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說《雨路》第一章 故鄉.童 年.青少年

     雨路，顧名思義就是雨天里行路。可想而知少不了泥濘。這是我書寫的首部中篇小說，純屬虛構。1969年農歷8月初9日，雖已是秋令時節，可天氣還是格外的悶熱，正直“秋老虎”當道，這個早晨對于許多人來說，并不具有特別的意義。而對于程氏家族的剛出生的程雨兒來說，則是她漫長曲折人生道路的開始 ——引子（ 娥江青山嫵）

第一章 故鄉.童 年.青少年

第一節 叫爸爸

程雨兒出生在江南一個普通勞動者的家庭里，父親是個機械工程師，身材秀頎，相貌英俊，穿著講究，常年在離家百里外的單位工作；母親在家撫養三個年幼的孩子,風雨一肩挑。雨兒是家里的老二，有個比她大三歲的哥哥名叫程默，還有個比她小三歲的弟弟名叫程歌。三兄妹常年與父親聚少離多。

在雨兒心里“家”就是媽媽、哥哥和弟弟加上她，壓根兒沒有爸爸這份親情的存在。雨兒從小不會開口叫“爸爸”，其父親偶爾回來休假，雨兒心里總是七上八下的，羞嗒嗒地不敢正視父親。在媽媽面前就稱爸爸為“那個大人”，還告訴母親：“大人剛才給我吃奶糖，我說不要吃，有蟲蟲”。母親聽了也沒責怪小雨兒。沒幾天“大人”走了，小雨兒忐忑羞澀的心湖才回復到先前的平靜。心里還暗暗地想：如果我家沒有這個大人回來該多好啊。可事與愿違，程雨兒的“大人”在暑假會回來小住幾天，在春節會住上幾天。

時間過得好快，小雨兒新年就6歲了。大年三十晚上雨兒隨哥哥弟弟放完鞭炮洗刷完畢就乖乖地上床睡覺了。少頃，爸爸哥哥弟弟也相繼上樓，此時雨兒爸爸欣喜地宣布要分壓歲錢了，聲明：“如果小雨兒今晚能叫一聲‘爸爸’壓歲錢就是哥哥弟弟的三倍，每追叫一聲就獎給雨兒一張簇簇新的五角紙幣壓歲錢，兄弟倆甭提有多高興！一起站在床前的地板上，催雨兒快點叫爸爸！可是這特別的待遇并沒能順利開啟小雨兒的心口，哥哥弟弟反而叫得起勁兒，也如數拿到了壓歲包，只有小雨兒實在難以啟齒。母親上來了，也催雨兒快點叫爸爸，在媽媽語重心長地勸說下，小雨兒終于鼓足勇氣叫出一聲爸爸便倏地把整個頭躲進了被子，羞得周身血脈沸騰，慚愧至極。這是雨兒出生以來第一次叫爸爸。

小雨兒在那個除夕之夜臨睡前開叫了第一聲爸爸，以后的日子里她依然心口緊閉。年復一年，雨兒父母的親朋好友們大多知道了雨兒不會叫爸爸之事，已不再是秘密。然而，她爸爸也沒有因這事而對小雨兒產生厭惡歧視的心態，反之，爸爸心里是寵愛著這枚獨養囡。每逢春節走親訪友一定要把小雨兒帶上，以彰顯他的榮耀或者慈愛。這是當爸的權力或者義務吧。新年雨兒就9歲了，爸爸帶著她去朋友家給那個伯伯祝50歲壽辰。伯伯家的院子好大好干凈，雨兒她爸和伯伯及別的幾位客人坐在朝南的道地里邊喝茶邊聊天盡享著冬日暖陽。到了午餐時間，在廚房里忙得不亦樂乎的嬤嬤要雨兒去呼喚爸爸進屋吃飯，這下可難住小雨兒了，推辭吧？大過年的對嬤嬤不禮貌，去叫爸爸吧又覺得難以啟齒。經過內心短暫斟酌，雨兒使出心底最大的勇氣站在門口遠遠地呼叫：“爸爸！吃飯了。”便倏地躲進屋里，哪知爸爸一伙圍坐著講得起勁，根本沒聽到雨兒的呼喚聲。這樣小雨兒前后邊觀察邊呼叫了三次，終于看到在座的客人慢慢起身陸續進屋來。此刻，小雨兒才感到身輕似燕。

記得雨兒11歲那個春節期間父母要帶雨兒去看戲，住附近的鳳姨娘也同去，不經意間她聽到雨兒叫爸爸的聲音，以為是聽錯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再讓她重叫一次爸爸，雨兒脫口而出叫了聲爸爸，鳳姨娘感到好意外！原本就平凡正常的禮儀稱謂，在那刻，在鳳儀姨娘的心里卻是天大的驚喜。

雨兒能稱呼爸爸從某種程度上講應該是在她9歲那個春節開始突破了自己的羞澀。童年時，孩子們其實最需要的是父母的陪伴，而不是簇新新的壓歲錢。

涂鴉/2018-0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