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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士鐸的學術思想

     中間件 2019-12-30

    柳長華 1999年元月于山東中醫藥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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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清時期,江浙一代是中醫學術的繁榮地區,出現了一大批有影響的醫學家,如薛己、趙獻可、張介賓、李中梓、吳有性、謬希雍、馬蒔、張璐、陳士鐸、呂留良、張志聰、沉又彭、柯琴、葉桂、薛雪等。這些醫家,對陳士鐸學術思想的形成有著較大影響。陳士鐸一生好游歷,到過全國很多地方,足跡所致,一面行醫,一面訪求名醫,并常常在一處多所停留。在學術上受傅山的影響較深。從今存陳士鐸的著作來看,其學術思想的內涵,一方面是在繼承了同時代和前代醫家學術思想的基礎上,并經過長期臨癥的實踐而形成的;一方面是受到傅山等人的傳授,在著作內容和學術上有著明顯的繼承關系。就陳士鐸的學術思想的特點而言,其最突出的特點可以歸納為四個方面。一是在醫學理論方面,善于繼承,并勇于創新;二是臨證重視辨證;三是組方用藥偏重溫補;四是具有濃厚的道家思想色彩。

    (一)、中醫學理論的特點

    陳士鐸生活在一個世代業醫的家庭中,受家庭環境的影響,對醫學有著濃厚的興趣。其醫學思想來源于《黃帝內經》、《難經》、《傷寒論》、《脈經》等,并成為學問的根底。他所著的《內經素問尚論》、《靈樞新編》、《外經微言》、《臟腑精鑒》、《脈訣闡微》、《六氣新編》、《傷寒四條辨》、《歷代醫史》、《瓊笈秘錄》,這些著作都是闡發醫學理論的,雖然大多已經亡佚,但也充分反映了他在醫學理論方面的造詣。

    上述這些闡述理論的著作,今僅存《外經微言》一書。《外經》一書,乃是西漢劉向等整理方技類書時所定著之名,后世不存,此陳氏托其名來闡發自己的理論。陳士鐸在醫學理論方面的一些獨到的認識,主要體現在這部書中。本書仿《素問》、《靈樞》之例,分為九卷,以黃帝、伯高等問答的形式來敘述。其內容涉及陰陽五行學說、生命的發生、經脈循行、臟腑功能、運氣主病等等。所論述的這些問題,因為都是針對著《黃帝內經》、《難經》、《傷寒論》、《脈經》中的某些內容所作的闡發,所以稱為《外經微言》。《外經微言》是陳士鐸理論思想的代表作,在這部書中所闡發的一些理論問題,貫穿在他的全部著作中。如《辨證錄?凡例》中說:“岐天師傳書甚富,而《外經》一編尤奇。篇中秘奧,皆采之《外經》、《精鑒》居多,非無本之學也”。推之如《石室秘錄》、《辨證奇聞》、《本草新編》諸書,無不如此。

    1.對陰陽五行學說的理解

    陳士鐸對陰陽五行學說的理解,豐富和發展了中醫的理論,成為他認識生命、認識疾病和辨證論治的指導思想。他對陰陽五行學說認識,在他的全部著作中運用的非常普遍,并成為他辨證論治的精髓。

    在首先,他對陰陽學說的理解,提出“陰陽顛倒”說。什麼是陰陽顛倒?他解釋說:“乾坤之道,不外男女,男女之道,不外陰陽,陰陽之道,不外逆順。順則生,逆則死也。陰陽之原,即顛倒之術也。世人皆順生,不知順之有死;皆逆死,不知逆之有生,故未老先衰矣。” (《外經微言》) 他認為,陰陽本為一體,所以逆順可以轉化。就常道而言,順陰陽則生,逆陰陽則死,但就其本原來看,陰陽本為一體,逆順可以轉化,順中有死,逆中有生,這即是陰陽顛倒。《素問?四氣調神大論》說:“從陰陽則生,逆之則死,從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為內格。”《黃帝內經》中對于逆順的論述,包括了天地、陰陽、四時、生機、疾病、治療等,其中包含了陰陽轉化的思想,但陳氏在這里則從陰陽發生的角度,更具體的說明了陰陽的互根的關系。接著,他又在“逆順探原”一篇中用五行生克的理論進一步說明了陰陽的這種轉化關系。他說:“陰陽之原者,即生克之道也;顛倒之術者,即順逆之理也。知顛倒之術,即可知陰陽之原矣。”隨即又用五行來說明事物生克順逆的關系,他說:“五行順生不生,逆死不死。生而不生者,金生水而克水,水生木而克木,木生火而克火,火生土而克土,土生金而克金,此害生于恩也。死而不死者,金克木而生木,木克土而生土,土克水而生水,水克火而生火,火克金而生金,此仁生于義也。夫五行之順,相生而相克;五行之逆,不克而不生。”

    以五行配天地萬物與人,其變化是無窮無盡的,而變化的核心,即生克二字。以具體的五行生克關系,來說明抽象的陰陽顛倒的概念,這也是理解陳氏所提出的“順生不生,逆死不死”關鍵。所以,他在《外經微言?五行生克篇》又進一步解釋說:“心肝脾肺腎配火木土金水,非人身之五行乎。雷公曰:請言其變。岐伯曰:變則又何能盡哉,試言其生克。生克之變者,生中克也,克中生也,生不全生也,克不全克也,生畏克而不敢生也,克畏生而不敢克也。雷公曰:何以見生中之克乎?岐伯曰:腎生肝,腎中無水,水涸而火騰矣,肝木受焚,腎何生乎。. . . 雷公曰:何以見克中之生乎?岐伯曰:肝克土,土得木以疏通,則土有生氣矣。脾克水,水得土而畜積,則土有生基矣。腎克火,火得水以相濟,則火有神光矣。心克金,然肺金必得心火以煅煉也。肺克木,然肝木必得肺金以斬削也。非皆克以生之乎。雷公曰:請言生不全生。岐伯曰:生不全生者,專言腎水也。各臟腑無不取資于腎,心得腎水而神明煥發也,脾得腎水而精微化導也,肺得腎水而清肅下行也,肝得腎水而謀慮決斷也,七腑亦無不得腎水而布化也。然而取資多者,分給必少矣,親于此者疏于彼,厚于上者薄于下,此生之所以難全也。雷公曰:請言克不全克。岐伯曰:克不全克者,專言腎火也。腎火易動難靜,易逆難順,易上難下。故一動則無不動矣,一逆則無不逆矣,一上則無不上矣。騰于心,燥煩矣;入于脾,干涸矣;升于肺,喘嗽矣;流于肝,焚燒矣;沖擊于七腑,燥渴矣。然腎火乃雷火也,亦龍火也,龍雷之火,其性雖猛,然聚則力專,分則勢散,無乎不克,反無乎全克矣。陳士鐸曰:五行生克,本不可顛倒,不可顛倒而顛倒者,言生克之變也。篇中專言其變而變不可窮矣,當細細觀之。”此論五行生克,特別強調腎火的作用,這是陳士鐸重視腎火的一個方面。

