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毀璧,子罕辭寶。 [注釋]《文選》卷五左思《吳都賦》:“哂澹臺之見謀,聊襲海而徇珍。”劉淵林注引干寶《搜神記》曰:“澹臺子羽赍璧渡河,風波忽起,兩龍夾舟,子羽奮劍斬龍,波乃止。登岸投璧于河,河伯三歸之。子羽毀璧而去。”《博物志》卷七:“澹臺子羽渡河,赍千金之璧于河,河伯欲之,至陽侯波起,兩蛟夾船。子羽左摻璧,右操劍擊蛟,皆死。既渡,三投璧于河伯,河伯三躍而歸之,子羽毀璧而去。”《左·襄公十五年傳》:“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弗受。獻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為寶也,故敢獻之。’子罕曰:'我以不貪為寶,爾以玉為寶,若以與我,皆喪寶也,不若人有其寶。’稽首而告曰:'小人懷璧,不可以越鄉。納此以請死也。’子罕置諸其里,使玉人為之攻之,富而后使復其所。” 東平為善,司馬稱好。 [注釋]《后漢書·東平憲王蒼傳》:“東平憲王蒼,建武十五年封東平公,十七年進爵為王。蒼少好經書,雅有智思,為人美須髯,腰帶八圍,顯宗甚愛重之。及即位,拜為驃騎將軍,置長史掾史員四十人,位在三公上。……十一年,蒼與諸王朝京師。月余,還國。帝臨送歸宮,凄然懷思,乃遣使手詔國中傅曰:'辭別之后,獨坐不樂,因就車歸,伏軾而吟,瞻望永懷,實勞我心,誦及《采菽》,以增嘆息。日者問東平王處家何等最樂,王言為善最樂,其言甚大,副是要腹矣。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諸王子年五歲已上能趨拜者,皆令帶之。’”陳沈蜅《太尉始興昭烈王碑銘》:“東平之樂善,陳思之藻麗,實聞之也。”《三國志·魏書》卷十五《司馬朗傳》:“司馬朗字伯達,河內溫人也。……初朗所與俱徙趙咨,官至太常,為世好士。” 公超霧市,魯般云梯。 [注釋]《太平廣記·神仙四》:“張楷字公超,有道術,居華山谷中。能為五里霧,有玉訣金匱之學,坐在立亡之道。人學其術者,填門如市,故云霧市。今華山有張超谷焉。”《墨子·公輸》:“公輸盤為楚造云梯之械,成,將以攻宋。”《淮南子》曰:“魯般,古之巧人。”注:“公輸班也。為木鳶而飛。” 田單火牛,江逌爇雞。 [注釋]《史記·田單列傳》:“田單者,齊諸田疏屬也。……田單乃收城中得千余牛,為絳繒衣,畫以五彩龍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葦于尾,燒其端。鑿城數十穴,夜縱牛,壯士五千人隨其后。牛尾熱,怒而奔燕軍,燕軍夜大驚。牛尾炬火光明炫耀,燕軍視之皆龍文,所觸盡死傷。五千人因銜枚擊之,而城中鼓噪從之,老弱皆擊銅器為聲,聲動天地。燕軍大駭,敗走。齊人遂夷殺其將騎劫。燕軍擾亂奔走,齊人追亡逐北,所過城邑皆畔燕而歸田單,兵日益多,乘勝,燕日敗亡,卒至河上,而齊七十余城皆復為齊。乃迎襄王于莒,入臨菑而聽政。襄王封田單,號曰安平君。”《晉書·江逌傳》:“江逌,字道載,陳留圉人也。……中軍將軍殷浩將謀北伐,請為咨議參軍。浩甚重之,遷長史。浩方修復洛陽,經營荒梗,逌為上佐,甚有匡弼之益,軍中書檄皆以委逌。時羌及丁零叛,浩軍震懼。姚襄去浩十里結營以逼浩,浩令逌擊之。逌進兵至襄營,謂將校曰:'今兵非不精,而眾少于羌,且其塹柵甚固,難與校力,吾當以計破之。’乃取數百雞以長繩連之,系火于足。群雞駭散,飛集襄營。襄營火發,其亂,隨而擊之,襄遂小敗。”