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上,一個優秀的司令員往往比一個優秀的將士更稀缺。
一次出征,10萬人,20萬人,可指導員司令員只有寥寥幾人,因為他們是大腦,負責全軍的統籌指揮,身先的士卒,負責的是將領。
所以,能夠培養出一個優秀的司令員是非常不容易的,這不僅要求有足夠的天賦悟性作為先天條件,還必須擁有充分的實戰經驗,鍛煉后天的大局觀意識。
1945年11月16日的寒冷深夜,我們非常意外的失去了一名優秀的司令員——盧冬生,賀龍的心腹愛將、陳賡的至交好友。
遠在萬里之遙的晉綏軍區司令賀龍得知盧冬生犧牲的消息,不禁失聲痛哭。
正式因為盧冬生的優秀,在其死后,賀龍和陳賡才會嘆息的表示:他若活著該多好。
從小小牧童到從兵班長
盧冬生是湖南湘潭人,他年滿七歲的時候,就到陳賡家中做牧童,從那時起盧冬生就成了陳賡兒時的小伙伴,他們之間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1916年,陳賡投身軍營,盧冬生也緊跟他的步伐,踏上了從軍參加革命的道路。
盧冬生隨部隊作戰到達武漢時,竟意外地碰到了陳賡,此時陳賡已是有五年黨齡的共產黨員。
陳賡也深知比自己小5歲的盧冬生出身貧苦,為人憨厚,忠實可靠,遂調他到營部擔任警衛員。
南昌起義后,盧冬生隨陳賡到了賀龍領導的第二十軍第三師六團一營,陳賡任營長,盧冬生任副官。
在戰斗中,盧冬生英勇作戰,而撤退之時,也和陳賡留到了最后。
在撤退途中,盧冬生看到陳賡摔倒了,趕忙上前,然后發現陳賡的腿受傷了,他抱著陳賡滾到山下的田溝里,幫助陳賡脫掉制服,包扎好傷口。
這時敵人已攻上山來。
危險就在眼前,盧冬生小心翼翼的照護著陳賡在草叢里隱蔽,幸好上天眷顧,敵人沒有發現他們。
等到葉挺的部隊反攻上來,盧冬生才和幾個戰士將陳賡抬到會昌城里。
二人深厚的情誼,不僅是源自從小相識的緣分,更在于盧冬生對陳賡這份不離不棄的兄弟情誼。
一路艱辛坎坷,既要躲避敵人的搜捕,又要周旋尋求相關解救資源,因為認識陳賡的人很多,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盧冬生在外奔波。
這個時候的盧冬生已經逐漸展現出自己出色的處理能力。
經歷千辛萬苦,盧冬生和陳賡終于到了上海,找到了黨中央,終于算是暫時安定下來。
1927年12月7日,盧冬生加入中國共產黨。
不久之后,他就被賦予了護送賀龍開辟根據地的任務。
當時,盧冬生的公開身份是賀龍的“弁兵”(警衛員),實際是黨中央派往賀龍處、中共湖南省委的交通員,負責賀龍處、中共湖南省委與中共中央的聯系。
他們去根據地的路上,會經過觀音洲。
賀龍早已打聽好了洲上只有十幾個團丁,資源豐富而守衛者少,賀龍決定打他個措手不及,奪取他們的武器。
如何個措手不及呢?
船徐徐靠岸,賀龍身穿皮大衣,一幅闊商打扮,盧冬生等人簇擁著賀龍上了岸。
團防隊長見賀龍氣宇軒昂,知道不是普通人,急忙迎了上來。
賀龍一把抓住隊長的手,威嚴地說:“我是賀龍!有件事麻煩你,特地來借槍用用!”
如此直白的請求,把團長都給嚇楞了,一時之間未有答話。
場面一度陷入沉默,雙方彼此膠著。
正當此時,團長背后的一個團丁準備舉槍,盧冬生站在賀龍的身旁警覺到了這個動作,說時遲那時快,盧冬生迅即出槍,只聽一聲清脆的槍聲,那團丁撲嗵倒地。
其他團丁見此陣勢,趕快丟下手中的槍支。
最重,大家得到了十幾支槍,200發子彈。
從此賀龍非常器重盧冬生,部隊分散行動時賀龍總是把盧冬生帶在身邊,同行同住,形影不離。
賀龍十分喜愛盧冬生,把他留在司令部手槍連當班長,又叫從兵班長。
開路先鋒獨當一面
1930年后,盧冬生因戰功歷任由紅四軍改編成的紅二軍團營長、由紅二軍團改編成的紅三軍七師二十團團長、湘鄂西獨立師政委(后為師長)等職務,率部參加開辟湘鄂西根據地,開展武裝斗爭。
1932年,蔣介石調集十萬大軍,對洪湖革命根據地發動了第四次“圍剿”。
在 “左”傾路線單純防御戰略思想指導下,紅三軍打了一些不該打的仗,付出了重大代價,卻未能打破敵人的“圍剿”,根據地日益縮小。
1932年7月,夏曦將固守洪湖的部隊臨時組成湘鄂西獨立師,由王炳南任師長、盧冬生任政委率部突圍。
在突圍中,盧冬生率領的獨立師第二團兩個營和夏曦、王炳南帶領的主力被敵人截為兩部。
經苦戰,盧冬生率部轉移到荊(門)當(陽)遠(安)地區堅持斗爭。
離開主力,敵情嚴重,失去領導,得不到上級指示,傷員無處安置,給養不足,在這樣困難的情況下,盧冬生并沒有畏縮,他會合了當地的獨立團,仍用獨立師的番號,統一領導部隊堅持斗爭,發動群眾,擴大紅軍。
在軍事上,他采取機動靈活的戰術與敵人周旋,碰上大股敵人打不贏就走,碰到小股敵人則堅決消滅,連續打了幾個勝仗,鼓舞了士氣,隊伍也擴大到1000多人。
盧冬生一面帶領部隊堅持斗爭,一面積極尋找紅三軍主力。
1933年1月,盧冬生率部攻占了鄂西興山縣城,從報紙上得知紅三軍主力經河南、陜西、四川長途跋涉7000里回到桑植、鶴峰地區,立即率部南渡長江,到鶴峰走馬坪同紅三軍主力會師。
這時,賀龍已經有半年時間未聽到盧冬生的消息了。
賀龍激動地望著盧冬生叫人搬運過來的一些布匹和白花花的銀元,擂著他的肩背說:"好你個盧冬生啊!這真難為你們嘍,有多少大洋?"
盧冬生嘿嘿笑道:"胡子,你派人數嘛,總有好幾萬塊吧!"
這時的紅三軍處境很困難,而盧冬生帶回來的這支部隊兵強馬壯、戰斗力強,給紅三軍增添了有生力量。
尤其是盧冬生帶回來的銀元和布匹,很大程度上解決了紅三軍的補給困難。
和賀龍部會師后,盧冬生先任紅三軍教導團團長,后任七師師長,參與了恢復湘鄂西蘇區的斗爭,率部游擊于湖北鶴峰、五峰、松滋、利川等地,殲滅了部分守敵。
1934年初,盧冬生率領七師占領了四川黔江,殲敵一個團大部,向黔東挺進。
同年5月,盧冬生部占領四川彭水,殲敵一個營,打開了進入黔東的大門。
接著,盧冬生率部渡過烏江占領沿河縣城,擊潰黔軍蔣丕緒一個團,隨后在印江縣木黃一帶又打了一些勝仗。
在軍事上取得勝利的同時,盧冬生發動群眾,打土豪,分配土地,建立蘇維埃政權,擴大了紅軍。
在創造新蘇區的斗爭中,盧冬生率領的七師發揮了重要作用。
黔東蘇區的建立,結束了紅三軍的流動生活,有了新的落腳點,也為后來蕭克領導的紅六軍團前來同紅三軍會合創造了條件。
作為從基層逐步成長起來的紅軍將領,盧冬生英勇善戰,打過不少大仗、惡仗、硬仗。
1935年春,敵人集中兵力向新誕生的湘鄂川黔蘇區進行“圍剿”,盧冬生率四師參加反“圍剿”斗爭。
他堅強不屈地率領部隊行軍打仗,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比較著名的有忠堡戰斗、板栗園戰斗。

