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起義是繼南昌起義、秋收起義之后,對國民黨反動派的又一次英勇反擊。 1927年11月9日至10日,張太雷作為政治局候補委員、廣東省委書記,出席了在上海召開的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會議要求廣東省委利用國民黨粵桂戰爭的時機,發動起義,奪取全省政權,張太雷擔任起義總指揮。 ![]() 張太雷雕像 當時的廣州城在一片白色恐怖的籠罩下,張太雷不顧個人安危,毅然決然地回到廣州。11月底,一個星期天的中午,天空下著小雨,張太雷又打扮成洋行職員的模樣,登上了一艘停泊在廣州沙面河上的郵船,在船上向20多位各工會負責人下達了任務,廣州各工會共計3000多人,按行業成立7個聯隊,2個敢死隊,由周文雍任總指揮。后來的紅四方面軍總指揮、開國元帥徐向前,就是第6聯隊的聯隊長。 12月6日,張太雷主持召開緊急會議,會議決定于12月12日舉行起義。成立起義軍總指揮部和參謀部,葉挺任總指揮,葉劍英任副總指揮。 不料,武裝起義的消息被敵人得知。張發奎下令全城戒嚴,進行戶口大檢查,還準備對其所屬的教導團收繳軍械。為了爭取戰機,張太雷在緊急召開的軍事會議上果斷決定,起義時間提前到12月11日凌晨舉行。 12月11日凌晨2時許,張太雷偕起義軍總指揮葉挺、秘書長惲代英等人來教導團駐地,主持起義誓師大會。總指揮葉挺下達各營、連的戰斗任務,全體官兵把軍帽上的青天白日帽徽摘了下來扔在地上、再戴好帽子、系好紅領帶。 3時半,只聽得“轟、轟、轟”三聲炮響,一排信號槍聲響起,廣州起義開始了。教導團全部、警衛團一部和工人赤衛隊共5000多人(其中工人赤衛隊3000余人),分數路向廣州市各要點發起突然襲擊。經過3個半小時的奮戰,起義軍攻下了公安局、省政府、財政廳、沙河炮兵團、廣九車站、觀音山等10多個據點。 隨著起義的順利推進,第二天上午11點左右,在西瓜園廣場召開群眾大會,張太雷穿著黃呢子軍裝,在葉挺、惲代英、周文雍、楊殷等人的陪同下,走上了主席臺。在熱烈的掌聲中,張太雷首先報告了當前的形勢,舉行暴動的過程和意義。隨后,他提高了嗓音,慷慨激昂地宣布:“廣州蘇維埃政府成立了!” 正當大會開得紅紅火火、熱熱烈烈時,張太雷突然接到報告,珠江南岸的一股敵軍,渡過珠江從東郊進攻大北門。另一路敵軍攻占了觀音山,正向起義軍總指揮部進犯。 情況危急,張太雷決定馬上散會,疏散群眾,命令各領導立即回到戰斗崗位指揮反擊。 張太雷腰挎著手槍,雙手還拿著一支步槍。立即跳上一輛敞篷汽車,和紐曼一起向著槍聲劇烈的大北門疾馳而去。他坐在左邊,紐曼坐右邊,他們的警衛員分別站在兩邊的踏板上。 當汽車行駛到大北直街時,不幸的事情發生了。一股機器工會的匪徒突然從左側的巷子里竄出,對著小車就是一通胡亂掃射。張太雷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一陣子彈擊中了頭部和胸部,歪靠在車廂里。司機冼流和一名警衛員當場中彈犧牲,靠右邊的紐曼和另一名警衛員迅速跳下車,跑到街旁,依靠柱子作為掩體開槍還擊。 附近的赤衛隊員聞聲趕來,有的當即去追擊匪徒,有的跑到小汽車旁。車身彈痕累累,車胎被打爆,血水淌出車門,在地上積了一灘。張太雷無力地半睜著眼睛,像是疲勞至極似的用俄語喃喃地說了一句:“哎喲,可惡的魔鬼。”他頭一歪,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張太雷犧牲在戰斗的最前沿,年僅29歲。在那輛流著鮮血的小汽車旁,有赤衛隊員認出了張太雷,大驚失色,立馬拔腿奔往總指揮部報信。 周文雍、黃平等人得知消息十分震驚,但形勢萬分危急,來不及悲傷痛苦。 周文雍一邊派赤衛隊到現場警戒,一邊命令汽車工會調車搶運遺體。 汽車工會的負責人袁松、楊績、梁梅枝等人開了一部大客車到達現場。赤衛隊急忙把張太雷、冼流和警衛員的遺體抬到了大客車上。 張太雷的遺體被運到了總指揮部的一間屋里,放在一張床上,用蚊帳蓋住。現場舉行了簡短的默哀儀式,第二天正式舉行追悼會。隨即所有人回到了戰斗崗位,繼續同敵人作戰。 ![]() 從左到右:維經斯基、張太雷、李大釗 張太雷是中國共產黨和共青團的創建者之一,是第一個被派往共產國際工作并見過列寧的中共特使,被李大釗稱贊為“學貫中西、才華出眾”。 是中共歷史上第一個犧牲在戰斗第一線的中央委員和政治局成員。廣州起義時,他的重要助手葉劍英、徐向前、聶榮臻在1955年大授銜時,都是元帥軍銜。 張太雷犧牲時,兒子張一陽只有4歲,妻子陸靜華擔當起贍養烈士老母、撫養烈士后代的重任。張太雷有二個女兒一個兒子,黨組織考慮到陸靜華帶著3個幼小的孩子,生活困難,加上當時局勢嚴峻,為了保護烈士家屬的安全,決定送他們母子4人去蘇聯。陸靜華考慮到婆婆正癱瘓在床,她必須要替丈夫侍奉母親。