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學生專欄 ‖ 媛王后 ‖ 桔子

落日的光輝灑在長長的阡陌縱橫的田間小道，水泥路旁邊有一條長長的小河在無聲地流淌著，余暉下的藍秀兒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這時，綿長不斷的冬風緩緩吹來，裹著這周圍花卉市場的自帶花草的清新的芳香，也帶來這南粵在深冬時特有的寒氣。

藍秀兒興許感覺到了這冷風的來襲，便裹緊了棉衣。她抬起了頭，看著這，已經走了很多遍的地方。樹干般直的水泥路相互交錯，但這卻不曲折多彎的，而是成比較規范的“井”字那樣排列在地面，但是這個水泥路圍起的四方形，不是一般人踮起腳尖就能看得見，只有多次老老實實花上半天時間，走完這個花卉種植地 ，你才會知道這個“井”字班排列的水泥路。這四方形內會間隔地搭建幾個簡單房子，但這不是臨時搭建的。每個房屋就代表著這各有所主的花草種植地。

每個種植地上都會種有一兩種不同于別家的裝飾城市的花草，但是有的還比較特立特行，專門種室內花草，這就給千遍一律的廣闊的花草平添了一些特別的花色。在這廣大的花草中，有一處地方，種滿了金光燦燦的黃桔。那些黃桔是種在一個深褐色的盆上的，一個盆上，一株株挺拔的桔子樹生長開來，在草農的精心栽培下，開始分枝生長，葉滿各枝，果滿各枝。

桔子，呈扁圓形，像童話故事里的小南瓜一樣，顏色為色澤閃亮的橙色，在此時的夕陽下，更加熠熠生輝。遠遠望去，這就像小燈籠掛滿了樹枝，沾滿了十足的喜氣。藍秀兒滿滿走近了這桔子田，陣陣果香溢滿了四周，連葉子也也沾染了這香氣，覆蓋了旁邊的不知名的一田田的花叢。

已是徬晚，這片種植地的房屋緊緊關閉著，門口僅拴著一個兇惡的黑狗。花田里直立起來的白色水管，開始工作了，藍秀兒躲著這噴灑的水，繞道而行，偷偷地來到，那只黑狗完全看不到的地方，仔細打量著這桔子。

這桔子就如當年父親在家里種的桔子一樣大小，就連果皮也是如此軟綿而又薄。但是與她一起在工廠里打工人來說，這些桔子純粹是為了裝飾春節而已，并沒有像市場賣的那么香甜。是啊，工廠里的領導在前些日子的時候，就買來了兩盆大大的桔子樹放在門口進來的大中央，從農村來的藍秀兒看到這場景的時候，就特別驚訝，起初還以為是領導體恤她們，特意買了這滿是桔子的桔子樹回來，是給她們上下班經過此處時，隨時摘來吃的。然而并不是如此。這盡是南粵之地的一種風俗罷了——春節來臨之際，在門口放桔子，乞求吉利。

這時，“陽光總在風雨后，請相信有彩虹,……”響起，藍秀兒打開了手機，一看屏幕是家里的父親來的電話，她就加快速度，與此同時心墜入了萬丈深淵的冰河之中，接通了電話，“秀氣，你的父親昨天不小心從床上摔了下來，碰傷了截肢處的傷口，現在感染得很厲害了，奶奶我拼命地叫他醫院，他都不肯去。老說沒什么事，花什么冤枉錢。你趕緊勸勸他”，到藍秀兒說話的時候，奶奶已是從屋外走近了屋內，把手機交給了父親，“爸——”藍秀兒帶著哭顫音喊著，“秀兒這里的工資都還挺多的，最少有兩三千，不像在家里，辛辛苦苦養雞鴨，一年到頭才見到幾千塊錢，所以您不要害怕花錢，保重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好好好，都聽秀兒的”父親那邊已是淚流滿面，也是帶著哭聲應答著。

小的時候，藍秀兒就獨得父親的寵愛，這在那邊偏遠山區的重男輕女的農村里，是特別的罕見的。父親走到哪里，都會帶著秀兒，而且還向旁人夸耀他的女兒。秀兒的母親是一個美人，村里的男子，沒有一個不是喜歡她的。但是這個美人有一個跛腳的哥哥，她的母親曾多次對眾人說道，要想娶她的女兒，他就得找個女人給自己的兒子，并且還得有結婚禮金。

秀兒的爺爺在世的時候，她家算是個地主的后代，錢財也還算充裕。所以爺爺就動用了錢財，在外面買了個越南來的女子，送給了坡腳的男人，給自己的兒子娶了村里漂亮的女人。

早些年的時候，秀兒，就一直生活在家庭經濟比較好，父母生活比較和諧的生活中。并且自己所穿的衣服，所用的東西都是鄰里鄰外的小少人來的伙伴所羨慕的。

可是在秀兒上初一的時候，秀兒的父親與爺爺出外面工作的途中，一輛拖拉機與他們的自行車相撞，爺爺在醫院中搶救無效，離開了人間。而她的父親，被截去了雙肢。秀兒的家里，一下子就回到了貧困的狀態，并且還欠下了一些醫藥費。

