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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學經典:《蒙求》原文及注解3

     虹貫長天 2011-08-15

    龐儉鑿井,陰方祀灶。

    [注釋] 應劭《風俗通義》:“南陽龐儉,少失其父,后居廬里,鑿井,得錢千余萬,行求老蒼頭,使主牛馬耕種,直錢二萬,有賓婚大會,奴在灶下,竊言堂上母,我婦也,婢即具白母,母使儉問,曰:‘是我翁也。’因下堂,抱其頸啼泣,遂為夫婦。儉及子歷二千石刺史七八人,時為之語曰:‘廬里諸龐,鑿井得銅,買奴得翁’。”(《藝文類聚》卷三五引)○《搜神記》卷四:“漢宣帝時,南陽陰子方者,性至孝,積恩好施,喜祀灶。臘日晨炊,而灶神形見。子方再拜受慶。家有黃羊,因以祀之,自是已后,暴至巨富,田七百余頃,輿馬仆隸,比于邦君。子方嘗言‘我子孫必將強大’。至識三世,而遂繁昌。家凡四侯,牧守數十。故后子孫常以臘日祀灶,而薦黃羊焉。”

    韓壽竊香,王蒙市帽。

    [注釋]《晉書·賈充傳附》:“(賈)謐字長深。母賈午,充少女也。父韓壽,字德真,南陽堵陽人,魏司徒暨曾孫。美姿貌,善容止,賈充辟為司空掾。充每宴賓僚,其女輒于青鏁中窺之,見壽而悅焉。問其左右識此人不,有一婢說壽姓字,云是故主人。女大感想,發于寤寐。婢后往壽家,具說女意,并言其女光麗艷逸,端美絕倫。壽聞而心動,便令為通殷勤。婢以白女,女遂潛修音好,厚相贈結,呼壽夕入。壽勁捷過人,逾垣而至,家中莫知,惟充覺其女悅暢異于常日。時西域有貢奇香,一著人,則經月不歇,帝甚貴之,惟以賜充及大司馬陳騫。其女密盜以遺壽,充僚屬與壽燕處,聞其芬馥,稱之于充。自是充意知女與壽通,而其門閣嚴峻,不知所由得入。乃夜中陽驚,托言有盜,因使循墻以觀其變。左右白曰:‘無余異,惟東北角如狐貍行處。’充乃考問女之左右,具以狀對。充秘之,遂以女妻壽。壽官至散騎常侍、河南尹。元康初卒,贈驃騎將軍。”臧榮緒《晉書》曰:“賈充后妻郭氏。又生二女,少有淫行,年十四五,通于韓壽,充未覺,時外國獻奇香,世祖分與充,充以賜女,充與壽坐,聞其衣香,心疑之,充家嚴峻,墻高丈五,薦以枳棘,周行東北角,有如貍鼠行跡,充潛殺知婢,遂以女妻之。”(《藝文類聚》卷三五引)○《晉書·外戚傳》:“王蒙,字仲祖,哀靖皇后父也。曾祖黯,歷位尚書。祖佑,北軍中候。父訥,新淦令。蒙少時放縱不羈,不為鄉曲所齒,晚節始克己勵行,有風流美譽,虛己應物,恕而后行,莫不敬愛焉。事諸母甚謹,奉祿資產常推厚居薄,喜慍不形于色,不修小潔,而以清約見稱。善隸書。美姿容,嘗覽鏡自照,稱其父字曰:‘王文開生如此兒邪!’居貧,帽敗,自入市買之,嫗悅其貌,遺以新帽,時人以為達。與沛國劉惔齊名友善,惔常稱蒙性至通,而自然有節,蒙每云:‘劉君知我,勝我自知。’時人以惔方荀奉倩,蒙比袁曜卿,凡稱風流者,舉蒙、惔為宗焉。”

    句踐投醪,陸抗嘗藥。

    [注釋]劉向《列女傳》:“楚將子發之母也。子發攻秦絕糧,使人請于王,因歸問其母。母問使者曰:‘士卒得無恙乎?’對曰:‘士卒幷分菽粒而食之。’又問:‘將軍得無恙乎?’對曰:‘將軍朝夕芻豢黍粱。’子發破秦而歸,其母閉門而不內。使人數之曰:‘子不聞越王句踐之伐吳耶?客有獻醇酒一器者,王使人注江之上流,使士卒飲其下流,味不及加美,而士卒戰自五也。異日有獻一囊糗糒者,王又以賜軍士,分而食之,甘不踰嗌,而戰自十也。今子為將,士卒幷分菽粒而食之,子獨朝夕芻豢黍粱,何也?詩不云乎:“好樂無荒,良士休休。”言不失和也。夫使人入于死地,而自康樂于其上,雖有以得勝,非其術也。子非吾子也,無入吾門。’子發于是謝其母,然后內之。君子謂子發母能以教誨。”○《三國志·吳書·陸遜傳附》:“(字幼節,孫策外孫也。遜卒時,年二十,拜建武校尉,領遜眾五千人,送葬東還,詣都謝恩。孫權以楊竺所白遜二十事問抗,禁絕賓客,中使臨詰,抗無所顧問,事事條答,權意漸解。……抗遂陷西陵城,誅夷闡族及其大將吏,自此以下,所請赦者數萬口。修治城圍,東還樂鄉,貌無矜色,謙沖如常,故得將士歡心。”裴松之注引《晉陽秋》曰:“抗與羊祜推僑、札之好。抗嘗遺祜酒,祜飲之不疑。抗有疾,祜饋之藥,抗亦推心服之。于時以為華元、子反復見于今。”又引《漢晉春秋》曰:“羊祜既歸,增修德信,以懷吳人。陸抗每告其邊戍曰:‘彼專為德,我專為暴,是不戰而自服也。各保分界,無求細益而已。’于是吳、晉之間,余糧棲畝而不犯,牛馬逸而入境,可宣告而取也。沔上獵,吳獲晉人先傷者,皆送而相還。抗嘗疾,求藥于祜,祜以成合與之,曰:‘此上藥也,近始自作,未及服,以君疾急,故相致。’抗得而服之,諸將或諫,抗不答。孫皓聞二境交和,以詰于抗,抗曰:‘夫一邑一鄉,不可以無信義之人,而況大國乎?臣不如是,正足以彰其德耳,于祜無傷也。’或以祜、抗為失臣節,兩譏之。”

