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們印象里,《老子》是一部很難讀懂的書;魏晉時期它就與《易經》、《莊子》一起被稱之為“三玄”。《易經·系辭上》中有“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一語,學術界就把老子所創立的道學理論與西方尚空談的亞里士多德理論扯在一起并劃上等號,稱之為“形而上學”;對它們的研究也就成了一門“形而上”的玄學。但是,如何準確定義“形而上學”,也是各持己見:一是指用孤立、靜止、片面、表面的觀點去看待事物;二是指研究單憑直覺(超經驗)來判斷事物的哲學,有時也指研究哲學的本體論;至今還是個“玄之又玄”誰也無法說清的國際性學術難題。我想,這所謂的“形而上學”,簡而言之該是理論“不切實際”的代名詞吧? 所以會將《老子》列為玄學,究其原因,也許是中國古文不好翻譯,難與世界溝通;再加上《老子》原貌被后人篡改成《道德經》,誤將《道德經》當成《老子》,無法了解《老子》的真實面目與作者老聃的真正思想。其實,《老子》并不難懂,更非玄學,而是一本徹頭徹尾的唯物辯證法學術論著。 人們一提起辯證法,首先會想到的是西方的黑格爾(1770~1831)。黑格爾是19世紀德國古典哲學家,客觀唯心主義者。他的著名的哲學理論是提出了有價值的辯證法思想,認為整個自然的、歷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是一個過程,是在不斷地運動、變化和發展著的,而其內部矛盾乃是發展的源泉。黑格爾辯證法被認為是客觀唯心主義的,其內涵就是通俗所解釋的對立統一、量變質變、否定之否定三大規律。馬克思、恩格斯批判地繼承了黑格爾辯證法的合理內核,創立了唯物辯證法。恩格斯還高度評價說:“黑格爾第一次把整個自然的、歷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寫為處于不斷運動、變化、轉化和發展中,并企圖揭示這種運動和發展的內在聯系。” 老聃要比黑格爾至少早二千三百年,就已經明確生動地以“道”的概念,全面系統準確地描述了宇宙間表現在自然界、人類社會和生命現象的運動、變化、發展及連續輪回運轉過程中的唯物辯證法;并把它作為事物運動永恒的規律,以明確的文字寫在了著作《老子》里,只是在崇信道教的漢文帝劉恒登基以后,以《道德經》取代原貌《老子》,其真實面目被二千多年的歷史塵土所淹沒,還沒有被發現并得到重視而已。 1973年湖南長沙馬王堆3號漢墓出土的帛書《老子》(甲本),使原貌《老子》得以重見天日。經與傳世的《道德經》比較,終于澄清了《道德經》以假亂真冒名頂替的本質。事實證明,傳世通行本《道德經》是后人篡改《老子》原貌所制作的贗品,不是《老子》的本來面目,以《道德經》替代《老子》,以李耳冒充老聃是張冠李戴以訛傳訛的人為篡改,不能代表原作者老聃的真實思想。因此,必須聲明,現在這篇文章,我是以原貌《老子》為依據創作的。 《老子》是我國春秋時期大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家、社會實踐家老聃的學術論著,也是世界上第一部個人專著,問世已有二千五百多年,被稱為“天下第一書”享譽全世界。《老子》書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作者以親身經歷聯系變法革新的社會實踐,撰寫出了闡釋道學理論,揭示事物運動自然規律內涵唯物辯證法的哲學觀點。 老聃是純粹的唯物主義無神論者。他繼承發揚上古先哲在《易經》中所創立的“道”學說,進一步完善了“道生物”的科學理論并揭示了以唯物辯證法為核心的事物運動發展規律,從而開啟了以科學方法探索宇宙奧秘的大門,《老子》中的原文是這樣寫的:“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刑之而器成之。是以萬物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也。夫莫之爵,而恒自然也。道,生之、畜之,長之、遂之,亭之、毒之,養之、復之。生而弗有也,為而弗寺也,長而弗宰也,此之謂玄德。”