《晉中興書》:“殷浩北伐,江逌為長史,取數百雞,以長繩連腳,皆系火,一時驅放,飛過塹,集羌營。營皆然。” 蔡裔殞盜,張遼止啼。 [注釋]《晉書·殷浩傳附》:“蔡裔者,有勇氣,聲若雷震。嘗有二偷入室,裔拊床一呼,而盜俱隕,故浩委以軍鋒焉。”《三國志·魏書·張遼傳》:“張遼字文遠,雁門馬邑人也。本聶壹之后,以避怨變姓。少為郡吏。漢末,并州刺史丁原以遼武力過人,召為從事,使將兵詣……太祖既征孫權還,使遼與樂進、李典等將七千余人屯合肥。太祖征張魯,教與護軍薛悌,署函邊曰'賊至乃發’。俄而權率十萬眾圍合肥,乃共發教,教曰:'若孫權至者,張、李將軍出戰;樂將軍守護軍,勿得與戰。’諸將皆疑。遼曰;'公遠征在外,比救至,彼破我必矣。是以教指及其未合逆擊之,折其盛勢,以安眾心,然后可守也。成敗之機,在此一戰,諸君何疑?’李典亦與遼同。于是遼夜募敢從之士,得八百人,椎牛饗將士,明日大戰。平旦,遼被甲持戟,先登陷陳,殺數十人,斬二將,大呼自名,沖壘入,至權麾下。權大驚,眾不知所為,走登高冢,以長戟自守。遼叱權下戰,權不敢動,望見遼所將眾少,乃聚圍遼數重。遼左右麾圍,直前急擊,圍開,遼將麾下數十人得出,余眾號呼曰:'將軍棄我乎!’遼復還突圍,拔出余眾。權人馬皆披靡,無敢當者。自旦戰至日中,吳人奪氣,還修守備,眾心乃安,諸將咸服。權守合肥十余日,城不可拔,乃引退。遼率諸軍追擊,幾復獲權。太祖大壯遼,拜征東將軍。”《魏略》:“張遼為孫權所圍,遼潰圍出,復入,權眾破走,由是威震江東。兒啼不肯止者,其父母以遼恐之。”陳徐陵《廣州刺史歐陽顧(頠)德政碑》:“仁恩可以懷猛獸,威名可以懼啼兒。” 陳平多轍,李廣成蹊。 [注釋]《史記·陳丞相世家》:“陳丞相平者,陽武戶牖鄉人也。……及平長,可娶妻,富人莫肯與者,貧者平亦恥之。久之,戶牖富人有張負,張負女孫五嫁而夫輒死,人莫敢娶。平欲得之。邑中有喪,平貧,侍喪,以先往后罷為助。張負既見之喪所,獨視偉平,平亦以故后去。負隨平至其家,家乃負郭窮巷,以弊席為門,然門外多有長者車轍。張負歸,謂其子仲曰:'吾欲以女孫予陳平。’張仲曰:'平貧不事事,一縣中盡笑其所為,獨柰何予女乎?’負曰:'人固有好美如陳平而長貧賤者乎?’卒與女。為平貧,乃假貸幣以聘,予酒肉之資以內婦。負誡其孫曰:'毋以貧故,事人不謹。事兄伯如事父,事嫂如母。’平既娶張氏女,赍用益饒,游道日廣。”《史記·李將軍列傳》:“李將軍廣者,隴西成紀人也。……”太史公曰:“傳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其李將軍之謂也?余睹李將軍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辭。及死之日,天下知與不知,皆為盡哀。彼其忠實心誠信于士大夫也?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雖小,可以諭大也。” 陳遵投轄,山簡倒載。 [注釋]《漢書·游俠傳》:“陳遵字孟公,杜陵人也。……遵嗜酒,每大飲,賓客滿堂,輒關門,取客車轄投井中,雖有急,終不得去。嘗有部刺史奏事,過遵,值其方飲,刺史大窮,候遵沾醉時,突入見遵母,叩頭自白當對尚書有期會狀,母乃令從后閣出去。遵大率常醉,然事亦不廢。長八尺余,長頭大鼻,容貌甚偉。略涉傳記,贍于文辭。性善書,與人尺牘,主皆藏去以為榮。請求不敢逆,所到,衣冠懷之,唯恐在后。時列侯有與遵同姓字者,每至人門,曰陳孟公,坐中莫不震動,既至而非,因號其人曰陳驚坐云。”《晉書·山濤傳附》:“簡字季倫。