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丹陽在何地的幾種說法 《史記·楚世家》載:“熊繹當周成王時,舉文武勤勞之后嗣,而封熊繹于楚蠻,封以子男之田,姓羋氏,居丹陽。”據《漢書·地理志》載:“周成王時,封文武先師鬻熊之曾孫熊繹于荊蠻,為楚子,居丹陽。”丹陽在何地,歷年來,學界已有不少論文;古今的大部分楚學者、歷史學者以此為主要依據考證認為,熊繹為楚始封君,丹陽為楚之始都。那么,丹陽在什么地方呢?總體說來,影響較大的主要有以下幾說。 (1)當涂說 近幾十年來,從考古情況看,此說沒有證據,因此,當涂之說幾乎無人再提了。 (2)秭歸說 《山海經·海內南經》載:“夏后啟之臣曰孟涂,……居山上;在丹山西。丹山在丹陽南,丹陽居屬也。”東晉郭璞注此說:“今建平郡丹陽城秭歸縣東七里,即孟涂所居也。”北魏酈道元《水經注·江水篇》引東晉袁山松《宜都記》曰:“秭歸,蓋楚子熊繹之始國。”又說:“丹陽城,城據山跨阜,周八里二百八十步。東北兩面,悉臨絕澗。西帶亭下溪,南枕大江,險峭壁立,信天固也。楚子熊繹始封丹陽之所都也。……楚子先王陵墓在其間,蓋為征也。”酈道元不僅祥細描述了秭歸丹陽城的地理位置,而且說“楚子先王陵墓在其間”。 秭歸說立論最主要的基石是“丹山在丹陽南,丹陽居屬也。” 和“楚子先王陵墓在其間”。 (3)枝江說 此說最早始于漢代。唐張守節在《史記·楚世家·正義》中引東漢穎容《春秋三傳例》之說:“楚居丹陽,今枝江縣故城是也。” (4)丹淅說 此說以楚丹陽在漢江最長支流、流經陜豫鄂三省交界地帶的丹江北岸與淅水交會處。以其在丹、淅二水合流之處,故稱“丹淅之會”。其具體位置在今河南淅川,故又稱“淅川說”。今存最早的說法始于唐代。唐初的司馬貞《史記·索隱》注釋《史記·韓世家》“(韓宣惠王)十一年,與秦共攻楚,敗楚將屈丐,斬首八萬于丹陽”時,釋“丹陽”說:“故楚都,在今均州。”丹淅之會在唐代初年屬于均州,此“故楚郢”,即指丹陽而言。 “楚熊繹初都丹陽,今縣東南故城是也。后移枝江,亦曰丹陽。”此外還有遷涉說等。 上述幾說,枝江說最早。丹淅說最遲。秭歸說贊同的人較多,似乎已成主流。秭歸說的核心有:“丹陽在丹水南;楚子熊繹始封丹陽之所都也。”“……楚子先王陵墓在其間,蓋為征也。” 2、對丹陽秭歸說的質疑 但秭歸說有一個最致命的問題,就是到迄今為止,考古的地下文物不爭氣,找不到有楚文化特征的城邑遺址,更不消說楚子先王陵墓。而與楚同期的齊(臨淄)、韓(新鄭)、趙(邯鄲)、燕(薊)等國的故都,依據史載之記錄,在地下考古中均找到了城邑遺址,唯獨秭歸沒有找到其城邑遺址,更沒有找到楚先王之墓。所以秭歸說值得質疑。 新中國建國以后幾十年來,在三峽和秭歸地區的大規模建設,城邑遺址和楚先王之墓均沒有地下考古發現。這是個最大的硬傷。因此,秭歸說得不到地下考古支持,所以中國考古界已將秭歸說否定了。實際上,當時酈道元的《水經注》也不敢確定,講:“楚子先王陵墓在其間,蓋為征也”。所謂蓋,即是大約,可能之意,不敢確定。所以秭歸說由于得不到考古學支持,已被考古界所否定。(1) ![]() 當前,雖然有很多史學家仍在引經據典,堅持秭歸是楚故都即古丹陽。