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大同華嚴寺大雄寶殿(金) 山西大同華嚴寺位于大同古城西側,與西城墻毗鄰,寺院坐西向東,南北兩條中軸線分別以薄伽教藏殿和大雄寶殿為主,布局嚴謹,規模宏大,占地面積約66000平方米,是我國著名的遼金巨剎。 華嚴寺始建年代眾說紛紜,多無可考,有北魏說、唐貞觀說、遼重熙說、遼清寧說等等,關于寺史,梁思成先生已做過詳細考證,詳見“中國營造學社”之《大同古建筑調查報告》。現存最早建筑為薄伽教藏殿,根據殿內梁下題字記載為遼重熙七年(1038)建造。除薄伽教藏殿為遼重熙七年建造外,大雄寶殿亦為早期建筑,按照柴澤俊先生考證,大雄寶殿的材料大多為遼代物,金代重建時大多為原料翻修,大殿雖建于金天眷三年至皇統四年(1140-1144)之間,但遼風依舊。 山西大同華嚴寺薄伽教藏殿(遼) 華嚴寺曾經在明初被官府占用,大雄寶殿作為大有倉(糧倉)持續時間還很長,薄伽教藏殿最早恢復為佛寺,于是華嚴寺被分割為上下兩寺,大雄寶殿到底是什么時候又恢復為寺廟的已經不可考。1964上下華嚴寺曾經合二為一,但到1984年又分為兩寺,一直到2008年,大同市迎來了耿彥波市長,啟動名城復興工程,重新將上下寺合二為一,并依據寺內“金碑”記載大興土木,恢復為今日模樣。
華嚴寺除了建筑珍貴,更難得的是保存有數量眾多的彩塑藝術品,大雄寶殿內為明代彩塑,薄伽教藏殿內為遼代彩塑,特別是薄伽教藏殿內的29尊遼塑,是我國遼代彩塑之代表。 華嚴寺29尊遼代彩塑 進入薄伽教藏殿,寬闊的佛壇與明清時候形制顯然不同,是早期佛寺特有的呈“凹”字型的佛壇,這種佛壇在山西很多早期佛寺中尚存,著名的有佛光寺東大殿(唐)、南禪寺大佛殿(唐)、青蓮寺下寺后殿(唐)、鎮國寺萬佛殿(五代)、巖山寺文殊殿(金)等。佛壇沿著內金柱,與佛光寺東大殿相似。佛壇之上的造像布置也與佛光寺東大殿有所相似,遼代佛寺不管建筑還是造像與唐代相似的特點在這里體現的極為明顯。 佛光寺唐代彩塑布局與華嚴寺遼塑相似 佛壇之上沿著內柱分割為三部分,共為三組造像,均以佛為中心。三組造像按照寺內所存碑刻記載分析,應該塑造的是“豎三世佛”,即過去燃燈佛,現在釋迦牟尼佛,未來彌勒佛。華嚴寺最重要的文獻是薄伽教藏殿內所存的金碑——金大定二年(1162)《大金國西京大華嚴寺重修薄伽教藏殿記》,碑文中載:“薄伽教藏殿者,乃三世諸佛、十方菩薩、聲聞、羅漢、一切圣賢言行之總錄也。”按照字面來理解,該文字并非記載殿內的造像,而是解釋何為“薄伽教藏殿”,但學界據此分析殿內的造像也應該是三世諸佛、十方菩薩等。因此,將殿內三位主佛認定為“豎三世佛”。而過去佛有燃燈佛與迦葉佛之別,中國大多佛寺中為燃燈佛,根據造像分析,該殿應該是燃燈佛而不是迦葉佛。再結合佛經、儀軌、手印等分析,佛壇之上的三尊佛像分別為北側(面對佛像的右側)過去佛燃燈佛,中間現在佛釋迦牟尼佛,南側(面對佛像的左側)未來佛彌勒佛。 三尊佛像釋迦牟尼佛與燃燈佛都有二弟子侍立,釋迦牟尼佛的二弟子為迦葉與阿難這是毫無爭議的,但是有的資料把燃燈佛的兩位弟子也稱之為迦葉與阿難這明顯不對,燃燈佛的弟子怎么可能是迦葉與阿難?但他們的造像與迦葉和阿難相似,想來是工匠參考迦葉與阿難所塑,但絕不是迦葉和阿難。唯獨彌勒佛沒有弟子,代之以脅侍菩薩。另外一點不同的是在左右兩組均有供養人兩尊,而中間釋迦牟尼佛則沒有。整個佛壇之上有四位菩薩為坐姿,分別位于釋迦牟尼佛兩側與整個佛壇兩側。他們的與眾不同,顯示其地位明顯高于其他菩薩,據此,有人認為他們代表著佛教的四大菩薩——文殊、普賢、觀音、地藏,但是這個主觀臆斷的成分大,并沒有文獻支持,從其造像分析也難以確定其身份,把他們稱之為脅侍菩薩更妥當一些。三組造像前以前均有明代所加的佛一尊,兩側為坐姿,中間為立像,但是今天中間的立像已不存,下落不明,兩側的坐像分別位于彌勒與燃燈佛之前,一望便知是明代所塑。此外,在佛壇四角分別有天王一尊,共四尊,在佛壇四角塑四大天王,全國僅此一例,四大天王與我們現在在佛寺的天王殿中看到的造像不同,均手持寶劍。