譯成白話就是:“萬物都是根據'道’的規律生長,以'德’的形態呈現的;在運動中外界的物力沖擊它,內應的器質成就它。所以運動中的萬物都以'道’的規律為尊,同時又以'德’的表現為貴。這些都不是靠誰來恩賜的,完全是由自然形成的。'道’是萬物必須遵循的道路:出生要遵循它、培養要遵循它、長大要遵循它、發育要遵循它、成材要遵循它、消耗要遵循它、保養要遵循它、返復(新生)要遵循它。萬物的壽命是可以獲得而不能永久;成長各階段的生命狀態也有限度不可能一直保留;即使能達到最強盛的境界,也不可能從此成為永久的主宰。這就是自然界所以能繁榮昌盛永葆青春的道理。” 《老子》這一大段文字,概括描述了宇宙萬物的起源與事物運動發展的循環歷程,十分明確地宣布宇宙萬物皆源于“道”。文章依據長期對自然現象的觀察,大膽提出“道生物”的假說。這里所謂“道”,就是上古先哲在《易經》里所給出的“一陰一陽之謂道”的定義。說得明白些,“道”是“物”未誕生之前,具有“一陰一陽”造物能量內涵的無形存在,她就是締造萬物的母親。同時還揭示了從對自然現象長期觀察中感悟到的事物運動的規律性也就是唯物辯證法原理,還科學地闡明了事物同一體中精神狀態的“道”與物質狀態的“德”之相互依存關系,特別是把外界的“物”與本身的“器”之間所存在的既“刑”(沖擊)且“成”(成就)的矛盾,統一納入事物運動變化發展的過程中,作為不可或缺的內容,成為他所創立的“道”學說的重要組成部分。雖然用字不多,卻依仗中國文字和語法的魅力,把事物運動過程中所呈現的豐富、復雜的客觀狀況和主觀認識,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從中可以看出他豐富的實踐經驗、高度的理論水平和超凡的概括能力。按照老子的觀點,“道”就是天下的母親。“道”雖然是精神性的,但它是不可能脫離物質性的“德”而單獨存在的。在同一體中,起內因作用的是“道”,受外因作用是“德”;而且在運動過程中,它們必須接受外“物”與內“器”這對矛盾的不斷碰撞與適應的考驗,逐漸、緩慢地在改變著自身固有的品質。這也就是老子在文中所表達的“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的意思。所以說“道”本身就是運動規律,而規律本身不是永恒不變的。所謂“名”,就是人們對事物的認識,這也不是永恒不變的。運動是“道”的體現、是生命的象征;保護好“道”,也就保住了生命之根。這就是老子整篇文章的中心思想。 老子不但是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家,還是個崇尚自然重視理論聯系實際的社會實踐家。他把所創立的道學理論理論運用于他所關注的自然現象、社會現象、人體生命現象的觀察與解釋之中。他始終以唯物主義的態度和辯證的觀點,構建他的理論框架,并不斷通過社會實踐夯實理論基礎,豐富內容擴展理論的涵蓋面。老子是個十分重視學識修養的人,曾擔任“周守藏室之史”,接觸過大量的圖書典籍、文獻資料;他具有“善下”品格,了解社會狀況,深知民眾疾苦;他以“講學”為務,有堅實的文字基礎、生動的語言表達能力和嚴密的邏輯思維。這一切都為他的理論創立準備了十分有利的條件。在長期實踐中,他也應該還有不少著述。只不過是,他畢竟是個二千五百多年前的古人,限于當時的社會條件,又經歷了如此漫長的歷史滄桑,今天我們所能看到的就僅此《老子》一書,總計五千余字而已。我們依照現代的科學標準要對他做出公正評價,的確存在較大難度。然而客觀存在的東西是不會被輕易抹殺的,即使只是鳳毛麟角,還是可以從中看出端倪問出個究竟來的。下面還是讓我們回到這篇唯一留下的文章上來,從分析他的思想痕跡中尋找出依據。我們知道老子總是借社會實踐中的具體事例,闡述他的理論觀點。以簡明的事例闡明深刻的道理,把抽象的理論融化在具體事物之中,這是中國古文的風格,也是《老子》的一大特色。 關于對立統一規律,《老子》的原文是:“天下皆知美,為美,惡已;皆知善,訾(斯)不善矣。有無之相生也;難易之相成也;長短之相刑(形)也;高下之相盈也;意聲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隋(隨),恒也。