1935年春夏,為了打破敵人對湘鄂川黔蘇區的“圍剿”,繼續向敵人進攻,賀龍、任弼時決定大膽深入,采用“圍城打援”的手段調動敵人,消滅敵人。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敵人很快便洞悉了我方的意圖。
為了徹底誘敵深入,總指揮部迅速果斷地決定:留下一個團繼續佯攻宣恩,主力則急馳忠堡截擊張部。
于是,盧冬生率領紅二軍團的先頭部隊四師,以急行軍速度向忠堡挺進。
行軍前,盧冬生告訴前衛部隊十二團,到忠堡后一旦發現敵人,就堅決攻擊。
經過130多里的急行軍,當盧冬生部趕到忠堡東北的黃牛棚附近時,敵右路軍已經進入忠堡,中路軍和左路軍正在進入。

四師前衛部隊一發現敵人,立即按照盧冬生事前的交待,向敵人行軍縱隊發起攻擊,并很快將敵左路軍指揮機關壓縮在構皮嶺的山洼里。
隨后,盧冬生以一部兵力占領忠堡與構皮嶺之間的有利地形高升塘,阻止已進入忠堡之敵回援。
之后,兄弟部隊紅六師和紅十七師也投入戰斗,完成了對構皮嶺地區敵人指揮機關和部分部隊的包圍。
經激烈戰斗,從四面同時向構皮嶺之敵進行向心突擊,敵人密集在一條不大的山洼里頑抗。
戰斗結果,敵中將指揮官張振漢被俘,全殲敵2000多人。
忠堡戰斗后,我軍從電臺中獲知敵中央軍八十五師謝彬將來參戰,準備經板栗園開進攻擊我軍,于是決定伏擊謝彬。

