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悠悠我心 今天是世界讀書日,忽然想起一句名詩:腹有詩書氣自華。 這句詩流傳千年,至今仍彌散著幽香的書卷氣息。但它出自誰人之手,恐怕很多人都不知道。 宋嘉祐六年(1061),大才子蘇軾應中制科考試,入第三等,授大理評事、簽書鳳翔府判官,董傳與之相隨。董傳當時在鳳翔窮困潦倒,但他飽讀詩書,滿腹經綸,平凡的衣著掩蓋不住他樂觀向上的精神風骨。次年,蘇軾回長安后作了一首詩《和董傳留別》: 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 囊空不辦尋春馬,眼亂行看擇婿車。 得意猶堪夸世俗,詔黃新濕字如鴉。 在蘇軾光彩炫目的詩詞文章里,這首《和董傳留別》并不十分出彩,也不為普通讀者所熟知。但其中的“腹有詩書氣自華”,卻廣為傳誦,成為千古名句。 一個人的修養氣質,蘊含在他所讀過的書里。這七個字,經典地闡述了讀書與氣質的關系。 古往今來,人們都把讀書視為積累知識、增長學問的有效途徑。讀書的作用不僅在于學習知識,還在于提升人的精神境界。日積月累地讀書,會使人脫離低級趣味,養成高雅脫俗的氣質。清代學者梁章鉅說:“人無書氣,即為粗俗氣,市井氣,而不可列于士大夫之林。”““腹有詩書”指飽讀詩書,滿腹經綸,“氣”可以理解為“氣質”或“精神風貌”。 從更深一層理解,“氣”還不是簡單地指讀書帶給人的儒雅之氣,更指面對人生失意和困窘時的樂觀豁達之態,這是讀書人倍加推崇的。孔子的弟子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而能“不改其樂”。王勃在人生落魄時高唱“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董傳身處貧窮,卻始終保持著樂觀向上的精神風貌,追求著自己的人生目標。這些,都是讀書帶給人們的力量。 讀書的妙處,古人看得很透,論述也頗多。 漢朝劉向在《說苑》中講:“書猶藥也,善讀可醫愚。”書是一劑良藥,可以祛除愚昧,治病救人,多么神奇。 后魏的道武帝曾問博士李先:“天下何物最善,可以益人神智?”李先回答說:“莫若書籍。”一個“最善”,一個“莫若”,道出了讀書的好處。 皮日休認為書籍勝過美女,說:“惟書有色,艷于西子”、“案頭見蠹魚,猶勝凡儔侶。”看來,如果將美女與書籍擺在皮詩人面前,他一定會選擇書籍。 宋朝詩人黃庭堅曾說:“士大夫三日不讀書,則義理不交于胸中;對鏡覺面目可憎,對人則語言無味。”宋朝另一位詩人尤袤則說:“饑讀之以當肉,寒讀之以當裘,孤寂讀之以當友朋,幽憂而讀之以當金石琴瑟也。”這些讀書人太有文化了,讀書的妙處,被他們形容得無以復加。 讀書之妙,除了占有知識、懂得禮節、彰顯氣質外,還能獲得快樂。 宋朝詩人蘇舜欽把讀書當做人生的最大樂趣,每讀到得意之處,總是津津樂道,與書中人同享甘苦。有一次,他住在岳父家,每晚都要喝一斗酒,老岳父很驚奇,便躲在一旁看個究竟,只見蘇舜欽高聲朗讀《漢書·張良傳》,念到精彩處,感慨一番,滿飲一杯。老岳父笑道:“有如此下酒物,一斗誠不為多也。” 元朝一位名叫翁森的隱士,曾這樣說:“凡人及時讀書,便可無時不樂”。他寫過一組《四時讀書樂》的小詩,傳誦頗廣,其中有這樣一些詩句: 讀書之樂樂何如,綠滿窗前草不除。 讀書之樂樂無窮,瑤琴一曲來薰風。 讀書之樂樂陶陶,起弄明月霜天高。 讀書之樂何處尋,數點梅花天地心。 明代大詩人于謙說:“書卷多情似故人,晨昏憂樂每相親”。深入閱讀,書籍也有了情感,讓人感覺是如此的可親可近、難舍難分。明代文學家陳繼儒在《小窗幽記》中寫道:“閉門即是深山,讀書隨處凈土”,寥寥幾字,將排除干擾、閉門讀書的愉悅和享受,描繪得淋漓盡致。 身處行色匆匆的現代社會,競爭與忙碌擠占著我們的生活空間,功利和碎片的閱讀總是顯得浮躁而無效。過上一段凝心靜氣、書香彌漫的人生歲月,成為鋼筋水泥叢林里難得的“奢侈品”。 字里乾坤大,書中日月長。詩書不是外在的妝點,而是發自內心的感悟,是個體氣質的修煉,是自我觀念與賢達思想的高度融合。不妨慢下來,靜下來,空下來,走入書籍的原始森林,進行一次深深深呼吸,過幾天怡然自得的讀書日子。也許你會發現,人生真正的華美,不在于富有,而在于“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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