    孔愉放龜,張顥墮鵲。

    [注釋]《晉書·孔愉傳》:“孔愉,字敬康,會稽山陰人也。其先世居梁國。曾祖潛,太子少傅,漢末避地會稽,因家焉。祖竺,吳豫章太守。父恬,湘東太守。從兄侃,大司農。俱有名江左。愉年十三而孤,養祖母以孝聞,與同郡張茂字偉康、丁潭字世康齊名,時人號曰‘會稽三康’。吳平,愉遷于洛。惠帝末,歸鄉里,行至江淮間,遇石冰、封云為亂,云逼愉為參軍,不從將殺之,賴云司馬張統營救獲免。東還會稽,人新安山中,改姓孫氏,以稼穡讀書為務,信著鄉里。后忽舍去,皆謂為神人,而為之立祠。永嘉中,元帝始以安東將軍鎮揚土,命愉為參軍。邦族尋求,莫知所在。建興初,始出應召。為丞相掾,仍除駙馬都尉、參丞相軍事,時年已五十矣。以討華軼功,封余不亭侯。愉嘗行經余不亭,見籠龜于路者,愉買而放之溪中,龜中流左顧者數四。及是,鑄侯印,而印龜左顧,三鑄如初。印工以告,愉乃悟,遂佩焉。”《會稽后賢傳》曰:“孔愉嘗至吳興縣余干亭,見人籠龜于路,愉求買放之。至水,反顧愉。及封此亭侯而鑄印,龜首回屈,三鑄不正,有似昔龜之顧,靈德應感如此。愉悟,乃取而佩焉。”(《藝文類聚》卷九六。《搜神記》卷二十略同)○《幽明錄》曰:“常山張顥,為梁相。天新雨后,有鳥如鵲,飛翔稍下,墜地,民爭取,即化為一圓石。顥椎破之,得金印,文曰‘忠孝侯印’。顥表上聞,藏之秘府。顥漢靈帝時至太尉。”(《藝文類聚》卷四六,卷九十則引作《搜神記》,文字略異)

    田豫儉素,李恂清約。

    [注釋]《三國志·魏書·滿田牽郭傳》:“田豫字國讓,漁陽雍奴人也。劉備之奔公孫瓚也,豫時年少,自讬于備,備甚奇之。備為豫州刺史,豫以母老求歸,備涕泣與別,曰:‘恨不與君共成大事也。’……豫清儉約素,賞賜皆散之將士。每胡、狄私遺,悉簿藏官,不入家;家常貧匱。雖殊類,咸高豫節。”裴注引《魏略》曰:“鮮卑素利等數來客見,多以牛馬遺豫;豫轉送官。胡以為前所與豫物顯露,不如持金。乃密懷金三十斤,謂豫曰:‘愿避左右,我欲有所道。’豫從之,胡因跪曰:‘我見公貧,故前后遺公牛馬,公輒送官,今密以此上公,可以為家資。’豫張袖受之,答其厚意。胡去之后,皆悉付外,具以狀聞。于是詔褒之曰:‘昔魏絳開懷以納戎,今卿舉袖以受狄金,朕甚嘉焉。’乃即賜絹五百匹。豫得賜,分以其半藏小府,后胡復來,以半與之。”○《后漢書·李恂傳》:“李恂字叔英,安定臨涇人也。少習《韓詩》,教授諸生常數百人。太守潁川李鴻請署功曹,未及到,而州辟為從事。會鴻卒,恂不應州命,而送鴻喪還鄉里。既葬,留起冢墳,持喪三年。辟司徒桓虞府。后拜侍御史,持節使幽州,宣布恩澤,慰撫北狄,所過皆圖寫山川、屯田、聚落百余卷,悉封奏上,肅宗嘉之。拜兗州刺史。以清約率下,常席羊皮,服布被。遷張掖太守,有威重名。時大將軍竇憲將兵屯武威,天下州郡遠近莫不修禮遺,恂奉公不阿,為憲所奏免。”
    義縱攻剽,周陽暴虐。

    [注釋]《漢書·酷吏傳》:“義縱,河東人也。少年時嘗與張次公俱攻剽為群盜。縱有姊,以醫幸王太后。太后問:‘有子、兄弟為官者乎?’姊曰:‘有弟無行,不可。’太后乃告上,上拜義姁弟縱為中郎,補上黨郡中令。治敢往,少溫籍,縣無逋事,舉第一。遷為長陵及長安令,直法行治,不避貴戚。以捕按太后外孫修成子中,上以為能,遷為河內都尉。至則族滅其豪穰氏之屬,河內道不拾遺。”○《漢書·酷吏傳》:“周陽由,其父趙兼以淮南王舅侯周陽,故因氏焉。由以宗家任為郎,事文帝。景帝時,由為郡守。武帝即位,吏治尚修謹,然由居二千石中最為暴酷驕恣。所愛者,撓法活之;所憎者,曲法滅之。所居郡,必夷其豪。為守,視都尉如令;為都尉,陵太守,奪之治。汲黯為忮,司馬安之文惡,俱在二千石列,同車未嘗敢均茵馮。后由為河東都尉,與其守勝屠公爭權,相告言,勝屠公當抵罪,義不受刑,自殺,而由棄市。”

