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 圣 者
在被稱為“世界第三極”的青藏高原,我的心常常被一些在內陸從未見過的人和事感動甚至震撼著,給我的心靈以強烈震撼的是那些沿著青藏公路一路磕著等身長頭到拉薩去的朝圣者。他們從遙遠的故鄉走來,沿著青藏公路走向遠方的拉薩,走向大昭寺,走向心靈的圣殿。 這些藏傳佛教的忠實信徒,他們常年生活在環境惡劣的地方,大多數人以放牧為生,常年以牛羊為伴,在地廣人稀的雪域高原,除了自己,他們幾天甚至幾個月見不到一個人,他們
在被稱為“世界第三極”的青藏高原,我的心常常被一些在內陸從未見過的人和事感動甚至震撼著,給我的心靈以強烈震撼的是那些沿著青藏公路一路磕著等身長頭到拉薩去的朝圣者。他們從遙遠的故鄉走來,沿著青藏公路走向遠方的拉薩,走向大昭寺,走向心靈的圣殿。 這些藏傳佛教的忠實信徒,他們常年生活在環境惡劣的地方,大多數人以放牧為生,常年以牛羊為伴,在地廣人稀的雪域高原,除了自己,他們幾天甚至幾個月見不到一個人,他們的日子是單調寂寞的,高原惡劣的生存環境時常給他們帶來災難和病痛,他們企盼著冥冥之中有一位神靈能為他們消災免禍,保佑他們的家人和牛羊平安,在寂寞難耐沒有人可以交流時,他們就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向神靈傾訴,他們是天底下對自己信仰的宗教有著癡迷般虔誠的民族。他們一生最向往、最引以為自豪的事莫過于到拉薩去朝圣,向佛獻上一顆虔誠的心:有罪的,求得寬恕;無罪的,求得保佑。 朝圣者從青海、西藏兩省區的居住地走來,為了完成一個久遠的心愿——到拉薩去朝圣。一輛簡易的人力車上裝載著他們簡單的行李,有的雇一個人拉著行李車在前面走著,他們跟在后面邊走邊磕頭;有的自己將車拉到前面,再返回到做了標記的地點開始,嘴里念誦著佛經,微閉雙眼,雙手合十高舉過頭,然后全身伏地,用額頭輕叩地面,就這樣三步一叩首,緩慢地、執著地向前移動,經過春夏秋冬,走上三年五載…… 他們用身體丈量著大地,丈量著人與神之間的差距,叩一個等身長頭就與佛縮短了一個身高的距離,就離幸福更近……天長日久,他們滿面塵埃,嘴唇干裂,衣服浸透了汗漬,飽經長途跋涉的風霜;經年累月,他們每天簡單地重復著同一個動作,雙手合十,三步一叩首,四肢和頭五體投地……他們離故鄉漸行漸遠,而離心中的圣地越來越近了。
朝圣者有男有女,或老或少,或孤身前往,或一家人同行,他們走過千山萬水,吃盡千辛萬苦,歷經千難萬險,渴了喝一口路邊的涼水,饑了吃幾口隨身攜帶的炒面干糧,困了在路邊找一背風溝坎,天當房,地當床,藏袍一蓋,“呼呼”的就進入夢鄉。這樣的苦行,在其他世俗之人看來,真是苦矣,累矣!但是對這些虔誠的信徒來講,因為佛在心中,滿懷希望,苦中有甜,雖苦猶甜,這一路上風吹雨打,一路上的坎坷磨難,就如同“鯉魚跳龍門”時所遇到的艱難險阻,“龍門”并不是一道農家小院的“農門”,而是前進途中的道道坎坷、重重困難,忍受了苦難,到達了圣地,就能感受到佛光普照,就會感到心地坦然,就會一生“扎西得勒”。盡管關山阻隔,拉薩遠在天邊,可是因為心中有著對佛的堅定信仰,拉薩對他們來講:雖遠在天邊,卻近在咫尺。 朝圣是心的修煉,是身的磨難。在世俗凡人看來,千里獨旅中,似乎沒有必要傻乎乎三步一叩首地折磨自己,因為沒有人跟蹤監督你,可以偷偷奸、耍耍滑,可以搭乘一段路程的豪華大巴,可以在舒適的客舍賓館洗個澡,美美地睡上一覺,然后再上路。可是,如果這樣做,還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嗎?“暗室虧心,神明如電。”何況是在晴天朗日、陽光普照之下。朝圣者不是世俗凡人,他們是佛祖的忠實信徒,他們人在紅塵,心歸佛門,他們的心中早已有一個寶像莊嚴的佛陀。在他們的眼里,前面那座圣潔的雪山頂上,佛陀那無所不見、無所不知的爍爍目光正慈悲地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所以,即便是在寂靜無人的深夜上路,他們也會三步一叩,五體投地,對佛祖頂禮膜拜……
在朝圣者眼里沒有畏途,他們的眼里只有目的地——拉薩·大昭寺。古言: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其實,此話用于形容進藏的路線更恰如其分。青藏公路像一條青色的長蛇穿過莽莽雪域,爬過昆侖山、五道梁、風火山、唐古拉山,繞行在世界屋脊,有數百公里是野獸出沒的無人區,高寒缺氧,氣候惡劣,生存困難,高山反應使人頭疼欲裂,四肢無力,常有過路車隊被冰雪圍困在山上。民諺:五道梁生病,風火山要命……但是,這些困難在朝圣者眼里,視之如草芥。在4500多米的高海拔地區,普通人空手走路走不多遠就頭重腳輕,氣喘吁吁,而朝圣者每走三步就要叩一個等身長頭,要耗費更多的氧氣,要付出更多的體力,惡劣的環境沒有擾亂他們寧靜的心情,沒有減弱他們執著的信念,他們吃苦受罪甘之如飴,依然神態安詳,目標堅定地叩首前行,他們堅信: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會在暗中保護自己逢兇化吉。
朝圣是一次自助的“希望工程”,到拉薩后把自己的經年積蓄捐獻給寺廟、貢獻給神靈,就實現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心愿,神靈就會保佑自己和家人健康平安,今后的日子就會人壽年豐,家人平安,牛羊興旺。他們的內心如納木錯湖水一樣清澈寧靜,臉上的神態如圣潔雪山一樣莊重安詳,充溢著幸福感和滿足感。自此,他們身心俱寧,夢穩心安……
作者簡介:陳巽之,名家順,原鐵二師,供職中鐵十二局,現已退居陜西省西安市,著有長篇小說《幾度秋涼》,出版詩集《鴻爪雪泥集》、散文集《苔花米小牡丹開》。 (校對:謹愚) (責任編輯:鄭建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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