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預計閱讀時間 6 分鐘 編輯 | 陳以喬 最近開始讀克里希那穆的《生命之書:365天的靜心冥想》。 這本書像日記一樣,每天談論一個話題,篇幅不長,一般兩三百字,但又引人深思。
俗話說,“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人們自古重名,希望自己給他人留下美好的印象,乃至渴望揚名天下。就連鼓勵讀書人的話,也是“十年窗下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然而,有些人過分追求自己的名聲,不僅為名聲所累,甚至不惜偽裝自己,迷失在層層包裹的謊言之中,最終招致諸多痛苦和災禍。 不管任何一種名,如果太高了,不符實際,對于此人的人生與福祉會產生極大的障礙,所謂“譽滿天下,謗亦隨之”也是這個道理。 想起潮汕話里,經常會說一個人有名色或無名色(通常說的是自己)。名色即名聲,名與色并稱,莫非暗示“色(名)即是空”? 正所謂“是非成敗轉頭空”,無論英名還是盛名一經時間淘洗,很快湮沒無聞,“名”也者,只是一時空事而已。 更何況每個人的出身、閱歷、教育、喜好等等如此不同,做出的評價也就千差萬別。加上人是如此善變,今天說你好,明天可能罵你壞,如果對此太認真,太在乎,你的喜怒哀樂乃至整個人生都會被牽制在別人手中。 就連思想家尼采也說,千萬不要過分在意自己的名聲,更不要過分在意他人對你的評價。不然你就會心甘情愿地接受“部長”“社長”“老師”這些頭銜,壓根不清楚自己已經成了他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 即便如此,很多人依然畢生致力于自我形象(外在名聲)的實現,而不是自我實現(內在真我)。前者是對外塑造一個別人認可的自己,后者是向內發現一個真實的自己。 不妨設想一下,當我們剝除了所有的頭銜、身份、成就等等之后,我們是誰?當我們沒有人關注,沒有人知道的時候,我們是否依然能夠安然而快樂地活著? 這關系到一個人能否獲得內心真正的自由與的自在。 寫到這里,想起蘇東坡的一個故事。 有一次,蘇東坡跑到夜市喝酒,被一個流氓一樣的人撞倒在地,他很生氣,本想跟那個人吵架,可隨后他忽然笑了。 后來他給朋友馬正卿寫信,說這件事情的發生令他“自喜漸不為人識”。 自喜漸不為人識,說出這句話的蘇東坡,擁有另一番生命的自由與文學的自覺。 這位曾經名滿天下的翰林學士,如今成了不為人識的無名之輩,個中滋味,可以想見。 可他畢竟是蘇東坡,這位慧根極深、性情豁達的大詩人被撞倒之后,原本想要發火,但隨即就像禪宗“當頭棒喝”一樣,突然頓悟,笑了起來。 為什么笑呢?為自由而笑,為自我而笑,因為他突然意識到,正是這種無人識的狀態,才能真正回來做我自己,寫出我心。 這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心態,不是別人認不認識你,而是你自己相信你其實不需要被別人認識。 這一撞,撞開了一扇自由之門,這一撞,一掃過往知識分子之氣,迎來更開闊的文學之境。蔣勛老師認為,蘇東坡這個時候寫出來的作品,大概是他最好的作品。 為文也好,做人也好,當我們能夠快樂安心做個「無名氏」時,內心的力量來自于自己,而不是他人,生命的標準由自己定義,而不是外界,于是活得真實,灑脫,充滿能量,可以像一朵無名的花兒一樣,在角落里自在開放,獨自芬芳。 寫于廣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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