    孟陽擲瓦,賈氏如皋。

    [注釋]《晉書·張載傳》:“張載,字孟陽,安平人也。父收,蜀郡太守。載性閑雅,博學有文章。”《晉書·潘岳傳》:“岳美姿儀,辭藻絕麗,尤善為哀誄之文。少時常挾彈出洛陽道,婦人遇之者,皆連手縈繞,投之以果,遂滿車而歸。時張載甚丑,每行,小兒以瓦石擲之,委頓而反。”○《左·昭公二十八年傳》:“魏子曰:‘辛來,昔叔向適鄭,……叔向將飲酒,聞之,……曰:“昔賈(辛)大夫惡,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皋,射雉,獲之,其妻始笑而言。”’” 孔穎達疏:“《詩》云:‘鶴鳴于九皋’。是皋為澤也。如,往也。為妻御車以往澤也。”后用為取悅美妻之典實。

    顏回簞瓢,仲蔚蓬蒿。

    [注釋]《論語·雍也》:“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后漢禰衡《顏子碑》:“爾乃安陋巷,挹清流,甘簞瓢以充饑,雖屢空而不憂。”(《藝文類聚》卷二十引)○皇甫謐《高士傳》:“張仲蔚者,平陵人也,與同郡魏景卿俱修《道德》,隱身不仕。明天官博物,善屬文,好詩賦。常居窮素,所處蓬蒿,沒人閉門,養性不治榮名,時人莫識,唯劉龔知之。”《文選》卷三一左思《詠史》:“顧念張仲蔚蓬蒿滿中園。”李善注引趙岐《三輔決錄注》曰:“張仲蔚,扶風人也。少與同郡魏景卿隱身不仕。明天官,博學,好為詩賦。所居蓬蒿沒人也。”

    糜竺收資,桓景登高。

    [注釋]《三國志·蜀書·許麋孫簡伊秦傳》:“麋竺字子仲,東海朐人也。祖世貨殖,僮客萬人,貲產鉅億。后徐州牧陶謙辟為別駕從事。謙卒,竺奉謙遺命,迎先主于小沛。建安元年,呂布乘先主之出拒袁術,襲下邳,虜先主妻子。先主轉軍廣陵海西,竺于是進妹于先主為夫人,奴客二千,金銀貨幣以助軍資;于時困匱,賴此復振。”裴松之注引《搜神記》曰:“麋竺字子仲,東海朐人也。祖世貨殖,家貲鉅萬。嘗從洛歸,未至家數十里,見路次有一好新婦,從竺求寄載。行可二十余里,新婦謝去,謂竺曰:‘我,天使也,當往燒東海麋竺家,感君見載,故以相語。’竺因私請之,婦曰:‘不可得不燒。如此,君可馳(快)去,我當緩行,日中必火發。’竺乃急行歸,達家,便移出財物。日中而火大發。”(語與今本《搜神記》卷四小異)○吳均《續齊諧記》曰:“汝南桓景,隨費長房游學累年,長房謂之曰:‘九月九日,汝家當有災厄,急宜去,令家人各作絳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飲菊酒,此禍可消。’景如言,舉家登山,夕還家,見雞狗牛羊,一時暴死,長房聞之曰:‘代之矣。’今世人每至九日,登山飲菊酒,婦人帶茱萸囊是也。”(《藝文類聚》卷四引)

    雷煥送劍,呂虔佩刀。

    [注釋]《晉書·張華傳》:“初,吳之未滅也,斗牛之間常有紫氣,道術者皆以吳方強盛,未可圖也,惟華以為不然。及吳平之后,紫氣愈明。華聞豫章人雷煥妙達緯象,乃要煥宿,……煥曰:‘寶劍之精,上徹于天耳。’……煥到縣,掘獄屋基,入地四丈余,得一石函,光氣非常,中有雙劍,并刻題,一曰龍泉,一曰太阿。其夕,斗牛間氣不復見焉。”雷次宗《豫章記》曰:“吳未亡,恒有紫氣見牛斗之間,張華聞雷孔章(名煥)妙達緯象,乃要宿,問天文,孔章曰:‘惟牛斗之間有異氣,是寶物也,精在豫章豐城。’張華遂以孔章為豐城令,至縣,掘深二丈,得玉匣,長八尺,開之,得二劍,其夕斗牛氣不復見。孔章乃留其一匣而進之。劍至,光曜煒曄,煥若電發。后張華遇害,此劍飛入襄城水中。孔章臨亡,戒其子恒以劍自隨,后其子為建安從事,經淺瀨,劍忽于腰間躍出,遂視,見二龍相隨焉。”(《藝文類聚》卷六十引)○《晉中興書》曰:“初魏徐州刺史呂虔有佩刀,工相之,以為必三公可服此刀,虔謂別駕王祥曰:‘茍非其人,刀或為害,卿有公輔之量,故以相與。’”(《藝文類聚》卷六十引)
    老萊斑衣,黃香扇枕。

