。”綜觀本案脈證,寒熱往來、頭痛、脈弦細,為邪在半表半里,少陽樞機不利之證。《傷寒論》所謂“傷寒,脈弦細,頭痛發熱者,屬少陽”也。舌紅、鼻衄,為郁熱動血之象。衄后因熱隨血去,郁熱得舒,故頭痛,發熱為之減輕。治療本證在清熱涼血的同時,又當疏解少陽經之郁熱而為治病求本之計。本方取小柴胡湯之主藥柴胡、黃芩,直入少陽,既能清解少陽經中之邪熱,又能運轉肝膽臟腑氣機,使少陽氣郁得達,火郁得發,俾郁開氣活,而使樞機和利為目的。合犀角地黃湯清營涼血止衄,其方歌曰:“犀角地黃芍藥丹,血熱妄行火邪干,斑黃陽毒均堪治,或益柴芩乃伐肝。”劉渡舟先生用犀角地黃湯與小柴胡湯接軌,甚得古人之法。 (4)不寐 病例4:孫某,女,50歲。1994年1月4日初診。患者近日因情志不遂而心煩不寧,坐立不安,整夜不能入寐,白晝則體膚作痛,甚則皮肉 學習和運用體會 今之治不寐一證,多從心神論治,鮮從氣機運轉角度考慮。殊不知少陽為營衛氣血陰陽運轉之樞紐,喜條達,惡抑郁,若情志抑郁不遂,使少陽樞機不利,氣機不達,則陽不入陰而導致不寐,可伴有口苦、頭眩、胸脅痞滿、脈弦等肝膽氣機不利之證。又氣郁日久,必化火傷陰,煉津成痰,痰火上擾心胸,而使不寐加重,煩躁不寧,本案出現肌膚疼痛, 17.小青龍湯 麻黃、芍藥、細辛、干姜、炙甘草、桂枝、五味子、半夏等諸藥組成。 學習和運用體會 小青龍湯是治療寒飲咳喘的一張名方,張仲景用它治療“傷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氣”以及“咳逆倚息不得臥”等支飲為患。本案咳喘吐痰,痰色清稀,背部惡寒,舌苔水滑,為寒飲內擾于肺,肺火宣降失職。方中麻黃、桂枝發散寒邪,兼以平喘;干姜、細辛溫肺胃、化水飲,兼能輔麻桂以散寒;半夏滌痰濁,健胃化飲;五味子滋腎水以斂肺氣;芍藥養陰血以護肝陰,而為麻、桂、辛三藥之監,使其去邪而不傷正;炙甘草益氣和中,調和諸藥。服用本方可使寒邪散,水飲去,肺氣通暢則咳喘自平。應當指出的是,本方為辛烈發汗之峻劑,用之不當,每有伐陰動陽之弊,反使病情加重。因此,劉渡舟先生強調臨床運用本方時尤須抓住以下幾個關鍵環節:①辨氣色:寒飲為陰邪,易傷陽氣,胸中陽氣不溫,使榮衛行澀,不能上華于面,患者可見面色黧黑,稱為“水色”;或見兩目周圍有黑圈環繞,稱為“水環”;或見頭額、鼻柱、兩頰、下巴的皮里肉外之處出現黑斑,稱為“水斑”。②辨咳喘:可見幾種情況,或咳重而喘輕,或喘重而咳輕。或咳喘并重,甚則倚息不能平臥,每至夜晚則加重。③辨痰涎:肺寒金冷,陽虛津凝,成痰為飲,其痰涎色白質稀;或形如泡沫,落地為水;或吐痰為蛋清狀,觸舌覺涼。④辨舌象:肺寒氣冷,水飲凝滯不化,故舌苔多見水滑,舌質一般變化不大,但若陽氣受損時,則可見舌質淡嫩,舌體胖大。⑤辨脈象:寒飲之邪,其脈多見弦象,因弦主飲病;如果是表寒里飲,則脈多為浮弦或見浮緊,若病久日深,寒飲內伏,其脈則多見沉。⑥辨兼證:水飲內停,往往隨氣機遠行而變動不居,出現許多兼證,如水寒阻氣,則兼噎;水寒犯胃,則兼嘔;水寒滯下,則兼小便不利;水寒流溢四肢。則兼腫,若外寒不解,太陽氣郁,則兼發熱、頭痛等癥。以上6個辨證環節是正確使用小青龍湯的客觀標準,但六個環節不必悉具,符合其中一兩個主證者,即可使用小青龍湯。關于小青龍湯的加減用藥,仲景已有明訓。根據劉渡舟先生經驗,常在本方基礎上加茯苓、杏仁、射干等藥,以增強療效。小青龍湯雖為治寒飲咳喘的有效方劑,仍畢竟發散力大,能上耗肺氣,下拔腎根,虛人誤服,可出現手足厥冷,氣從少腹上沖胸咽,其面翕熱如醉狀等副作用。因此,本方應中病即止,不可久服。一旦病情緩解,即改用苓桂劑類以溫化寒飲,此即《金匱要略》“病痰飲者,當以溫藥和之”的精神。 病例1:柴某,男,53歲。1994年12月3日就診。患咳喘10余年,冬重夏輕,經過許多大醫院均診為“慢性支氣管炎”或“慢支并發肺氣腫”。選用中西藥治療而效果不顯,就診時,患者氣喘憋悶,聳肩提肚,咳吐稀白之痰,每到夜晚則加重,不能平臥,晨起則吐痰盈杯盈碗。