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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9年，咸豐皇帝下旨將左宗棠斬首示眾，湖北巡撫胡林翼對左宗棠說：“皇命難違，本官也無辦法，但你可找一人，或許能保你性命！” 左宗棠攥著那道冰冷的圣旨，手都在抖。他一個湖南巡撫衙門的幕僚，連正經官帽都沒有，怎么就惹得龍顏大怒要“斬立決”？胡林翼看他急得眼紅，拍了拍他胳膊：“別慌，找郭筠仙去。他在京城認識人，且最懂你的斤兩?！?br>郭嵩燾是左宗棠的同鄉老友，這會兒正在京城翰林院當編修。左宗棠連夜從武昌動身，一路躲躲藏藏，到京城時鞋底子都磨穿了。郭嵩燾見他這副狼狽樣，趕緊拉進內室：“你呀你，打誰不好，偏打官文的人！那樊燮是官文的小舅子，官文參你'欺上凌下’，字字都往皇上心窩子里戳——他就是要借你的頭，敲湘軍的山！” 左宗棠悶頭坐著，半晌才吭聲：“我就是看不慣他克扣軍餉，那些士兵在前線拼命……”“現在說這些沒用！”郭嵩燾打斷他，“要救你，得讓皇上覺得殺你不值當。我認識肅順中堂的門生，肅順雖專權，卻最惜才，尤其看重你們這些能辦事的漢臣?！?br>第二天一早，郭嵩燾揣著自己寫的折子，堵在肅順府外。折子上沒說左宗棠多冤，只寫：“湖南戰事吃緊，駱秉章巡撫全仗左宗棠籌糧募兵，若此人一死，湖南危矣，東南大局危矣。”肅順看了折子，捻著胡子琢磨：“這個左宗棠，我聽過，駱秉章的奏折，十封有八封是他寫的，是個能臣。” 當晚，肅順進宮見咸豐，沒提左宗棠，先聊江南大營的戰況。咸豐嘆氣道：“太平軍越來越兇，曾國藩、胡林翼那邊，軍餉總跟不上?！泵C順趁機說：“皇上，奴才聽說湖南有個左宗棠，雖只是幕僚，卻能讓湖南糧餉自給自足，駱秉章都夸他'一日不可無’?，F在有人參他，說他打了樊總兵，依奴才看，武將克扣軍餉在前，他動手在后，或許是事出有因？不如先把他叫來問問，若真是可用之才，殺了豈不可惜？” 咸豐本來就猶豫，聽肅順這么一說，心里的火消了大半：“那就先別斬了，讓官文再審審，看有沒有隱情。”圣旨改了口，從“斬立決”變成“革職聽候查辦”，左宗棠的命算是保住了。 回湖南的路上，左宗棠坐在船上，望著江水發呆。胡林翼派人送來封信，只有一句話：“藏鋒守拙，以待天時?！彼堰@話刻在了心里。回到鄉下，他不再像從前那樣指點江山，天天扛著鋤頭下地，晚上就著油燈看地圖，尤其把西北那片疆域翻來覆去地看——他知道，朝廷早晚還得用他。 果然，1860年，太平軍攻破江南大營，清廷沒人可用，曾國藩上奏：“左宗棠才可大用，請皇上起用?！毕特S想起當年肅順的話，下旨：“左宗棠以四品京堂候補，隨曾國藩襄辦軍務?！?br>再后來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他建楚軍，平浙江，收新疆，六十四歲那年，抬著棺材進新疆，硬是從阿古柏手里把六分之一的國土搶了回來。站在喀什噶爾的城樓上，他摸著城磚，想起二十年前在京城郭嵩燾那碗熱粥，想起肅順那句 “可用之才”，想起胡林翼那句“以待天時”——人這一輩子，誰沒遇到過坎？重要的是坎兒底下，總有人愿意拉你一把，而你自己，也得憋著一股勁兒，等著站起來的那天。這世上哪有什么天生的英雄，不過是被時代推著，被朋友扶著，自己再咬著牙，一步步往前走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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