    [注釋]《列女傳》曰:“老萊子孝養二親,行年七十,嬰兒自娛,著五色采衣,嘗取漿上堂,跌仆,因臥地為小兒啼,或弄烏鳥于親側。”(《藝文類聚》卷二十引)【麟按:今本《列女傳》曰:楚老萊子之妻也。萊子逃世,耕于蒙山之陽。葭墻蓬室,木床蓍席,衣缊食菽,墾山播種。人或言之楚王曰:“老萊,賢士也。”王欲聘以璧帛,恐不來,楚王駕至老萊之門,老萊方織畚,王曰:“寡人愚陋,獨守宗廟,愿先生幸臨之。”老萊子曰:“仆山野之人,不足守政。”王復曰:“守國之孤,愿變先生之志。”老萊子曰:“諾。”王去,其妻戴畚萊挾薪樵而來,曰:“何車跡之眾也?”老萊子曰:“楚王欲使吾守國之政。”妻曰:“許之乎?”曰:“然。”妻曰:“妾聞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隨以鞭捶。可授以官祿者,可隨以鈇鉞。今先生食人酒肉,授人官祿,為人所制也。能免于患乎!妾不能為人所制,投其畚萊而去。”老萊子曰:“子還,吾為子更慮。”遂行不顧,至江南而止,曰:“鳥獸之解毛,可績而衣之。據其遺粒,足以食也。”老萊子乃隨其妻而居之。民從而家者一年成落,三年成聚。君子謂老萊妻果于從善。】《孝子傳》:“老萊子年七十,父母尚在,因常服斑衣,為嬰兒戲以娛父母。”(《北堂書鈔》卷一二九引)○《后漢書·文苑傳》:“黃香字文強,江夏安陸人也。年九歲,失母,思慕憔悴,殆不免喪,鄉人稱其至孝。年十二,大守劉護聞而召之,署門下孝子,甚見愛敬。香家貧,內無仆妾,躬執苦勤,盡心奉養。遂博學經典,究精道術,能文章,京師號曰‘天下無雙,江夏黃童’。”《東觀漢記》:“黃香父為郡五官,貧無奴仆,香躬執勤苦,盡心供養,冬無被袴,而親極滋味,暑即扇床枕,寒即以身溫席。”(《藝文類聚》卷二十、《御覽》卷四一二引)陶淵明《士孝傳贊》:“黃香九歲失母,事父竭力,以致孝養,暑月則扇床枕。”

    王祥守奈,蔡順分椹。

    [注釋]《晉書·王祥傳》:“王祥,字休征,瑯邪臨沂人,漢諫議大夫吉之后也。祖仁,青州刺史。父融,公府辟不就。祥性至孝。早喪親,繼母朱氏不慈,數譖之,由是失愛于父。每使掃除牛下,祥愈恭謹。父母有疾,衣不解帶,湯藥必親嘗。母常欲生魚,時天寒冰凍,祥解衣將剖冰求之,冰忽自解,雙鯉躍出,持之而歸。母又思黃雀灸,復有黃雀數十飛入其幕,復以供母。鄉里驚嘆,以為孝感所致焉。有丹柰結實母命守之每風雨,祥輒抱樹而泣。其篤孝純至如此。”蕭廣濟《孝子傳》:“王祥后母庭中有柰樹,始著子,使祥守視,晝驅鳥雀,夜驚蟲鼠。時雨總至,祥抱樹至曙,母見之惻然。”(《藝文類聚》卷八十六引)○《東觀漢記》曰:“蔡君仲,汝南人,至孝。王莽亂,人相食,君仲取桑椹,赤黑異器。賊問所以,云:‘黑與母,赤自食。’賊義之,遺鹽二斗。”(《藝文類聚》卷八十八引。《太平御覽》卷九七三引亦為君仲,文字略同,出自《汝南仙(先)賢傳》。蔡順字君仲)

    淮南食時,左思十稔。

    [注釋]《漢書·淮南衡山濟北王傳》:“淮南王(劉)安為人好書,鼓琴,不喜戈獵狗馬馳騁,亦欲以行陰德拊循百姓,流名譽。招致賓客方術之士數千人,作為《內書》二十一篇,《外書》甚眾,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黃白之術,亦二十余萬言。時武帝方好藝文,以安屬為諸父,辯博善為文辭,甚尊重之。每為報書及賜,常召司馬相如等視草乃遣。初,安入朝,獻所作《內篇》,新出,上愛秘之。使為《離騷傳》,旦受詔,日食時上。”《文選》卷六十梁任昉《南徐州南蘭陵郡縣都鄉中都里蕭公年三十五行狀》:“昔沛獻訪對于云臺,東平齊聲于楊史,淮南取貴于食時,陳思見稱于七步,方斯蔑如也。”○《晉書·文苑傳》:“左思,字太沖,齊國臨淄人也。其先齊之公族有左右公子,因為氏焉。家世儒學。父雍,起小吏,以能擢授殿中侍御史。思小學鐘、胡書及鼓琴,并不成。雍謂友人曰:‘思所曉解,不及我少時。’思遂感激勤學,兼善陰陽之術。貌寢,口訥,而辭藻壯麗。不好交游,惟以閑居為事。造《齊都賦》,一年乃成。復欲賦三都,會妹芬入宮,移家京師,乃詣著作郎張載,訪岷邛之事,遂構思十年,門庭籓溷,皆著筆紙,遇得一句,即便疏之。自以所見不博,求為秘書郎。及賦成,時人未之重。思自以其作不謝班張,恐以人廢言,安定皇甫謐有高譽,思造而示之。謐稱善,為其賦序。張載為注《魏都》,劉逵注《吳》《蜀》。”

