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爺爺奶奶
文/駱駝
我的爺爺奶奶屬于那種沒有故事的人,一輩子平平凡凡,辛辛苦苦的過了一生。
爺爺沒有念過書,多少也認識幾個字,在解放前后,村里幾乎所有的青年都當過兵,扛過槍,獨爺爺沒有光榮的歷史,這并不是說爺爺膽小,他一生都是很豁達的人,看得開,有時脾氣也不小。
我小時候就是在爺爺奶奶的懷里長大的,那時候冬天的床,就是地下鋪著很厚的麥秸,暖暖的有著麥香味,躺在奶奶的懷里,吮吸著奶奶干癟的乳頭,在奶奶輕輕的拍打聲下,聽著奶奶講著黑狗鉆雞簍的故事,安然入睡。
爺爺奶奶有一個共同的愛好,就是打牌,抽煙。在那個困難的年月,我的曾祖父就是在五八年餓死的,那時父親才九歲。在一個明月高掛的夜晚,奶奶給我講了一個笑話,那天的傍晚,奶奶準備做晚飯,走進昏暗的房間里屋,看到一個一米多高的東西在墻角晃動,像是在翻動東西,當時奶奶嚇得腿都軟了,跑到對門叫來三爺,三爺以為是家里養的驢開了,跑屋里吃糧食,誰知三爺從屋里拉出來的卻是爺爺,氣得曾祖母拿起掃帚就打。這都是打牌惹的禍,以至后來同進奶奶見了我就用手比劃著說,打一張,打一張。
在我幼小的心靈里,爺爺一直是個高大威武的形象,那時,還未分田到戶,爺爺是隊里駕馭牲口的好把式,特別是深秋時節,爺爺揮著長鞭,鞭子甩得噼啪響,一個人就可以趕著牲口犁地,耙地,種麥,碾場,我那時也就八九歲,背著一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糞簊子,和一個叫滿倉的小伙伴,在爺爺的身后拾那些玉米疙瘩,豆根之類的柴禾根,一個下午能拾老大的一堆,再由傍晚下班的父親推回家。
一九九三年的春節,父親在一次酒醉后,再也沒能起來,經濮陽市總部醫院確珍為肝癌晚期,已無藥可救,只能在家靜養,等待命運的宣判。奶奶為此沒少求醫問藥,燒香磕頭,拜廟求神,甚至遠到慶都求教風水先生,到五星請什么資格都沒有的所謂包治百病的庸醫,明知無用,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不放過。以至后來父親連大便都拉不下來,奶奶就用筷子一點一點的往外扣,三個月后,病魔還是奪去了父親的生命,終年四十五歲,就連一向倔強的爺爺也忍不住淚撒前胸,人生最痛的莫過于白發人送走黑發人的悲哀。
在父親去逝三周年之后的一九九七年的夏天,奶奶亦病倒在床,渾身浮腫,腹痛,時常靠打點滴維持生命,疼痛的時候,在大門外就能聽到奶奶的呻吟聲,有時疼糊涂了,連我是誰也不認識了,老于奶奶說,受不了死了算了,活著有什么勁啊!在大年的臘月二十七日的午夜,辛苦了一生的奶奶終于閉上了留戀的眼睛,在大家都在恭迎新年的時候,奶奶走完了她辛酸的一生。
爺爺雖然沒有文化,卻也是個要強的人,在生活中隨遇而安,心胸闊達,一生沒有生過病,沒吃過藥,除了抽煙,打牌,也像所有的老人一樣愛看戲,經常四里八鄉的趕集。爺爺是在二零零五年的臘月二十三日下午,因一口痰沒上來,也離世而去。可就在前天的下午,他還說,如果明天天氣好,就去街上轉轉,見見多日不見的老街坊。
爺爺奶奶的一生,在我的心里一直就是沒有故事的一生,像大多數的人們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的一生,實在沒有離奇的故事,他們都是平平常常的農民,卻是我們心中一座不倒的山。
責任編輯: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