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群里在討論電影《繡春刀之修羅戰場》中武打設計,大家認為刀法和武藝中的殘忍、犀利和特有的凜冽在影片中展露的淋漓盡致,尤其是張震的眼睛,冷峻而憂郁,和那把幽幽的長刀相配簡直是天然之驚艷,而大家又提到了另外一部很久以前的電影《雙旗鎮刀客》,其中的空曠、肅殺與大漠戈壁和西風烈酒又是另外一種風格。《繡春刀》中刀做工鍛造精美,刀法倏忽多變,步步緊逼,見血封喉,而《雙旗鎮刀客》中的刀則是典型的西域風味,簡潔、彪悍、渾厚,殺氣十足,出刀迅疾,一刀定生死。再到徐皓峰導演的《刀背藏身》,雖然尚未公映,未知其刀法之絕倫設計,但從一些報道和文章還有徐導的講述中已深深地感到徐導在刀法體現上的匠心與智慧,更有他多年在武林的積淀,他總是對那個“逝去的武林”一往情深,也用文字和電影努力再現那個武林的故事與武藝,這一點讓人肅然起敬。在武藝中,尤其是刀法,對于“拔刀”和“出刀”是極為講究的,技藝高超的刀客往往是能夠在瞬間拔刀,出其不意,神鬼莫測,拔刀即出刀,一擊必殺,而非在拔刀后再使出刀法劈殺,這一點宮本武藏有著深刻的認知,在他的《五輪書》中有著精辟的闡述,顯然這位一生愛刀如命的哲人是來自歷經生死的實戰,而非花法。單手刀的拔刀比較容易,因為其形制較短,而拔刀是專為將刀身從刀鞘中抽出的技法,又要兼顧臨敵時的具體情境,高低、前后、左右等因素,還要考慮到刀身的的內外,因此便有正手和反手拔刀的區別。居合道在拔刀的細節上更為細膩,包括風向和太陽的角度等,這些都是歷代日本武術家的智慧,當然也有中國春秋、漢唐武藝的影子,也是中日武藝在歷史上的融通與交流。在中國的刀法中除了“拔刀”,還有“抱刀”這一技法,耐人尋味,顯然是受到中國傳統文化影響,讓刀的殺氣得到了淡化和隱跡,也體現了刀客在臨陣時的君子之風。相對于單手刀,雙手刀(苗刀)在拔刀上的設計則較為復雜,因為刀身狹長,臨敵時拔刀掣肘,古人體現了超人的智慧與覃思,發明了“你我拔刀”,也叫“對拔刀”,即你拔我刀,我拔你刀,迅速進入臨敵戰斗狀態,可謂精妙至極,令人叫絕。而程氏在刀法演練上,則是相合甚至完全遵從于“倭法”,在拔刀上除了有“拔刀出鞘勢”,更有刀套中的“轉身拔刀勢”,程氏撰名為“出刀勢”,即通過一個轉身,反手拔刀,接著通過“按刀”和“丟刀接刀”一連串技法來完成正反手的轉換,演示起來高低起伏,擰轉頓挫,倏忽縱橫,回味無窮。那么在肅然的“北望南用起”中,由“帶刀勢”便“轉身拔刀”,自然需要步法的擰轉輕快,還有出刀的力度與聚合,甚至需要略微的外展來襯托刀的張力,一個眼神的跟隨,從刀把落點到刀尖,把這一刀勢演繹得威儀十足,這便是“刀意”的彌漫了。在二路苗刀的刀套中,張群炎先生把原先的“抱刀勢”調整為“你我拔刀勢”,隨之“拔刀出鞘勢”,更符合了刀法表達上的“古意”,也在驟然激變里把刀法轉換中的“殘心”表現的一覽無余。在電視劇《大刀記》中,在拔刀的設計上當時我也用了一番心思,主人公梁永生和日本刀客沖田新八在拔刀與出刀的技法上有所不同,梁突出“以靜制動”的風格,臨危不亂,攻守兼備,而沖則是“步步驚心”的殘忍,更有武士道的決絕與舍生,也把居合道中察看風向與太陽的傳統設計到擂臺決殺之中。對于刀法的癡迷和講究,讓我多了一份瘋魔中的體悟,從“拔刀”到“藏刀”、“拖刀”、“抱刀”,還有“獻刀”、“悶刀”、“劈刀”、“削刀”等等,也就多了一些老先生常常說的“仔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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