    此中生不全生是專言腎水,克不全克是專言腎火,是陳士鐸重腎中之水火理論依據。這種生克關系,與《黃帝內經》中所論述的五行生克關系有所不同。可以看出,這種認識,是對《內經》五行生克理論的豐富和發揚。陳士鐸的這種思想,不是空洞的說教,而是貫穿于他的全部著作子中。如《石室秘錄?論五行》中說:“五行火木土金水,配心肝脾肺腎,人盡知之也。然而,生中有克,克中有生,生不全生,克不全克,生畏克而不敢生,克畏生而不敢克,人未必盡知之也。何以見生中有克?腎生肝也,腎之中有火存焉,腎水干枯,腎不能生肝木矣,火無水制,則腎火沸騰,肝木必致受焚燒之禍,非生中有克乎。治法當急補其腎中之水,水足而火以息,腎不克木,而反生木矣。. . . 以上五者,言生中有克,實有至理,非漫然立論。倘腎中無水,用六味地黃丸湯,大劑與之。肝中無水,用四物湯。心中無水,通用天王補心丸。心包無水,用歸脾湯。脾胃無水,用六君、四君。肺經無水,用生脈散。舉一而類推之可也。. . .此五行之妙理,實醫道之精微。顛倒神奇至此,實有至理存乎其中,用之卻有效。莫驚言過創辟可喜,而難見施行也。”

    后人稱陳士鐸的學術思想,最突出的就是善于辨證。他之善于辨證,正是基于這種思想。例如《石室秘錄?臟治法》說:“二臟合而治之者,其義又何居?腎,水臟也;心,火臟也。是心腎二經為仇敵,似乎不宜牽連而一治之。不知心腎雖相克,其實相須。無心之火,則成死灰,無腎之水,則成冰炭,心必得腎水以滋養,腎必得心火而溫暖。如人驚惕不安,夢遺精泄,豈非心腎不交乎。人以為驚惕不安,心之病,我以為腎之病;夢遺精泄,人以為腎之病,我以為心之病。非顛倒之也,實至當不易之理。”

    《石室秘錄?逆醫法》中又說:“蓋人生肺氣,夜臥必歸氣于腎中,此母居子舍之義也。今因色欲過度,腎水大耗,肺金日去生之。久之,則不特腎水虛,而肺金亦虛。譬如家有浪子,日費千金,母有積蓄,日日與之,傾囊倒篋,盡數交付其子,后將安繼?是子貧而母亦貧矣。一遇外侮之侵,將何物解紛?而外侮又復恐嚇之,逃之子舍,以避其鋒,而子家貧乏,無以奉母,又必仍復還家,以受外侮之凌逼,勢不至死不已。今腎水既虧,而肺金又耗,外受心火之傷,中受肝木之橫,脾土又不來生水,則轉輾難藏,于是仍返而上喘。幸有一線元陽未絕,所以不死。茍不大劑急救其腎,使貧子來偷竊,又何以肺金有養哉。況貧子暴富,不特母家亦富,而外侮亦不敢欺凌矣,此不治肺而正所以治肺也。”

    陳士鐸以陰陽顛倒、五行生克的理論通論臟腑的生克關系,其核心內容無非是要求臨證應注意靈活變通。也就是說,一臟之病,往往兼數臟治之;一經之病,每每兼數經以治;此經之邪,或向別經而求,用藥亦不可過于拘泥。正如他在《辨證錄?凡例》中所說的“各門辨證,專講五行生克之理,生中有克,克中有生,經權常變,顛倒紛紜,貴人善讀之耳”。《脈訣闡微》說:“臟腑之病,雖各不同,要不外五行之生克,逢生則病易愈也,逢克則病難痊也,我生則泄我之氣,我克則勞我之神。臟腑為戰爭之地,胸腹為角斗之場,敵則掃除,而斬殺甚多,傷損必過矣。調停于生克之間,和解于敗亡之內;仍于金木水火土而善用之也。”觀此,即可以明白陳氏善用五行生克之深意。

    2.提出六臟七腑說

    陳氏在《黃帝內經》臟象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了“六臟七腑”的學說。什麼是六臟七腑?《外經微言?臟腑闡微篇》中說:“雷公曰:臟止五乎?腑止六乎?岐伯曰:臟六腑七也。雷公曰:臟六何以名有五也?岐伯曰:心肝脾肺腎,五行之正也,故名五臟。胞胎非五行之正也,雖臟不以臟名之。雷公曰:胞胎何以非五臟之正也?岐伯曰:心,火也;肝,木也;脾,土也;肺,金也;腎,水也。一臟各屬一行,胞胎處水火之歧,非正也,故不可稱六臟也。雷公曰:腎中有火,亦水火之歧也,何腎稱臟乎?岐伯曰:腎中之火,先天火也,居兩腎中,而腎專司水言也。胞胎上系心,下連腎,往來心腎接續于水火之際,可名為火,亦可名為水,非水火之正也。雷公曰:然則胞胎何以為臟乎?岐伯曰:胞胎處水火之兩歧,心腎之水火,非胞胎之系不能通達上下,寧獨婦人中有之,男子未嘗無也。吾因其兩歧,置于五臟之外,非胞胎之不為臟也。雷公曰:男女各有之,亦有異乎?岐伯曰:系同而口異也。男女無此系,則水火不交,受病同也。女系無口則不能受妊。是胞胎者,生生之機,屬陰而藏于陽,非臟而何。. . .雷公曰:腑七而名六何也?岐伯曰:大小腸膀胱膽胃三焦包絡,此七腑也,遺包絡不稱腑者,尊帝耳。雷公曰:包絡可遺乎?岐伯曰:不可遺也。包絡為脾胃之母,土非火不生,五臟六腑之氣,咸仰于心君,心火無為,必藉包絡有為,往來宣布,胃氣能入,脾氣能出,各臟腑之氣始能變化也。雷公曰:包絡既為一腑,耐何尊帝遺之?尊心為君火,稱包絡為相火,可乎?請登之《外經》咸以為則。”