    劉惔傾釀,孝伯痛飲。

    [注釋]《世說·賞譽》:“劉尹(即劉惔)云:‘見何次道(名充)飲酒,使人欲傾家釀。’”(麟按:《晉書·劉惔傳》:“劉惔,字真長,沛國相人也。祖宏,字終嘏,光祿勛。宏兄粹,字純嘏,侍中。宏弟潢,字沖嘏,吏部尚書。并有名中朝。時人語曰:‘洛中雅雅有三嘏’。父耽,晉陵太守,亦知名。惔少清遠,有標奇,與母任氏寓居京口,家貧,織芒屩以為養,雖蓽門陋巷,晏如也。人未之識,惟王導深器之。后稍知名,論者比之袁羊。惔喜,還告其母。其母,聰明婦人也,謂之曰:‘此非汝比,勿受之。’又有方之范汪者。惔復喜,母又不聽。及惔年德轉升,論者遂比之荀粲。尚明帝女廬陵公主。以惔雅善言理,簡文帝初作相,與王蒙并為談客,俱蒙上賓禮。時孫盛作《易象妙于見形論》,帝使殷浩難之,不能屈。帝曰:‘使真長來,故應有以制之。’乃命迎惔。盛素敬服惔,及至,便與抗答,辭甚簡至,盛理遂屈。一坐撫掌大笑,咸稱美之。”)《世說·任誕》:“王孝伯言:‘名士不必須奇才,但使常得無事,痛飲酒,熟讀《離騷》,便可稱名士。’”(麟按:《晉書·王恭傳》:“王恭,字孝伯,光祿大夫蘊子,定皇后之兄也。少有美譽,清操過人,自負才地高華,恒有宰輔之望。與王忱齊名友善,慕劉惔之為人。謝安常曰:‘王恭人地可以為將來伯舅。’嘗從其父自會稽至都,忱訪之,見恭所坐六尺簟,忱謂其有余,因求之。恭輒以送焉,遂坐薦上。忱聞而大驚,恭曰:‘吾平生無長物。’其簡率如此。”)

    女媧補天,長房縮地。

    [注釋]《淮南子·覽冥訓》:“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焱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于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蒼天補,四極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蟲死,顓民生;背方州,抱圓天。”《列子·天問》曰:“然則天地亦物也,物有不足,故昔者女媧氏煉五色石以補其闕,斷鰲之足以立四極。”○《列異傳》曰:“費長房又能縮地脈,坐客在家,至市買鲊,一日之間,人見之千里外者數處。”(《藝文類聚》卷七二引。麟按:《后漢書·方術傳》:“長房辭歸,翁與一竹杖,曰:‘騎此任所之,則自至矣。既至,可以杖投葛陂中也。’又為作一符,曰:‘以此主地上鬼神。’長房乘杖,須臾來歸,自謂去家適經旬日,而已十余年矣。即以杖投陂,顧視則龍也。”不聞縮地術)《太平廣記》卷十二《壺公》:“有神術,能縮地脈,千里存在,目前宛然,放之復舒如舊也。”(出《神仙傳》)
    季珪士首,長孺國器。

    [注釋]《三國志·魏書·崔毛徐何邢鮑司馬傳》:“崔琰季珪,清河東武城人也。少樸訥,好擊劍,尚武事。年二十三,鄉移為正,始感激,讀論語、韓詩。至年二十九,乃結公孫方等就鄭玄受學。學未期,徐州黃巾賊攻破北海,玄與門人到不其山避難。時谷糴縣乏,玄罷謝諸生。琰既受遣,而寇盜充斥,西道不通。于是周旋青、徐、兗、豫之郊,東下壽春,南望江、湖。自去家四年乃歸,以琴書自娛。……太祖為丞相,琰復為東西曹掾屬征事。初授東曹時,教曰:‘君有伯夷之風,史魚之直,貪夫慕名而清,壯士尚稱而厲,斯可以率時者已。’”裴松之注引《魏略》曰:“明帝時,崔林嘗與司空陳群共論冀州人士,稱琰為首。群以‘智不存身’貶之。林曰:‘大丈夫為有邂逅耳,即如卿諸人,良足貴乎!’”○《史記·韓長孺傳》:“御史大夫韓安國者,梁成安人也,后徙睢陽。嘗受韓子﹑雜家說于騶田生所。……安國為人多大略,智足以當世取合,而出于忠厚焉。貪嗜于財。所推舉皆廉士,賢于己者也。于梁舉壺遂﹑臧固﹑郅他,皆天下名士,士亦以此稱慕之,唯天子以為國器。”

    陸玩無人,賈詡非次。

    [注釋]《晉書·陸曄傳附》:“(字士瑤。器量淹雅,弱冠有美名,賀循每稱其清允平當,郡檄綱紀,東海王越辟為掾,皆不就。元帝引為丞相參軍。時王導初至江左,思結人情,請婚于玩。玩對曰:‘培塿無松柏,熏蕕不同器。玩雖不才,義不能為亂倫之始。’導乃止。玩嘗詣導食酪,因而得疾。與導箋曰:‘仆雖吳人,幾為傖鬼。’其輕易權貴如此。……尋而王導、郗鑒、庾亮相繼而薨,朝野咸以為三良既沒,國家殄瘁。以玩有德望,乃遷侍中、司空,給羽林四十人。玩既拜,有人詣之,索杯酒,瀉置柱梁之間,咒曰:‘當今乏材,以爾為柱石,莫傾人梁棟邪!’玩笑曰:‘戢卿良箴。’既而嘆息,謂賓客曰:‘以我為三公是天下為無人。’談者以為知言。”○《三國志·魏書·荀彧荀攸賈詡傳》:“賈詡字文和,武威姑臧人也。少時人莫知,唯漢陽閻忠異之,謂詡有良、平之奇。……是時,文帝為五官將,而臨菑侯植才名方盛,各有黨與,有奪宗之議。文帝使人問詡自固之術,詡曰:‘原將軍恢崇德度,躬素士之業,朝夕孜孜,不違子道。如此而已。’文帝從之,深自砥礪。太祖又嘗屏除左右問詡,詡嘿然不對。太祖曰:‘與卿言而不答,何也?’詡曰:‘屬適有所思,故不即對耳。’太祖曰:‘何思?’詡曰:‘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也。’太祖大笑,于是太子遂定。詡自以非太祖舊臣,而策謀深長,懼見猜疑,闔門自守,退無私交,男女嫁娶,不結高門,天下之論智計者歸之。文帝即位,以詡為太尉。”裴注引《荀勖別傳》曰:“晉司徒闕,武帝問其人于勖,答曰:‘三公具瞻所歸,不可用非其人。昔魏文帝用賈詡為三公,孫權笑之。’”(麟按:后漢傅干《王命敘》:“寵功臣以兼國之爵,顯卓茂以非次之位。”此言賈本平人,不與皇室之事也)

