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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筱露 李先生和太太是性子相象的一類人，都喜靜。 喜歡靜悄悄地讀各自的書、刷各自的手機，頂多讀書刷手機的同時聽聽音樂。隨著家里的孩子年歲漸長，學業愈重，更是連音樂也各自塞著耳機聽了，這是在家里面的生活狀態。 這個三口之家呢，同這座城市里面好多的家庭一樣，從孩子讀幼兒園起，就被幼兒園、小學、中學的各種學區房捆綁著，孩子念哪里的學校，家就跟著搬到哪……感覺是在一個城市成家了、立業了，卻一直動蕩不已。 現在孩子大了，即將外出求學。 李先生和李太太經歷過一番打拼，也已年過四旬。兩口子商量著找一處心儀的房子穩定下來，最好呢周邊綠化環境好一點、人少一點，又少不得不能離開城市的生活圈、工作圈。 內城的房，出門見街，條條街道車水馬龍、流光四溢、人聲鼎沸。找來找去，就出了成都的繞城高速，準備搬到四環外的郊區。 成都近年來城市建設發展很快，等到李先生李太太買房手續辦完的時候，地鐵通到了小區門口。就連原來的郊區，行政級別也劃歸成都市，正式成為了成都的一個區，大型商場超市、醫院、綠地都有，關鍵還不堵車。小區外部條件比買房的時候還要好，李先生李太太就準備長居在此了。 沒想到裝修房子的時候，發生了不和諧的小插曲。 李太太家被投訴了，被隔壁鄰居。 隔壁鄰居年紀不大，孩子還小。午睡時間，拆改主體的工人趕工期，敲墻體、剔地面、電鉆榔頭輪番“乒乒乓乓………”物業的管家電話打來的時候，李太太有點懵，連忙聯系裝修公司的項目經理，對方滿口承諾一定一定遵守規定，按時間安排不同的活路，中午做不出聲音的，晚上及時退場。 這是第一次。 下一批水電改造工人進場。 換了批工人，臺本卻沒變，趕工，鄰居投訴，管家電話……李太太暗覺不好，直接殺到現場，先讓工人停了敲砸，再聯系經理來現場，再三同裝修公司交待不能干擾鄰居生活，我們不趕工期，慢慢來。 轉頭出門準備去給鄰居道個歉，沒想到出門朝鄰居家一探頭兒，還沒來得及對上眼，鄰居家的大門“哐”的一聲關上了，李太太沒說出口的歉意訕訕地急剎了車。 “唉，遠親不如近鄰，這還沒搬家，就把近鄰得罪了?！?/span> 李太太心里總是有些不安。 后來的工期，總算相安無事。 可與鄰居，兩家人是井水不犯河水，素無往來。 李太太常常回憶起自小長大的那一趟平房。 到了飯晌，滿院的孩子東家竄西家，這家嘗嘗那家品品，常常一家的飯桌上坐著五六個孩子，常常把小肚子混得溜圓才回家；仲夏時節，大人們三三兩兩搬出自家打的廣交椅。椅子一般是家里老爸的手藝，平常支起來做沙發，搬出門以后可以放平做躺椅。這種躺椅，椅面由一條一條的竹片串接而成，竹片涼沁沁的。 一到夜里，又高又藍的天空繁星密布，空氣里彌漫著金銀花幽幽的香氣，孩子們躺在椅子上面看看星星看月亮，七嘴八舌地比劃著北斗星、獵戶座、織女星……大人們給孩子扇著蒲扇，嘮著家常，孩子們可以在這樣的時間里小小地小小地窺視到大人們的世界；大多數時候孩子們還是不怕熱地跑來跑去，一會捉迷藏一會兒扮仙女下凡，笑鬧聲響徹幾條胡同…… 李太太常常覺得，人長大了，走的路越來越遠，見到的、經歷的世界變大了，可離那時的人心卻越來越遠了。 搬家后不久，物業公司的管家小姑娘通知李太太加小區的微信業主群。李先生日常忙，這個群就由李太太申請加入了。 李太太進了業主群。 群里一般是物業發當天的日常工作照片，包括清潔、監控、夜間巡邏等等工作情況。再來就是發給業主的各項通知。 李太太進群后遇到的第一件事情是，業主投訴清理垃圾筒時間。 “@管家：清理垃圾筒怎么又在早上5點進行了？上次不是要求改到白天9點以后進行嗎？