譯成白話文是:“如果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什么樣子是美的,并且都要求變成同一個模式,這種'完美’的做法是可惡的行為。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善’,就無所謂'善’了。有與無是相生的;難與易是相成的;長與短是相形的;高與下是相差的;意與聲是相和的;先與后是相隨的;這是永恒不變的規律。” 老子在這里首先以“美”過了頭就變“丑”,“善”到了邊也無所謂“善”這兩個顯而易見的例子作比喻告訴人們:有與無、難與易、長與短、高與下、意與聲、先與后都是相對的,在事物內部的表現都是既對立又統一的;他還指出“萬物負陰而抱陽,中氣以為和”,世界就是一個矛盾的統一體,矛盾是永遠存在的,沒有了矛盾的反面也就沒有了矛盾的正面。以此他還告誡人們要牢記這個道理,在實際工作中牢牢地把握自己,不要違背辯證法,不能走極端干過頭的事情。 關于量變質變規律,《老子》中的原文是:“其正(政)閔閔,其民屯屯。其正(政)察察,其邦缺缺。禍,福之所倚;福,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也?正復為奇,善復為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是以方而不割,廉而不剌,直而不紲,,光而不曜。”譯為白話文:“當權者貪圖安逸行政辦事偷懶,他的老百姓也就問題堆積如山得不到及時解決;當權者勤快行政辦事清清楚楚,他所治理的地方就平平安安不會發生什么意外事故。禍與福是相互依存的。壞事做到了極點就會敗落,好事就跟著來了;好事夸張得過頭,也就埋下了壞事的禍根。誰能知道它們發生質變的“極”點在哪里呢?難道沒有一個可掌握的“正”點標準嗎?原來是正的東西結果變成偏的了;本想是辦好事,卻得出壞的結果來。對此人們的思想卻沉迷不醒,必需很長的時間才能意識到。所以在處理事務中,一定要掌握分寸,做到有規范但不盲目,能清廉但不過頭,鯁直而不死板,發光而不刺眼。”在這里,老子首先列舉了統治者在處理行政事務中的不同態度,對事關大局的問題所產生的不同影響與作用來說明事物因果變化關系,從中總結出理論。把實踐經驗進一步升華為理論認識,對今后工作可以起到指導作用。因此,老子對具體事例不是只作一般現象的描述,他要更進一步探索事物從正面走向反面、從量變到質變過程中所存在的“極”點與“正”點的問題。因此他連著問了兩句:“孰知其極?其無正也?”可見這個問題的重要性。因為這是事物發生質的變化的關鍵點,所以是必須牢牢把握和控制的。最后他才從中得出如何把握關鍵點的把握尺度來:“是以方而不割,廉而不刺,直而不紲,光而不曜”。其中“不割”是“方”的“正”點,“不剌”是“廉”的“正”點,“不紲”是“直”的“正”點,“不曜”是“光”的“正”點;如果過了這些“正”點,到了“極”點,事物就會走向反面,由量變到質變發生質的變化。由此可見,老子已經認識了事物從量變到質變的規律,并總結出了掌握運用這條規律的一套辦法。 關于“否定之否定”規律,《老子》的原文是:“至虛,極也;守情,表也;萬物旁作,吾以觀其復也。夫物云(蕓)云(蕓),各復歸于其根。歸根曰情。情是胃(謂)復命。復命,常也;知常,明也;不知常,亡亡作兇。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沕身不怠。”譯成白話文就是:“到達虛靜的境界,才能深入探究極端的奧秘;注意觀察事物變化情況,才能全面了解外表的內容。萬物在四周發作,我靜寂地觀察著它們生生不息的復返變化。這些萬物就如同飛揚的云彩一樣匆匆而過,又各自回歸到了生命誕生的根部重新開始。歸根的過程叫做'情’。這個'情’就是事物回歸又開始重復的意思,稱為'復命’。復命是依照運動規律變化發生的正常狀態。認識了這是正常的狀態,就能明白運動規律的變化。如果不知道這是運動規律變化的正常狀態,就會在企圖避免或阻止運動規律變化方面采取兇惡的傷天害理行為。認識了事物的發展變化是規律性的正常狀態,就能夠以寬容的態度面對現實;做到以寬容的態度面對現實,處理事情才會公允、公正;做到公允、公正就會得到群眾擁護,成為領導他們的首領,成為王;成了王,進一步就能取得天下統治權;掌握天下統治權就能按照'道’所揭示的規律處理天下大事;只有按照'道’所揭示的規律辦事,天下才能長治久安。