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 彩 提 要 ![]() 顧維鈞 1931年9月19日晨,一陣急切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電者是張學良的秘書亨利·端納,他催請對方立即來少帥處商討事宜,因為就在昨晚,日本關東軍突襲東北軍駐地,并且占領了沈陽城,而此時與端納通話之人正是在巴黎和會上力爭國權、作出精彩發言的外交家顧維鈞。來到張學良處后,顧維鈞見到他與東北軍高級將領們正在商討對策,不過,面對如此險惡的形勢,大家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提不出好的對策。此時,顧維鈞立即提出了兩點建議:“一、即刻電告南京政府,要求向'國聯’行政院提出抗議,要求行政院召開緊急會議處理這一局勢;二、立即派出精通日語者,會見關東廳長官冢本清治及滿鐵總裁內田康哉,以明確日方企圖。”而張學良只采納了第一條建議。 1927年6月,張作霖在北京主導建立“安國軍政府”,自任中華民國陸海軍大元帥,代表中華民國行使權力。然而,顧維鈞認為此舉違反民國憲法,斷然辭去公職,后經張作霖多方邀請仍然拒絕進入新政府,不過此事似乎并未影響顧維鈞與張氏父子之間的情誼。 1928年6月,國民革命軍進駐北京,奉軍退回關外,由于顧維鈞此前曾以代總理、總理之職署任北洋時期的民國大總統,故被國民政府視為敵方要員而加以通緝,無奈之下,顧維鈞只得逃亡國外。 其實,蔣介石對于顧維鈞的外交才能還是十分欣賞的,加之張學良多次致電南京方面,要求撤銷對顧維鈞的通緝令,最終,蔣介石親自表態認可并多次邀請其赴南京任職,不過,此時國府內部派系林立,由于不想被卷入派系斗爭,顧維鈞并未回應。 通過上述張、蔣被拒之事可以看出,顧維鈞在政治上有著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然而,就在九一八事變發生后,蔣介石再度發出邀請,面對國家利益,顧維鈞打破沉默,再度出山,任“國民黨特種外交委員會委員”,重返外交界。為使國民政府獲得更多的外交主動權,強有力地揭露日軍侵略行徑,1931年11月23日,顧維鈞開始代理國民政府外交部長一職。 此時此刻,日軍已侵占東北大部分地區,在“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下,顧維鈞亦頗感無奈。此刻守住錦州已成為重中之重。在這期間,顧維鈞曾致電張學良表示:“近日國聯形勢惡化,錦州情形又急,日本所云無意進攻,恐不足信。弟意錦州一隅如可保全,則日人尚有所顧忌。否則東省全歸掌握,彼于獨立運動及建設新政權陰謀必又猛進,關系東省存亡甚巨。”足見顧維鈞對于東北局勢的看法相當清晰、透徹。此時,國民政府拒絕與日本方面進行和談,而是將全部希望寄托于國際聯盟的干涉,但顧維鈞憑借多年的對日外交經驗認為,此舉無法從根本上緩解局勢,反而會使日方以中國拒絕談判為由制造事端,致使東北局勢再度惡化。 在這樣的背景下,顧維鈞提出了“錦州中立化”方案,建議將“華軍撤入關內,但須列強三四國保證日軍不再進攻,并在錦州之南北劃一中立區域。”然而,全國范圍內反日情緒高漲,方案公布后,反對聲浪此起彼伏,顧維鈞承受著巨大壓力。 事實上,早在方案公布之前,顧維鈞在致張學良的電報中即表示:“英、法、美三國深恐日軍有襲攻錦州之意,均已派遣專員前往視察”“錦州一帶地方,如能獲各國援助,以和平方法保存,固屬萬幸,萬一無效,只能運用自國實力以圖保守。”但顧維鈞外交家式的思維和考量始終無法得到普通民眾的理解,加之南北學生趕赴外交部抗議,顧維鈞不得已于12月22日辭去外長職務。這時,身負國恨家仇的張學良亦對顧維鈞進行安慰。 1932年1月21日,以李頓伯爵為首,由英、美、法、德、意五國代表組成的“國際聯盟調查團”正式成立。 為了協助調查團的工作,中日雙方均以調查團顧問的身份派出本國代表,條件是精通外交的非政府成員,顧維鈞長期活躍在外交界,且經驗豐富,完全符合調查團的要求。日本方面對于顧維鈞的到來十分忌憚,他們一方面在當地制造暴力事件,烘托恐怖氣氛;另一方面利用他國使節托話給顧維鈞及其夫人黃蕙蘭,大談東北局勢混亂,希望能勸阻顧維鈞放棄東北之行。同時,日本軍方也放話,顧維鈞如果進入東北,日方不能保證其人身安全。然而,面對日方的威脅,顧維鈞毅然決定前往…… 面對“李頓調查團”的來訪,日本方面精心準備,極力粉飾、布置敏感區域;指使漢奸組建隊伍歡迎調查團;宣揚偽滿建國是民心所向等,而顧維鈞等中方人員則被全面監視。 調查期間,顧維鈞先后向“李頓調查團”遞交了《中日糾紛問題總說帖》《日占領東三省之說帖》《二十一條及1915年中日條約之說帖》《日本破壞中國統一謀劃之說帖》《日本人在東北、滬、津以及各地挑釁尋仇情形之說帖》《日本所謂中國教科書內排外教育之說帖》《中國努力開發東三省之說帖》《日本違犯條約及其侵奪中國主權27類之說帖》等20余份報告,以詳盡的事實向調查團揭露了日本侵華罪行,起到了關鍵作用。 最終,調查團認定九一八事變計劃精密,日軍不屬于合法自衛;“滿洲國”為日本扶植成立并非自然獨立產生;東三省領土主權歸中國所有。 1932年10月11日,國際聯盟在日內瓦召開大會,顧維鈞作為中國代表在大會上發表演講。顧維鈞首先介紹了九一八事變的情況,之后反問道:“假設日方采取的是自衛,那么自衛用得著攻占奉天、長春、齊齊哈爾等眾多中國城市嗎?如果中方開著軍艦登陸本州島,占領了東京,那還能叫自衛嗎?” 接下來,顧維鈞將各國與會代表帶回到那場曾經萬眾矚目的巴黎和會現場,說道:“十三年前,在巴黎,那時候我親眼看著日本強取了中國的山東……我打了個比方。我說,一個人,丟失了他的錢包,被另一個人撿到了。然后撿到錢包的人拿走了里面所有的錢,將空空的錢包還給主人……今天,十三年過去了,那個撿錢包的人,現在竟然連空空的錢包也要搶走。” 最后,顧維鈞直指此次演講的目的,并提出警告:“如果今天,'國聯’連《李頓報告書》都不能通過,我們再讓了東北,那么,我恐怕十三年后,將不會再有各國代表出現在這個會場上了,因為那時候,國際聯盟將不會存在!三十年后,我恐怕,將不會再有和平可言,世界將永無寧日!”話音剛落,整個會場爆發出整齊而熱烈的掌聲。 1933年2月24日,“國聯”以42票同意,1票反對,通過了基于《李頓報告書》的聲明,對此,日方極為不滿,并于日后退出了國際聯盟。 此后,顧維鈞繼續活躍在外交戰線上,與日抗爭,爭取外國對華援助。至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闊別祖國14年之久的東北地區迎來光復。 作者:李 臣 編輯: 秦雪 趙昕 審核:鮑家樹 監制:邵宏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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