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馬曉雁,本自媒體編輯 這一部惶惶巨著,吸引了多少文人學者,怕是曠古未有的,它的有趣,它的耐讀,它的廣博,它的綺麗,它的伏線千里,無不讓讀者深醉其中,真是“移步入紅樓,從此夢難醒”。當然更加引人入勝的,還有那些難解之謎,除了“作者是誰”、“所言何事”的種種考據和索引工作之外,單就文本里的,也有很多令讀者百思不解的故事,不妨圈點幾個,以作談資。 一、榮國府的長子長孫,賈璉兩下平安州干什么? 因索要石呆子的扇子一事干得不利落,賈璉好好地挨了老爹賈赦一頓胖揍,真真匪夷所思。別人的爹都是怕兒子不學好才下手狠打,比如賈寶玉那頓揍,挨的就不虧,就該揍,襲人是這么認為的,賴嬤嬤是這么認為的,王夫人雖然心疼兒子,但是也認為老爺該教訓的,誰讓寶玉私交忠順王爺的戲子呢?再加上和金釧兒調情,眼見的不干一點好事,哪個當爹的不動手?可是賈赦不這樣,他看上了石呆子的幾把古董扇子,就安排兒子給弄了來,要結果不要過程。賈璉和人家商量,奈何那書生死心眼,一千兩銀子也不肯賣一把,賈雨村為巴結賈赦,誣告石呆子欠了官府銀子,硬勒索了來獻給賈赦,賈赦因此嫌兒子沒能耐,怎么辦?揍他啊!襲爵的長子如此胡作非為,賈母竟一點兒不知道?何況賈璉還因此挨了一頓轟轟烈烈的揍?可見關于財產的事情,賈母是“難得糊涂”的。 賈璉挨了這頓打,有長進了沒有?兩赴平安州告訴讀者,賈璉在老爹的棍棒教育模式下,還真“長進”了!一赴平安州遇上被劫匪打劫的薛蟠和見義勇為的柳湘蓮,順帶定了尤三姐的婚事,很快遭遇反悔,尤三姐死,差事順利。二赴平安州,事情辦得超級順利,得到老爹賈赦破天荒的獎勵——金錢和美女。雖然秋桐出語比較粗俗,可是妥妥的美女小妖精一枚,卻損了尤二姐和腹中的男胎,一悲一喜。 賈璉去平安州干什么?從目前現存的前八十回來看找不到答案,反正是件機密要緊事。薛蟠路過平安州被打劫,賈璉去了兩次,卻從來沒有聽說被打劫,這里面隱藏著什么玄機?難道賈府和平安節度使那邊官匪勾結,干起了“監守自盜”的營生? 二、林妹妹的家產,始終是個爭論不休的話題。 堂堂五世書香世族之家,父親又是三甲及第,說沒有財產,誰也沒法相信。林黛玉在家時,父母又愛若珍寶,特聘請了西賓賈雨村教習,屬于在教育上吃小灶的那一類,這在舊社會的女子世界里,是絕無僅有的。雖然吃穿用度和外祖母家不同,卻無論如何不能用“寒酸”二字形容。在第四十五回里,林黛玉親自和薛寶釵說:我是一無所有,吃穿用度,一草一紙,皆是和他們家的姑娘一樣……她是到了這時候才一無所有了,并不是一開始就一無所有了!林妹妹的家產哪兒去了?有的說女子壓根沒有繼承權,可是我要說即使沒有房屋地畝的繼承權,難道沒有金銀細軟的遺贈?難道林老爺不考慮獨生愛女的生計問題?比如那江南甄家就私藏著賈府的銀子,賈府也敢在甄家被抄時,單獨接見甄家女人。這林大姑娘的生計問題,絕對應該是林老爺放在第一位的問題,絕對和賈璉有關系。到四十五回的時候,我們要記著,林姑娘的家產是沒了,再到了后來的時候,我們還看到,王熙鳳放高利貸賺的銀子也貼進去了,王熙鳳的金項圈也當出去了,就連老太太的家伙也開始拿出去抵押銀兩使用了。那“掃掃我們家磚頭縫子就夠你們吃一年的”王家大小姐,在賈府當家幾年以后,開始當首飾了,可見磚頭縫子早就干凈了。林家大小姐的財產最有爭議的,就是賈璉那句話“哪里再發個三二百萬兩銀子的財就好了!”因為賈璉是代表近親賈府辦理林老爺喪事的唯一人,林姑娘有沒有錢,賈璉很清楚,但是他不說,這個三二百萬兩銀子,符合林家基業啊。賈府的人也諱莫如深,從沒人提起,一如那被搶占了的古董扇子,再也沒人提起。 三、鴛鴦之罵。 老色鬼賈赦看上了母親的貼身丫鬟鴛鴦,讓自己的老婆去說媒,結果鴛鴦的嫂子充當了炮灰,被鴛鴦一頓好罵: 鴛鴦聽說,立起身來,照他嫂子臉上下死勁啐了一口,指著他罵道: “你快夾著Б嘴離了這里,好多著呢!什么`好話'!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都是好畫兒.什么`喜事'!狀元痘兒灌的漿兒又滿是喜事.怪道成日家羨慕人家女兒作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著他橫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熱了,也把我送在火坑里去.我若得臉呢,你們在外頭橫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爺了.我若不得臉敗了時,你們把忘八脖子一縮,生死由我。” 這一頓罵,明面是罵她嫂子,罵她自己家里人,可身在賈府,就不得不考慮,那賈府的大小姐元春不也是皇帝的小老婆嗎?雖然封了妃子,畢竟不是皇后,不是明媒正娶的“正宮娘娘“,而是在皇宮多年,熬燈油似的熬了這么個“光宗耀祖”的名分,賈政就曾經說整個賈家都沾了元春的光了,王熙鳳也歡天喜地地稱呼賈璉為“國舅爺……“這跟做丫鬟的鴛鴦做了大老爺的妾室有何區別?對世代為奴的金家來說,實在是天大的喜事。比如那探春遠嫁,雖然讖語里說是個“王妃“,誰知道將來的丈夫是個什么樣的王爺?像北靜王那么年輕英俊的王爺有幾個呢?若真是北靜王爺這樣的王妃,豈能是賈府里庶出女兒的命運?但即使是個老頭子王爺,這也是賈府的喜事! “一家子都仗著他橫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賈府在準備元春省親的時候,可不是全家總動員,可不是全家都喜氣洋洋?可不是全家都做了“小老婆”了?而真正到來的元春卻含淚說出了幾乎和鴛鴦一樣的話語:“送我到那不能見人的地方……有什么意趣?”賈府的潑天喜事,在元春卻是無盡淚流的“女兒悲”。那么,作者偏偏在此安排鴛鴦痛罵——是否在罵以賈赦為首的賈府,也仗著皇帝的小老婆橫行霸道呢?當然,這只是小編的個人觀點,畢竟一個區區的家生子奴才除了服從和死亡之外,哪有她胡卷亂罵的地方和權利?但是作者大約是“出離憤怒”了,必須得安排個人,像焦大的醉罵一樣,把憤怒噴發出來! 文本里還有許多解不開的謎語,何況文本之外的“一芹一脂一畸笏”系何人哉?自《紅摟夢》誕生以來,一直爭論不休,誰也拿不到鐵證,雖然大約一百多個“作者說”都在言辭灼灼說自己的是“鐵證”,但是都無法服眾。我等看官,且不參與那些山頭豎大旗的爭論,只就這文本里掏趣吧,一如簡單可愛的傻大姐去山子石里掏促織,哪怕掏出了誰的”繡春囊“,不好意思,俺不認得是啥玩意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