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維是唐代詩人。21歲時即中進士,他能寫一手好詩,又工于書畫,還精通音律與禪理。 王維有 “入于儒,出于道,逃于佛”的人生軌跡。即早年有儒家治世的抱負,中年時有道家隱逸的風采,晚年得佛家禪理之精髓。 “以般若力,生菩提家”,王維詩中,多帶有一種空靈之美。我們從他的作品中也可以看出來:“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 “空”是佛家最重要的一個概念,禪法要求一切皆空,禪宗大師青原行思提出參禪,也就是證悟空性的三重境界:參禪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禪有悟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禪中徹悟,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空性在哪里呢?它不是遠在天邊,而是在我們每個人的心里,這也是佛法說的“心生萬法”的內涵。王維把禪作為詩歌創作的載體和主導思想,整個詩就構成了空靈流動的意境。 (二) “李白是天才,杜甫是地才,王維是人才”或許是因為王維的“空”蘊含禪理,帶有佛教意味和傾向,后人稱王維為“詩佛”。 如《過香積寺》云:不知香積寺,數里入云峰。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鐘。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禪制毒龍。 不知香積寺在哪座山中,走了數里,就進入了白云繚繞的山峰。古木參天卻沒有人行路徑,深山里何處傳來古寺鳴鐘?山中泉水撞擊危石響聲幽咽,松林里日光照射也顯得寒冷。日暮時分,獨自在空寂的潭邊,安禪定能治伏塵俗的毒龍。 這首詩說得很直白,用一顆禪定的心來掃除喧囂塵世的干擾,表明王維想用佛法來安定內心的愿望。 (三) 他還有很多田園派詩歌,具有代表性的是《輞川閑居贈裴秀才迪》:寒山轉蒼翠,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渡頭余落日,墟里上孤煙。復值接輿醉,狂歌五柳前。 黃昏時寒冷的山野變得更加蒼翠,秋水日夜緩緩流淌。我拄著拐杖佇立在茅舍的門外,迎風細聽著那暮蟬的吟唱。渡口一片寂靜,只剩斜照的落日,村子里升起縷縷炊煙。又碰到狂放的裴迪喝醉了酒,在我面前歌唱。 蒼翠的寒山、緩緩的秋水、渡口的夕陽,墟里的炊煙,有聲有色,動靜結合,勾勒出一幅和諧幽靜而又富有生機的田園山水畫。倚杖柴門,臨風聽蟬,把詩人安逸的神態,超然物外的情致,寫得栩栩如生;醉酒狂歌,則把裴迪的狂士風度表現得淋漓盡致。 全詩物我一體,情景交融,令人如見其景。難怪蘇東坡說王維的““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真的是一語中的了。 (四) 王維曾幾度棄官,歸隱山林,求僧,問道。但又幾度出山,做官。也許是上有老,下有小要他養,他還不能舍棄、放下這紅塵,所以不得不在體制內繼續努力,混口飯吃。雖然他身在官場,但心早以入遁山林。 如: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中年以后存有較濃的好道之心,直到晚年才安家于終南山邊陲。興趣濃時常常獨來獨往去游玩,有快樂的事自我欣賞自我陶醉。在山林之中,信步而行,有時不知不覺走到了溪流盡頭,無法繼續往前,那我索性坐在山石上,慢看天邊云卷云舒。偶然在林間遇見鄉村父老,與他談笑聊天每每忘了還家。 走到“水窮”處,就算沒有路,那有什么關系呢?又何必一意孤行非得執著前行呢?倒不如隨機撿一塊山石,“坐看云起”,天高云闊,慢看天邊云卷云舒,豈不自在? 這兩句詩所蘊含的人生最高境界:隨遇而安,活在當下。 時光已逝,我們也不再是錦時少年,過往的青澀無知,都已隨風而去。 小時候讀過的詩句,在歲月的侵蝕中漸漸泛黃,卻仍會一次次為我們還原出人生最本真的模樣。 這時才真正懂得了,什么是:“少時不知詩中意,再讀已是詩中人。” 即便如此,我也愿飽經風霜,眼里依然有陽光,笑里全是坦蕩。 長路孤單,望跋涉時有人在旁。 你我皆行人,亦是送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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