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當事人的離世,這十個字成了永遠的謎團,留給后世無盡的猜想。
8月2日,魯迅攜婦遷居磚塔胡同六十一號,離開了兄弟朝夕相處的八道灣。
魯迅與周作人的怡怡兄弟情,自那之后徹底結束,從此“東有啟明,西有長庚”。
關于魯迅與周作人的反目,世上流傳的原因主要有兩種:
一、魯迅對周作人的夫人羽太信子失敬;二、經濟糾紛。
總之都與羽太信子有關,因此魯迅之后給自己取了一個筆名,叫“宴之敖者”,意思是“被家中的日本女人趕出來的人”。
多年來,大家一直很關注這個問題。經過周家親友和一些學者的考據與分析,基本可以確定原因一是不成立的,是羽太信子造的謠。
而造謠的原因,就是魯迅阻礙她揮霍金錢,羽太信子懷恨在心,就對周作人吹了枕邊風,而懼內的周作人則選擇相信了妻子。
羽太信子與兒子周豐一
事發后兄弟二人反應:魯迅關心對方,周作人則半輩子“反魯”
事發后,一向勤勉的魯迅居然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寫出一篇文來,悲痛過度的他大病一場,連綿了幾個月方才好些。
周作人對他不加辨別的羞辱,拒絕對話、拒絕溝通的決絕態度,就像有人拿刀在他傷口上不斷地扎,非但愈合不了,還越來越深。
甚至有人說,魯迅的早逝,與兄弟決裂有很大關系。
之后直到逝世,魯迅對周作人表現的都是關心的關注。
周作人發表的作品,他幾乎都買了,偶爾會針對文章給予一些意見,對事不對人。甚至在去世前幾天,他枕邊還放著周作人的書。
反觀周作人呢?他是鐵心相信自己妻子的,認為魯迅是惡人,自己是受害一方,是理直氣壯的。
周作人在魯迅生前死后,一直找各種機會諷刺挖苦他。
比如說魯迅是“破腳骨”(意思就是“無賴子”),還多次暗諷魯迅與許廣平的事情,說其“富買妾貴易妻”,“率領寵妾到洋場官場里為國民謀幸福”,“到了相當的年紀,卻從新納妾成家”。
此外,周作人還攻擊魯迅的人格、政治態度、思想觀念和文化觀。
說魯迅“前面是一筐子馬克思,后面是一口袋尼采”,是“偉大的說謊”,靠“弄筆頭”欺騙大眾。
1958年,魯迅已逝世22年,周作人在給曹聚仁的信中說:
“我從照片上看見上海墳頭所設塑像,那實在可以算最大的侮辱,高坐在椅上的豈非即是頭戴紙冠之形象乎?”
周作人的后半生也和那位才女蘇雪林一樣,在“反魯”中度過——他對魯迅的怨毒一直未釋懷。
1936年10月12日,此時距魯迅逝世只有一周時間,北平、天津文化界104位教授聯名發表《平津文化界對時局的意見書》。
重病中的魯迅在上面沒有找到周作人的簽名,他對來訪的周建人說:
“對于救國宣言這一類事,連錢玄同、顧頡剛一班人都具名,而找不到他的名字。我的意見,以為遇到此等重大題目時,亦不可過于后退……”
可見魯迅對于自己這個弟弟是真的很了解,他知道周作人云淡風輕的外表下是一顆懦弱的心。
果不其然,周作人后來落水成了民族的敗類!