一大早就被拖垃圾筒刺耳的聲音驚醒，還要不要人家休息？強烈要求垃圾筒不能拖起走！” 接著三個發著怒火的表情圖…… 二十分鐘后，管家回復“收到?！?/span> 李太太覺得，投訴和接受投訴是業主群再不過的正常的聊天內容，但是那三個發怒的表情，讓她感覺小區里業主的火氣，嗯，挺大的。 大概是起床氣。 第二件事，是車位。 小區車位其實還是充裕的，因為不少業主并沒有搬過來住。但因為小區地處主城區外，不少雙職工家庭都是兩輛車，有時為了停車方便或者家里來了訪客，就索性沒停進車位，停到路邊或者停到空房的車位上了。 業主群里主要投訴內容就常常出現關于車位被占，路邊停車導致別家的車開出不來，有時甚至發生擦掛。大家心情都不好，嘴仗就打得越發厲害了。 本來呢，這車位之爭與李太太家是不相關的。李先生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兒，每每下了班，車子都及時停進自家車位，家里來了客人臨時占用空車位，也及時告知物業車輛牌照、電話，第一時間挪車，免得誤了旁人的事。 這一天是周末的某天，夏天。 從早上起，空氣中的露水就蒸發成潮氣濕乎乎地黏在人身上，小區里幾株大樹上蟬鳴不斷，“吱吱”聲叫得人心煩意亂。日頭也熱辣辣添著亂。 早起的李太太聽得窗外的喧囂聲大了起來，象是誰在外面打電話。隱約能聽到一個男聲在小區街道旁提起“車位……沒法開出來……哪家的車……” 李太太在廚房向外探頭看了看，又是哪家的車位被占用了吧？可能等下聯系了物業通知挪車就好了。轉身繼續忙著煮早餐了。 沒一會兒，放在餐廳里的手機提示音“叮咚叮咚”響個不停，李太太連忙擦擦手過去拿起手機翻看，別是有誰有事找我吧？！劃開屏幕一看，是微信里的業主群好多條消息，都好幾十條了，先是文字消息后是語音消息。 原來剛才在外面打電話的鄰居想全家出門消暑，特意起了早，想避開出行的高峰期，省得堵車。結果大早起來，自家車被停在路邊的車堵在車位，聯系管家找車主。 車主呢很長時間沒接物業的電話，約莫過去半小時了，眼見天越來越熱，起早的人越來越多，不光打電話的嗓門越來越大，在業主群里也發起牢騷。 李太太打開微信看的時候，那位焦急的鄰居已經幾近暴躁，在群里罵罵咧咧，停路邊的車主、物業管家、物業經理已然挨著問候過一遍了。 李太太仔細瞧了瞧這位暴躁鄰居的頭像，三十出頭，金絲眼鏡，文質彬彬，坐在大大的老板桌后面，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不象脾氣這么壞的人呀！李太太心里納悶兒： “可能天兒太熱，斯文人都熱轉性了！” 李太太搖了搖頭，放下手機，關了灶上熬粥的火，提起廚房的垃圾袋出門扔垃圾去了。 李太太扔了垃圾以后順著小區主干道往回走，曲曲折折、挑挑揀揀地尋著幾棵大樹的樹蔭走。她喜歡夏天樹木濃密茂盛的樣子，深綠的顏色能一點點地抹去心中的煩躁。要不是盛夏實在太熱，李太太差點就在樹蔭下踮起腳尖劃出華爾茲的舞步了。 就快到家的時候，從小區主干道車位那邊沖出三十出頭一小伙兒，步距之大，邁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向李太太家這個方向過來了。李太太連忙側身讓開一點兒，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哼著的歌也忘詞兒了。 “哪家是六杠一，我今天倒要看看什么了不起的人住在里面??！車停路邊還有理了嗦！??！” 這么大嗓門就是剛才在群里發消息的業主嘛，是真上火了，后面小跑著的管家小妹兒都追不上他……李太太消化著眼前的發生的事兒。 “等一下！他說房號是多少？