性溫雅,有父風,年二十余,濤不之知也。簡嘆曰:'吾年幾三十,而不為家公所知!’……永嘉三年,出為征南將軍、都督荊、湘、交、廣四州諸軍事、假節,鎮襄陽。于時四方寇亂,天下分崩,王威不振,朝野危懼。簡優游卒歲,唯酒是耽。諸習氏,荊土豪族,有佳園池,簡每出嬉游,多之池上,置酒輒醉,名之曰高陽池。時有童兒歌曰:'山公出何許,往至高陽池。日夕倒載歸,酩酊無所知。時時能騎馬,倒著白接籬。舉鞭問葛強:何如并州兒?’強家在并州,簡愛將也。” 淵客泣珠,交甫解佩。 [注釋]左思《吳都賦》:“泉室潛織而卷綃,淵客慷慨而泣珠。”劉淵林注曰:“俗傳鮫人從水中出,曾寄寓人家,積日賣綃,綃者,竹孚俞也。鮫人臨去,從主人索器,泣而出珠滿盤,以與主人。”《搜神記》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太平廣記》卷五九《江妃》:“鄭交甫常游漢江,見二女,皆麗服華裝,佩兩明珠,大如雞卵。交甫見而悅之,不知其神人也。謂其仆曰:'我欲下請其佩。’仆曰:'此間之人,皆習于辭,不得恐罹悔焉。’交甫不聽,遂下與之言曰:'二女勞矣。’二女答曰:'客子有勞,妾何勞之有?’交甫曰:'桔是橙也,我盛之以笥,令附漢水,將流而下,我遵其旁搴之,知吾為不遜也,愿請子佩。’二女曰:'桔是橙也,盛之以莒,令附漢水,將流而下,我遵其旁,卷其芝而茹之。’手解佩以與交甫,交甫受而懷之。即趨而去,行數十步,視懷空無珠,二女忽不見。《詩》云:'漢有游女,不可求思。’言其以禮自防,人莫敢犯,況神仙之變化乎?” 龔勝不屈,孫寶自劾。 [注釋]《漢書·龔勝傳》:“兩龔皆楚人也,勝字君賓,舍字君倩。二人相友,并著名節,故世謂之楚兩龔。少皆好學明經,勝為郡吏,舍不仕。……勝居諫官,數上書求見,言百姓貧,盜賊多,吏不良,風俗薄,災異數見,不可不憂。制度泰奢,刑罰泰深,賦斂泰重,宜以儉約先下。其言祖述王吉、貢禹之意。為大夫二歲余,遷丞相司直,徒光祿大夫,守右扶風。數月,上知勝非撥煩吏,乃復還勝光祿大夫、諸吏給事中。勝言董賢亂制度,由是逆上指。后歲余,丞相王嘉上書薦故廷尉梁相等,尚書劾奏嘉'言事恣意,迷國罔上,不道。’下將軍中朝者議,左將軍公孫祿,司隸鮑宣、光祿大夫孔光等十四人皆以為嘉應迷國不道法。勝獨書議曰:'嘉資性邪僻,所舉多貪殘吏。位列三公,陰陽不和,諸事并廢,咎皆繇嘉,迷國不疑,今舉相等,過微薄。’日暮議者罷。明旦復會,左將軍祿問勝:'君議亡所據,今奏當上,宜何從?’勝曰:'將軍以勝議不可者,通劾之。’博士夏侯常見勝應祿不和,起至勝前謂曰:'宜如奏所言。’勝以手推常曰:'去!’后數日,復會議可復孝惠、孝景廟不,議者皆曰宜復。勝曰:'當如禮。’常復謂勝:'禮有變。’勝疾言曰:'去!是時之變。’常恚,謂勝曰:'我視君何若,君欲小與眾異,外以采名,君乃申徒狄屬耳!’”《漢書·孫寶傳》:“孫寶字子嚴,潁川鄢陵人也,以明經為郡吏。御史大夫張忠辟寶為屬,欲令授子經,更為除舍,設儲偫。寶自劾去,忠固還之,心內不平。后署寶主簿,寶徙入舍,祭灶請比鄰。忠陰察,怪之,使所親問寶:'前大夫為君設除大舍,子自劾去者,欲為高節也。今兩府高士俗不為主簿,子既為之,徙舍甚說,何前后不相副也?’寶曰:'高士不為主簿,而大夫君以寶為可,一府莫言非,士安得獨自高?前日君男欲學文,而移寶自近。禮有來學,義無往教;道不可詘,身詘何傷?且不遭者可無不為,況主簿乎!’忠聞之,甚慚,上書薦寶經明質直,宜備近臣。為議郎,遷諫大夫。” 呂安題鳳,子猷訪戴。 [注釋]《世說·簡傲》:“嵇康與呂安善,每一相思,千里命駕。