魯迅逝世后不久,抗戰爆發,周作人拒絕南下而后淪為漢奸
早在“七七”事變發生前,中日關系開始惡化之時,就有友人勸周作人南下,但是周作人表示不相信中日會作戰。
當北平被占領了一個多月后,郭沫若寫了一篇《國難聲中懷知堂》一文,急切盼望周作人南下。
這信由陶亢德轉交給周作人,周作人回信如此說:
“鼎堂(郭沫若)先生文得讀,且感且愧,但亦不敢不勉耳。弟以系累甚重(家中共有九人,雖然愚夫婦及小兒共只三人),未能去北平,現只以北京大學教授資格蟄居而已,別無一事也。”
周作人以“家累甚重”為由,避開了南下這個話題。
前排右起為羽太信子手抱周豐一、魯瑞和羽太芳子;后排右起為周作人、方XX和周建人
事情從1938年2月9日,日本《大阪每日新聞》社在北京飯店召開的“更生中國文化建設座談會”開始,發生了變化。
由該社的北京支局長三池操縱的這一幕丑劇,周作人也參加了,這是他開始落水的標志性事件。
該座談會的消息在報刊上一發表,引起了輿論界一片嘩然,尤其是文化界,皆是痛心疾首之聲。
武漢文化界抗敵協會通電全國文化界嚴厲聲討周作人等的附逆行為。
周作人舊日的學界友人紛紛采取行為,寫信給周作人,希望他能南下。
而周作人都以“家累”為由拒絕了,并表示自己不會失掉身份。
確實在之后一段時間里,周作人陸續婉拒了很多偽政府機構發來的偽職邀請。
但在1939年元旦這天上午,周作人家突然來了兩個自稱是天津中日中學的學生,并突然拔槍對周作人開槍。
好在周作人命大,因棉襖中的扣子擋住了子彈而保住了性命。
但驚嚇過度的周作人自那之后,就態度陡變:
從1月12日接受擔任偽政權授命的“北京大學”圖書館館長開始,一路下滑,頻頻出席各種漢奸會議和活動,同時接受了很多偽職……
1945年12月6日,周作人被捕,到1949年12月26日被保釋出獄。
出獄后的周作人只能靠翻譯和寫些回憶魯迅的文章來維持生活,沒有固定工資,也享受不到公費醫療。
猶豫再三,他給周恩來寫了一封信,洋洋灑灑六千字,主要意思就是希望得到諒解,并能得到一份工作。
周作人的請求得到了領導人的批準,于是1952年8月,周作人被人民文學出版社聘為翻譯希臘及日本文學的人員。
本以為可就此平穩度過晚年的周作人萬萬沒想到,一場血雨腥風正在等著他。
晚年周作人與小孫子
1966年,形勢急轉直下,出版業陷入癱瘓,周作人的稿費被停發,6月份其還被查出了患有前列腺腫瘤,真是悲慘至極。
他在7月31日的日記中記載:
“此一個月不做一事,而辛苦實甚往日,唯憂貧心勞,無一刻舒暢,可謂畢生至苦之境矣”。
之后,他又經歷了一系列打擊,被關進一間平頂漏雨的小廚房中。
在一日下地解手時突發疾病倒下,連鞋都來不及穿上就離開了人世。
這么一個大作家離世,居然沒引起外界的一絲反應。除了他的家人,沒有人向他告別。
這與當年魯迅去世10萬人送葬的場景簡直天差地別。
這就是周作人悲慘的后半生,試分析他之所以淪為漢奸,與他早年留學時極其親日的心理有很大關系,
而且他還娶了日本女人,有一批日本親戚,日本文化好似影子,始終伴其左右。
此外,他是依賴型人格,早年依賴魯迅,后來依賴妻子,內心一直怯懦、缺乏主見。
因此才在大是大非面前管不住腳,最終落水,淪為后人所不恥的文化漢奸。
真是可悲可嘆,但,這又怨得了誰呢?
最后一提,魯迅兒子周海嬰對這個叔叔周作人也是充滿嫌惡的。
在他的回憶錄《魯迅與我七十年》中,沒有放一張周作人的照片,而且不稱其為“叔叔”,而是直呼其名。
此外,他還歷數了周作人和羽太信子生前的種種“罪狀”,語氣中充滿鄙夷與憤怒。
周作人死后,時年38歲的周海嬰曾收到過訃聞,但他權衡再三后還是沒有出席追悼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