六杠一，6-1……這不是我們家房號么？！” “咦，今天我家車明明一早就開去4S店保養了，怎么會停在別家路邊擋路呢？” 李太太心里一急，迎著小伙兒和管家小妹兒走過去，伸手攔住象要來拼命的小伙子。 “我家就是6-1，一早車就開出去了。自家車位都空著呢。你瞧！” 李太太指一指自家車位的方向。 小伙子停下腳步，上下打量著半路殺出來的李太太，眼神中的暴戾還沒完全褪卻。 “不可能，剛才車主跟我通話了，一男的。他自已說新買的房，房號就是6-1！電話接了十五分鐘還沒來挪車！老子哪有那么多十五分鐘浪費……物業！你們保安咋個放的車進來，怎么登記的？！” 眼前這位連珠炮剎不住車，李太太仔細琢磨了下他說的前前后后，心里猜測著，怕不是弄錯房號了？ “前些日子6-10來過好些人看房，會不會是那一家呢？我們家都搬來好幾個月啦！” 追過來的管家小妹兒也氣喘吁吁插嘴道： “對呀，這位姐姐家搬來快半年了……不是新買的房。” 這才止住小伙兒的連珠炮，在遠處他家車旁，他的家人還高聲說著什么，也聽不清。 管家小妹兒接著說:“不然我再打電話催一下。等等……” “喂，您好！是川AXXXXX的車主哇？您到哪里了呢？哦、哦，到門口了哇？好好，等著您哈?！?/span> 幾個人不約而同向大門口望去。 小區道路拐角處匆匆快步走過來一個身穿淺灰T恤的中年男人，老遠就揮了揮手，手里攥著……車鑰匙？ 中年男人走過來，一臉憨厚連聲解釋： “我是才買的房，昨天從南充上來，住在隔壁小區父母家，走過來耽擱了時間。” 小伙兒聽完，沒理會中年男人，反而轉過來沖著李太太說， “你家的車開出去了？！” 李太太望著這個平生素未謀面的陌生中年男人，哭笑不得。幾分鐘不到就被誤會說謊、還被亂點鴛鴦譜，亂套了。 李太太擺手加搖頭，連忙否認。 “不不不，我不認識這個人。但我家的確是6-1的。您家的房號是？” “您家不是6-10么？” 管家小妹認出了灰衣男子。 灰衣男拍了拍腦袋： “哎，早上接電話，心里一急，記錯了房號，是6-10沒錯！昨晚想過來看看房，正好順便把車停在自家車位上，結果開過來才發現車位已經被一輛車占了，莫法，才靠邊停在路上嘍！” 邊說，邊往自家車位的方向走。心急的小伙兒倒不吭聲了，只是尾隨著一路走。 李太太家的嫌疑解除了，但李太太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出來，這個連環占位到底誰才是最初的始作俑者呢？李太太情不自禁跟著一路到了灰衣男家的車位旁。 灰衣男，指了指自家車位上的紅色轎車，“就是這輛車，這家人把車位騰一下，我就把車倒出去，讓你們?！?/span> 李太太留心到，一早就在小區里鬧騰的小伙兒異常安靜，臉泛潮紅。 小伙兒回身對自家車邊的小媳婦兒，低聲說道： “把鑰匙拿來?！?/span> 他家的媳婦兒過來遞鑰匙，解釋說：“昨晚我開自己的車，我家車位不好倒車，就停這邊了……” 原來這輛占位的紅色轎車和要開出車位的那輛商務車都是他家的。 小伙兒低頭迅速鉆進紅轎車，不知是不是因為車子的顏色映襯到臉上，臉也愈發的紅?？墒冀K沒聽到小伙兒開口說聲抱歉。 如此尷尬，李太太不忍再接著看下去，扭頭走開了。 回到家，李太太才把憋在胸中的那口長氣“唉”的地一聲嘆出來。想了想，輕輕地掏出手機地把業主群的群消息通知調成了——消息免打擾。 這往后，李太太只在空閑的時候，看看群里是不是有通知，不誤小區里面的事情就行了。 庚子年。 春節前，新冠肺炎在武漢傳播起來的時候，李先生李太太正從外地往成都回程?？吹搅讼嚓P報道，李太太注意到新聞里談到病毒通過空氣傳播，提醒著先生回去要戴口罩了。家里因為冬天霧霾的關系，就備得有一些濾塵的口罩，所以沒多想只是一心急著回家。 兒子放假回家了。 臘月二十七，到了家。休整一夜，緩過來的李太太查了一下業主群里物業年前有沒有新通知。 