安后來,值康不在,喜出戶延之。不入,題門上作'鳳’字而去。喜不覺,猶以為忻。故作鳳字,凡鳥也。”《世說·任誕》:“王子猷居山陰,夜大雪,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仿徨,詠左思《招隱》詩,忽憶戴安道。時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問其故,王曰:'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 董宣強項,翟璜(任座)直言。 [注釋]《后漢書·酷吏傳》:“董宣字少平,陳留圉人也。……后特征為洛陽令。時湖陽公主蒼頭白日殺人,因匿主家,吏不能得。及主出行,而以奴驂乘,宣于夏門亭候之,乃駐車叩馬,以刀畫地,大言數主之失,叱奴下車,因格殺之。主即還宮訴帝,帝大怒,召宣,欲棰殺之。宣叩頭曰:'愿乞一言而死。’帝曰:'欲何言?’宣曰:'陛下圣德中興,而從奴殺良人,將何以理天下乎?臣不須棰,請得自殺。’即以頭擊楹,流血被面。帝令小黃門持之,使宣叩頭謝主,宣不從,強使頓之,宣兩手據地,終不肯俯。主曰:'文叔為白衣時,臧主匿死,吏不敢至門。今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帝笑曰:'天子不與白衣同。’因敕強項,令出。賜錢三十萬,宣悉以班諸吏。由是搏擊豪強,莫不震栗。京師號為'臥虎’。歌之曰:'枹鼓不鳴,董少平。’”《呂氏春秋·不茍論·自知》:“魏文侯燕飲,皆令諸大夫論己。或言君之智也。至于任座,任座曰:'君不肖君也。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是以知君之不肖也。’文侯不悅,知于顏色。任座趨而出。次及翟黃(又作“璜”),翟黃曰:'君賢君也。臣聞其主賢者,其臣之言直。今者任座之言直,是以知君之賢也。’文侯喜曰:'可反歟?’翟黃對曰:'奚為不可?臣聞忠臣畢其忠,而不敢遠其死。座殆尚在于門。’翟黃往視之,任座在于門,以君令召之。任座入,文侯下階而迎之,終座以為上客。文侯微翟黃,則幾失忠臣矣。” 紀昌貫虱,養由號猿。 [注釋]《列子·湯問》:“紀昌者,又學射于飛衛。飛衛曰:'爾先學不瞬,而后可言射矣。’……昌以牦懸虱于牖,南面而望之。旬日之間,浸大也;三年之后,如車輪焉。以睹余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蓬之干射之,貫虱之心,而懸不絕。”《呂氏春秋》曰:“荊王有神白猿,王自射之,則搏樹而熙;使養由基射之,始調弓矯矢,未發,猿擁樹而號。”今本《呂覽》作:“養由基、尹儒,皆文藝之人也。荊延常有神白猿,荊之善射者莫之能中,荊王請養由基射之。養由基矯弓操矢而往,未之射而括中之矣,發之則猿應矢而下。則養由基有先中中之者矣。” 馮衍歸里,張昭塞門。 [注釋]《后漢書·馮衍傳》:“馮衍字敬通,京兆杜陵人也。祖野王,元帝時為大鴻臚。衍幼有奇才,年九歲,能誦《詩》,至二十而博通群書。王莽時,諸公多薦舉之者,衍辭不肯仕。……后衛尉陰興、新陽侯陰就以外戚貴顯,深敬重衍,衍遂與之交結,由是為諸王所聘請,尋為司隸從事。帝懲西京,外戚賓客,故皆以法繩之,大者抵死徙,其余至貶黜。衍由此得罪,嘗自詣獄,有詔赦不問。西歸故郡,閉門自保,不敢復與親故通。”《三國志·吳書·張昭傳》:“張昭字子布,彭城人也。少好學,善隸書,從白侯子安受左氏春秋,博覽眾書,與瑯邪趙昱、東海王朗俱發名友善。