    此以胞胎為一臟,以包絡為一腑,并稱六臟七腑。《黃帝內經》中胞胎又單稱胞,包絡又稱膻中或心之包絡。陳士鐸特舉二者稱臟與腑,也是別有深意。如《石室秘錄?論臟腑》中說:“五臟六腑,人所知也。然而,五臟不止五,六腑不止六,人未之知也。心肝脾肺腎,此五臟也。五臟之外,胞胎亦為臟。雖胞胎系婦人所有,然男子未嘗無胞胎之脈。其脈上系于心,下連于腎,此脈乃通上通下,為心腎接續之關。人無此脈,則水火不能相濟,下病則玉門不關,上病則怔仲不寧矣。若婦人上病,與男子同,下病則不能受妊。是生生之機屬陰,而藏于陽,實另為一臟也。”為什麼前人未將此列入五臟之中?他解釋說:“因五臟分五行,而胞胎居水火之兩歧,不便分配,所以止言五臟而不言六臟也。”

    陳氏臨證常常運用這一理論進行辨證。如《辨證奇聞?中寒》:“一嚴寒忽感陰冷,直入腑,肢體皆冷,目青,口嘔清水,腹中雷鳴,胸脅滿逆,體寒發顫,腹中有涼氣一股直沖而上,猝不知人,此寒氣直中七腑也。中寒與傷寒大異。蓋傷寒由表入里,中寒由腑入臟。雖入腑、入臟同是直中,治法終不同。蓋入腑寒輕,治入腑之寒,烏可重于治臟哉。惟腑有七,中腑藥似宜別。然陰寒中人,必乘三焦之寒而先入,溫三焦,七腑之寒盡散。然三焦所以寒,又由胃氣虛。徒溫三焦而不急補胃氣,則氣虛不能接續,烏能回陽于頃刻。用救腑回陽湯:人參五錢,附子、肉桂一錢,巴戟一兩。方用參扶胃,桂、附回陽,更借巴戟補心腎火,心腎火旺,三焦火更旺,且生胃氣回陽,故用為君,尤統三位健將掃蕩祛除,所以一劑奏功,陽回陰邪立散。” 又《洞天奧旨?臟毒痔漏瘡》中說:“痔瘡生谷道肛門之邊,乃五臟七腑受濕熱之毒而生者也。故瘡亦甚多,形亦不一。”

    陳士鐸特別提出六臟七腑說,不但豐富了《黃帝內經》藏象理論的內容,也賦予了胞胎和包絡新的概念。其實,他之所以重視胞胎、包絡的作用,正是他重視人身之水火的一種理論依據。

    3.重視命門

    陳氏十分重視命門在生命活動中的作用,提出命門為十二經之主。命門一詞,見于《黃帝內經》有六處,都是指兩目。《難經》始有“左為腎,右為命門” 的說法。陳士鐸宗趙獻可命門真水真火之說,對命門做了更為詳細的論述。《外經微言》一書中有“命門經主篇”、“小心真主篇”、“命門真火篇”、“命根養生篇”四篇專門論述這個問題。如《命門經主篇》:“雷公問于岐伯曰:十二經各有一主,主在何經?岐伯曰:腎中之命門,為十二經之主也。???十二經非命門不生,正不可以生克而拘視之也。故心得命門而神明應物也,肝得命門而謀慮也,膽得命門而決斷也,胃得命門而受納也,脾得命門而轉輸也,肺得命門而治節也,大腸得命門而傳導也,小腸得命門而布化也,腎得命門而作強也,三焦得命門而決瀆也,膀胱得命門而畜泄也。是十二經為主之官,而命門為十二官之主,有此主則十二官治,無此主則十二官亡矣。”

    《命門真火篇》又說:“命門,火也。無形之氣,居兩腎之間,能生水而亦藏于水也。???命門為十二經之主,不止腎恃之為根,各臟腑無不相合也。少師曰:十二經皆有火也,何藉命門之生乎?岐伯曰:十二經之火皆后天之火也,后天之火非先天之火不化。十二經之火得命門先天之火則生生不息,而后可轉輸運動變化于無窮,此十二經所以皆仰望于命門,各倚之為根也。???命門為主,前人未言何也?岐伯曰:廣成子云:窈窈冥冥,其中有神,恍恍惚惚,其中有氣。亦指命門也,誰謂前人勿道哉。且命門居于腎,通于任督,更與丹田神室相接,存神于丹田,所以溫命門也,守氣于神室,所以養命門也。修仙之道,無非溫養命門耳。命門旺而十二經皆旺,命門衰而十二經皆衰也。命門生而氣生,命門絕而氣絕矣。”

    陳氏認為命門為十二經之主,六臟七腑十二經脈無不稟命門之火氣而生生不息。故命門之火,宜補而不宜瀉。既然重視命門的作用,臨證也就特別注重對命門的辨證。所以,溫補命門,是他特別關注和常用的治療方法。如《辨證奇聞?中寒》:“一嚴冬忽感陰寒,唇青身冷,手足筋脈拘急,吐泄,心腹痛,囊縮,指甲青,腰艱俯仰,此陰寒中臟。中臟重于中腑,寒入五藏,似宜分治,然不必分,直溫命門火,諸臟寒盡散。蓋命門為十二經主,主不亡,心君無下殿,肝木無游魂,肺金不為魄散,脾土不崩解。惟命門既寒,陽為陰逼,越出腎外,五藏不能獨安,各隨陽而俱遁。故中臟不必治五臟,溫命門寒邪可解。雖然,五臟茍虛,大兵到處,掃蕩群妖,茍無糧草,何以供命?此命門宜溫,五臟之氣亦當補。用蕩陰救命湯:人參一兩,白術、熟地、附子、伏神三錢,肉桂一錢,棗皮二錢。水煎服。一劑陽回,再劑全愈。何神速?蓋寒入五臟,由命門陽外出,一回其陽,寒氣不留于臟。方用參、術為君,似救心、脾,附、桂、棗皮,腎亦救之,肺肝獨缺,何以斬關直入,回陽頃刻?不知五臟為寒邪所犯,大約犯腎之后即犯脾、犯心,至犯肝、肺者無多。故專固心腎脾,肝肺寓。況參、附并用,無經不達,有肺肝不入乎?況補肝、補肺皆收斂藥,祛邪使出,易烏可留邪使入?倘用收斂補肝肺,反制人參、附之手,不迅蕩陰。此用藥不雜,有秘義也。或曰:收斂既不可以補肝肺,豈熟地、棗皮又可補腎?嗟呼! 此又不通之論也。腎中水火原不相離,附、桂大熱回陽,未免腎中干燥,與其回陽后補腎水以濟陽,何如用火之時防微之為得。所以少用熟地、棗皮于附、桂中,以制火橫。且火得水歸源,水招火入宅。”陳士鐸溫補命門,最常用的藥物是附子、人參和肉桂。此數藥在他的《本草新編》中論之特詳。