但有一個問題應重視:在地下考古發掘的資料中沒有見到丹陽名,在考古發現的地下文獻中,楚人也不講丹陽。丹陽有可能是楚人以外他國人所稱地名,說明在楚國時,沒有丹陽地名。丹陽地名是在秦以后出現的。或是戰國中后期才有的地名,如成書于戰國時趙國史官所撰史書《世本·居篇》中有“楚鬻熊居丹陽”。 《楚居》中對于周成王封熊繹“子男之田,姓羋氏,居丹陽”這件楚立國之大事只字未提,而只言:“至酓繹與屈紃,思(使)鄀嗌卜徙於夷屯”。即酓繹與屈紃到“鄀”地經“嗌”卜后才遷徙於“夷屯”。于是,有人將其“夷屯”與周成王封熊繹“子男之田,姓羋氏,居丹陽”之“丹陽”相聯系。從字面意義出發,將“夷屯”與夷陵扯到一起,若當年的酓繹與屈紃是在“鄀”無疑,如果“鄀”即今天的宜城、鐘祥一帶,隔秭歸(如果秭歸為楚之丹陽)之間,有寬達一百一十公里的大山,酓繹與屈紃能夠遷徙到秭歸,實難想像。聯系到其后的“酓巨徙居發漸”,“酓巨”即熊渠,楚人南遷的路線是是沿著漢水及沮、漳進行的(這條路線最方便)。楚立國初期,受到周朝不停的征伐,只有南遷發展。至楚武王始,楚國漸強,開始向北、向東擴展,并正式稱王。故《楚居》中有從楚武王起,即楚武王從“宵”遷居“免”,后因國勢強大,“免”地太小,于是修建附近的沼澤“疆浧之波(陂)”,擴大國都范圍,其后楚武王將其“疆浧”稱“疆郢”即將此地建成了王都。按“疆浧之波(陂)”,筆者認為,楚人起地名,不講什么“丹水之陽”,而主要是以地形地貌為主,宜居即可。“疆浧之波”從地形地貌,“疆浧之波”說明是水邊的開辟的疆土。楚武王遷郢,沿沮、漳向下游發展最合適,要到秭歸,中間則要隔著上百公里的大山。當時秭歸是巴人所居;漢水一帶是緒姬以蕃屏周,因此楚初立國只能到當時尚未開發的江漢一帶。所以就有楚武王的啟濮開疆。 其實楚初時“熊渠甚得江漢間民和,乃興兵伐庸、楊粵,至于鄂。熊渠立其長子康為句亶王,中子紅為鄂王,少子執疵為越章王,皆在江上楚蠻之地。可見當年熊渠已至江漢之間,楚人新拓疆土皆在江上楚蠻之地。”已明確楚始強是在江漢之間。(楚昭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雎(沮)、章(漳),楚之望也。”所以楚故都丹陽,應在江漢之間尋找。 ![]() 楚由荊山遷郢時的地理條件,向南是最合理的 按《管子.乘馬篇》中的“凡立國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廣川之上。高勿近旱而用水足,下勿近水而溝防省……”因此武王都郢,不會翻山越嶺跑到秭歸建都,而在今荊州區、當陽、枝江一帶,當年的古江陵,那時,古江陵距中原各方國較遠,沮、漳二水在西、漢水由北及東并有古夏水或古楊水相通,將古江陵環繞,南面為大江,古江陵背靠荊山,其余三面為水“疆浧之波”,武王從“宵”遷居“免”,因當時北面有權國、那處,徒涉于此地的楚,因而只能在此處將“疆浧”擴建筑城,“渭(圍)疆浧之波(陂)”使“浧”成“郢”。從當時的楚國的政治地理分析,遷都到江陵是最好的選擇。 隨著楚文化的研究,以及考古學的發展,秭歸是古丹陽的說法,已經站不住腳了。 注:歷史上古江陵被拆改得厲害,明清及民國時期析江陵西部的部分地域入當陽、枝江、沙洋、荊門;解放后,又將東部的張金、徐李兩區和龍灣劃入潛江市。