……權以公孫淵稱籓,遣張彌、許晏至遼東拜淵為燕王,昭諫曰:'淵背魏懼討,遠來求援,非本志也。若淵改圖,欲自明于魏,兩使不反,不亦取笑于天下乎?’權與相反復,昭意彌切。權不能堪,案刀而怒曰:'吳國士人入宮則拜孤,出宮則拜君,孤之敬君,亦為至矣,而數于眾中折孤,孤嘗恐失計。’昭熟視權曰:'臣雖知言不用,每竭愚忠者,誠以太后臨崩,呼老臣于床下,遺詔顧命之言故在耳。’因涕泣橫流。權擲刀致地,與昭對泣。然卒遣彌、晏往。昭忿言之不用,稱疾不朝。權恨之,土塞其門,昭又于內以土封之。淵果殺彌、晏。權數慰謝昭,昭固不起,權因出過其門呼昭,昭辭疾篤。權燒其門,欲以恐之,昭更閉戶。權使人滅火,住門良久,昭諸子共扶昭起,權載以還宮,深自克責。昭不得已,然后朝會。” 蘇韶鬼靈,盧充幽婚。 [注釋]《太平廣記》卷三一九:“蘇韶,字孝先,安平人也,仕至中牟令,卒。韶伯父承,為南中郎軍司而亡。諸子迎喪還,到襄城。第九子節,夜夢見鹵簿,行列甚肅,見韶,使呼節曰:'卿犯鹵簿,罪應髡刑。’節俛受剃,驚覺摸頭,即得斷發。明暮,與人共寢,夢見韶曰:'卿髡頭未競。’即復剃如前夕。其日暮,自備甚謹,明燈火,設符刻,復夢見韶。髡之如前夕者五。節素美發,五夕而盡。間六七日,不復夢見。后節在車上,晝日,韶自外入。乘馬,著黑介幘,黃綀單衣,白襪幽履。憑節車轅,節謂其兄弟曰:'中牟在此。’兄弟皆愕視,無所見。問韶:'君何由來?’韶曰:'吾欲改葬’,即求去曰'吾當更來。’出門不見,數日又來。兄弟遂與韶坐,節曰:'若必改葬,別自敕兒。’韶曰:'吾將為書。’節授筆,韶不肯,曰:'死者書與生者異。’為節作其字,像胡書,出,乃笑,即喚節為書曰:'古昔魏武侯,浮于西河,而下中流,顧謂吳起曰:'美哉!河山之固,此魏國之寶也。'吾性愛好京洛,每往來出入,瞻視邙上,樂哉,萬世之墓也!北背孟津,洋洋之河;南望天邑,濟濟之盛。此志雖未言,銘之于心矣,不圖奄忽,所懷未果。前去十月,便速改葬。在軍司墓次,買數畝地,便足矣。’節與韶語,徒見其口動,亮氣高聲,終不為傍人所聞。……”《世說·方正》:“(陸)士衡正色曰:'我父、祖名播海內,寧有不知?鬼子敢爾!’”劉孝標注引《孔氏志怪》云:“盧充者,范陽人。家西三十里有崔少府墓。充先冬至一日出家西獵,見一獐,舉弓而射,即中之。獐倒而復起,充逐之,不覺遠。忽見一里門如府舍,門中一鈴,下有唱家。充前問:'此何府也?’答曰:'少府府也。’……姨曰:'我舅甥三月末間產,父曰:“春,暖溫也;愿,休強也。”即字溫休。溫休蓋幽婚也。其兆先彰矣。’兒遂成為令器,歷數郡二千石,皆著績。其后生植,為漢尚書。植子毓,為魏司空。冠蓋相承至今也。” 震畏四知,秉去三惑。 [注釋]《后漢書·楊震傳》:“楊震字伯起,弘農華陰人也。……大將軍鄧騭聞其賢而辟之,舉茂才,四遷荊州刺史、東萊太守。當之郡,道經昌邑,故所舉荊州茂才王密為昌邑令,謁見,至夜懷金十斤以遺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無知者。’震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謂無知!’密愧而出。后轉涿郡太守。性公廉,不受私謁。子孫常蔬食步行,故舊長者或欲令為開產業,震不肯,曰:'使后世稱為清白吏子孫,以此遺之,不亦厚乎!’”《后漢書·楊震傳附》:“(楊)秉字叔節,少傳父業,兼明《京氏易》,博通書傳,常隱居教授。年四十余,乃應司空辟,拜侍御史,頻出為豫、荊、徐、兗四州刺史,遷任城相。自為刺史、二千石,計日受奉,余祿不入私門。