    (二)、辨證論治思想

    陳士鐸強調在臨證時應注意辨證,他的幾部書均是以“辨證” 二字來命名。他的辨證論治的方法,仍是以五行生克理論為指導,即前所謂“陰陽顛倒”之術。如《辨證錄?凡例》中說:“各門辨證,專講五行生克之理,生中有克,克中有生,經權常變,顛倒紛紜,貴人善讀之耳。”這是陳氏講求辨證的精髓。為什麼要重視辨證,他在《辨證錄?自序》中說:“夫醫道之難也,不辨脈罔識脈之微,不辨證罔識證之變。今世人習醫者亦甚多矣,言人人殊,究不得其指歸。似宜辨脈,不必辨證也。雖然辨脈難知,不若辨證易知也。古以雖有從脈不從證之文,畢竟從脈者少,從證者眾,且證亦不易辨也。”陳士鐸的著作中,較少有論及脈的。但他并非不重視脈。如他在《辨證錄?凡例) 又說:“辨證不辨脈者,以證之易識也。茍能知癥,何必辨脈哉。雖然辨證更能辨脈,則治病益精,又在人善用之耳。”

    分析陳氏辨證的內容,不外陰陽、氣血、水火、虛實、寒熱。這些都是通常人們辨證的要點。但他在具體實踐中卻是有所偏重,并且使用的語言平實無華,通俗易懂。如他在《辨證錄?自序》中說:“今人所共知者,不必辨也,古人所已言者,不必辨也。必取今人之所不敢言,與古人之所未及言者,而暢辨之。論其證之所必有,非詭其理之所或無,乍聞之而奇,徐思之而實未奇也。”

    辨證施治,這是每一個醫生都熟悉和應該掌握的治病原則,但陳士鐸對于疾病的辨證,其論說往往出人意表。茲援引數例,以說明他在辨證方面的特點。

    如《石室秘錄?正醫法) 說:“治肺之法,正治甚難,當轉治以脾。脾氣有養,則土自生金,咳嗽自已。故五臟之中,除肺一經之外,俱可正治,獨肺經不可正治。然則肺經生癰瘍,何以治之耶。用元參一兩,生甘草一兩,金銀花八兩,當歸二兩,水煎服。加麥冬一兩。數品中,惟麥冬乃清肺火之品,余俱入脾、入肝、入心之藥,而用之者何也?蓋入肝則平木,而不必肺金用力以制之,則肺金得養矣;入脾則脾土能生肺金,而肺金又得養矣;入心經則心火不凌肺金,而肺經又得養矣。雖前藥乃治心、治脾、治肝之藥,似乎隔一、隔二、隔三治法,其實乃正治肺金也。”

    《辨證奇聞?傷寒》:“一冬月傷寒,發熱口苦,頭痛,不欲飲食,腹中時痛,人以為太陽癥,誰知是少陽癥乎。傷寒未有不從太陽入者。由太陽入陽明,由陽明入少陽者,傳經次第也。何以初入太陽,即越陽明而入少陽?人謂隔經之傳,孰知不然。蓋少陽乃膽經,膽屬木,木最惡金,肺屬金,主皮毛,風邪之來,肺金先受,肺欺膽木之虛,即移邪于少陽。故太陽往往多兼少陽同病者,此耳。然此癥乃二經同感,非傳經之癥。治法似亦宜兼二經同治,而又不然,單治少陽,太陽之病自愈。方用:柴胡二錢,白芍五錢,甘草、陳皮一錢,黃芩、神曲一錢,白術、伏苓能三錢。一劑熱止,二劑腹不痛,頭不疼,口亦不苦。此即逍遙散之變方,何治傷寒如此之神?不知病在半表里,逍遙解散實邪,表里之邪既解,太陽膀胱之邪何能獨留。況方中原有白術、伏苓三錢,以利腰臍,通膀胱之氣乎。余所以止加神曲、黃芩,少解胃火、和脾氣,諸癥所以盡除。”

    又《洞天奧旨?瘰癘瘡》中論瘰癘的治法說:“瘰鬁之病甚多,名狀不一。大約得病有九:一因怒而得;一因郁而得;一因食鼠食之物而得;一因食螻蛄、蜴、蝎所傷之物而得;一因食蜂蜜之物而得;一因食蜈蚣所游之物而得;一因大喜,飽餐果品而得;一因縱欲傷腎,飽飧血物而得;一因驚恐失枕,氣不順而得。然病雖有九,而治法止有三也。其一,治在肝膽;其二,治在脾胃;其三,治在心腎。治肝膽者,其左關之脈必澀,而右關所之脈必滑者也。蓋肝膽之郁不開,必下克脾胃之土,土氣受制,難化水谷,必至生痰以助結,而瘰鬁不化矣,治其肝膽,而消化其痰涎,則瘰癘易化矣。治脾胃者,其右關之脈必浮而無力,或滑而有力也。明是脾胃之中,無非痰氣之升騰,土氣之蕭索。不健脾則痰不能消,不健胃則涎不去;痰涎日盛,瘰癘難開,何能治乎?故必大補脾胃以消化痰涎,然后佐之敗毒之味,則病去如掃矣。治心腎者,切其左寸之脈必滑,右尺之脈必澀者也。明是心腎兩開,不能既濟,而肝膽脾胃各不相應,故痰塊不消,瘰串更甚。補其心腎則陰陽和合,而少佐之去毒破堅之味,則取之效益速矣。倘不明三治之法,而妄用刀針,愈虧其根本,安得濟事乎?必至與死為鄰,不重可惜哉。”

    陳氏對于不育不孕證的辨證尤為詳明。他在《外經微言?回天生育篇) 中把男、女不能生育分得很詳細。指出男子不能生子者病有九,即精寒、精薄、氣餒、痰盛、精澀、相火過旺、精不能射、氣郁、天厭;女子不能生子者病有十,即胞胎寒、脾胃冷、帶脈急、肝氣郁、痰氣盛、相火旺、腎水衰、任督病、膀胱氣化不行、氣血虛而不能攝。在治療上提出了溫補元氣、強陽益精、溫補肝脾腎之陽氣、補肝氣治陽物細小等等。組方如助氣仙丹、火龍丹、生髓育麟丹、奪天丹等。尤其是對男性不育的治療,主張從腎論治,提出“氣旺則精始生,氣旺精旺,精旺則火既有根,自能生生不已”。這也是他倡言命門元氣說的具體體現。諸書中立方五十余首,最常用的藥物有人參、白術、黃芪、熟地、肉桂、當歸等。

