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致語：正氣內存，是最好的避毒法

新年致語：

己亥年終那段時間，就一直盼著天氣冷起來，盼著下雪，因為我知道，冰天雪地才是冬天正常的樣子。可是呵，一直到離庚子年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我還穿著薄薄的大衣，絲毫不感覺到冷。己亥年的冬天是個暖冬。對于不善于感知天象的人來講，只不過是一個沒有下雪的遺憾的冬天罷了。但是，深諳中國傳統文化的人，往往有“情怯”的感覺。怯兇，不料兇年真的來了。

這股肆虐于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土地上的戾氣，蓋過了這個春節所有的年味兒。此時，方感到讀書的必須。《黃帝內經》、《金匱要略》、《溫病條辨》、《瘟疫論》，這些曲高和寡的書，被放在陳年積灰的書架上，是能翻越時空的藩籬向你我伸出手的救兵。

《內經·素問》洋洋灑灑，以五萬多字之篇幅向我們論及天文、地理、人事之緊密關聯。人為什么會感染上溫病？那是天體運行之必然規律。人之行為會左右氣候、物候，而氣候、物候變化又與人體的生理施以反作用力。這是一個因果報應，所以昨日與文友兼醫友論及病溫，云：業報。

此厥陰司天之政，……終之氣，畏火司令，陽乃大化，蟄蟲出現，流水不冰，地氣大發，草乃生，人乃舒，其病溫厲。《黃帝內經·素問·至真要大論》

這是《內經》中言。己亥年終氣候反常，是因為它的客氣乃少陽相火之氣，故冬行夏令，注定了這一年的冬季是個暖冬。主氣寒水與客氣相火互不相得，于是，出現了種種反常的現象。

冬季到處有蚊蟲亂飛，地上爬的蟲沒有隱匿起來伏藏，冰面很薄，草也提前萌發了出來。如果善于留意，會發現蠟梅花開時，綠葉子還掛在枝上。我的忘年文友劉老還編排了一本書，書里就收錄了一幅“綠葉護新花”的蠟梅圖。他老人家優雅，覺得這是一種詩意的美。而詩意的背后，卻危機重重。

我們每每不自知，往往不善感，甚至自以為人在不太冷的冬天感覺舒適，但果真如此么？暖冬就像一張綿軟的大沙發，人窩在上面往里陷，愈陷愈深，最終不能自拔，成了一個無藥可救的Coach Potato。

依我看來，冬天不應該舒服。冬天人是向內收斂的，抑制的，所以清人張潮在他的《幽夢影》里寫道：“冬宜讀經”“，讀乏味冗長的經讓人的心性沉斂、靜寂、專一下來。倘若冬天舒服了，過度發散了心氣，消耗了精血，這和冬天的閉藏之道是相違的。坦白說，就是逆天了。該收藏的時候卻散浮了，人就病于溫。所以，這難道不是因果相報嗎？

可是，該來的還是來了。天地不言，兇時至焉，惡物發焉。天何言哉？但天地正是通過這種方式讓我們把虧欠的補回來。個人認為，這是一個贖罪反思的好時機。

本來，這幾天我們應該穿梭于人來人往的春潮中，去賞花觀柳，去聞鶯聽雨，可是，溫病還是襲來了。這是一股溫柔的颶風，吹得無聲無息，攪得人心惶惶。現在才明白，為什么《內經》里說“己亥年終之氣，其病溫厲”了。果然是溫柔而嚴厲。

制服這股溫厲之氣，不窮兵黷武，而要以其之道，還治其身。倘若還似十七年前之非典療法，注以激素，縱茍活一命，已非全生矣。

我雖遠于要害，也于近日得功夫處做了諸多預防之法。除夕夜前，以艾草、佩蘭、石菖蒲熬兩大鍋水，擦洗家中門窗扶手各處。其時，也點燃一支粗若拇指的艾條，任香煙裊裊。及罷，通風換氣，幾覺煥然一新。

元日以來，賦閑在家，無事可做，重拾舊志，剪紙、寫字、縫香囊，倒也樂得自在。文人的無用處，即是有用處。須知有用處，盡在無心處，而無心處，又處處見得真心真意。

昨日與文友閑談，拾得一個防疫香囊配方：

蒼術60 降香20 丁香 20 甘松20 菖蒲 20山萘20，佩蘭10，打粉引自：文友杏花山人自擬

午飯后，立即籌備起來。紅紙藍布，軟線并刀，把這個配方根據己需略加調整，給家中老人孩子先佩戴齊備。當然，這些只是細枝末節的安心之術罷了。在愈演愈烈的溫病面前，首先要做的，就是養吾浩然之氣。正如《素問遺篇·刺法論》提出的那樣：“即室先想心如日”。正如今晨吾愛人無心一句“仁者無敵”。

仁者不憂，且靜。最重要的是，仁者愛人，無終食之間違之，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

那些出入于疫室的醫者們，置生死于事外。他們個個，好像佩戴著五氣護身符，頭頂著煌煌北斗星似的，什么也不怕。

反倒是老百姓，膽戰心驚，疾病未來，嚇得半死。一驚恐，氣就朝下陷墜，免疫力就丟了一大半，該怎么抗病？所以，比起服藥熏香，更好的防病法是先養好氣。氣不亂，就不怒自威，病毒這個形而上者，就不敢輕舉妄動。

令我很欣慰的是，不斷聽到中醫參與到防病抗疫的隊伍中來，有骨干級中醫走馬上任，有無論真假的民間藥方流傳于網絡，武漢市還號召全城熏艾防疫，這都說明，我們的優秀傳統文化愈來愈得到器重了。

大家所關心的，大多是如何可得不相移易者？如何成為不相染者。與當年非典搶購板藍根一樣，口罩成了今年的俏手貨。而《內經》早就已經告訴了我們，“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病毒最容易找上的，就是脾虛體弱之人。這些人往往濕滯交纏，又因內外交感，同氣相求，戾氣就成了他們身體內的座上難驅之客。

正氣存內，邪不可干，才是避毒的最好方法。毒氣是天地派來的一位傳音人，它揚鞭而來，讓人人猝不及防。它的來意很明顯，就是希望你我由果思因：冬不藏精，春必病溫。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左右，也許是更長一點的日子里，就既臨之，則受之吧。最終，天運以化，會帶走一切兇象。你我要做的，當然是悔過自新，等待萬象更新。氣慎莫餒，心切勿亂，將要來的即將到來，該離開的早晚離開。

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

玄枵

于庚子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