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海戰最高指令：任何情況不開第一槍，越南攻擊再還擊

戰旗視界 2020-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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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中越西沙海戰的前因后果之三

作者：桅桿

前言：1974年1月19日的中越（南越）西沙海戰，是新中國海軍第一次對外作戰，也是近代以來中國海軍第一次取得勝利的對外作戰，標志著新中國海權意識的覺醒。此戰規模不大，持續時間不長，其重大意義和深遠影響，不僅僅是奪取了整個西沙群島，更為后來奪取南沙群島的控制權創造了條件。謹以此文，紀念此次海戰中為了保衛中國海疆而犧牲的人民海軍英烈。

南越海軍：南越特混艦隊指揮官何文鍔收到“西沙一號行動”命令后，制定了以奪取琛航島為目標的作戰計劃，將特混艦隊分成兩組：第一組為打擊組，由火力強大的陳慶渝號和陳平重號組成，任務是占領琛航島；第二組為輔助組，由火力稍弱的李長杰號和怒濤號組成，留在原地，隨時準備支援；并指定了各組的現場指揮，命令各艦做好海戰的戰斗準備。

1月19日0時，由陳慶渝號和陳平重號組成的第一組按計劃出發，繞道向西然后向南，于6時左右抵達琛航島南部，準備輸送兩棲部隊上島。這時，何文鍔驚訝地發現中國海軍的271、274艦出現在琛航島附近。隨后，李長杰號和怒濤號報告稱中國軍艦389、396艦出現在他們附近。中國軍艦能及時趕到，要多虧在當地海域的2艘拖網漁船，在進行漁業作業的同時，不僅協助海軍行動，還負責監視南越軍艦的行動。所以，南越軍艦一開始行動，其行蹤就及時報告到了“海指”。

南越的登島部隊出發后，何文鍔再次指令4位艦長準備作戰，并明確了任務：一旦登陸失敗，一組負責消滅271和274號艦，二組負責消滅389和396艦；還向4位艦長交待了戰術：每艦鎖定1艘中國軍艦，4艘軍艦要聽命令同時開火，以突然襲擊的戰術迅速癱瘓所有中國軍艦；同時要求一組任務完成后（因火力強大），準備隨時向北面機動支援二組。面對4艘小噸位的中國軍艦，此時的何文鍔信心滿滿，認為只要一聲令下，即可輕松取勝。

中國海軍：18日23時，“海指”收到北京及廣州的電報，授權魏鳴森全權負責西沙前線對敵斗爭，并明確斗爭原則：任何情況下均不開第一槍；如越艦攻擊，應堅決還擊。19日5時50分，得到南越4艘軍艦開始行動的報告后，271、274艦編隊立即拉響戰斗警報，緊急起錨，雷達開機測定，全速向南越的怒濤號、李常杰號沖去。魏鳴森下令全體人員進入一級戰備，槍炮上膛，待命擊發。

【西沙之戰前線指揮魏鳴森】

7時許，271艦距李常杰號僅約300米，雙方直接對峙，炮口相對，氣氛驟然緊張。魏鳴森下令，要求各艦嚴格控制，不得走火。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極易發生走火。在當天的對峙中，陳慶渝號后甲板機槍就曾發生意外走火，鳴槍2發，機槍手隨即被軍官狠狠扇了幾個耳光。這時，航速較慢的389、396艦編隊也趕來。魏鳴森命令389、396艦編隊留在原地，近距離緊盯怒濤號和李常杰號。271、274艦編隊則轉向琛航島南面，對付陳慶瑜號和陳平重號。約7時30分，271、274艦編隊以臨戰狀態高速插入2艘南越軍艦之間，距離2艦各僅100米，發揮小艦機動性好和近戰優勢，明確已方2艦各對付1艘敵艦。10時20分，發現南越4艘軍艦同時拉開距離，展開進攻隊形。魏鳴森見狀立即發出戰斗警報，通令各艦占領陣位，準備戰斗。

2、戰斗過程：激烈的“海上拼刺刀”

登島失敗：上午8時30分左右，南越特種兵20余人在阮明才（音譯）中尉的指揮下，分乘2只橡皮艇準備登島。登島組臨出發時，何文鍔特地走到舷梯邊，提醒阮明才“上島后不要開火，要求中國人離開就行了”。何文鍔已經布置好的計劃是：如果登陸行動失敗，就準備用艦隊中最強大的武器、即陳慶渝號的2門76毫米全自動炮消滅271、274艦。

