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去延安2：歷史文化篇 ‖ 隨筆

6月21日一大早步行至延安最大的革命紀念館——王家坪紀念館。

陽光干凈得像被過濾了似的，把山和樓清洗得炯炯有神，雖然已是夏至，卻沒有絲毫炎熱。白云把自己裝扮成夢幻的樣子，在藍得微醺的天空里假寐。偉人站在廣場看風雨兼程，聽百年濤聲。

如果一直往前走，很容易忘記來路。全國各地很多來延安學習的團隊重溫紅星在延安的十三載。教科書留下的一些記憶此刻也在我眼前鮮活起來。

歷史由無數的偶在性構成，無數的偶在性齊心協力才成就了歷史的必然。

我們只知道1935年10月，結束二萬五千里長征的紅軍在陜北與劉志丹軍會師。其實這不是中央紅軍早有的計劃，只是因為9月的一天，毛澤東從報紙上得知陜北“赤匪”劉志丹的消息，才如獲至寶決定前往。

而1926年畢業于黃埔軍校的劉志丹，又恰恰因當初的國共合作與共產黨結緣；

因1927年的國共決裂，他才回到家鄉，經歷失敗、挫折、搗亂、冒險、此里逃生的“萬花筒”，成為陜北蘇區的創建人之一。

另一位創建人謝子長，1937年，毛澤東為他題寫墓志銘為“民族英雄”。如果沒有他們創建并保衛這最后一塊重要的陣地，歷史恐怕還要更加坎坷。

在我心里久久激蕩的是：紅軍到達延安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僅僅要保持正常的生存，都有千頭萬緒。他們竟然發展了，壯大了，還在力量相當的懸殊較量中勝利了。

他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他們了解群眾的苦衷，能夠發動群眾；

他們深諳團結的方式，把文藝當做武器，他們在蘇區的鈔票上也印上“停止內戰”的革命口號；

他們有統戰部，把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都團結起來。他們中有主持教育工作的，財政工作的，宣傳工作的，有在前線打仗的，有開飛機的，收集情報的，拍照攝影的。

讓我印象最深的是來自湖南的林祖涵，主管財政，想出辦法：蘇區貨幣與國民黨貨幣的兌換率為1.21:1，這樣被封鎖的蘇區便可以與外界進行物資交換。

棗園和楊家嶺革命舊址，重現革命先輩在延安的生活場景。

作為一個湖南人，看到任弼時、彭德懷、劉少奇、王首道、李富春、徐特立這些人名時，心理不禁有那么一絲自豪。

舊址上的窯洞完全是先輩們當時住的原址，只是后來因需要進行了局部修繕。

當我走進第7次會議大禮堂時，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教科書中反復出現的“勝利的大會，團結的大會”就是在這個地方召開的。

那些參會的前輩們，即便他們預知民族解放戰爭一定會勝利，他們應該也沒有想到若干年后，有若干個“我”來到這里“朝圣”。

一個朋友說延安不適合人居住，可以想象100年前的延安生活有多艱苦。

紅星在延安的13年，如果靠的是信念，那么信念落實下來，那就得靠一種精神：干就完了，無問西東。

毛主席在艱苦的環境下完成了后來《毛選》的一百多篇論著，其中有著名的“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毫無疑問，偉人的筆給了人們必勝的信心和勇氣。

王家坪革命紀念館，楊家嶺和棗園革命舊址都在一條大道上，我們住在中間的楊家嶺革命舊址的大門邊，出行非常方便。

現在的講解都用耳麥，避免了拿著大喇叭相互干擾。單人花25元可以租用一個耳麥，耳麥有定位功能，走到哪個就會自動講解這個地兒的故事。

我選擇蹭別個團體的講解，每個講解員稍有不同，還可能有別的收獲，有些東西不一定要自己擁有。

我就碰到剪紙專家李福愛給一個團體唱陜北民歌“信天游”，碰到一個團體自發齊唱陜北人改變的“東方紅”。據了解，僅楊家嶺就有約22位講解員，每天有18~19位工作，每位講解員要講述5~6輪，每一輪的團體幾十人不等。