    何晏神伏,郭奕心醉。

    [注釋]《世說新語·文學》:“何平叔注《老子》,始成,詣王輔嗣,見王注精奇,乃神伏,曰:‘若斯人,可與論天人之際矣。’因以所注為道、德二論。”(麟按:《三國志·魏書·諸夏侯曹傳》:“(,何進孫也。母尹氏,為太祖夫人。晏長于宮省,又尚公主,少以才秀知名,好老莊言,作道德論及諸文賦著述凡數十篇。”裴注引《魏氏春秋》曰:“初,夏侯玄、何晏等名盛于時,司馬景王亦預焉。晏嘗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是也;唯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司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聞其語,未見其人。’蓋欲以神況諸己也。”)○《晉書·阮籍傳附》:“(阮)咸字仲容。父熙,武都太守。咸任達不拘,與叔父籍為竹林之游,當世禮法者譏其所為。咸與籍居道南,諸阮居道北,北阮富而南阮貧。七月七日,北阮盛曬衣服,皆錦綺粲目,咸以竿掛大布犢鼻于庭。人或怪之,答曰:‘未能免俗,聊復爾耳!’歷仕散騎侍郎。山濤舉咸典選,曰:‘阮咸貞素寡欲,深識清濁,萬物不能移。若在官人之職,必絕于時。’武帝以咸耽酒浮虛,遂不用。太原郭奕高爽有識量,知名于時,少所推先,見咸心醉,不覺嘆焉。”《文選》卷二一顏延年《五君詠·阮咸》:“郭弈已心醉,山公非虛覯。”李善注引《名士傳》曰“:阮咸哀樂至過絕于人。太原郭弈見之心醉,不覺嘆服。”

    常林帶經,高鳳漂麥。

    [注釋]《三國志·魏書·和常楊杜趙裴傳》:“常林字伯槐,河內溫人也。年七歲,有父黨造門,問林:‘伯先在否?汝何不拜!’林曰:‘雖當下客,臨子字父,何拜之有?’于是咸共嘉之。”裴注引《魏略》曰:“林少單貧。雖貧,自非手力,不取之于人。性好學,漢末為諸生,帶經耕鉏。其妻常自饋餉之,林雖在田野,其相敬如賓。”○《后漢書·逸民傳》:“高鳳字文通,南陽葉人也。少為書生,家以農畝為業,而專精誦讀,晝夜不息。妻嘗之田,曝麥于庭,令鳳護雞。時天暴雨,而鳳持竿誦經,不覺潦水流麥。妻還怪問,鳳方悟之。其后遂為名儒,乃教授于西唐山中。鄰里有爭財者,持兵而斗,鳳往解之,不已,乃脫巾叩頭,固請曰:‘仁義遜讓,奈何棄之!’于是爭者懷感,投兵謝罪。鳳年老,執志不倦,名聲著聞。太守連召請,恐不得免,自言本巫家,不應為吏,又詐與寡嫂訟田,遂不仕。建初中,將作大匠任隗舉鳳直言,到公交車,托病逃歸。推其財產,悉與孤兄子。隱身漁釣,終于家。”

    孟嘉落帽,庾凱墮幘。

    [注釋] 陶潛《晉故征西大將軍長史孟府君傳》:“君諱,字萬年,江夏鄂人也。……君色和而正,溫甚重之。九月九日,溫游龍山,參佐畢集,四弟二甥咸在座。時佐吏并著戎服,有風吹君帽墮落,溫目左右及賓客勿言,以觀其舉止。君初不自覺,良久如廁溫命取還之。”《晉書·桓溫傳附》:“孟嘉字萬年,江夏鄳人,吳司空宗曾孫也。嘉少知名,太尉庾亮領江州,辟部廬陵從事。嘉還都,亮引問風俗得失,對曰:‘還傳當問吏。’亮舉麈尾掩口而笑,謂弟翼曰:‘孟嘉故是盛德人。’……后為征西桓溫參軍,溫甚重之。九月九日,溫燕龍山,僚佐畢集。時佐吏并著戎服,有風至,吹嘉帽墮落,嘉不之覺。溫使左右勿言,欲觀其舉止。嘉良久如廁,溫令取還之,命孫盛作文嘲嘉,著嘉坐處。嘉還見,即答之,其文甚美,四坐嗟嘆。嘉好酣飲,愈多不亂。溫問嘉:‘酒有何好?而卿嗜之?’嘉曰:‘公未得酒中趣耳。’又問:‘聽妓,絲不如竹,竹不如肉,何謂也?’嘉答曰:‘漸近使之然。’一坐咨嗟。轉從事中郎,遷長史。年五十三卒于家。”《孟嘉傳》曰:“嘉為桓溫參軍,既和而正,溫甚重之,九月九日,溫游龍山,參僚畢集,時佐吏并著戎服,有風至,吹嘉帽墮落,溫謂左右及賓客勿言,以觀其舉止。”(《藝文類聚》卷四引)○《晉書·庾峻傳附》:“(字子嵩。長不滿七尺,而腰帶十圍,雅有遠韻。為陳留相,未嘗以事嬰心,從容酣暢,寄通而已。處眾人中,居然獨立。嘗讀《老》《莊》,曰:‘正與人意暗同。’太尉王衍雅重之。……敳有重名,為搢紳所推,而聚斂積實,談者譏之。都官從事溫嶠奏之,敳更器嶠,目嶠‘森森如千丈松,雖礧砢多節,施之大廈,有棟梁之用’。時劉輿見任于越,人士多為所構,惟敳縱心事外,無跡可間。后以其性儉家富,說越令就換錢千萬,冀其有吝,因此可乘。越于眾坐中問于敳,而凱乃頹然已醉,幘墮機上,以頭就穿取,徐答云:‘下官家有二千萬,隨公所取矣。’輿于是乃服。越甚悅,因曰:‘不可以小人之慮度君子之心。’王衍不與敳交,敳卿之不置。衍曰:‘君不得為耳。’敳曰:‘卿自君我,我自卿卿。我自用我家法,卿自用卿家法。’衍甚奇之。石勒之亂,與衍俱被害,時年五十。”
    龍逢板出,張華臺坼。

