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諾貝爾醫學獎獲獎名單公布,畢業于京都大學,現任京都大學教授的本庶佑與美國免疫學家詹姆斯·P·艾利森共享此獎。
至2018年,京都大學這所學府,已經孕育出10名諾貝爾獎得主。他們分別是:
2018年,京都大學首次超越東京大學,成為科技類諾獎最多的亞洲學府。其實當你遠遠地觀看京都大學,它并沒有什么奇特之處。相反,這種舊式的校門反倒給人一種落后的印象。
當你走進這所學校,才發現,它是大學界的一枝獨秀。你會聽到各種特立獨行的奇葩事,有學生的,有教授的。
這些事跡匯成兩個字:自由
(1) 京都大學能夠成為諾獎搖籃,首先歸功于它的學術自由。在這里,沒有人強迫你做什么研究,沒有人強迫你學什么知識。
學什么,研究什么,完全取決于你自身的興趣。學生入學,課題都是自己構想,執行的時候有什么困難,教授會指導。
教授不會手把手地教學生怎么做,也不會限制學生必須做出什么樣的成果。而對于教授,副教授等科研人員,學校沒有論文的硬性指標,只要踏踏實實做科研,即使沒有論文,科研也會被很好地評價。
于是,就有了各式各樣的奇葩事。一名碩士,課題改了六次,最后終于找到自己喜歡的課題畢業了,但是本來兩年的碩士讀了四年。
一位副教授,好幾年不發論文,本來做的研究可以發,但是他嫌不夠好,一直做基礎不發論文,堅持要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學校照樣給他好評雇傭他。
還有一位教授,不去拉項目,光搞學術,學校不得不給他實驗室撥錢,以維持他實驗室的正常運營。
還有一位研究員,參加一個項目,結果發的文章都是和項目沒有太大關系的。
所以要是從論文數看,京都大學能擠進全球前50名也費勁。因為如此自由的學風,肯定無法高產出科技論文。
但正是這種完全自由的學風,為科技創新埋下了火種。自主科研,吸引了一批又一批優秀的科研人。
他們在這里無拘無束,隨心而動。在平淡中沉淀出對學術發自內心的興趣,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2) 京都大學注重學術宣傳,這也是獲獎多的一個原因。這一點很多中國人不能理解,包括以前的我自己。
我一直以為:”搞學術自己做出成果不就行了,有成果自然別人就會看了,用得著宣傳嗎?”
后來我來到京都大學,遇到了佐藤教授。他說:"一個人的研究再厲害,在學術的歷史長河中,也不過是短短的一截。科研本身的貢獻很重要,但是它承上啟下的作用更重要。"
"只有把自己的研究講出來,通俗易懂地講出來,才會吸引更多的后繼者,才能讓科研成果的影響力達到最大。"
"所以對科研工作者而言,研究和宣傳的重要性是各占50%。"
他的話深深地打動了我,也讓我對科研有了新的認識。在京都大學,前輩的成果會做成通俗易懂的文案或講義,后輩們直接就可以使用。
這種無縫銜接,使得看似自由無形的研究成果形成了一個統一的系統。你可以取出它的精華,在這個基礎上做創新。也可以把你的成果,輸入這個系統,為后來者鋪路。
通過科研發表的安排可以看出來,京都大學不僅注重培養學生的科研能力,同時也十分重視學生的發表能力。
能做一手漂亮的PPT,能把復雜的數學用簡單的圖畫出來,能在發表會上舌戰群儒,才敢稱自己是京大人。
(3) 京都大學注重科研者的真心大于能力。成果評價機制,不那么功利。學校很看重每個人對研究的興趣,即使有些人能力不那么強,屬于慢工出細活的,學校也不會給他們斷糧。
學校就像一個極有耐心的老者,靜靜等待著每個人的爆發。在爆發前,學校不會因為你沒有成果而責難,相反會提供必要的經濟援助,以確保課題的執行。
學生也好,科研者也好,在京都大學,享有種類繁多的資金援助申請機會。雖然不能讓人大富大貴,但是不讓貧困影響科研,基本上是可以確保的。
在這種氛圍下,京大人對錢的熱度,就沒有那么高漲了。我們教授每周義務出診,人家診所付他錢他都不要。
他說:可以看那些病理數據,我就很開心。我做這件事是為了自己,沒道理要人家的報酬。
還有認識的一位助教,之前在私企掙大錢的,因為喜歡科研來到京都大學,工資是之前的三分之一。我問她為什么要來這里?
她說:因為它是京都大學,它給予我的學術自由,是企業遠遠不及的。在日本企業,即使做科研,也得照著上司的指令來。
為什么說科研者對金錢淡薄有利于斬獲諾獎呢?
因為獲得諾獎的,都是幾十年堅持不懈搞科研的。以他們的實力,中途改行去企業,去創業,去做培訓老師,收入都分分鐘完爆留在學術界的收入。
如果不是淡薄金錢,早就跑了,怎么可能在一個課題上花幾十年的時間。剛剛獲得諾獎的本庶佑先生,在得獎后第二天,就攜夫人將全部獎金捐給了京都大學。
其實,科研似水,無形,無狀。唯有無拘無束,方能變化萬般,成奇呈新。若以規矩框之,以金錢誘之,則形態漸固,再無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