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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淑梅 陸游和唐婉的相思升起來了，就在沈園的每一處角落里。 陸游和唐婉的《釵頭鳳》唱起來了，就在每一位游人的心里。 立冬兩日后的沈園如北國之春，無風有綠蔭，無塵有鳥兒啾啾，無嘈雜有小橋流水，無喧嘩有亭臺樓閣。漫步園中，好像聽唐婉說起一件往事，充滿種種記憶，又好像聽陸游講起一段故事，凄婉催淚之畫面在一點影子里回放。 南宋紹興二十一年（1151年）春日，陸游獨自前往沈園，卻意外在橫跨水灣之上的“春波橋”，相遇唐婉及其改嫁后的丈夫趙士程。這是分手后第一次四目對望，萬般愁緒涌上心頭，雖十年未曾相見，但那份刻骨銘心的情緣，那份情感深處的疼猶在，當陸游黯然離去之際，唐婉征得趙士程同意，差人給他送去酒菜，其情其景可嘆可詠可回味。 這是怎樣的石板小橋呀，想起往事，已經難以說出，每一次真正地擁有，每一次在曾經的日子里，與愛相隨。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是被喚醒，還是相思在心底藏的太深了，陸游喚起唐婉眼角的淚水，并劃亮往事的燭火，熄滅了，燒到的手還在疼痛。就是這次沈園偶遇，陸游明白，燒傷的手指無法痊愈，以后的歲月，只不過是一個思念而又疼痛的日子。于是，他悵然在墻上奮筆題下了千古絕唱《釵頭鳳·紅酥手》。“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這是怎樣的惡東風，薄情歡呀！ 1156年，唐琬再次來到沈園瞥見陸游的題詞，不由感慨萬千，于是和了一闋《釵頭鳳·世情薄》：“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同年秋，唐婉抑郁而終。 這又是怎樣的薄世情，惡人情呀！ 想陸游以一只精美無比的家傳鳳釵作信物，與唐家訂親，二十歲和唐婉結為伴侶。兩人青梅竹馬，婚后情投意合、相敬如賓、伉儷情深，采菊花作枕芯，縫制菊枕，并賦菊枕詩：“余年二十時，尚作菊枕詩。采菊縫枕囊，余香滿室生。” 然而，刻薄的陸母以“兒子婚后情深倦學，耽誤仕途功名；唐婉婚后不能生育，誤宗祀香火”為由逼其休妻。無奈，陸游迫于封建禮教的壓制，遂母親心意另娶王氏為妻，唐婉也被迫嫁給越中名士趙士程。“執手相看淚眼，”縱然百般恩愛，終落得勞燕分飛。 唐琬離世后，陸游于葫蘆池畔，睹物思人，寫下“可憐情種盡相思，千古傷心對此池。滴下釵頭多少淚，沈家園里草猶悲。”一表對唐婉無盡懷念之情。之后，陸游終其一生對唐婉思念有之，先后游沈園寫下多篇詩作。 那是怎樣的念念不忘呀！是一只“孤鶴歸來只自傷。” 就這樣，我于午后走進沈園。一個又一個的許愿卡片，戴著一頂草帽懸掛在亭臺的橫梁上，五顏六色的卡片在眼前晃來晃去。我停下，翻看卡片上的留言，三言兩語，或愛情天長地久或愛得死去活來或山誓海盟……一張如此小的卡片，卻有著天南地北的相許甚至是生死之戀者的骨血，令人羨慕與愛戀。我翻看幾張，不同的筆跡在冬天把沈園串成一道風景……這是陸游和唐婉千年前來過的地方，一張卡片卻在內心的豐富里，寫出心中的詩。 或許是陸游和唐婉的故事太凄慘，來過這里的人，才在卡片上亦做減法亦做加法。減掉指甲，毛發，脂肪，淚水，痛苦和悲傷，走向美好的未來。加上汗水，疼痛，親情，友情，愛情和向往，在這里寫上期盼和美好的詩句。是否？希望他們的悲劇不在自己身上重演？ 葫蘆池畔殘荷敗盡，一只蓮蓬垂下頭，池底的藕絲連著。池內紅色錦鯉游來游去，一只烏龜不時翻起白色肚皮，三五只鴨子一會水里洗澡，一會樹下玩耍。這一池之景，是送給陸游和唐婉的挽歌，即使冬天而至，在靜如永恒的池塘存在，也像是絕句中的詩歌。 釵頭鳳碑，寫盡一份蝕骨之怨，但必是曾經擁有過的愛，是誰成為月下的菊枕與星辰，是誰用一只鶴的眼神抵達悲鳴，是陸游和唐婉。那千古的只是一朵花，一顆星星，那愛那恨那封建思想那無奈，必是一場殘酷的別離，必是生死，必是佳人的魂魄出竅，石碑雕刻著的，是游人駐足遐想的馳騁。 一園一池一孤鶴軒，一情一景一釵頭鳳。孤鶴哀鳴驚魂勾魄，踏雪問梅殘壁遺恨。 愛與別離無所謂幸與不幸，沈園落下了夜色，留下了無聲的呼吸。我曾來過，曾在他們的世界里感嘆，但我不必成為他們感嘆的一部分。紹興如詩如畫，沈園賜世間真愛，賜愛天長地久。 本文內容由壹點號作者發布，不代表齊魯壹點立場。 找記者、求報道、求幫助，各大應用市場下載“齊魯壹點”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壹點情報站”，全省600多位主流媒體記者在線等你來報料！ 我要報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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