    [注釋]梁任昉《為百辟勸進梁王箋》:“是以玉馬駿犇,表微子之去;金版出地,告龍逢之怨。”李善注引《論語陰嬉讖》曰:“庚子之旦,金版克書出地庭中,曰:‘臣族虐,王禽。’宋均曰:‘謂殺關龍之后,庚子旦,庭中地有此版異也。龍同姓,稱族,王虐殺我,必見禽也。’”(《文選》卷四十)○《晉書·張華傳》:“張華,字茂先,范陽方城人也。父平,魏漁陽郡守。華少孤貧,自牧羊,同郡盧欽見而器之。鄉人劉放亦奇其才,以女妻焉。華學業優博,辭藻溫麗,朗贍多通,圖緯方伎之書莫不詳覽。少自修謹,造次必以禮度。勇于赴義,篤于周急。器識弘曠,時人罕能測之。……華名重一世,眾所推服,晉史及儀禮憲章并屬于華,多所損益。當時詔誥皆所草定,聲譽益盛,有臺輔之望焉。……初,華所封壯武郡有桑化為柏,識者以為不詳。又華第舍及監省數有妖怪。少子韙以中臺星坼勸華遜位。華不從,曰;‘天道玄遠,惟修德以應之耳。不如靜以待之,以俟天命。’及倫、秀將廢賈后,秀使司馬雅夜告華曰:‘今社稷將危,趙王欲與公共匡朝廷,為霸者之事。’華知秀等必成篡奪,乃距之。雅怒曰:‘刃將加頸,而吐言如此!’不顧而出。華方晝臥,忽夢見屋壞,覺而惡之。是夜難作,詐稱詔召華,遂與裴頠俱被收。”

    董奉活燮,扁鵲起虢。

    [注釋] 葛洪《神仙傳》卷十:“董奉者,字君異,侯官縣人也。……杜燮為交州刺史,得毒病死,已三日,君異時在南方,乃往以三丸藥內死人口中,令人舉死人頭搖而消之,食頃,燮開目動手足,顏色漸還,半日中能起坐,遂治。后四日,乃能語,云:‘死時奄然如夢,見有數十烏衣人來收之,將載露車上去,入大赤門,徑以寸獄,獄各一戶,戶才容一人,以燮內一戶中,乃以土從外封之,不復見外,恍惚間聞有一人言:“太乙遣使者來召杜變,急開出之!”聞人以釬掘其所居,良久,引出之,見外有車馬,赤蓋,三人共坐車上,一人持節呼燮上車,將還至門而覺。’燮既活,乃為君異起高樓于中庭。君異不飲食,唯啖脯棗,多少飲酒,一日三為君異設之。君異輒來就燮處飲食,下樓時忽如飛鳥,便來到座,不覺其下,上樓亦爾,如此一年。……又君異居山間,為人治病,不取錢物,使人重病愈者,使栽杏五株,輕者一株,如此數年,計得十萬余株,郁然成林,而山中百蟲群獸,游戲杏下,竟不生草,有如耘治也,于是杏子大熟,君異于杏林下作簞倉,語時人曰:‘欲買杏者,不須來報,徑自取之。得將谷一器置倉中,即自往取一器杏云。’每有一谷少而取杏多者,即有三四頭虎噬逐之,此人怖懼而走,杏即傾覆,虎乃還去,到家量杏,一如谷少。又有人空往偷杏,虎逐之到其家,乃噛之至死,家人知是偷杏,遂送杏還,叩頭謝過,死者即活。自是已后,買杏者皆于林中自平量之,不敢有欺者。君異以其所得糧谷賑救貧窮,供給行旅,歲消三千斛,尚余甚多。”(麟按:“杜燮”原作“杜變”,疑誤。今稱醫界為“杏林”“杏壇”者,本此《莊子》稱孔子坐于杏林之下,又不同。《藝文類聚》卷八七引《神仙傳》曰:“董奉居廬山,為治病,重者種杏五株,輕者一株。于林中所在,簞食一器,是換一谷;少者虎逐之,乃以谷賑貧窮,號‘董仙杏林’。”)○《史記·扁鵲倉公列傳》:“扁鵲者,(《正義》:黃帝八十一難序云:“秦越人與軒轅時扁鵲相類,仍號之為扁鵲。又家于盧國,因命之曰盧醫也。”)勃海郡鄭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時為人舍長。舍客長桑君過,扁鵲獨奇之,常謹遇之。長桑君亦知扁鵲非常人也。出入十余年,乃呼扁鵲私坐,間與語曰:‘我有禁方,年老,欲傳與公,公毋泄。’扁鵲曰:‘敬諾。’乃出其懷中藥予扁鵲:‘飲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當知物矣。’……其后扁鵲過虢。虢太子死,扁鵲至虢宮門下,問中庶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國中治穰過于眾事?’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氣不時,交錯而不得泄,暴發于外,則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氣,邪氣畜積而不得泄,是以陽緩而陰急,故暴蹶而死。’扁鵲曰:‘其死何如時?’曰:‘雞鳴至今。’曰:‘收乎?’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言臣齊勃海秦越人也,家在于鄭,未嘗得望精光侍謁于前也。聞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太子起坐。更適陰陽,但服湯二旬而復故。故天下盡以扁鵲為能生死人。扁鵲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當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

