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外婆和外甥

母親要回鄉下自己家。從五點多她靜悄悄地一個人起了床，一個人呆在外間的廚房里，到現在已經過七點了。

兒子已經在床上醒來，但是他沒有馬上利索地穿衣起床。一次次地叫喚他的母親，提一些無端的小小要求。

兒子終于穿衣起床了，我讓他快點洗漱吃早點。今天外婆要回家，我們要送外婆去車站。

兒子分明不想理會我和他外婆著急出門的心，墨跡在他自己的節奏里。

母親走進內間，她遞給兒子一張五元的錢，然后跟他說，外婆這錢給你，你快點去吃早飯。

兒子有錢了很開心，跑出來吃早餐。

粥，水煮蛋，雞蛋餅，外加一些生吃的水果。看著桌上的這一些，兒子開始挑剔，拒絕吃它們，說只吃兩小塊的雞蛋餅，其他都不吃。

我說，粥必須吃，不然你不夠飽肚子。又問他不是會吃水煮蛋的嗎，把一個蛋吃上。

兒子說今天不想吃水煮蛋，要么吃荷包蛋。

我說沒有荷包蛋，今天煮的是水煮蛋，就要吃水煮蛋。

兒子和我在討價還價，母親在一邊也開始說上話。

母親說，昨天他在他爸爸家里吃的好好的，說吃飯就吃飯，也吃很多的菜，什么挑剔的話都沒有，一大碗飯很快自己就吃完了。很顯然，母親覺得兒子是在我面前故意使壞，覺得我這個媽太寵溺他了。

昨天母親和兒子待在兒子爸爸的家里，從中飯到晚飯，然后兩人自己走回來的。母親說路上兒子想要買五塊錢的油炸肉食，母親嫌貴沒有買。

為了讓兒子早點同意出門，我同意他不吃桌上的那些，喝一瓶牛奶吧。兒子同意了。

兒子一邊蹲在地上喝牛奶，一邊又提出了新要求：我覺得我很累，我不想走路去公交站。

我說，我可以用自行車帶著你，和外婆一起走去，回來就不用走，騎回來。或者媽媽帶著你慢慢騎，外婆走路。

兒子反正怎樣都不同意。目的也許只有一個，外婆要走就走吧，我可不想出這門，媽媽你也別想出這個門。雖然他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無論怎樣都不同意。

有母親在，我無論如何得保持住耐心。不過母親顯然比我耐心不夠，她走上前奪回兒子手里她剛才給的五元錢，說，這個不給你了。

又說，以后我也不來你們家了。以后我就去某某（我侄女名字）家，再也不來寧波了，來寧波也不來你們家。

然后外婆問外甥，我不來你家了，你說好不好。

兒子歪過頭，嘴里輕輕吐出幾個字：不來就不來。

母親背起她的包，自顧自走了。我跟兒子說，外婆都走了，我們要快點自行車追上去，不然外婆會迷路的。要不這樣，你想要買點什么吃的，我們去公交站旁邊的超市里買。

兒子終于同意，和我推上自行車出門，然后趕上走了一大截的母親。

在公交站的早餐店，我給母親換上五塊錢硬幣，以備公交卡沒錢時可以投幣。母親又拿出剛才的五塊錢，要給兒子。我說你不要給他了，你留著路上可以用的。

等母親走過去上車，我叫兒子跟外婆說再見。然后來超市買上兒子愛吃的奧利奧餅干，然后騎車回家。

到家里，我試探著想問兒子話：你覺得外婆怎么樣。

兒子不理我的話，就像沒聽見，只是大聲地向我宣告：媽媽，我去找小朋友玩去了歐。眨眼間沒了人影。

過十一點，我給母親打電話，問她到家了沒有。心里有點害怕早上和兒子的那一幕，會不會影響了她的心情。

母親說，已經坐完了車，走在回家里的那段路上了。又很高興地告訴我，一路上很順利，都沒有暈車，沒有吐。

這就好。不知為什么，我心里好像放下了一塊小石頭似的，莫名地有種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