于是,就謝絕了組織的幫助,自己拖家帶口回到了常州。 隨著局勢進一步惡化,黨組織遭到破壞,陸靜華也與黨組織失去了聯系,生活來源也斷絕了。陸靜華為了照顧3個年幼的孩子,白天到富人家里幫傭,晚上回家幫人洗衣服、做針線活。雖然日子過得很艱苦,但她始終牢記張太雷的囑托:“讓孩子受教育。”把姐弟3人都送進了學校。 國共第二次合作后,剛滿15歲的張西蕾,決定追尋父親的足跡。獨自一人去上海尋找共產黨,最終在朋友的幫助下,到達皖南,參加了新四軍。部隊上得知她是張太雷烈士的后代后,立即向上級做了匯報。 1939年,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周恩來到新四軍視察工作,特地接見了張西蕾,了解完張西蕾一家的情況后。叮囑時任新四軍第一支隊司令陳毅:派人去一趟常州,把張太雷的家人都接出來,送到延安去。 陳毅立即派交通員劉思猛到常州,向陸靜華轉達了黨組織的關切。當時,張太雷的母親還在世,整天離不開人。于是,陸靜華向交通員說明了情況。 這一切,張一陽全部看在眼里,此時,由于日軍占領常州,他失學在家。看到家里生活困難,瞞著母親,偷偷到一家鑄鐵鍋的作坊當學徒。他看到日本侵略者給人民帶來的災難,知道了敵占區勞動人民悲慘的生活狀況,渴望像父親那樣改變這個社會。 聽到交通員與母親的對話,他感覺機會來了,擔心奶奶與媽媽不會讓他獨自離開家,交通員又不敢自作主張帶他走。于是,他趁交通員不注意,悄悄地遛上了船。母親到運河邊送交通員時,看到兒子躲在船上,她明白了一切。一句話沒說,立馬跑回家給兒子收拾衣服。 等她匆匆忙忙趕回來時,船已經離岸。母親使勁地將衣服扔到船上,對著兒子喊著:當心身體,聽二姐的話.....話沒說完,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雙眼。張一陽抱起衣服,面對母親跪在甲板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向母親告別。這一年,張一陽不滿16歲。 ![]() 張一陽 張一陽到新四軍軍部之后,副軍長項英接見了張家姐弟倆,讓張一陽先在教導隊學習,等有機會就把姐弟兩個送到延安去。學習期間,張一陽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半年后,組織安排他到軍部政治部當干事。他主動要求到基層鍛煉,最終在二支隊的一個連隊里當文化教員。 1940年年底,按中央部署,新四軍軍部及所屬部隊陸續撤離皖南,渡江去蘇北。軍部供給系統、非戰斗部隊和機關的女同志先行撤離。姐姐張西蕾想到弟弟一陽年小體弱,就向組織請求,讓弟弟與她一起先走。當張一陽接到通知后,再次拒絕了組織上的關照,他對姐姐說:“我已經是一名共產黨員了,不能因為我是張太雷的兒子就搞特殊化,我要和我的連隊在一起。” 不久,發生了皖南事變。張一陽在突圍的過程中,受傷被俘。由于監獄的衛生條件特別差,1941年夏天,張一陽染上了“回歸熱”,體溫高達40度,這是一種傳染性非常強的疾病。特務們把患病的人強制抬走,不給治療也不給飯吃不給水喝。 其實,這種病很好治療,只要注射一種叫“606”的特效藥就可以痊愈。但是,如果想要得到治療,就必須在“悔過書”上簽字。特務一手拿著“悔過書”,一手拿著特效藥。對張一陽說:“只要簽個字,就給你打針。” 張一陽沒有思考就拒絕了,同在獄中的很多戰友,都知道張一陽是太雷的兒子,想為張太雷保存好革命的火種,大家一起向特務抗議, 要求把張一陽放出去。后來,特務從一個叛徒口中得知,張一陽是張太雷的兒子。 在國民黨的眼中,張太雷是非常有影響力的人。現在,他的兒子落在國民黨的手里,這讓特務們認為可以利用張一陽大做文章。于是,他們派人來勸說張一陽:“如果在“悔過書”上簽名,就可以到國民黨做大官。”張一陽已經好幾天水米未進,身體十分虛弱,他用極低的聲音說:“我寧愿死,也不會向你們屈服。” 勸降不成,特務就不給張一陽治療。幾天后,張一陽的病情迅速惡化,他知道自己快要去見父親了,用嘴咬下自己的指甲,連同姐姐送給他的那支新華鋼筆,一起交給一個獄友。他跟獄友說:“如果你將來越獄成功了,請你幫忙找到我二姐張西蕾,把指甲與筆交給她。”幾天后,張一陽停止了呼吸,犧牲時年僅18歲。 后來,這位獄友越獄成功了,當他把東西交給張西蕾時,張西蕾不相信弟弟已不在人世,失聲痛哭。當陳毅從張西蕾哪里得知一陽噩耗,深感痛惜地說:“讓我如何向周恩來交待。” 張西蕾擔心母親受不了喪子之痛,沒有把弟弟犧牲的消息告訴母親。直到1950年,陸靜華受邀參加國慶觀禮,有人向毛主席介紹陸靜華:“這是兩代革命烈士的家屬。”她才知道兒子早已不在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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