    可以看出,陳士鐸辨證論治最顯著的特點,就是運用五行生克理論來分析臟腑、經絡、疾病以及組方用藥的關系。他所說的“隔治法”,也就是《難經》中的“東方實,西方虛,瀉南方,補北方”之思想的具體運用。這種方法,用之臨床,往往能獲得奇效。我的老師張燦玾先生曾對我說過:當你臨證束手時,若能用陳士鐸的方法辨證用藥,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目前有人視五行學說為糟粕,必欲去之而后快,當三思之。

    (三)、治法重視溫補

    陳士鐸重視溫補的思想,一是基于在他對人的生命發生之本源的認識。認為天地萬物乃是無形生有形。他說:“至道無形而有形,有形而實無形,無形藏于有形之中,有形化于無形之內,始能形與神全,精與神合。”(《外經微言?陰陽顛倒篇》)在人則是“氣無形,血有形,無形化有形,有形不能化無形。精雖有形,而精中之氣正無形也。無形隱于有形,故能靜能動,動則化耳。"(《外經微言?構精受妊篇》)所以,他特別重視人身命門真元之氣。并提出要使無形之氣不衰,唯用溫補而已。二是受薛已、趙獻可、張介賓命門、元氣說的影響,在學術上他們是一脈相承的。最能體現他這種思想的,就是對命門和腎、肝、脾三臟的調理。

    陳士鐸認為命門為十二經之主,有此火,而后十二經始得生化之機。命門,即先天之火,此火無形,而居于水之中。有形之火,水之所克;無形之火,水之所生。火之克水,乃有形之水;火之生水,乃無形之水。然而無形之火,能生無形之水,故火不藏于火,而轉藏于水。命門之火為陽火,是一陽陷于二陰之間。人之所生,先生命門,而后生心。心得命門而神明有主,始可以應物;肝得命門而謀慮;膽得命門而決斷;胃得命門而能受納;脾得命門而能轉輸;肺得命門而治節;大腸得命門而傳導;小腸得命門而布化;腎得命門而作強;三焦得命門而決瀆;膀胱得命門而收藏;無不借命門之火以溫養之。此火宜補而不宜瀉,宜于水中以補火,尤其宜于火中以補水,使火生于水,而還藏于水。倘若日用寒涼以伐之,則命門之火微,又如何能生養十二經。所以,必用溫補以養先天無形之氣,能使此氣不衰,則生機不絕。

    他對于腎、肝、脾三臟在生命活動中的作用,也有獨特的認識。如《外經微言?肝木篇》中說:“肝屬木,木非水不養,故腎為肝之母也,腎衰則木不旺矣。是肝木之虛,皆腎水之涸也。”如果肝氣自郁,則“必下克脾土,制土有力,則木氣自傷,勢必求濟腎水,水生木而郁氣未解,甚反助克土之橫。土怒水助,轉來克水,肝不受腎之益,腎且得土之損,未有不受病者也。”《腎水篇》中又說:“腎屬水,先天真水也。???腎交肺而肺益生腎,則腎有生化之源,山下出泉捐捐,正不竭也。腎既優渥,乃分其水以生肝,肝木之中,本自藏火,有水則木且生心,無水則火且焚木,木得水之濟,則木能自養矣。木養于水,木有和平之氣,自不克土,而脾胃得遂其升發之性,則心火何至躁動乎,自然水不畏火之炎,乃上潤而濟心矣。???五臟有臟火,七腑有腑火,火到之所,同氣相親,故其勢易旺,所異者,水以濟之也。而水止腎臟之獨有,且水中又有火也,水之不足,安敵火之有余,此腎臟所以有補無瀉也。”《脾土篇》又說:“脾土之父母,不止一火也。心經之君火,包絡三焦命門之相火皆生之。然而君火之生脾土甚疏,相火之生脾土甚切,而相火之中,命門之火尤為最親。少師曰:其故何歟?岐伯曰:命門盛衰即脾土盛衰,命門生絕即脾土生絕也。蓋命門為脾土之父母,實關死生,非若他火之可旺可微、可有可無也。”

    陳士鐸對于六臟的認識,仍是以五行生克的理論來說明其相互關系,其中尤其注重肝、脾、腎三臟在生命活動中的作用。強調肝之虛實,與腎的關系最為密切;脾土的生化,賴于命門之火;腎且有補無瀉,補腎必于火中補水等。所以幾用藥須以溫補為先,臨證也每每體現了這種思想。如他在《本草新編?凡例》中明確提出:“氣運日遷,人多柔弱,古方不可治今病者,非言補劑也,乃言攻劑耳。故所登諸品,補多于攻。”這正是他好用溫補的思想基礎。

    如《石室秘錄?急治法》:凡人有氣喘不得臥,吐痰如涌泉者,舌不燥而喘不甚,一臥則喘加,此非外感之風邪,乃腎中之寒氣也。蓋腎中無火,則水無所養,乃上泛而為痰,將胃中之水,盡助其洶涌之勢,而不可止遏矣。法當用六味丸湯,加附子,肉桂大劑飲之,則腎宮火熱,而水有所歸。水既歸宮,喘逆之氣亦下安而可臥。凡人之臥,必得腎氣與肺氣相交,而且河車之路平安無奔逆也。方中補其腎火,何以安然能臥?不知腎為肺之子,子安則母亦寧,肺金之氣可歸于腎宮,以養其耗散之氣矣。此所以補腎火,正所以養肺金也,況六味丸全是補腎水之神劑乎,水火同補,而肺金更安,肺腎相安,有不臥之而甚適者乎。”

    《辨證奇聞?痹證》:“一下元虛寒,復感寒濕,腰腎重痛,兩足無力,人謂腎痹。腎雖寒臟,中原有火,有火則水不寒,風寒濕無從而入。人過作強,先天之水日日奔泄,火亦隨流而去,使生氣之原恐竟成藏冰之窟,火不敢敵寒,寒邪侵之。寒既入,以邪招邪;風濕又至,則痹癥生。法不必去邪,惟在補正。補正,補腎火也。火非水不長,補火必須補水。但補水恐增濕,風寒有黨,未能逮去。然腎火乃真火也,邪真不兩立,故補真火實制邪火也。況水中有火,何濕不去。最難治者,水邪即去,風寒不治自散。用腎痹湯:白術一兩,棗皮、伏苓、苡仁、骨皮五錢,杜仲三錢,肉桂一錢,附子、防己五分,石斛二錢。二十劑全愈。妙在補水少,去濕多,況并未補水,于水中補火,火無太炎;于水中祛寒,寒無太利。寒濕既去,風又安能獨留? 又有防己祛邪,故風寒濕盡去。

