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晚清那段歷史,左宗棠抬著棺材出征,硬生生從沙俄嘴邊搶回新疆這片地,絕對是提氣的一筆。可這仗打得漂亮,背后卻有個天大的問題,幾萬大軍人吃馬嚼,槍炮彈藥,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錢從哪來?朝廷國庫里耗子都快餓死了,撥不出幾個子兒。 這事兒要是擱一般人身上,早就撂挑子了。但左宗棠背后,站著一個堪稱“超級充電寶”的人物,沒他,西征大軍可能連嘉峪關都出不去。這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紅頂商人”胡雪巖。 胡雪巖,本名胡光墉,安徽績溪人,泥腿子出身,小時候窮得只能給人家放牛。十幾歲跑到杭州的錢莊當學徒,愣是憑著對數字的超常敏感和那股子機靈勁兒,一步步混成了掌柜的。這人天生就是跟錢打交道的料。 他跟左宗棠的緣分,得從太平軍被趕出杭州城那會兒說起。當時的杭州,一片焦土,百廢待興。左宗棠作為新任的閩浙總督,看著這爛攤子頭都大了,重建?沒錢啊。就在這時候,胡雪巖嗅到了機會,主動找上門,利用自己的商業網絡和信譽,幫左宗棠籌集資金,處理戰后重建的各種麻煩事。 一來二去,左宗棠發現,這個商人不簡單,有眼光,有手段,更重要的是,靠得住。胡雪巖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左宗棠集團里,主管后勤和財政的“大管家”。 后來左宗棠要去福州辦船政,搞中國的近代海軍,這可是個吞金巨獸。從買機器、請洋人技師,到建廠房、培養學生,哪樣不得花錢?胡雪巖二話不說,全程操盤,把賬目和物資安排得明明白白。等到中國自己造的第一艘軍艦“鎮海”號下水那天,遠在西北的左宗棠高興得不行,專門寫信夸他:“老胡啊,這事兒你可是立了頭功了!” 真正讓胡雪巖封神的,還是幫左宗棠籌集西征軍費這件事。當時朝廷里為了新疆吵翻了天,李鴻章那派主張“海防”,意思是把錢都投到海軍上,新疆那破地方,不要也罷。左宗棠力排眾議,堅持“塞防”,說新疆是國之門戶,丟了后患無窮。 最后慈禧拍了板,可以打,但是錢,你自己想辦法。這不等于耍流氓嘛!左宗棠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胡雪巖身上。 胡雪巖這次玩了個大的,他利用自己跟洋人打交道多年的經驗和信譽,前后六次,硬是從英國的匯豐等銀行,借來了1870萬兩白銀的巨款。你想想,在那個年代,以個人信用做擔保,去跟洋人銀行借這么一大筆錢,風險多大,難度多高。沒有胡雪巖,左宗棠的西征計劃就是紙上談兵。 錢到位了,胡雪巖還自掏腰包,采購了大量的“諸葛行軍散”、“胡氏避瘟丹”送到前線,讓常年在東南水鄉的士兵,能適應西北的干燥氣候,大大降低了非戰斗減員。左宗棠感動地說:“胡雪巖的功勞,無人能比。” 可以說,左宗棠在前面沖鋒陷陣,胡雪巖就在后面給他輸血續命。新疆收復,胡雪巖功不可沒,朝廷也給他賞了黃馬褂,官居二品,風光無限。他的人生,在那一刻達到了頂點。 可老話說得好,爬得越高,摔得越狠。胡雪巖的商業帝國,看似固若金湯,其實有個致命的弱點:它和左宗棠這棵大樹捆綁得太緊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真正的危機,來自另一位“紅頂商人”——盛宣懷。盛宣懷是李鴻章手下的頭號干將,跟胡雪巖是天生的對頭。左宗棠和李鴻章在朝堂上斗,胡雪巖和盛宣懷就在商場上斗。 壓垮胡雪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場著名的“生絲商戰”。當時胡雪巖想為民族工業爭口氣,聯合國內的絲商,試圖壟斷生絲市場,跟洋人爭奪定價權。這本是件好事,可惜他時運不濟,碰上了中法戰爭爆發,經濟蕭條,歐洲生絲市場需求銳減。 盛宣懷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在背后猛捅刀子。他一邊散布謠言,說胡雪巖資金鏈要斷了,一邊動用政治力量,讓各地官僚故意拖欠胡雪巖的款項,同時又說服外國銀行停止給胡雪巖貸款。 幾招下來,胡雪巖的錢莊立刻就出現了擠兌風潮。老百姓聽說胡老板要倒了,都瘋了一樣去取錢,金山銀山也頂不住這么折騰。短短幾天,胡雪巖的商業帝國就轟然倒塌。 更要命的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最大的靠山左宗棠病逝了。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整個清廷,再也沒有一個人能為他說話。 光緒十一年,胡雪巖在窮困潦倒中抑郁而終。臨死前,他告誡子孫:“白老虎(白花花的銀子)可怕,千萬不要跟它沾上關系。”一代商業巨子,落得如此下場,令人唏噓。 回過頭來看,胡雪巖的成功,在于他精準地把握住了時局,將自己的商業才能與國家大勢結合在了一起。他的失敗,也恰恰在于他陷得太深,成了政治斗爭的犧牲品。他以為自己是棋手,殊不知在更大的棋局里,他終究只是一枚棋子。當政治風向一變,他所有的財富和榮耀,都瞬間化為泡影。這或許就是那個時代,所有“紅頂商人”無法逃脫的宿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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