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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fā)表于河北省《小小說月刊》雜志（2022年第1期）。 ·請點擊右上角藍(lán)色字體“超哥的隨筆”加以關(guān)注。  劍 孿 □鄭玉超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鵝城彈丸大小，也常出奇聞異事。這不，城門即將關(guān)上那一刻，一個球狀物體徑直滾入城門，兩個守門士兵嚇了一跳。士兵甲驚叫：妖怪！士兵乙定睛一看：不是妖怪，是妖人。 只見滾進來的球舒展身形，立了起來。眼是人眼，臉?biāo)企H臉，腰間斜掛一柄長劍，足有六尺。向兩個士兵抱拳，說聲謝了，轉(zhuǎn)身便走。那人脖子后有只肉球，走起路來一顫一顫的，瞧著瘆得慌。 士兵甲喊道：驢妖！ 那人聽了，嘎嘎笑，叫人脖頸發(fā)涼。正瞅著呢，忽見他發(fā)足狂奔，轉(zhuǎn)眼不見了蹤影。 士兵乙下意識擰了一下腿，疼得齜牙咧嘴。 鵝城來了驢妖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掌燈時分，家家閉戶，人心惶惶。守城官兵加強巡邏，卻未曾發(fā)現(xiàn)驢妖的一絲蹤跡。 第二天，有人發(fā)現(xiàn)呂府門前石獅旁斜臥一人，竟一副驢臉。見人圍觀，嘎嘎笑，也不說話。呂府仆人呂安笑著解釋：我們呂家三少爺……三少回來了。 這無異于天大的丑聞：堂堂劍俠呂少秋隱退鵝山后，才短短百年光景，后人中竟出了個驢形怪物。一時間，成為鵝城的頭牌新聞，人們的關(guān)注度就像時下對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的競選鬧劇那樣，每天不聊一聊，似乎這世界就全然無趣了。 不過，鵝城人更感興趣的是三少脖子上的肉球。——這也難怪，鵝城人自古以來就有兩大癖好：一是好斗，但凡話不投機，便要拳腳見分曉；二是好奇，針尖點兒怪事，偏愛扎堆弄仔細(xì)。或許，鵝城有些時日沒出怪事了，三少的到來恰到好處，完美填補了這一時期的新聞空白。 那天，有個膽大的靠近想摸摸肉球，誰知，三少一個滾身，躲了過去。見三少并不惱，又有幾個年輕人圍住他，競相欲摸，只見他瞬間縮成一團，刺溜滾出人圍。眾人去追，三少身體彈起，拔足狂奔，影子般飄忽不見。 呂安“呸”了一口道：這驢性！ 鵝城身手最快的要數(shù)南門快刀馬五爺，活到六十多，從沒遇到過對手。有好事的煽風(fēng)點火，急性的馬五爺一點就炸：居然還有摸不著的球貨！ 傍晚時分，聽說三少回府，馬五爺早急不可耐。呂安一聽，來戲了，忙將三少領(lǐng)出府來。馬五爺一見，晃動身形，“得罪了”還未到三少耳邊，人早已到了身邊，探手便去摸那肉球。 三少倏地一縮身，復(fù)成圓球，咕嚕嚕滾動著。馬五爺何許人也？他腳尖一點，又逼將過去。這時，呂府門前已圍了很多人，大家都眼睜睜看著摸球好戲。 哪成想，任馬五爺再快，卻也近不得一步。馬五爺臉如赤布，拔出腰間快刀，劈頭就砍。那三少滾動躲過，挺身站立，抽劍在手。幾招過后，馬五爺顯然占了上風(fēng)，右手持刀壓住三少長劍，左手隨身而動，去摸那肉球。眾人大聲喝彩。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三少忽起了變化，雙頭雙劍、四只胳膊四只手。有個人結(jié)結(jié)巴巴，大聲喊道：兩個……兩個驢妖……兩個三少！起初，大家只是以為自個看花了眼，見有人喊，才知道真有此事。 馬五爺自然也看到了，只見他臉色大變，驚叫一聲，刀脫手墜地，人跌倒塵埃。人們再看三少，哪有兩個人，分明還是那個背上趴著肉蛋的三少。見馬五爺?shù)沟夭黄穑俑赂滦χ瑢Σ迦雱η剩D(zhuǎn)身回府。再看馬五爺，雙目緊閉。被人拍醒后，馬五爺驚叫著“鬼，鬼……”，竟瘋癲了。人們問呂安，呂安也一頭霧水。 打那以后，人們私下傳他精通妖術(shù)，再無人敢去挑釁，也再無人瞧見他那曇花一現(xiàn)的怪變。好在鵝城人的基因讓人對一件事的好奇心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轉(zhuǎn)而搜羅其它奇聞異事來——就像北美丑星特朗普偃旗息鼓后，人們又將目光投向了西域莫老邪——似乎真忘了三少。直到西夏進犯，大兵壓境，將鵝城圍得水潑不透，苦無退兵之策時，人們才再次想起三少。 西夏先鋒官乃景宗李元昊侄兒李士猛，一員猛將，胯下汗血寶馬，左手持一銅錘，足有一百來斤。身為陜西經(jīng)略安撫招討副使的范仲淹剛調(diào)任鵝城太守，他忙召集眾官員商議，聽聞呂三少武藝超群，于是擢升其為偏將，出城應(yīng)戰(zhàn)。李士猛見三少徒步出城，本就怪異，近前一看驢形，更為驚詫。說得遲那時快，三少縮身成球，骨碌碌滾到近前，李士猛揮錘就去擊打那球，只見三少飄然挺身，揮劍去擋。你來我往，不下二三十回合。對壘兩軍，齊聲吶喊。 難解難分時，驚奇一幕再次出現(xiàn)：三少竟多出一個頭來，緊接著，又冒出兩只手來。那新添的右手持柄長劍，和另一長劍合二為一，氣貫長虹。李士猛驚悚不已，三少多出的左手劈空劃下，來奪銅錘。李士猛猝不及防，銅錘易手，須臾間頭也落地。驚呆的士兵們個個張大嘴巴，忘了吶喊。再看，三少剛冒出來的頭和手已了無蹤跡。西夏復(fù)出五將，皆被三少斬于馬下。元帥野利旺榮親自來戰(zhàn)，知那肉球作祟，持戟便刺。三少那頭又冒了出來，向著野利旺榮眨巴眼睛。這還不算，三少后背雙手又現(xiàn)，一手持劍，一手奪戟，幸好野利旺榮躲閃迅速，否則也有性命之虞。西夏連折數(shù)將，見勢不妙，只好灰溜溜退兵。 鵝城人終于可以休養(yǎng)生息了。又過了十余年，三少溘然長逝。收斂其尸時，有人見肉球邊上有一條縫，竟見球內(nèi)赫然還有一張臉，將縫全撥開后，球內(nèi)竟藏著一個精致版三少，一手握劍，一手托腮。球里三少和球外三少腰部緊緊相連。 其實，今天的科技能解密當(dāng)年怪相：雙胞胎受精卵在發(fā)育過程中出現(xiàn)問題，形成特殊的連體人。歷史總會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為人掀開神秘的一頁：二十世紀(jì)七十年代初，有人在鵝山腳下耕田，犁起一塊碑，上書：呂氏雙雄之墓。繼續(xù)下挖，見一石棺，撬開后發(fā)現(xiàn)棺槨之內(nèi)有兩個頭顱四條胳膊，然而，腿骨只有兩根。看來，那極有可能是當(dāng)年呂三少的墓了。（發(fā)表于河北省《小小說月刊》，2022年第1期） 更多文章敬請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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