    《辨證奇聞?調經》說:“一經后期來甚多,人謂血虛,不知非也。蓋后期來少,血寒不足;后期來多,血寒有余。經之水雖本于腎,其流則臟腑之血皆歸。故經來諸血盡來附益,以徑開門啟,不遑迅合,血乘而出也。血既出,則成不足。宜于補中溫之,非后期俱不足也。用溫經攝血湯:白芍、熟地一兩,川芎、白術五錢,肉桂、柴胡五分,續斷一錢,北味三分。二十劑調。此大補腎、肝、脾之精血,加肉桂去寒,柴胡解郁。補中有散,散不耗氣;補中有泄,泄不損陰。故受補益,收溫功。凡經后來俱效,誠調經攝血妙劑。倘元氣虛,加參一二錢。”

    陳士鐸的這種思想也受到了后世一些醫家的非議。如清?王三尊《醫權初編》(書成于康熙辛丑1721年) 評價《石室秘錄》說:“《石室秘錄》一書,乃從《醫貫》中化出。觀其專于補腎、補脾、補肝,即《醫貫) 之好用地黃湯、補中益氣湯、織術丸、逍遙散之意也。彼則補脾腎而不雜,此又好脾腎兼補者。雖然,此乃讀書多而臨癥少,所謂文字之醫是也。惟恐世人不信,托以神道設教,吾懼其十中必殺人二三也。何則,病之虛者十之七八,而實者豈無二三,彼只有補無瀉,虛者自可取效,實者即可立斃,豈非十中殺人二三乎。夫產后屬虛,誰不知之,至復感外邪,則火多于寒,胎前諸癥亦然,彼皆用附桂參術。類中之癥,陰虛多于陽虛,彼動用三生飲,感寒人參難于輕投,彼則咨用無忌。舌苔黃黑非下不退,甚有屢下之者,彼惟以甘寒養陰。痘癥實火多于虛寒,彼多用溫補,何皆異于余之所驗乎。醫貴切中癥情,最忌迂遠牽扯,凡病畢竟直取者多,隔治者少,彼皆用隔治而棄直取,是以伐衛致楚為奇策,而仗義直言為無謀也,何舍近而求遠,尚奇而棄正哉。予業醫之初,亦執補正則邪去之理,與隔治之玄妙之法,每多不應,后改為直治病本。但使無虛虛實實之誤,標本緩急之差,則效如桴鼓矣。即作文之直接了當法也。夫醫人治病,須斟酌再四,使萬無一錯,十中而殺二三可乎。是書論理甚微,辨癥辨脈則甚疏,是又不及《醫貫》矣。且《醫貫》若不經呂晚村先生批評,則亦不可用,而況不及《醫貫》者可善用乎。至于用藥則大膽無忌,蓋治病不難于用藥,而難于辨癥辨脈。脈癥既明,用藥者不遠矣。若脈癥不明,罔識所從,雖有妙理,安能為用,用藥稍差,立見殺人,況大膽無忌乎。總之,治久病及大虛之癥則可,治新病及實多虛少者則不可。治直中陰寒則可,治傳經外感則不可。治內傷勞倦則可,治內傷飲食則不可。種種治法,不過一補而已,何醫道之易易哉。可知是書終為紙上談兵,觀之者,明其理而緩其用可也。”

    此評說陳氏好用溫補,這是事實,但也并非一味用之,而稱其為文字之醫,則不免過激。陳士鐸上承家學,三世業醫,其所記者,多是臨證經驗,只不過其立論獨特,不能被某些醫者所能理解而已。

    《醫貫》明趙獻可撰。獻可,字養葵,號醫無閭子,鄞縣人(今浙江寧波)。此書發明《薛立齋醫案) 之說,以命門真水真火為主,以八味丸、六味丸二方通治各病。書中分玄元膚論、主客辨疑、絳雪丹書、先天要論、后天要論五門,每門又各分子目。書中認為養生莫先于養火。重視先天之火,指出此火乃人之所以立命,仙煉之為丹,釋傳之為燈,儒明之為德,皆是此火。一以貫之,故名《醫貫》。

    張景岳,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別號通一子。著《景岳全書》、《類經》等。重先天元氣,認為人之血氣臟腑寒熱等,乃后天有形之物,非先天無形者。病者多是以后天而伐先天,世人治病,但知有形之邪氣,不顧無形之元氣。因此崇尚李東垣脾胃學說,推重溫補。倡“陽非有余,真陰不足”論,治療著重于補益真陰、元陽。制大補元煎、左歸飲、右歸飲等新方。亦好標新立異,所著書中以傳忠錄、傷寒典、雜證謨等名篇。其著作對后世影響較大。

    陳士鐸亦為山陰人,其受趙獻可、張景岳等影響,亦重命門先天水火,用藥偏于溫補。正如張景岳所倡導的“善補陰者,宜于陽中補陰,無伐陽以散陰。善補陽者,宜于陰中補陽,無伐陰以救陽”。

    (四)、組方用藥的特點

    陳士鐸組方用藥的特點,后人評論說他善用大方,而且用量偏大。這確實是陳氏組方的主要特點。他的這種特點,源于他對“七方”、“十劑”的理解。七方,即大小緩急奇偶復。七方的概念,來源于《黃帝內經》,并成為后世醫家指導組方的理論。《本草新編》中專論七方與十劑。他認為七方是醫家用藥的方略,不可不講。但他對七方內容的理解,頗有獨到之處。如對大方的解釋說:“大方者,非論多寡,論強大耳。方中味重者為大,味厚者為大,味補者為大,味攻者為大,豈用藥之多為大乎。雖大方之中亦有用多者,而終不可謂多者即是大方也。”論十劑則提出:“有方必有劑,劑因方而制也。劑不同,有宣劑、有通劑、補劑、瀉劑、輕劑、重劑、滑劑、澀劑、燥劑、濕劑,劑各有義,知其義可以用藥。”又說:“或疑大方不多用藥,終難稱為大方,不知大方之義,在用意之大,不盡在用藥之多也。”陳士鐸對七方十劑的認識,是陳士鐸組方用藥的指導思想。他指出,如用補法,大意在用參之多以為君,而不在用白術、伏苓之多以為臣使。如用攻,大意在用大黃之多以為君,而不在用厚樸、織實之多以為臣使。推之寒熱表散之藥,都遵循這一原則。