1935年8月3日11時,盧冬生奉命指揮四師趕到了敵人必經的利夫田谷地東側高地,在安家坡山上的森林里埋伏。
他交待部隊嚴密隱蔽,不準暴露目標,各種兵器都準備好,待敵人進到我手榴彈有效距離內,再突然猛烈開火,殲滅敵人。
當敵人進入我軍伏擊圈,到達手榴彈有效距離時,十二團一頓手榴彈猛打,打得敵人直往后撤。
部隊猛烈追擊,不給敵人有回頭射擊的機會。
敵人施展不開,死傷慘重。

乘敵驚恐慌亂之際,盧冬生率部向敵行軍縱隊發起多路攻擊,同兄弟部隊紅六師、紅十七師并肩戰斗,迅速將敵第八十五師大部殲滅,將敵師長謝彬擊斃。
此戰,繳獲各種槍械近千支,迫擊炮6門,僅四師就俘敵1000多人。
這一仗的勝利,打破了敵人對湘鄂川黔蘇區的“圍剿”。
在敵人舊的“圍剿”被打破,新的“圍剿”還未到來之前,紅二、六軍團主力乘勝東出,深入敵人的戰略縱深,占領了石門、津市、澧州、臨澧,威脅長沙。
在占領津市期間,盧冬生率部繳獲了敵人的一艘裝有大量醫藥和其他物品的輪船,解決了部隊的急需。
部隊還在這里籌集資材,發動群眾,擴大紅軍。
其中,四師擴大新戰士1000多名,并解決了過冬的被服。
在這次戰略行動中,盧冬生率領的四師戰功顯赫。

將帥風采 巨星早隕
1936年4月24日,紅二、六軍團到達金沙江畔的石鼓鎮,決定搶渡金沙江,北上與紅四方面軍會合。
此時,敵人重兵緊跟而來。
石鼓渡口江寬水急,地勢險要,而派出的偵察員只找到一只渡船。
一只船顯然很難在有限的時間里渡過江去。
盧冬生當機立斷,命令部隊扎木排渡江。
指戰員們不顧水急浪高,毫不畏懼,冒著被激流沖走的危險,奮力劃過江去。
這些簡易的渡江器材,便利了后續部隊。
盧冬生因指揮有方,為渡江做出了重要貢獻,受到嘉獎。

翻過玉龍等幾座雪山后,紅二、六軍團到達四川甘孜,同紅四方面軍會合。
在此作短暫停留后,兩軍準備通過草地。
盧冬生很懂得未雨綢繆的道理,這也是一個出色將領必備的先決意識。
在過草地之前,他就將可能遇到的困難都告訴了部隊內的戰士們知曉,并且要求眾人都做好準備,節省糧食。
還組織了相關部隊示范如何搭建帳篷。

此外,還有怎樣學會使用藏民地區的生活用品,如怎樣使用牛皮風箱助燃燒牛糞做飯,怎樣使用火鐮子打火等等,都要求部隊學會。
看似平凡瑣碎的小事,卻關系到能否順利地通過草地,盧冬生首先要求部隊認真學會。
這些未雨綢繆的措施,在后來過草地時發揮了很好的作用,使盧冬生所部四師凍死、餓死的同志減少到最低限度。
1936年10月,由紅二、六軍團合編成的紅二方面軍到達西北,實現了紅軍三大主力勝利會師。
隨后,盧冬生作為紅二方面軍的代表參加了中國共產黨蘇區代表會議。

1937年秋,中國工農紅軍改編為八路軍,盧冬生被任命為一二零師三五八旅旅長,當時擔任八路軍旅長的都是陳賡、徐海東等后來成為共和國開國大將級別的干部,由此可見盧冬生在我軍歷史上的顯赫地位。
遺憾的是盧冬生因身體不好未到任,不久轉入延安抗日軍政大學學習。
1939年底,黨中央決定送一批身體不好的同志到蘇聯去治病和學習。
這時,賀龍和任弼時商量派盧冬生去,上報中央之后,得到中央的同意。
這樣,盧冬生便去了蘇聯。
當時,一二零師指揮部設在陜西富平縣城外20里遠的一個村子里,盧冬生專門邀請了賀龍小聚,之后,兩人灑淚而別。

可是兩人誰也沒能想到,這次小聚之后,竟然就是永別。
到蘇聯后,盧冬生進入伏龍芝軍事學院特別班學習,和新中國首任空軍司令員劉亞樓同學。
1942年畢業時,正是蘇聯反法西斯戰爭的緊張階段,盧冬生未能有機會回國,就被派到蘇聯遠東地區的北野營地,分配到八十八旅(即中國抗日聯軍教導旅)工作。
不過,身在異國的盧冬生沒有被黨和人民忘記。
在中共七大上,他只以幾票之差未能當選中央委員。
1945年8月,蘇聯對日宣戰,時任蘇軍少校的盧冬生于9月隨蘇軍回國,參加了接收東北的工作,擔任了松江軍區司令員兼哈爾濱衛戍司令員一職。
正當黨和人民需要他做更多工作的時候,他卻不幸去世,給人們留下了不盡的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