前幾天的工作照中間夾著一位業主發出的，關于本月十七日武漢感染肺炎17例的消息。 下午再看，物業發出了新通知。主要內容是多地出現新型冠狀病毒，爆發迅速易傳播，提示出門戴口罩勤洗手、咳嗽噴嚏捂口鼻、肉蛋徹底做熟、避免密切接觸呼吸道患者、避免近距離接觸野生動物或活牲畜、不要去人多的地方等等。李太太心里對這個事兒重視了起來，心想不能錯過這段時間物業通知，把消息免打擾改成了接收消息。 幾分鐘后“叮咚叮咚”群消息又來了。業主發圖片到群里，龍湖、神仙樹大院物業在做消毒工作。晚上又有業主上傳了萬科小區消毒的照片，幾名業主在群里聊起自己知道的信息，武漢小區消毒、去上海的武漢患者在自家四套房躲貓貓逃避隔離…… 臘月二十八，物業在群里通知，近期武漢回蓉的業主與物業聯系。有業主在群里相互攀談，看見武漢牌照的車停到花園邊的……有人打趣道：“武漢牌照的車子被嚴重歧視，嘿嘿?！?/span> 李太太一家三口戴好口罩，去父母家團年。路過藥店，恰好碰到藥店新進的消毒酒精和N90口罩，買了些帶給父母，預防萬一。 團年，不提，只有李太太心里隱隱不安。 第二天再看業主群，驟然間消息多了起來。有叮囑大家戴口罩（醫用口罩或N95口罩）的，有轉發四川確認病例的，最沖擊的是武漢封城的消息。群里議論紛紛，討論得最多的是大家好好呆在家里，別給國家添亂，保護好自已也是保護了大家。 李太太和先生商議了一下，打算盡量不出門。于是口罩、帽子全副武裝出門買了些糧油蔬菜，想再買醫用口罩，哪里還有呢！ 年三十，小區物業組織全園區噴灑消毒液，群內紛紛為物業點贊。小區一夜之間，少有人跡。 李太太跨年夜照例要出門扔一趟垃圾。 踏出家門，小區里樹梢上掛著過年的紅燈籠，流光溢彩還殘存著幾天前的熱鬧。但夜里卻只聽得到軟底鞋踩在路上的沙沙聲，這份寂靜清冷讓李太太在口罩后面瑟瑟發抖、情不自禁聯想起電影《我是傳奇》中的那座空城。 快快快，加快腳步回自己溫暖的家里去。 進了家，李太太放松了些?？纯慈豪锩婧枚嗳嗽诮o大家拜年，物業經理還在群里封了紅包，大家一搶而空。也有人向堅守崗位的物業員工致謝，又把那紅包封回去，一時間好不熱鬧。李太太也被逗笑了，這個群，還從來沒有這樣和諧熱鬧過呢！ 喜靜的李太太漸漸喜歡上了這個熱鬧的群，她好象在這個見不到面的網絡上，看到平日里擦肩而過又相互不曾注意的鄰居，在網絡的世界里重新用文字相互認識，有的俏皮幽默，有的嚴謹認真，還有些真的很皮卻很可愛。 這個群里，年初一就有人想到了門崗的值班保安，說： “物業應該給保安配備齊物資，口罩、消毒液，他們在一線，風險最大，應該保護好他們。” 物業經理回復：“訂了一批口罩，要過幾天才能到貨。 “30分鐘后我拿20個口罩到門衛?！?/span> 三十分鐘后，群內的紀錄顯示“門衛已收到X棟X單元X哥送的N95口罩。謝謝X哥！” 第一次看到業主群里物業公司向業主反向致謝。 李太太那時還不知道，未來的日子里她還將看到物業謝業主，業主謝物業，業主謝業主這樣的紀錄。 后來正月初三，小區就封閉管理了，進出大門要測體溫了，所有人開始各自宅家。 消息最多的群就是自家的業主群了，科普消毒的，問詢消毒液、酒精購買渠道的，物業轉發告知各商場超市正常營業、貨源充足的。盡管大家的神經一天比一天繃得緊，但并沒有因此恐慌，相互之間反而熟悉親切了起來，比從前更加客氣了起來，連續的發火的表情圖再沒出現過。互致謝、哈哈哈變得常見，也不乏相互鼓勁安慰的對話。 對話內容包括但不完全包括：大到宅的期間恰好遇上地震，第一時間在群里問候“都沒事兒吧？”；小到家里停電幫著分析原因，冰箱解除報警如何操作，交流各家的冰箱貼風格，怎么把每天的飯菜做好做香……監督著小區從主干道到樓背后的小通道，有沒有人沒戴口罩出去逛，都在家宅著可不就都往外面看嘛！ 