    如《石室秘錄?反醫法》治病發狂如見鬼之“祛狂至神丹方”。方用人參一兩、白術一兩、半夏三錢、天南星三錢、附子一錢,大劑灌之。

    如中風不語者,以人參一兩、天南星三錢、生半夏三錢、生附子一個,名為三生飲,急灌之。并解釋說:“方中妙在用人參至一兩,始有力量。否則,少用反為痰邪所使,又安能助制附子以直蕩群妖哉。. . .三生飲妙在用人參一兩,同生附、半夏、南星祛邪蕩滌之藥,駕馭而攻之。譬如大將登壇,用虎賁之士,以掃蕩群妖,必能活生人于殺人之中。”此皆大方之類。他對七方作如此理解,所以,七方之中皆有大方。

    可以看出,陳氏對《內經》七方的理解,不是以通常所理解的數的多少來分,而是根據組方之立意來分,更趨合理。后人多評論陳士鐸用藥量偏大,是不知陳氏所說的大方之義。今存有清末廣陵溫熱派名醫閔純夫《石室秘錄》節改本,作者慮其用藥量重,均一一減其分兩,已大失陳氏原意。相反,陳氏治病,乃因證設方,大小緩急,各得其宜而已。如《辨證錄?凡例》中說:“二師傳鐸之言與鄙人自采之方,分兩有太多過重之處,雖因病立方,各合機宜,然而氣稟有厚薄之分,生產有南北之異,宜臨癥加減,不可拘定方之中,疑畏而不敢用也。是編方法,親試者十之五,友朋親友傳誦者十之三,罔不立取奇驗,故敢付梓告世。然猶恐藥有多寡輕重,方有大小奇偶,又將生平異傳諸方,備載于后,便世臨病酌用也。”

    事實上,陳士鐸不僅善用大方,也擅于用小方。他常用單味藥或對藥來治病,而且用量也是根據病情可大可小。如他對奇方的解釋說:“蓋奇方者,單方也。用一味以出奇,而不必多味以取勝。藥味多,未免牽制,反不能單刀直入。凡臟腑之中,止有一經專病者,獨取一味而多其分兩,用之直達于所病之處,自能攻堅而奏功如神也。. . . 白術一味以利腰臍之濕也,用當歸一味以治血虛頭暈也,用川芎一味以治頭風也,用人參一味以救脫救絕也,用伏苓一味以止瀉也,用菟絲子一味以止夢遺也,用杜仲一味以除腰疼也,用山梔子一味以定脅痛也,用甘草一味以解毒也,用大黃一味以攻堅也,用黃連一味以止嘔也,用山茱萸一味以益精止腎泄也,用生地一味以止血也,用甘菊花一味以降胃火也,用薏仁一味以治腳氣也,用山藥一味以益精也,用肉蓯蓉一味以通大便. . .。以上皆以一味取勝,擴而充之,又在人意見耳。”又對偶方的解釋說:“偶方者,重味也,乃二味相合而名之也。. . . 二味合而成方者甚多,吾不能悉數,示以成方,不若商以新方也。人參與當歸并用,可以治氣血之虛。黃芪與白術同施,可以治脾胃之弱。人參與肉桂同投,可以治心腎之寒。人參與黃連合劑,可以治心胃。人參與川芎并下,則頭痛頓除。人參與菟絲并煎,則遺精頓止。黃芪與川芎齊服,則氣旺而血驟生。黃芪與伏苓相兼,則利水而不走氣。黃芪與防風相制,則去風而不助脹。是皆新創之方,實可作偶之證。至于舊方,若參附之偶也,姜附之偶也,桂附之偶,術苓之偶,芪歸之偶,歸芎之偶,甘芍之偶,何莫非二味之合乎。臨癥裁用,存乎其人。”這些是陳士鐸新創之方,其他如白術與車前相伍,名“分水神丹”;牽牛與甘遂相伍,名為“消水神方”;銀花與當歸相伍,療口舌生瘡等。

    陳士鐸除了在組方理論上敢于提出自己的觀點以外,在用藥方面,亦充滿創新性。他不拘成法,不墨守陳規,組方用藥可以用“新”、“奇”二字概括。即觀點新,方法奇。但他的這種新奇,又無不以辨證為指導。如他在《洞天奧旨?自序》中說:“病已成而后藥之,必非輕小之劑可藥也;亂已成而后治之,必非因循常法可治也。”這里僅舉他對人參和金銀花二藥的應用,即可以看出他在用藥方面的特點。

    在陳士鐸的諸書中,用人參的次數多而且敢用大量。用的次數多,是因為他崇尚溫補;量大,也是根據病情的需要而定。他對人參作用,有自己的看法。他認為,人參少用則泛上,多用則下行,沉下而入肝腎。臨證可以用人參至兩許,使其功能下達病源,補氣以生腎水。人參不僅用于補虛,而且廣泛應用于痰癥、陽明火熱、顛狂、難產以及某些外科惡癥等。經統計,《辨證奇聞》中有391方,用人參的方占百分之二十一;《石室秘錄》中有227方,用人參的方占百分之四十;《洞天奧旨》中有93方,用人參的方占百分之二十。三書中共630首方用到人參,占總數的百分之二十五。在這些方中,人參用量在一兩以上的接近半數,最多的用到四兩,如治背癰的“定變回生湯”,最少的用一錢,如治陽癥癰疽的“敗毒圣神丹”等。

    《本草新編》中對人參的論述最為詳細。其中說:“世人止知人參為脾、肺、心經之藥,而不知其能入肝、入腎。. . .人參氣味陽多于陰,少用則泛上,多用則沉而下”。并強調入肝腎須與歸、芍、熟地、山萸等同用。“欲其一味自入于肝腎之中,勢亦不能。以人參入于補血補精之藥品內,使陰中有陽,精血易生”。如《石室秘錄?逆醫法》中治腎虛喘逆的“安喘至圣丹",人參用至一兩,并配牛膝、熟地、山茱萸等。并解釋此方“妙在用人參至兩許,使能下達病源,補氣以生腎水”。