故吏赍錢百萬遺之,閉門不受。以廉潔稱。……秉性不飲酒,又早喪夫人,遂不復娶,所在以淳白稱。嘗從容言曰:'我有三不惑:酒、色、財也。’八年薨,時年七十四,賜塋陪陵。” 柳下直道,叔敖陰德。 [注釋]《論語·微子》:“柳下惠為士師,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賈誼《新書·春秋》:“孫叔敖之為嬰兒也,出游而還,憂而不食,其母問其故。泣而對曰:'今日吾見兩頭蛇,恐去死無日矣。’其母曰:'今蛇安在?’曰:'吾聞見兩頭蛇者死,吾恐他人又見,吾已埋之也。’母曰:'無憂,汝不死。吾聞之:有陰德者,天報以福。’”(亦見《藝文類聚》卷九六)劉向《新序·雜事》:“孫叔敖為嬰兒之時,出游,見兩頭蛇,殺而埋之。歸而泣,其母問其故,叔敖對曰:'吾聞見兩頭之蛇者死,向者吾見之,恐去母而死也。’其母曰:'蛇今安在?’曰:'恐他人又見,殺而埋之矣。’其母曰:'吾聞有陰德者,天報之以福,汝不死也。’及長,為楚令尹,未治,而國人信其仁也。” 張湯巧詆,杜周深刻。 [注釋]《漢書·張湯傳》:“張湯,杜陵人也。父為長安丞,出,湯為兒守舍。還,鼠盜肉,父怨,笞湯。湯掘熏得鼠及余肉,劾鼠掠治,傳爰書,訊鞫論報,并取鼠與肉,具獄磔堂下。父見之,視文辭如老獄吏,大驚,遂使書獄。……是時,上方鄉文學,湯決大獄,欲傅古義,乃請博士弟子治《尚書》《春秋》,補廷尉史,平亭疑法。奏讞疑,必奏,先為上分別其原,上所是,受而著讞法廷尉挈令,揚主之明。奏事即譴。湯摧謝,鄉上意所便,必引正監掾史賢者,曰:'固為臣議,如上責臣,臣弗用,愚抵此。’罪常釋。間即奏事,上善之,曰:'臣非知為此奏,乃監、掾、史某所為。’其欲薦吏,揚人之善、解人之過如此。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監吏深刻者;即上意所欲釋,予監吏輕平者。所治即豪,必舞文巧詆;即下戶羸弱,時口言'雖文致法,上裁察。’于是往往釋湯所言。湯至于大吏,內行修,交通賓客飲食,于故人子弟為吏及貧昆弟,調護之尤厚,其造請諸公,不避寒暑。是以湯雖文深意忌不專平,然得此聲譽。而深刻吏多為爪牙用者,依于文學之士。丞相弘數稱其美。”《史記·酷吏傳》:“杜周者,南陽杜衍人。義縱為南陽守,以為爪牙,舉為廷尉史。事張湯,湯數言其無害,至御史。使案邊失亡,所論殺甚眾。奏事中上意,任用,與減宣相編,更為中丞十余歲。其治與宣相放,然重遲,外寬,內深次骨(《集解》:“李奇曰:'其用罪深刻至骨。’”)。宣為左內史,周為廷尉,其治大放張湯而善候伺。上所欲擠者,因而陷之;上所欲釋者,久系待問而微見其冤狀。客有讓周曰:'君為天子決平,不循三尺法。 三王尹京,二鮑糾慝。 [注釋]《漢書·王章傳》:“(王)章為京兆二歲,死不以其罪,眾庶冤紀之,號為三王。”《漢書》:“王駿為京兆尹,成帝欲大用之,故試以政事,先是京兆有趙廣漢、張敞、王遵、王章、王駿,皆有名,京師稱曰:前有趙張,后有三王。”《漢書·王章傳》贊曰:“自孝武置左馮翊、右扶風、京兆尹,而吏民為之語曰:'前有趙、張,后有三王。’”《后漢書·鮑永傳》:“鮑永字君長,上黨屯留人也。……帝叔父趙王良尊戚貴重,永以事劾良大不敬,由是朝廷肅然,莫不戒慎。乃辟扶風鮑恢為都官從事,恢亦抗直不避強御。帝常曰:'貴戚且宜斂手,以避二鮑。’其見憚如此。”周王褒《太傅燕文公于謹碑銘》:“魏恭帝元年,為大司寇,正刑糾慝。”又曰:“正刑糾慝,國無害馬之能;翦暴詰奸,民亡飲羊之俗。” 孫康映雪,車胤聚螢。 [注釋]《文選》卷三九任彥升《為蕭揚州薦士表》:“至乃集螢映雪,編蒲緝柳。”