隔了幾日，小區里好多鄰居在群里問詢過酒精、口罩。好多人都沒有買到。李太太家里也沒有一次性的醫用口罩，想到要出門買必需品，不免有點擔心。物業努力幫大家組織了些菜、蛋貨源，讓出不了門的業主也能補足自家的冰箱庫存。 有一天，群里的王姐突然問大家，有沒有需要酒精的？她家里開著藥鋪，聯系人買到了兩桶20升酒精，“有需要的大家分嘛?！必浿苯铀偷介T衛處讓需要的鄰居去取，物業剛好也需要酒精。在家里帶著小嬰兒，不能出門的全職媽媽說需要，保安倒了壹瓶送上門去。 李太太看到小區分酒精的消息，因為家里提前買了兩瓶500ML酒精，并不需要，但還是很感慨：“樂于助人的人還是多?！?/span> 群里的感謝刷了屏。 因為王姐家開著藥鋪，群里好多鄰居就同她打聽，有沒有口罩的渠道，那段時間口罩還是太緊張，王姐托人打聽了幾日都沒找到貨源。另一位紅姐看到消息，把自家前段時間買到的一次性口罩均了一些出來放在門衛室，讓小區需要的人自領，物業拍了照足足發放了五百個。 “遠親不如近鄰”“好溫暖”再次刷屏。 后來好多天，開藥鋪的王姐幫需要的鄰居帶藥回來，努力地聯系著貨源。后來，王姐在醫藥公司的渠道聯系了一些一次性醫用口罩，群消息發出來，鄰居們自動在群里接龍統計購買口罩數量，真是起了串串兒。 王姐再三解釋，這個期間價格真的有點高，等買價拿過來，覺得合適再統計不遲，再說數量也有限呀！第二天，一張接龍消息已經需要翻一頁屏幕才得完了。有人在問： “還可以跟呀？” 王姐回道： “他們自發的哈?！?/span> 接著發個表情圖--巨可愛的一只兔兔閉著眼搖頭“我不知道”。 哈哈哈！ 拿貨的過程很曲折。 王姐也很著急，說：“自己急死了！” 接龍的人很貼心：“不要著急，莫弄得壓力大”，“本來就是義務幫大家，能為大家著想，就已經非常感謝了！” …… 我們的口罩到貨了！按接龍的先后順序，訂得多的勻一些出來，盡量照顧到有需要的鄰居。這時李太太才加上了王姐的微信，方便通知取口罩、轉款。 說聲：“嗨！請叫我紅領巾！” 我乖乖地叫聲：“紅領巾姐姐，你好！” 近六點，接到微信上通知，“6-1來拿口罩了！” 這才見到王姐的模樣，戴著口罩露出一雙大大的眼睛。她坐在車里等在小區門口，來取口罩的鄰居間或一個間或一個。 “謝謝你，王姐。家里只有N90，都不敢出門買東西。你每天上班也要注意安全哦！” 看見王姐的眼睛眨了眨，“曉得滴！” 兩個人眼里都泛出了笑意，原來人的眼睛真的會笑，那是最真誠的笑才會溢出的甜蜜。 宅在家的日子還在繼續著，李太太的業主群“叮咚叮咚”響個不停……這一次，她沒有再開啟消息免接收…… 因為宅的日子里，她深切的感受著這座城市，她在這里工作，在這里結婚，在這里生娃，在這里等待春暖和花開，也將在這里等待子孫滿堂……這里，就是她的家。 黎明時，窗外一片鳥囀。 再遲些，朝陽穿透花瓣上的露水，小小地散出七彩。庭院里落盡葉的皂莢樹露出好開闊的一片藍天，散落于地的枯葉枝節踩上去可以清晰地聽到，清脆的折斷聲。偶爾有新落的細枝連續撞擊著樹干的磕碰聲，最后是落在木臺上的一聲“啪”。李太太站在窗前，仰面迎接傾灑下來的春季陽光和溫暖…… 對了，李太太打算，尋個合適的機會，同隔壁的小年輕夫婦接下頭，畢竟，遠親不如近鄰。畢竟，自己比他們年長些呢。 過去、未來的日子，能抑制黑暗的是那些普通人的瑣細的日常點滴，那些細微的善意和愛治愈著我們心靈上的傷口，讓人在生活的道路上不論在與誰狹路相逢的時候，與什么景況相逢的時候都能苦中作樂、坦然接受。 李太太打算，好好去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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