連江陵縣城也由荊州城搬到郝穴了。歷代行政區劃的變更,使一個楚國原本的核心區域搞得四分五裂。 3、依據新發現的考古資料對古丹陽的探索 尋找古丹陽,受到傳世文獻的影響,其一,總認為丹陽是在丹水之陽;其二,將丹陽與荊山連在一起。所以很久以來,尋找古丹陽沒有最終結果。講到荊山,總是將南漳一帶的大山作為荊山。所以尋找古丹陽難有目標。上世紀,荊州馬山的郢北村出土了一件帶有丹陽銘文的秦戈。本文提出一種新思路,以荊州西北的山林作為荊山。郢北村西北不遠處是馬山陰湘古城,陰湘古城中出土了二件刻有荊字的陶器。可以說明此地就是楚先民之荊族-荊蠻。在先秦時期,中原各國稱楚為荊蠻或楚蠻。《史記·楚世家》說:“(楚武王)于是始開濮地而有之。”孔安國《傳》說“濮”在江漢之南。張守節《史記正義》說濮在楚西南。按孔安國《傳》,所以疆浧(郢)應是在江陵一帶。 《史記·楚世家》載:“熊繹當周成王時,舉文武勤勞之后嗣,而封熊繹于楚蠻,封以子男之田,姓羋氏,居丹陽。”所以丹陽與楚蠻相關。因此,陰湘城所居的荊族-荊蠻,荊蠻即楚蠻。 荊州陰湘城距枝江不遠。穎容《春秋三傳例》之說:“楚居丹陽,今枝江縣故城是也。”楚昭王的“江、漢、沮、漳,楚之望也”,就有班固《幽通賦》:“羋強大于南汜”。 《史記·楚世家》:“楚彊,陵江漢閑小國,小國皆畏之”。均與江漢有關,所以應予以重視。 上世紀80年代在荊州紀南城西北約8.5公里的馬山萬城閘曾經出土一批青銅器17件,其中有四件有“北子”、“邶乍”等銘文。“邶”舊說是邶國也有說成是邶縣,但邶與屈、歸、夔、蒍均為楚時的羋姓多氏。田成方先生在《考古資料中的楚氏宗族及其譜系探析》論證了薳氏、遠氏、蔿氏、邶氏其實就是一個宗氏,是同一個宗族的大宗與小宗的分別,這幾個字在古代是相通的。 “薳、夔、遠、蔿氏、邶”均通“歸”,所以楚國時期的“歸”地而有可能就在郢都的西邊即當陽的季家湖與江陵馬山一帶,此地極有可能就是楚國的蒍郢。即楚時的歸鄉。而當陽季家湖舊時屬江陵。解放初期由江陵析出劃入當陽。 ![]() 荊州市馬山蔡橋村 附圖為荊州市馬山蔡橋村,經文物普查,此地新發現一大片東周宮殿臺基遺址群,疑是楚都紀南城的前身丹陽城,希望考古有新發現。 4、結語 解放后近60年來的考古,“在楚文化的發祥地”秭歸,卻找不到任何反映楚文化的發祥地早期楚文化特征的楚墓,再查《荊楚文化網》楚國歷史考古大事記(截止1982年)統計,楚墓發掘共148例,其中江陵發掘的楚墓有18例、紀南城5例、當陽5例。秭歸發現的僅只有二例,而這秭歸的二例楚墓年代早不過戰國中期。所以說古丹陽的秭歸說,沒有考古學依據。盡管網上有文章說:是不容質疑或是事實不容爭辯的,但按地下發掘的考古資料,實在是難以站得住腳的。 結語:秭歸不是楚故都,也不是古丹陽。沒有地下考古資料的證明,秭歸不是楚故都,也不是古丹陽。符合歷史要求的古丹陽應在江漢地區尋找。 參考文獻 【1】尹弘兵《楚國都城與核心區探索》 文中附圖均來之于網絡,原著作人版權不明,請見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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