一天早上，秀兒的外婆來了，拉著女人走出了門外，來到一個很少人來的地方，對著女人說“孩子，媽媽給你找了一戶富裕的人家，就在你外婆家對面的村里，那個男人還是以前經常來你外婆家找你玩的同學，前些日子我回了你外婆家，他向我打聽著你來，但我隱瞞了你結婚生子這件事，說你仍然未嫁出去……”“媽，秀兒還這么小，他父親又殘疾了，我怎么能離開他們呢？而且秀兒的爺爺給我哥娶了個賢惠的妻子，還給了我們家這么多錢，這個時候離開叫我離開他們，媽，還有沒有良心？”“娟子，你現在還年輕，何必守著這殘廢人過一輩子呢？并且他們父子倆出車禍，早就把家里的錢財耗盡了，更嚴重的是，他們家為此還欠下了一筆債”老人氣憤地說著，把緊緊握著娟子的手，握得更緊了，似乎是要把這怒氣通過這貼著的皮膚，傳遞給娟子。

娟子一用力甩開了母親的手，淚珠爬滿了如秋日的落花般的憔悴容顏，“媽，早些年的時候，您說秀兒的父親家家底殷實，能接濟我們貧窮的家里，而且哥哥也到了結婚的年紀，您就找了秀兒的爺爺，私自給我定了親，我那時才16歲啊！你——給我找了夫家。”說著，娟子蹲了下來，用雙手抱住了自己。“我給你找的夫家不好了，至少他曾經有錢過。”老人吼著。“媽，你重點就是關注有錢吧！錢錢錢，你的心里就是有錢嗎？”娟子也吼道。“我生你養你，不用錢嗎？也不想想生養你16歲花了我多少錢與精力。你怎么能這么沒有良心？”老人停了停，“你爸老了，工作不如以前了，你的弟弟也失業了，你若不再嫁，你是想看著我們家都餓死嗎？”說著，老人惱火地打起了娟子……

娟子慢慢走回家里，步子越邁越沉重，通往家里的路似乎沒有盡頭，娟子心里害怕極了，便開始跑了起來，也顧不上路上的石子刺腳。跑了很久，娟子的眼前就出現了一棵桔子樹，樹因為沒有秀兒父親的照顧，葉子少了許多，林林散散，很是疏落地貼在樹枝上，但還是長了幾個小小的果子，這只有靠近了才能看見。這時的娟子，很開心，慢慢走回了房間，來到了秀兒的父親的身旁。

這個男人，還在睡當中，并沒有意識到娟子的到來。他的身上蓋著初婚時用的大紅被，雙手放在被子上，這雙手指骨節分明、細長，手掌大又厚實，若是被握在這手心里，便會生出溫暖。男人的臉色很蒼白，本來就很瘦的他，因為這場車禍，臉變得更瘦了。娟子低下了身子，輕輕握住了這手掌，細語道“骩子，你看，窗外你為我種的桔子樹又結果了，它長得真的很漂亮。你還記得不？你出車禍的前天，你跟我說，你要進城里買更多的桔子樹苗回來，種滿我們家后山的坡地，可你為什么，第二天就遭遇了如此不幸。早知道，我就應該堅持不讓你種什么桔子樹了……” 說著，淚滴在了男人的手里。這時，男人手微微動了，雙眼也張開了，看到滿臉是淚水的娟子，男人用另外一只手輕輕擦拭這淚水，安慰道“娟子，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娟子聽著，卻再也說不出什么話，走開了，來到后山上，哭了很久很久。

娟子回到了家里，就開始煮飯燒菜。不知覺中，便是傍晚時分，這天剛好是周五，也是秀兒回家的時間。可是夜漸漸深了，也不見秀兒的身影，娟子的心似乎猜到是什么事了。但她又不敢跟男人說起，服侍好男人與婆婆，她摸著黑走回媽媽家。

“秀兒，看看這飯菜，好吃嗎”老人笑著問道，順手把桌面上可口的菜都移到秀兒的前面。還用起了筷子，把盤里的大肉都往秀兒的碗里夾，催著秀兒吃。坡腳男人走了進來，“媽——出來一下”，他急促喊著，老人跟著坡腳男人走了出去，“媽，娟子怎么還沒來？”“她會來的，她怎么可能舍得這個孩子？昨天我警告過娟子了，要是她不肯嫁，我就賣了她女兒。她家男人出了場車禍，錢財耗盡，還欠債，誰還會傻傻幫她們家。”老人生氣道 “也是，賣了她女兒，我就有錢了，又可以去｀玩｀了（去鎮上的妓院）”坡腳男人痞痞笑著說，“沒出息，自家女人都沒有弄出個孩子來，還老想玩？要是你不努力點，給我個孫子，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

　　“媽——”一聲大喊聲切斷了坡腳男人與老人的談話。“快去帶你妹妹來這里，我回去看住秀兒”老人安排著說。接著兩人各忙活自己的大事去了。“娟子，哥哥好久沒有看見你了”說著，坡腳男人，一巴掌下去，重重打在娟子的臉上，“今天，你居然敢頂撞媽媽，有本事你把家里這些年來喂養你的食物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