黃帝不姓黃，其實就是皇帝，本來的意思是燦爛輝煌的締造者。后來的秦皇漢武只不過盜用了這個神圣的名義。那么黃帝有哪些創造性的成就呢？

首先，“氏”很可能是黃帝的創造，炎帝沒有“氏”的區別，只有到了按男性的血脈分支越來越多，單靠生殖崇拜和圖騰不足以實現族群的區別和身份認同時，“氏”才成為必要。比如秦始皇，趙就是他的“氏”，他也叫趙政。

其次，黃帝有軒轅氏之稱，很可能黃帝發明了車子，那么意味著這個部落擁有當時最先進的技術，最發達的生產力，最強的綜合實力，黃帝理所當然成為了盟主。

第三，與炎帝蚩尤決戰出勝負后，黃帝很可能兼收并蓄，以戰敗者蚩尤的部落圖騰為主體創造了龍的圖騰。

第四，這么包容，有度量有才能的部落首領，把普天之下的牛鬼蛇神統一起來形成后來的華夏民族的雛形，當然是當之無愧的締造者。再加上金木水火土之“土”有載物之厚德，與這個部落首領兼收并蓄的品格恰恰吻合，而土又是黃色的，所以就叫他黃帝了。至于《黃帝內經》，很可能是以黃帝作為代表，象征著古人的集體智慧。

總之作為炎黃子孫，生長在幾千年延綿不斷的華夏文明里，去延安不能不到黃帝陵。

從酒店沿著干凈的軒轅大道步行，清晨的微風飽含朦朧的涼意。山比想象中的茂盛，山腳的沮河水，渾濁而遲緩地流淌。

大門前的湖泊被山染成了青綠。軒轅廟門內的第一株側柏，相傳為黃帝親手種植，樹冠達12米。南方的側柏，我還只看到被園丁飼養在花壇里，矮小瘦弱。這棵千年側柏，自上而下是整齊的裂紋，每一條蒼白又有些干枯，頭頂的綠野稀疏，微微泛起的黃色遮不住5000年的風霜。枝干粗壯彎曲極力生長著，似乎還要再虬結5000年。

軒轅廟前部是人文初祖殿,初祖殿里不只有古老的側柏，這里的紫藤也已經不是藤，儼然成了強健的樹，原本柔軟的腰肢變得強壯硬朗。

還有各種石碑，有清朝許多皇帝祭祀的記錄，有孫中山蔣中正鄧小平的題詞，有毛澤東寫的祭文，還有香港和澳門回歸的紀念碑，旁邊的空地據說是預留給寶島臺灣的。

期望華夏后代融洽大概是人類祖先本能的慈悲與博愛。

軒轅廟的后部是祭祀大殿。大殿門口的三出闕昭示無法超越的磅礴和規模。

大殿的建筑格局，參照天圓地方的文化元素。

宏偉寬敞的大殿用于重要祭典，里面有編鐘，外面的牛皮大鼓平時包裹得嚴實，以防風吹雨打。

前后殿中間的廣場兩側，各置九鼎。我想起那個問鼎中原的楚莊王和柔中帶剛的王孫滿，他們肯定沒有想到2000多年后的九鼎，早已褪去權力的色彩，卻閃耀著民族凝聚的魅力。

黃帝陵園在軒轅廟旁邊的橋山山巔。從山腳到山巔共277級臺階，一路都是大大小小的側柏，陵墓兩旁各有一棵無葉的龍角柏，整齊的紋理自下而上螺旋上升，像極了擰緊的毛巾，長長短短的樹枝在表皮外凸起，確實很像龍的角。起初我還以為是兩棵枯樹。

關于黃帝陵園的位置，據介紹是各路專家根據山川形勢，綜合華夏文化的山水傳統，考慮龍脈等因素設計，頗有講究。

陵園里還有一高臺，據說是漢武帝當年遠征匈奴回來，在此筑臺登高，希望成仙飛天。

我們離開時不到10點，已經有成百的游客來參觀了，工作人員告訴我們，平時每天接待5000人左右，假期就是七八千了，清明節更是人山人海，想進來難得很。雖然對于中國人口來說是區區小數，但至少有那么一些人在追尋我們來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