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38年春天,延安一間門外掛著“保安處”木牌的簡陋窯洞外,保安處長周興大步流星走了進來,轉身將門反鎖,屋內的光線瞬間昏暗下來。 周興點燃煤油燈,副處長王范和一名男青年學生面對面坐在桌前。 “沈輝同志,不要緊張,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吧。”周興溫柔地對學生說道。 男學生緊張地咽了一口水,昏暗的燈光明明滅滅,誰也沒想到,這場簡單的談話背后竟然牽扯出一個“驚天陰謀”。 保安處長周興策反31名軍統特務為我所用,并且利用他們徹底破壞戴笠針對延安設置的“漢訓班”,七千人大會上,毛主席高聲稱贊:“不愧是周半城,我們的周興是保衛人民的!” 圖|周興 一、軍統特務進延安 周興,1905年出生于江西省永豐縣恩江鎮,參加革命50余年,其中有將近28年時間從事專職保衛工作。 人民領袖毛澤東對周興的評價很高,稱他為“無產階級的寶劍”,中央軍委副主席周恩來也戲稱他為“周半城”,寓意周興頂起了延安的半壁江山。 1927年大革命失敗,國共兩黨第一次合作宣告破裂,隨后南昌起義爆發,周興跟著學生隊伍參加了本次起義,開啟了武裝革命的新征程。 南昌起義受挫后,周興沒有離開革命隊伍,而是潛伏起來,開始從事地下秘密工作。 在那段時期,周興長期游走于敵人心臟,搜集一線情報,后來,隨著“白色恐怖”越來越嚴重,周興被組織調離國統區,回到了中央蘇區工作。 1934年,紅軍開始長征,周興跟隨紅一軍團參加了長征,從這個時期開始,他就擔任了紅一軍團政治保衛局副局長,開啟了他長達28年的政治保衛工作。 1935年11月,西北政治保衛局在瓦窯堡成立,王首道出任首任局長,1937年西北政治保衛局改名為陜甘寧邊區政府保安處,說白了就是換了一塊牌子。 周興接任西北政治保衛局局長后,整整14年擔任陜甘寧邊區保安處長,跨越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兩個時期。 有一次,周恩來見到周興,笑著稱呼他為“周半城”,肯定周興這些年為保衛延安作出的貢獻,從此,戰友也開始稱呼他為“周半城”。 但是對周興來說,這個稱號不是榮譽,而是一份重大的責任。 在延安保衛戰線上工作的這些年,周興一刻不敢放松,殫精竭慮、嘔心瀝血,時刻將毛主席的訓令放在首位。 在周興等同志的堅持和努力下,匪患肆虐的延安和邊區社會風氣為之一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在延安成為現實。 和國民黨腐敗混亂的國統區相比,來延安參觀和游覽的外國人和國統區人士,無不稱贊,頌揚陜甘寧邊區是抗日及民主政治的模范! 1938年4月,蕭致平教授帶領學生訪問團來延安參觀,這些在城中養尊處優的青年學生,在踏上延安這片貧瘠的黃土地后,紛紛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圖|毛澤東在延安 訪問團參觀了延安的學校和部隊,還得到了毛澤東、周恩來等中共領導人的親切接見,其中一個名為沈輝的男學生,深得毛主席青睞。 蕭致平見狀,主動對毛澤東介紹道:“這位同學叫沈輝,是我的助手,對馬列主義很有見解,還自學了俄語和英語,是我諸多學生中最優秀的一個。” 毛澤東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這很好。” “主席,我是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這些年來一直很喜歡延安的革命氛圍,如果能夠留下來就好了,我也想要為共產主義盡一份力!”沈輝走上前來主動說道。 “哈哈,你有這個志向很不錯!”聽到這話,毛澤東大聲笑起來,一旁的周恩來也不住點頭。 當時的延安雖然不是什么繁華的大都市,但卻是全國進步青年心中為之向往的革命圣地,無數年輕人都想來到延安,為革命做出一份貢獻。 所以,像沈輝這樣的年輕人在當時并不少見,不過,想要留在延安工作可沒那么容易,尤其是家庭成分比較復雜的,光是政審這一關,就刷下去了好多人。 