中間一組主像是釋迦牟尼佛,左手舒五指放置于膝上,右手上舉略呈拈花印,與南禪寺釋迦佛相似,在華嚴宗的寺廟中用禪宗的造像,原因不詳。佛壇基座為束腰須彌座,有下枋和下梟,上面四層仰蓮,束腰部分四面雕壸門,壸門內為寶相花蕾,簡潔大氣,四層蓮瓣薄而大,外側有瀝粉貼金佛像,造型古樸。佛像莊嚴,臉龐、服飾、裝束與唐代造像極為相似,只是臉龐較唐代扁一些,略瘦一些。兩側為迦葉與阿難,迦葉年老,似乎呈得意之態,與其他迦葉老成持重不同。迦葉與阿難之前為兩尊呈坐姿的菩薩,他們相對而坐,對稱中有不同,花冠、基座均相異,發髻高聳、衣帶飄飄、臉龐豐腴,端莊大方。最前側兩組菩薩呈立姿,均面向外側,同樣花冠相異。 釋迦牟尼佛一組位于佛壇中央 北側一組主像是燃燈佛,燃燈佛左手置于腿上腹前左側,手心向上,五指舒展,右手向上,五指彎曲,似乎為拈花印或說法印,燃燈佛的印相找不到經文記載,該尊塑像手印也不多見,意義不明。佛座與釋迦不同,為三層仰蓮,束腰部分上下均有梟和枋。燃燈佛兩側有二弟子,一年老一年輕,與釋迦的迦葉與阿難相似。兩弟子前側為兩尊立姿脅侍菩薩,其中北側(燃燈佛左側)一位菩薩僅有頭光而無背光,與佛壇南側彌勒佛右側的立姿脅侍菩薩遙遙相對,同樣在他旁邊的坐姿菩薩同樣與佛壇南側彌勒佛的坐姿菩薩遙遙相對。燃燈佛一組的布置與彌勒佛極為相似,顯然是為了對稱而做此布置。 燃燈佛一組位于佛壇北側 南側一組主像是彌勒佛,彌勒佛的印相同樣不見經文記載,該殿內彌勒佛左手五指垂下,伏于左側腳心之上,似乎呈觸底印,右手上舉,掌心向外,中指微屈、無名指屈回,似乎呈說法印,與山西晉城青蓮寺唐塑彌勒手印有所相似。佛座與燃燈佛相似,同樣有上下枋梟,蓮瓣同樣為三層,與燃燈何和釋迦所不同的是兩側沒有弟子,代之以脅侍菩薩,所以在彌勒兩側共有六位脅侍菩薩,其中右前側為坐姿,與燃燈佛前的坐姿菩薩遙相呼應。特別引人注目的是彌勒左側最外面的立姿菩薩,雙手合十、露齒微笑,是華嚴寺彩塑的名片,吳帶當風、曹衣出水、呈S型曲線的身姿隱約有唐代的影子,但微笑的臉龐又極具世俗化。 彌勒佛一組位于佛壇南側 合掌露齒菩薩 在左右兩組佛像之前,均有兩位半跪在蓮座上的供養人,雖然不像佛光寺、南禪寺、青蓮寺、鎮國寺那么醒目,但還是保留了唐代塑像的布置。 滿堂的彩塑唐風依然但又有遼代自己的特點,那豐腴的肌膚、婀娜的身姿、貼體的絲質般的衣服、紛飛的飄帶、曹衣出水般的裙裾,顯然具有唐風,而網目紋的背光、特別的臉龐、罕見的基座、更具人性的造型又具有遼代特征。 整個大殿內的遼代彩塑均貼金,經過歲月的侵蝕呈現古銅色,雖不再光彩熠熠,但更顯時間的久遠。歲月的滄桑刻在在他們斑駁的肌膚之上、衣飾之上、發髻之上,近千歲的他們訴說著歷史,他們經歷過了戰爭的無情,也體會過虔誠的信徒的頂禮膜拜,看到這些年輕的老人,總是不由的想,如果他們會說話,他們會給我們講怎樣的故事? 華嚴寺薄伽教藏殿遼代彩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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