李善注引《孫氏世錄》曰:“孫康家貧,常映雪讀書,清介。交游不雜。”(《藝文類聚》卷二同,失書名;《初學記》卷二作《宋齊語》,“清介”作“清淡”)《晉書·車胤傳》:“車胤,字武子,南平人也。曾祖浚,吳會稽太守。父育,郡主簿。太守王胡之名知人,見胤于童幼之中,謂胤父曰:'此兒當大興卿門,可使專學。’胤恭勤不倦,博學多通。家貧不常得油,夏月則練囊盛數十螢火以照書,以夜繼日焉。及長,風姿美劭,機悟敏速,甚有鄉曲之譽。桓溫在荊州,辟為從事,以辯識義理深重之,引為主簿,稍遷別駕、征西長史,遂顯于朝廷。時惟胤與吳隱之以寒素博學知名于世。又善于賞會,當時每有盛坐而胤不在,皆云:'無車公不樂。’謝安游集之日,輒開筵待之。” 李充四部,井春五經。 [注釋]《晉書·文苑傳》:“李充,字弘度,江夏人。……于時典籍混亂,充刪除煩重,以類相從,分作四部,甚有條貫,秘閣以為永制。”《文選》卷四任彥升《王文憲集序》:“于是采公曾之中經,刊弘度之四部。”李善注引臧榮緒《晉書》曰:“李充,字弘度,為著作郎。于時典籍混亂,刪除頗重,以類相從,分為四部,甚有條貫,秘閣以為永制。五經為甲部,史記為乙部,諸子為丙部,詩賦為丁部。”(麟按:西晉荀勗將群書分為四部:六藝、小學為甲部;諸子、兵書、術數為乙部;歷史記載和雜著為丙部;詩賦、圖贊、“汲冢書”為丁部。李氏調整,至隋唐乃稱作經、史、子、集四部)《后漢書·逸民傳》:“井丹字大春,扶風人也。少受業太學,通《五經》,善談論,故京師為之語曰:'五經紛綸井大春’。性清高,未嘗修刺修人。” 谷永筆札,顧愷丹青。 [注釋]《漢書·游俠傳》:“樓護字君卿,齊人。父世醫也,護少隨父為醫長安,出入貴戚家。護誦醫經、本草、方術數十萬言,長者咸愛重之,共謂曰:'以君卿之材,何不宦學乎?’由是辭其父,學經傳,為京兆吏數年,甚得名譽。是時,王氏方盛,賓客滿門,五侯兄弟爭名,其客各有所厚,不得左右,唯護盡入其門,咸得其歡心。結士大夫,無所不傾,其交長者,尤見親而敬,眾以是服。為人短小精辯,論議常依名節,聽之者皆竦。與谷永俱為五侯上客,長安號曰'谷子云筆札,樓君卿唇舌’,言其見信用也。母死,送葬者致車二三千兩,閭里歌之曰:'五侯治喪樓君卿。’”《晉書·文苑傳》:“顧愷之,字長康,晉陵無錫人也。……尤善丹青,圖寫特妙,謝安深重之,以為有蒼生以來未之有也。愷之每畫人成,或數年不點目精。人問其故,答曰:'四體妍蚩,本無闕少于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 戴逵破琴,謝敷應星。 [注釋]《晉書·隱逸傳》:“戴逵,字安道,譙國人也。少博學,好談論,善屬文,能鼓琴,工書畫,其余巧藝,靡不畢綜。總角時,以雞卵汁溲白瓦屑作《鄭玄碑》,又為文而自鐫之,詞麗器妙,時人莫不驚嘆。性不樂當世,常以琴書自娛。師事術士范宣于豫章,宣異之,以兄女妻焉。太宰、武陵王晞聞其善鼓琴,使人召之,逵對使者破琴曰:'戴安道不為王門伶人!’晞怒,乃更引其兄述。述聞命,欣然擁琴而往。”《晉書·隱逸傳》:“謝敷,字慶緒,會稽人也。性澄靖寡欲,入太平山十余年。鎮軍郗愔召為主簿,臺征博士,皆不就。初,月犯少微,少微一名處士星。占者以陷士當之。譙國戴逵有美才,人或憂之。俄而敷死,故會稽人士以嘲吳人云:'吳中高士,便是求死不得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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