站在毛澤東身后的周興,也注意到了這位格外積極的年輕人,眾人散去后,周興當即給重慶中共黨組織打電話,請他們調查沈輝的背景。 得知沈輝確實是中央大學的學生,背景清白無污點后,周興依舊有些不放心,時刻留意沈輝的一舉一動。 蕭致平教授離開延安后,沈輝進入了邊區政府教育處普教科,除了工作上積極認真外,和同事、戰友的相處也十分和諧,經常熱心幫助別的同志解決困難。 細心的周興發現,沈輝對中央領導人的情況十分關心,甚至四處打聽領導的個人生活,作為一名無產階級主義者,沈輝“諂下媚上”的行為十分古怪,警衛員也跑來報告,沈輝竟然獨自一人跑去了毛澤東居住的楊家嶺。 在很多人眼里,沈輝是一位工作認真、作風簡樸、積極上進的好同志,唯獨周興覺得他不對勁,他找來保安處副處長王范商量此事,最終兩人決定對沈輝展開一次“三堂會審”。 這一天,沈輝像往常一樣來到普教科工作,剛進門,戰友便通知他去保安處,配合周興處長做一次履歷調查。 沈輝當即放下東西,來到了保安處。 只見眼前是一間破舊的窯洞,開裂的木門上掛著“陜甘寧邊區保安處”的木牌子,他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副處長王范早已等候多時,見沈輝來了,連忙招呼他坐下。 不一會兒,周興也走了進來,并且關上了門,屋內的光線瞬間昏暗下來,周興點燃了擺在桌上的煤油燈,搖曳的燈光照在周興、王范、沈輝三人臉上,一時間看不清三人的表情。 “沈輝同志,不要緊張,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吧。”周興溫柔地說道。 沈輝緊張地咽了一口水,又清了清嗓子,才說道:“我叫沈輝,是河南息縣人,抗戰爆發后南下入川,得蕭致平教授幫助,進入中央大學一年級就讀。” 周興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這些基礎信息他早已心知肚明,他好奇的是,沈輝明明是一個河南人,卻帶著江浙口音。 沈輝解釋道:“我曾經在上海住了一段時間,所以口音受到了影響。” 周興掏出資料,粗略掃了一眼,沈輝確實曾經就讀于上海復旦大學,還參加了上海、杭州等地的學生、工人運動。 周興皺緊了眉頭,看著資料半天沒有說話,王范見狀連忙轉移話題,同沈輝聊天。 一場談話下來,沈輝的說辭幾乎滴水不漏,換作旁人定會因此消除對沈輝的懷疑,但是周興卻始終因為他異常的行為放不下心。 圖|沈輝 后來,沈輝進入了抗日軍政大學學習,周興想了個辦法,名為“突然襲擊法”,專門用來篩查潛伏在延安的軍統特務。 教員在上課的時候,周興會專門派人在課堂上突然指著一個方向大喊:“就是他!他就是國民黨特務!” 面對這種突發情況,人很難在第一時間保持鎮定,如果心中有鬼,一定會露出破綻,沒想到不論試了幾次,沈輝始終都是面不改色。 周興沒有證據證明沈輝的身份,卻始終放不下對他的懷疑,局勢逐漸陷入膠著,就在這個時候,延安周圍出現了一個形跡可疑的“僧人”。 此人雖是僧人打扮,卻很少禮佛,整天在外面溜達,尤其是附近的一間雜貨店,更是他常去的地點。周興二話不說,立馬帶著人將這名“鬼鬼祟祟”的僧人捉拿歸案。 經過審訊得知,這名僧人竟然是中統特務,雜貨店老板則是國民黨的接頭人,從兩人嘴里,周興得知了一個“驚天秘密”,頓時如五雷轟頂般愣在原地。 僧人囂張供述:軍統派出大量特務潛入延安,其中有一名特務已經成功潛入延安,并且接觸到了毛主席,他的任務就是——刺殺共產黨內重要領導人。 聽到這個消息,一向穩重的周興也有些慌張了,表面上風平浪靜的延安,竟然埋著一顆未知的定時炸彈。毛澤東、周恩來、博古等中共重要領導人的生命安全,竟然都受到了無形的威脅,不論哪一位出事,對革命都將是巨大的打擊。 周興立馬展開“地毯式”搜索,別說一個人,就是一只麻雀進入延安都要受到排查。 可一年多時間的排查里,周興將延安調查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這名軍統特務的影子。 就在這個時候,毛主席突然喊周興去他的辦公室談話。 