即使最后自己的身體也沒有了,所創建的江山社稷還是會繼續下去的”。這段文字描述了老子在觀察到自然界各種事物、現象的風云變幻之后,進一步地深入探究其原理、規律,形成主觀認識,再以主觀認識反觀客觀事理,指導實踐工作,特別是為處于統領天下之位的一國之君提供合乎“天道”的治國方針的整個過程。除了開頭與結尾的部分,中間的主體部分所揭示的就是事物運動過程中的“否定之否定”規律。值得重視的是:老子在這里描述事物運動變化規律時,提出了“歸根”與“復命”的概念。在前面描述描述事物運動變化狀態時,老子就已經提到“道,生之、畜之,長之、遂之,亭之、毒之,養之、復之”,其中最后的“復之”二字,就是從前面的終點再轉到后面起點的意思。接著又開始第二輪回的運動歷程。如此接連不斷繼續下去,永不停息。當然后一輪回的運動并非是前一輪回運動的重復。前面已經講到,事物在運動中,規律性的“道”也在接受外“物”與內“器”這對矛盾的不斷碰撞與適應的考驗,逐漸、緩慢地在改變著自身固有的品質。因此后一輪回運動實際上是對前一輪回運動的否定。事物就是在這樣“否定之否定”的運動中不斷發展變化。老子把掌握這條規律稱之為“知常”。對主觀違背這一規律的做法,不敢正確面對自然的死亡現象,妄圖逃避死亡的不人道行為,提出“亡亡作兇”的嚴重警告。說明他對這條規律已有充分觀察和深刻認識的。這條規律是真實有效的。 《老子》整篇文章只有五千余字,作者在以科學態度、精煉語言、準確線條描繪了真實的歷史畫卷同時,也為自己勾勒出色彩鮮明的唯物論者自畫像。他憑“以道佐人主”的理念,始終保持謙虛謹慎、低調善下、“以百姓心為心”的作風,向當權者點明掌握事物運動規律在成就事業上能起到的重大作用,提醒地方首領和有志于變法革新的理論工作者,必須遵循運動規律依“道”行事,做到寬以待人、辦事公允、深根固袛、取信于民、替天行道、有王者風范,即使由于自然規律身體不在了,江山社稷依然能永久穩固。 從以上對《老子》內容所表達的中心思想分析中,可以清楚了解,在二千五百多年前老子就已經在深入探究宇宙奧秘和事物運動發展規律中創立了唯物辯證法的科學理論,并在社會實踐中予以很好的運用。而且這些都有他的著作《老子》實物為證。事實說明無論是西方的黑格爾還是馬克思和恩格斯都不是發現事物運動規律闡明唯物辯證法原理的首創者,只有我國春秋晚期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家、社會實踐家,才堪稱是真正發現并掌握唯物辯證法運用于社會改革實踐,解決具體實際問題,發揮輿論先導作用,為百姓謀求福利的第一人。只不過是,老子所發現并描述的唯物辯證法原理是以東周晚期封建王朝農耕社會地主階級與農民階級的尖銳矛盾為歷史背景,而馬克思恩格斯發現的唯物辯證法原理是以19世紀資本主義工業社會資產階級與工人階級尖銳矛盾為時代背景,通過大量深入研究了西方資本主義制度資本人格化對勞動的血腥剝削所帶來的嚴重兩極分化社會問題后,批判地汲取黑格爾、費爾巴哈學說的合理部分發展而來的。雖然兩者社會背景截然不同,但是作為社會發展的科學理論是放之四海而皆準,不受時間空間約束和局限的。因此可以毋庸置疑地說:《老子》才是當之無愧的世界上第一部闡釋唯物辯證法的科學論著。它以個人專著發表于公元前二千五百年前的我國東周春秋晚期,作為辦學育人的教科書,受到文人學者的高度關注,作者就是曾任周王朝守藏室之史的老聃。事實證明,華夏民族在為生存而斗爭中所創造的優秀傳統文化,是振奮民族精神、引領中華崛起的寶貴財富。 今天,我們正站在一個新的歷史起點上,相信在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下,繼承和發揚民族優秀文化傳統,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歷史進程為百年復興偉業而奮斗,實現祖國統一、民族振興、中華崛起,一定會作出令世界震驚的偉大貢獻! 2021年10月8日 于溫州安瀾寓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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