【參戰的中國海軍獵潛艇274艇】

南越特種兵登上琛航島后，不顧守島民兵的警告，突然開槍，隨即遭到守島民兵的猛烈反擊。那時的中國民兵也夠厲害，最初上島的幾個南越士兵被打死，其余的趕緊退上橡皮艇，返回軍艦。何文鍔在第一時間將登島失敗的消息報告給了海岸一區司令部。幾分鐘后（約9時30分），海岸一區司令親自向特混艦隊發出了簡短而直白的命令：開火！但為了避免炮火誤傷正在返艦途中的登陸部隊，何文鍔沒有立即下達開火命令，而是命令4艘軍艦機動到中國軍艦約3公里的最佳射程戰位，同時做好一切攻擊準備，等待命令。

海戰開打：在等待登島部隊返艦期間，何文鍔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中國軍艦的動態。他事后回憶：“中國戰艦沒有顯露任何攔截或攻擊的跡象，我很興奮，因為這次攻擊時間由我自由控制，而此前攻擊時間由中國方面隨時發起的攻擊或者我方高層的命令決定”，并認為中國軍艦即將成為“很好的靶子”。

待南越登島部隊回到艦上后，約10時24分，何文鍔在陳平重號戰斗信息中心，給4艘軍艦下達了“同時開火”的命令。戰斗開始后，何文鍔即向海岸一區司令部報告了情況，報告結束時還特意舉著話筒讓對方聽一下炮聲。其時，雙方在琛航島西側的南面和北面各2艘軍艦擺開陣勢，捉對廝殺：南面271、274艦對陣陳慶渝號和陳平重號；北面389和396艦對陣李長杰號和怒濤號。在開戰前的對峙過程中，面對來者不善的南越軍艦，中國軍艦也做好了充分的戰斗準備，所有艦炮都瞄準敵艦并處于待發狀態，炮手死死盯住敵艦主炮的炮口。只等敵艦主炮口火光一閃，就立馬擊發。

這樣，西沙海戰雖是南越海軍先開的炮，但中國海軍的炮彈卻先落到對方的軍艦上。因為雙方開炮時差也就1、2秒鐘，中國軍艦是小口徑炮，炮彈飛行速度更快。戰后，雙方都指責對方先開炮，戰場上確實也很難分清誰先開的炮。戰后，何文鍔在回憶錄中明確表示：是他下達的開火命令，是南越軍艦先開的炮，但他壓根沒想到中國軍艦的反應速度那么快。

戰況兇險：由于噸位和火力差距太大，中國軍艦事先布置的戰術是：一旦打起來，各艦要邊打邊全速接近敵艦，發揮小艦小炮的近戰優勢，敢于“海上拼刺刀”；集中火力2艘打1艘，北面的389、396艦集中打擊李長杰號，南面的271、274艦集中打陳慶瑜號（中方判斷該艦為南越旗艦）；打擊的重點是敵艦的通訊、雷達系統和指揮所，并以小口徑炮掃射其艙面。第一輪炮擊，271、274艦編隊中靠后的274艦就被重點“照顧”（南越判斷該艦為中方旗艦，雙方對敵方旗艦的判斷都錯了），其指揮臺就被炮彈擊中，政委馮松柏、副艦長周錫通當場犧牲；389艦后甲板被擊中，燃起大火；其他2艘艦艇也不同程度地受傷。但中國軍艦勇往直前，邊打邊快速接近敵艦，以最大限度地發揮近戰和小艦機動性好的優勢。

由于戰斗在琛航島的南北同時進行，為避免混雜，現分頭表述：

北面一開戰，389、396艦就急速沖向李常杰號，利用小口徑炮的速射優勢，重點打擊其艙面炮位和通訊、雷達及指揮系統。小口徑速射炮彈如雨點似的落向李常杰號，雖不能造成其重創，卻嚴重打擊了包括指揮室和炮位在內的艙面人員。交戰沒多久，“心理脆弱”的李常杰號艦長就頻頻向何文鍔求救。由于389、396艦與李常杰號貼得很近，陳平重號在出手相助時，其發射的1發127毫米穿甲彈擊中了李常杰號機艙，致其機艙大量進水，船身側傾。李常杰號立即要求撤出戰場，何文鍔只得同意。

這樣，開戰僅15分鐘，李長杰號就撤出了戰場。389、396艦遂集中火力攻擊落單的怒濤號。389艦雖然尾部燃著大火，但仍對著怒濤號猛打猛沖，用85毫米主炮猛烈射擊，在接近怒濤號時還用反潛火箭打了一個齊射。由于沖得太快，389艦甚至與怒濤號發生碰擦。該艦甲板上正好擺放著準備運送給島上民兵的輕武器，389艦不在戰位的艦員立即用沖鋒槍、手榴彈和火箭筒等輕武器向怒濤號亂打了一陣。經389、396艦的連續打擊，怒濤號艦體受到重創，指揮室被炮彈擊中，艦長及指揮室多人陣亡，軍艦失去控制，原地打轉，艦炮也大多啞火了。這樣，北面的戰事暫時停息。