    對陽明熱盛之證,亦可多用人參。張仲景的“白虎加人參湯”,用來治療服桂枝湯后,陽明熱盛,氣陰兩傷之證。他指出:陽明之火勢,最盛最急,過用寒涼,必轉傷胃氣,胃氣既傷,則胃火益盛,因此,須多用人參以救胃氣。原方石膏與人參的用量比為四比一,他則主張人參與石膏應并重。他說:“石膏用一兩者,人參必須亦用一兩,或石膏用至二三兩,則人參斷不可止用一兩,必須多加為妙。”又如《石室秘錄?火治法》治陽明熱盛的“火齊湯”,其中石膏用一兩,人參用至二兩。并解釋說:“予治陽明火盛,往往奏功如響者,人參同石膏兼用,而無偏重之勢故耳”。又治陽明病譫語而發潮熱,用承氣不大便,脈反變為微澀而弱。用人參一兩、大黃一錢同煎,得大便而氣不脫者即生。

    《辨證奇聞?中風》一節中的25首方中,有20首方中用人參,用量多在一兩以上。陳氏認為:“中風之癥,純是氣虛,而氣虛未有不生痰者”,因此,他對中風癥的治療,常常用人參。并強調“中風等癥,非大加人參以祛駕其邪,則痰不能開,而邪不能散。方中妙在用人參至一兩,始有力量,否則,少用反為痰邪所使,又安能助制附子以直蕩群妖哉。”治療肥人多痰者,亦常重用人參,配附子、肉桂。

    陳士鐸用人參,主要立意在于補氣。以氣無形,無形可以生有形,所以他又稱人參為氣分之神劑。

    金銀花也是陳氏喜用的一種藥,他視此藥為治療外科瘡瘍病的奪命之丹。因此,在對外科疾病的治療中用的特別多。如《洞天奧旨》 中有124方用到金銀花,《石室秘錄》中有47方用到金銀花,而且用量比較大。

    陳士鐸對金銀花作用的認識有自己的見解。歷代本草書記載金銀花的主要功用是清熱解毒,而陳氏明確提出此藥“能補能攻",而且“少用則補多于攻,多用則攻勝于補”(《本草新編》)。在這種思想指導下,其用金銀花的量就特別大。如治療癰疽未潰的“英花湯”,金銀花用至一斤。治腦癰生于頭頂的“五圣湯”,金銀花用至八兩。凡瘡瘍初起而病勢較重者,特別重用金銀花。他在《洞天奧旨》一書中說:“無奈世人以其消毒去火,而不肯多用,遂至無功,而且輕變為重,而重變死也。若能多用,何不奪命于須臾,起死于頃刻哉。誠以金銀花少用則力單,多則力厚而功巨也。故瘡瘍一門,舍此味無第二品也。”在論瘡瘍如何調護一篇中又說:“犯色欲之禁者,必用大補,乃用金銀花,獨非瀉毒之物乎?何所取而用之?不知金銀花雖曰化毒,實亦補氣血之品也,誠恐余毒猶存,故爾用之,取其補而能斂,非取其瀉而去火也,倘真信其無毒,而單用補劑,尤治療之神,鐸又何敢議哉。”他認為,金銀花最善消火熱之毒,而又不耗氣血,故消火毒之藥,必用金銀花。他說:“攻奪之藥,未有不散氣者也,而金銀花非惟不散氣,且能補氣,更善補陰。”如治療大小腸癰的“救腸敗毒至圣丹”。方中用金銀花八兩,煎水二碗,當歸三兩,地榆一兩,薏仁五錢,水十余碗,煎二碗,同金銀花分作二服,上午一服,臨睡一服,二劑愈。他認為:“腸癰必須內消,而火邪甚急而甚大,非杯水可救,必須大劑始效。然而大劑敗毒,恐傷元氣,惟有金銀花敗毒而又補陰,故可以重用,若少少用之,反而無效。”金銀花世人認法,為是攻奪之藥,而陳氏用之,則不論陰陽虛實,皆可酌情用之。

    陳士鐸在用藥方面的特點,集中體現在《本草新編》中,其中發明藥物的功用甚多。比較突出的還有“白術”、“白芥子”、“黃芪” 等。這些都是陳氏的臨證經驗所得,大都立論新穎,確實值得研究。

    (五)、道家思想的濃厚色彩

    在陳士鐸的全部著作中,有著濃厚的道家色彩。陳士鐸既受傅山之傳,在思想上也受其影響。傅山曾師事還陽真人,道名真山,又號朱衣道人。陳士鐸又號朱華子,也是道家的名號。道家崇尚養氣,這在陳士鐸的全部著作中,都有所反映,如重視命門真火,倡導命根養性等。另外,從他著作命名、行文、組方等方面看,也都帶有道家的色彩。

    如他的佚著《梅花易數》,取名即來自道家。《外經微言》中許多篇名的命名,亦充滿這種色彩。如“順逆探原”、“回天生育”、“救母篇”、“紅鉛損益篇”等。在內容上,則是用黃帝、岐伯天師、廣成子、容成、天老等問答形式來論述。全書從形式到內容,充滿了道家色彩。另外,陳士鐸的組方,其命名多稱“丹”或“仙丹”、“神丹”等。如治怔忡不寐的“安寐丹”,治肝氣郁結的“氣爽丹”,治狂癥的“祛狂至神丹方”,治肺癰的“救肺敗毒至圣丹”等等。在臨證辨證論治方面也多所反映。如《辨證錄?婦人門》中說:“婦人有數月一行經者,每以為常,且無或先或后之異,又無或多或少之殊。人以為異,而不知非異,此乃無病之人,氣血兩不虧損耳。婦人之中,有天生仙骨者,經水必四季一行,蓋以季為數,不以月為盈虛也。婦人經水不泄,則黃河便可逆流。真氣內藏,則坎中之陽不損。倘加以煉形之法,一年之內便易飛升。無如世人不知煉形之法,見經水之不來,誤認作病,妄用藥餌,往往無病而成病。余聞異人之教,特為闡揚,使世人見此等行經,在不必治之列,萬勿疑為氣血之不足,而輕施醫療也。雖然天生仙骨之婦,世正不少,而嗜欲深者,天分損也,又不可不立一救療之方,名助仙丹。”

    以上所討論的,僅是陳士鐸學術思想的最有代表性的一部分內容。作為一個有影響的醫家,其在學術上的特點尚不止這些。如他對男女不育、不孕的治療,臟腑辨證的理論方法,組方用藥的規律以及行文的特點等,都是值得深入研究的。

    陳士鐸在學術上勇于創新,這一點是非常突出的。后世學者們對陳士鐸的著作雖然褒貶不一,但作為一代醫家,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他在醫學理論和辨證論治等方面的思想,得到了大多數醫家的稱道。金以謀稱其“立方固奇,而立論甚正”,正說明了陳氏善師古人之意,而不泥古人之法的創新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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