懷著愧疚的心情,周興走入毛主席的辦公室,見他來了,毛澤東立馬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窗戶前,指著院子里忙碌的沈輝說道:“此人有問題,把他調走。” 周興不解地看著毛澤東,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把沈輝調走? 毛澤東沒有解釋什么,只留下一句“他太了解我了!” 從毛澤東辦公室出來后,周興找到葉子龍,這才了解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主席要抽煙,葉子龍去拿煙的空當,沈輝進了屋子,直接掏出了毛主席最愛抽的煙遞給了主席。 明明不是毛澤東的身邊人,卻了解毛澤東的生活習慣,主席立即察覺到了沈輝的異常,此事也間接證明了周興一直以來的懷疑是正確的。 果然,沈輝壓根不是什么革命青年,他是國民黨軍統特務沈之岳,受戴笠命令秘密潛伏進延安,足足潛伏了一年多。 不過沈之岳被調離延安后,他的潛伏任務也基本以失敗告終,但同時他成為了軍統內部人人追捧的“特務標桿”,戴笠更是對其青睞有加。 圖|戴笠 二、化敵為我服務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軍統大肆迫害共產黨員的行動愈加猖狂,戴笠專門成立了一個“漢中培訓班”,培養反共的特務人員。 所有來到漢訓班的學員都要先接受三個月的洗腦培訓,他們不僅精通射擊、偽裝、刺殺等多種技能,還在思想上被戴笠徹底洗腦成反對共產黨、執行軍統一切命令的“殺人機器”。 學員即將畢業之際,戴笠將沈之岳調了回來,請他向學員傳授潛伏在延安的經驗,教他們怎么和共產黨員相處,怎么學共產黨人說話,還教他們學習馬列主義,了解無產階級。 所有進入漢訓班的學員都不能退出,戴笠以家人為要挾,強迫他們為軍統賣命。 殘酷的肉體訓練和日復一日的洗腦,讓接受培訓的人備受煎熬,但是為了家人他們又不敢貿然離開。 其中一個名叫吳南山的學員,就是這樣被騙進漢訓班的,此人為周興日后鏟除“戴禍”立下了大功。 1940年春天,21歲的吳南山剛剛畢業,在朋友的推薦下從老家甘肅來到重慶戰時干部訓練團讀書。 途經漢中的時候,朋友突然將他帶到漢中郊外的一個大宅院,說是讓他暫時居住在這里,結果進來后才發現大宅院里的人都不準和外界聯系。 幾天后,吳南山發現這里其實就是國民黨軍統機關開辦的一個特訓班,專門用來培訓特務。 1940年6月,漢訓班第三期培訓結束,吳南山接到命令回老家潛伏。 當時共產黨已經掌握了慶陽政權,吳南山進入了隴東中學當了一名教員,他一邊應付國民黨的任務,一邊找機會與共產黨人聯絡。 吳南山是受過教育的人,國民黨的洗腦并沒有改變他的初心,了解共產黨政策后,他下定決心要加入共產黨,脫離軍統的控制。 最終,吳南山主動向黨組織交代了自己的任務,并且交出了特務使用的所有器材,下決心徹底脫離特務組織,周興思索再三,決定將吳南山留在原崗位“為我黨服務”。 沒多久,吳南山就當上了慶陽縣教育科長,他的直接上司就是保安處。 在工作中,吳南山遇到了漢訓班第三期同學祁三益,兩人同是西鋒鎮人,同樣不甘心為軍統賣命。 在吳南山的勸導下,祁三益將自己的任務和去向全盤托出,軍統竟然派出大批特務打入延安。要想將這些特務一網打盡,一切還得從長計議。 為了搞清楚“漢訓班”的底細,周興派出保安處偵察科長布魯去慶陽縣找吳南山了解情況。 圖|陳泊 布魯,原名陳泊,是我黨一位優秀的地下工作者,他與陳龍、錢益民并稱為“延安三大偵察專家”。 陳泊為了確認吳南山和祁三益供詞的真假,命令他在慶陽尋找漢訓班的伙伴,祁三益在一周時間內就指認出了兩人。 隨后陳泊又帶著祁三益去了“五一集會”,兩人喬裝打扮一番,化裝成工作人員,在會場內來回溜達,祁三益緊貼在陳泊身后,整場集會下來竟然指認出24名漢訓班學員。 幾天后,周興帶人抓捕了32名潛伏在延安的軍統特務,這些特務進入了地方到中央的五十多個單位,還有極個別人進入了我黨的機要部門,一些女特務竟然嫁給了我黨的機關干部,成為了名義上的“革命伴侶”。 周興成功策反了31名軍統特務,化敵為我服務,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成了我黨忠誠的革命戰士,祁三益還因為出色的工作表現成為了一名共產黨員。 