背部惡寒。視其面色黧黑,舌苔水滑,切其脈弦,寸有滑象。斷為寒飲內伏。上射于肺之證,為疏小青龍湯內溫肺胃以散水寒。麻黃9克,桂枝10克,干姜、五味子各9克,細辛6克,半夏14克,白芍9克,炙甘草10克。服7劑咳喘大減,吐痰減少,夜能臥寐,胸少覺暢,后以《金匱》之苓桂五味甘草湯加杏仁、半夏、干姜正邪并顧之法治療而愈。 病例2:孫某,女,46歲。時值炎夏,夜開空調,當風取涼,因患咳嗽氣喘甚劇。西醫用抗肺炎之藥而不見效。又延中醫治療亦不能止。請劉渡舟先生會診:脈浮弦,按之則大,舌質紅絳,苔則水滑,患者咳逆倚息,兩眉緊鎖,顯有心煩之象。辨為風寒束肺,郁熱在里,為外寒內飲,并有內熱之漸。處方:麻黃4克,桂枝、干姜各6克,細辛3克,五味子、白芍各6克,炙甘草4克,半夏12克,生石膏20克。此方僅服2劑,則喘止人安,能伏枕而眠。 本方為《金匱要略》之“小青龍加石膏湯”,治療“腫脹,咳而上氣,煩躁而喘,脈浮者,心下有水”之證。原方石膏為60克,說明本方之石膏應為大劑量。劉渡舟先生認為,本方具有寒熱兼顧之能,燥而不傷之優。凡小青龍湯證的寒飲內留,日久郁而化熱而見煩躁或其他熱象,如脈滑口渴,或舌紅停水者,用之即效。 18.柴胡解毒湯 柴胡、黃芩各10克,茵陳蒿、土茯苓、鳳尾草各12克,草河車6克。 學習和運用體會 本方功能疏肝清熱,解毒利濕。主治急性肝炎或慢性肝炎活動期,表現為谷丙轉氨酶顯著升高,證見口苦、心煩、脅痛、厭油食少、身倦乏力、小便短赤、大便不爽、苔白膩、脈弦者。水煎服,日1劑。方中柴胡既能清解肝膽邪熱,又能疏肝解郁,《神農本草經》謂“主心腹脹、胃中結氣,寒熱邪聚,推陳致新”。黃芩《本經》謂“主治諸熱黃疸”,清熱利濕,故共為君藥。茵陳蒿功擅清熱化濕、利膽退黃,為治療黃疸之要藥;土茯苓清熱解毒,淡滲利濕,引邪毒由小便而解;鳳尾草利水解毒,瀉熱涼血,草河車清熱解毒功勝蒲公英、紫花地丁,且有消炎止痛之能,故共為柴胡、黃芩之佐;現代研究表明,方中柴胡有抗肝炎病毒引起的細胞病變,促進機體免疫、利膽、保肝等作用;黃芩也有護肝、利膽的作用;茵陳蒿利膽、保肝作用顯著,草河車、鳳尾草、土茯苓均有不同程度的抗病毒作用,則為本方治療病毒性肝炎提供了藥理學依據。 急性肝炎或慢性肝炎活動期總以病邪為主,正邪斗爭激烈,故應以祛邪為主。需指出的是,這里的邪與普通的邪完全不同,系指“毒邪”、“疫氣”,所以治療的關鍵是解毒。但“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解毒勿傷脾胃,邪衰之后當顧正氣。切忌一味祛邪,忽視后天,損傷正氣。 19.梔子厚樸湯 梔子、厚樸、枳實。 學習和運用體會 病例1:曹某,女,72歲。1995年10月26日初診。心煩懊 本案為熱郁胸膈,下及脘腹所致。故以心煩懊 病例2:單某,女,29歲。1994年1月10日初診。素來性急善怒,稍不遂心,則抑郁滿懷,產后半月期間,因瑣事與家人生氣,遂感心胸滿悶,腹部脹滿,以手按其腹部,咕咕作響,得矢氣后則稍舒。病延3月,胸腹滿悶不除,近日更增心煩不寧,睡眠欠佳,噫氣頻作,本欲飲食。曾服中藥20余劑不效。視其舌紅,苔白膩,脈來稍沉。此氣郁化火,擾于胸膈,迫及脘腹所致。治宜清熱除煩,寬中除滿。方選梔子厚樸湯。梔子、枳實各12克,厚樸16克。服5劑胸腹滿悶大減,自訴以手按腹,已無“咕咕”作響之聲。心情轉佳,噫氣消失。又稱大便偏干,乃于上方加水紅花子10克,大黃1克。又服3劑,胸腹寬,煩滿除,胃開能納,睡眠安然。又予丹梔逍遙散兩劑,調理而愈。 本案病起于氣郁化火,火熱擾于胸膈,累及脘腹。故致胸中煩悶,腹中脹滿。病機與上案相同,屬火郁虛煩之列,故仍以梔子厚樸湯清腦中之熱以除煩,寬胃腸之氣以消中滿,同獲良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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