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譜、減字譜記錄的三千余首琴曲曲譜,跨越一千五百年的歷史,浩瀚之態蔚然大觀。它從中國歷史
的另一個側面,向后人展示了自漢唐以來各歷史時期的政治、文化、風俗、審美思維及漢族與其他民族
、中國與外國在音樂文化方面的交流等概貌。從音樂的本體來看,大量的琴曲又使我們了解到千余年來
古代音樂家在音樂創作中的審美特征、音樂語言特征、曲式結構特點、創作技巧的運用以及音律音階的
變遷。這是古代琴家及其發明的記譜法所作出的貢獻,應予充分地肯定。然而傳統記譜法也存在著很大
的缺憾。就文字譜而言,它在一千五百年以前的“當時”來說,是先進的實用的,但對比其后改進的“
猶為易曉”的減字譜來說,它的不“易”不“曉”也是很明顯的。可見減字譜的出現與應用極大地推動
了古琴音樂的發展。明清兩代一百多部譜集中由減字譜譜字記錄的三千余首曲譜,則是具體而實際的說
明。因此,減字譜的產生就是一種改革,是事物發展的必然規律。然而,由于減字譜是依據文字譜的思
維法則進行的改革,兩譜實為一脈相承。文字譜所存在的無音高旋律的直覺、不便于記出明確的節奏節
拍(古代原本有明確節拍時值的琴曲,也無法被正確的記錄下來)、篇幅繁冗等缺憾,在減字譜中依然
存在。所以,它只是文字譜的量的減少,并無質的變更。對于今天廣大的音樂愛好者、甚至職業音樂家
來說,它仍然是一部“天書”,只限于少數古琴家才能認讀。而即使是少數古琴家,由于上述的缺憾也
影響了視譜、記譜、抄譜的速度。記譜技法的不完善也影響了琴家琴派之間的交流、琴樂的普及與創作
,而最根本的是影響了琴樂的繼承與發展。這不僅是今人所議論的問題,也是歷代琴家早就在思考著的
一個問題:對減字譜如何進行進一步的改革。在用減字譜記成的1425年的《神奇秘譜》中,就存在著很
多記譜者對減字譜一減再減的痕跡。如早期琴曲的記譜中,有“徽”無“分”,徽間音用相鄰的兩個徽
位數記出(如“八九日”即八徽九徽之間,隨后的記譜中又省去“間”的減字“日”),然兩徽之間特
定的音位,如“六上”與“七下”(“六上”即六徽右側二三分處,“七徽”即七徽左側的二三分處)
。其后的其他琴譜對減字譜也進行了不同程度的改進,固定了“分”的記法(如“六二”即六徽二分、
“七九”、“七六”即七徽九分與七徽六分)。連續三四個音的弦徽指法相同者,第二、三、四個音的
弦、徽分、指法標記全部略記;“吟”“猱”記法不斷簡化合并;“全扶”與“蠲”等指法技法漸趨一
元;“打”、“摘”指法被“抹”、“挑”或“勾”、“剔”所替代;“撮”( 改革古琴記譜法是勢在必行,早在1937年著名的中國音樂史學家和理論家王光祈、楊蔭瀏兩位先生,五 六十年代的武漢、昆明琴家及當時的上海音樂學院古琴小組,都曾提出過具體的改革方案。由于思考的 角度不同,改革的方案也有很大的出入。作者以為即能直接顯示音高、明確節奏節拍形態,又不影響古 曲的記錄與演奏,還能提高記譜、視譜的速度,利于推廣普及,這是琴譜改革的根本目標。王、楊兩位 前輩和上海音樂學院古琴小組所設計的改革方案,兩者雖時隔三十年,卻在四維軌跡和設計的具體方案 方面如出一轍。此種記譜法即用世界通用的五線譜記譜法及其記譜法則,記出古琴曲的實際音高和節奏 節拍。減字譜中的弦與徽分,左右手指法、技法四個主要組成部分,刪去徽分留取弦名,標以簡單的指 法技法符號。因為徽分是指音位所在,二胡、三弦、小提琴等樂器都有著音位的問題,然都未使用音位 的標志。左右手的指法技法,也都有其運行的規則(如分別在兩根弦上的兩個音,第一音在高音弦上者 ,此音一般都用“挑”等外向指法),這些都可以通過初級訓練掌握其中的規律,達到熟練的程度。減 字譜中的“上、下、進復、退復、吟、猱、綽、注”等各種技法,又都可用一般記譜法中相應的記譜技 發所代替。另一些繁多的指法技法,如“帶起”、“爪起”、“掩”、“虛掩”、“跪指”等記明。這 就是古琴的“五線記譜法”。作者通過三十多年的教學、演奏的實踐及社會應用中的摸索,體會到這種 以音樂旋律為本體,直接顯示音高和節奏,輔以提示功能的記法符號的古琴“五線記譜法”是在多種改 革方案中具有科學性和正確性,又能較正確地記錄古琴曲的一種新的記譜法。這種記譜法脫離了文字譜 的思維軌跡,以全新的實際上又是最普通的記譜方法記錄古琴曲,符合今天社會需求。因此,古琴的“ 五線記譜法”是一種改革較為成功的記譜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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