南面的2艘南越軍艦屬于打擊組，艦大，火力也更強大，因而戰斗更加激烈。激戰中，1發炮彈擊中陳平重號上的指揮中心，引起大火，正在指揮中心的何文鍔被氣浪沖擊，左腿摔斷（他自己說是摔斷，也有說是被彈片或爆炸掀起的他物擊中），陳平重號乘機撤離戰場向外海退走。得知北面的李長杰號逃走、怒濤號失去戰力的消息后，魏鳴森立即命令389、396艦編隊全速南下，與271、274艦合力打擊陳慶渝號。這時，271、274艦艦體已多處被擊中，尤其是274艇，共被127毫米炮命中5發、76毫米及40毫米炮命中10多發，除主副炮、主輔機、磁羅經外，其他系統全被打壞，操舵設備全部失靈。即便這樣，274艦毫不畏懼，以車代舵，仍與271艦一起，快速抵近并連續炮擊陳慶渝號。389艦后艙大量進水，艦首上翹，尾部下沉，甲板上濃煙滾滾，艦員大量傷亡，仍全速趕到南面參加戰斗。

在4艘艦艇的合力打擊下，戰至11時，陳慶渝號受傷嚴重，艦體15厘米以上的彈洞就多達31個，也被迫脫離戰場。此時，魏鳴森發現389艦有沉沒的危險，立即命令其全力駛往琛航島搶灘，并命令396艦前去護航。整個海戰過程的戰場形勢，真的是兇險異常。此時，陳平重號又返回戰場，向271、274艦開炮。兩艦不顧自身嚴重受損，立即全速迎上去，集中火力打擊陳平重號，致其唯一一門127毫米主炮被打壞，單邊帶通訊天線被打斷，對外通信全部中斷，右彈藥艙著火。

11點25分左右，何文鍔從望遠鏡中發現“東邊8-10海里處有2艘裝備冥河式導彈的中國艦艇正快速接近”，其戰斗意志徹底崩潰，慌忙命令陳平重號撤出戰場，和陳慶渝號一起朝東南方向逃去。后李常杰號又返回戰場，意欲解救恕濤號。見此，271、274艦和護送389艦沖灘成功后又急速趕回戰場396艦立即迎了上去，李常杰號見狀掉頭就跑，直接回峴港去了。至此，西沙海戰基本結束。

【一路踉踉蹌蹌逃回港內的南越“李常杰”艦】

這里需要說明一下：何文鍔之所以命令陳平重號和陳慶渝號逃向東南方向，而不是向西返回峴港，是害怕向西航行會遭遇中國潛艇伏擊（根本沒有），準備先逃往菲律賓的蘇比克灣（當時是美國海軍基地）再說。途中，陳平重號通訊設施修復，先接到返回戰場、后又接到返回峴港的命令，何文鍔只得依令而行。

奇兵突現：實際上，何文鍔發現2艘“導彈艦艇”，是緊急趕來支援的281、282艦編隊，根本沒有什么導彈。何文鍔當時的心理狀態，與視八公山上草木皆兵的符堅有得一比。前一天晚上，281、282艦編隊即停泊在永興島處于待命狀態。當時艦艇停泊期間，艦上電臺關閉，通訊由碼頭電臺接轉。19日早上，雙方緊張對峙、海戰大有一觸即發之時，南海艦隊緊急命令281、282艦前去增援。但榆林基地的通訊兵忙中出錯，一直用艦上電臺頻率不停地呼叫，直到6個小時后，2艦開機測試電臺時才收到命令。此時戰情已十萬火急！

2艦深知事關重大，立即以超過設計航速的速度，抄近道闖過風浪險區，急速趕往增援。待趕到戰場時，海戰已基本結束，只有怒濤號在原地打轉。可以設想，281、282艦編隊如果不是被通訊耽擱，能及早趕到戰場的話，西沙海戰不至于那么兇險。當時還在戰區的3艘艦艇，均是傷痕累累，271艦主炮故障，274艦主炮彈藥全部打光，396艦彈藥已消耗大半，已經極其困難了。而南越2艘大艦陳平重號和陳慶渝號的受傷情況并不嚴重，如果戰斗繼續打下去，后果真的很難預料。所以，見到281、282艦編隊到來，3艘艦上一片歡呼。從另一個角度看，281、282艦編隊的“遲到”，卻意外地起到了奇兵或疑兵的作用，使何文鍔徹底喪失了斗志，嚇跑了仍有戰斗力的南越艦隊。281、282艦編隊到達戰場后，立即對無法動彈、已失去戰斗力的怒濤號發起攻擊，至14時52分將其擊沉，海戰至此全部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