至此,由沈之岳牽扯而出的戴笠“漢訓班”一案被徹底偵破,得到了毛主席和黨中央的高度嘉獎,毛澤東高興地對保安處長周興說道:“這個案子給那些對蔣介石心存幻想的人上了一課,加強了延安的保衛工作!” 圖|毛澤東在延安 三、我們的周興是保衛人民的 抗日戰爭期間,周興仍舊擔負保衛延安的重任。這一天,邊區保安處接到國民黨洛川縣黨部干事王忠岐的“投誠信”。 此人是出了名的國民黨頑固派,突然投誠顯然另有所圖。為了弄清對方虛實,周興特意上演了一場“以夷制夷”的反間計,試探王忠岐的真實目的。 周興擺下一桌酒席宴請王忠岐,并且向他打聽國民黨駐扎洛川的特務情況,為了取得我黨信任,王忠岐講了不少真實情報。 隨后,我們又故意對他說道:“前些日子跑到洛川的那個人,你們主任沒有懷疑吧?” 王忠岐頓時渾身一抖,前些時間確實跑來一個自稱是“共產黨叛徒”的人要投誠國民黨,沒想到此人竟是共產黨的間諜。 王忠岐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酒席散后他立馬回到洛川向上級報告,上級大喜過望,以為挖出了一個共產黨的間諜,立馬把這個叛徒處決了,此舉大大減少了叛徒叛變給我黨帶來的惡劣影響。 幾天后,嘗到甜頭的王忠岐又聯系了延安保安處,自稱來送情報。 這一次周興迫使他交代了八九個隱蔽在邊區的中統特務,還交出了特務名單,完事后又將王忠岐軟禁了幾天,第三天故意將他放了出去,任由他逃回洛川。 就在王忠岐被軟禁的這幾天,保安處已經將他提供的幾個中統特務全部逮捕,上級以為王忠岐向共產黨叛變,當場下令將他活埋。 此事傳出,延安的人們都高興極了,紛紛稱贊:“這出以夷制夷、借刀殺人的反間計,比三國演義還精彩。” 西安事變后,國共第二次合作達成。明面上,國民黨對共產黨客客氣氣,背地里卻集結了大量在邊區活動猖獗的土匪。 圖|土匪老照片 這些烏合之眾都被國民黨頑固派把持的偽政權收編,因此在國共合作的條件下,周興必須要不動聲色將國民黨偽政權驅逐出邊區。 思來想去,周興與偵察科長布魯、地方干部閻夫等人喬裝成“中央社記者團”,赴國民黨偽政權控制的各縣視察。 幾天后,邊區各縣紛紛收到了檢查團來視察工作的消息,成員中有八路軍軍官、邊區干部和來自重慶的中央社記者。 這位記者身穿皮夾克、大馬靴,梳著锃光瓦亮的油頭,戴著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派頭十足,走到哪里都得到了當地縣政府的熱情迎接,偽政權的縣長更是想盡辦法巴結他。 殊不知,這位威風凜凜的中央社記者正是陜甘寧邊區保安處長周興,周興以“中央社記者團”的名義,到各縣黨部了解情況,沒幾天就將中統的情況摸了個一清二楚。 最終,“中央社記者團”帶著一個縣的中統特務名單回到延安,一場驅逐國民黨偽政權的行動就此秘密展開。 甘泉、富縣、綏德等地偽政權,先后被“驅趕出境”,截至1941年春天,我軍驅逐了國民黨頑固派在陜甘寧邊區的所有公開機構,結束了邊區雙重政權的局面,鞏固了人民政權。 在戰爭年代,周興帶領保安處與隱蔽在暗線的敵人斗智斗勇,無數次破壞了敵人想要入侵我黨核心的陰謀。不論是日特、中統、軍統,遇到周興后,全部化為無形。 新中國成立后,周興卸任陜甘寧邊區保安處長,一路南下出任南京市公安局局長,大刀闊斧搞改革,積極努力謀發展,僅用一年時間就恢復了南京的經濟秩序。 圖|開國大典(油畫) 1954年,周興出任公安部副部長,與老戰友羅瑞卿并肩作戰,1965年出任云南省省長,帶領云南人民走向幸福的明天。 當年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采訪毛主席的時候,主席就曾這樣稱贊周興:“他是無產階級的寶劍。” 1962年,主席又在七千人大會上公開夸獎道:“不愧是周半城,我們的周興是保衛人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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