    寇恂借一,何武去思。

    [注釋]《后漢書·寇恂傳》:“寇恂字子翼,上谷昌平人也,世為著姓。恂初為郡功曹,太守耿況甚重之。……恂歸潁川。三年,遣使者即拜為汝南太守,又使驃騎將軍杜茂將兵助恂討盜賊。盜賊清靜,郡中無事。恂素好學,乃修鄉校,教生徒,聘能為《左氏春秋》者,親受學焉。七年,代朱浮為執金吾。明年,從車駕擊隗囂,而潁川盜賊群起,帝乃引軍還,謂恂曰:‘潁川迫近京師,當以時定。惟念獨卿能平之耳,從九卿復出,以憂國可也。’恂對曰:‘潁川剽輕,聞陛下遠逾阻險,有事隴、蜀,故狂狡乘間相詿誤耳。如聞乘輿南向,賊必惶怖歸死。臣愿執銳前驅。’即日車駕南征,恂從至潁川,盜賊悉降,而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愿從陛下復借寇君一年。’乃留恂長社,鎮撫使人,受納余降。”○《漢書·何武傳》:“何武字君公,蜀郡郫縣人也。……九江太守戴圣,《禮經》號小戴者也,行治多不法,前刺史以其大儒,優容之。及武為刺史,行部隸囚徒,有所舉以屬郡。圣曰:‘后進生何知,乃欲亂人治!’皆無所決。武使從事廉得其罪,圣懼,自免,后為博士,毀武于朝廷。武聞之,終不揚其惡。而圣子賓客為群盜,得,系廬江,圣自以子必死。武平心決之,卒得不死。自是后,圣慚服。武每奏事至京師,圣未嘗不造門謝恩。……武為人仁厚,好進士,將稱人之善。為楚內史厚兩龔,在沛郡厚兩唐,及為公卿,薦之朝廷。此人顯于世者,何侯力也,世以此多焉。然疾朋黨,問文吏必于儒者,問儒者必于文吏,以相參檢。欲除吏,先為科例以防請托。其所居亦無赫赫名,去后常見思。”

    韓子孤憤,梁鴻五噫。

    [注釋] 漢司馬遷《報任安書》:“蓋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賢圣發憤之所為作也。”(麟按:《孤憤》乃《韓非子》篇名,今佚)○《后漢書·逸民傳》:“梁鴻字伯鸞,扶風平陵人也。父讓,王莽時為城門校尉,封修遠伯,使奉少昊后,寓于北地而卒。鴻時尚幼,以遭亂世,因卷席而葬。后受業太學,家貧而尚節介,博覽無不通,而不為章句。學畢,乃牧豕于上林宛中。曾誤遺火,延及它舍。鴻乃尋訪燒者,問所去失,悉以豕償之。其主猶以為少。鴻曰:‘無它財,愿以身居作。’主人許之。因為執勤,不懈朝夕。鄰家耆老見鴻非恒人,乃共責讓主人,而稱鴻長者。于是始敬異焉,悉還其豕。鴻不受而去,歸鄉里。勢家慕其高節,多欲女之,鴻并絕不娶。同縣孟氏有女,狀肥丑而黑,力舉石臼,擇對不嫁,至年三十。父母問其故。女曰:‘欲得賢如梁伯鸞者。’鴻聞而娉之。女求作布衣、麻屨,織作筐緝績之具。及嫁,始以裝飾入門。七日而鴻不答。妻乃跪床下請曰:‘竊聞夫子高義,簡斥數婦,妾亦偃蹇數夫矣。今而見擇,敢不請罪。’鴻曰:‘吾欲裘褐之人,可與俱隱深山者爾。今乃衣綺縞,傅粉墨,豈鴻所愿哉?’妻曰:‘以觀夫子之志耳。妾自有隱居之服。’乃更為椎髻,著布衣,操作而前。鴻大喜曰:‘此真梁鴻妻也。能奉我矣!’字之曰德曜,名孟光。居有頃,妻曰:‘常聞夫子欲隱居避患,今何為默默?無乃欲低頭就之乎?’鴻曰:‘諾。’乃共入霸陵山中,以耕織為業,詠《詩》、《書》,彈琴以自娛。仰慕前世高士,而為四皓以來二十四人作頌。因東出關,過京師,作《五噫之歌》曰:‘陟彼北芒兮,噫!顧覽帝京兮,噫!宮室崔嵬兮,噫!人之劬勞兮,噫!遼遼未央兮,噫!’肅宗聞而非之,求鴻不得。乃易姓運期,名耀,字侯光,與妻子居齊魯之間。”

    蔡琰辨琴,王粲覆棋。

    [注釋]《蔡琰別傳》曰:“琰,字文姬,蔡邕之女,年六歲,夜鼓琴,弦斷,琰曰:‘第二弦。’邕故斷一弦,而問之,琰曰:‘第四弦。’邕曰:‘偶得之矣。’琰曰:‘吳札觀化,知興亡之國;師曠吹律,識南風之不競,由此觀之,何足不知。’”(《藝文類聚》卷四四引)○  《三國志·魏書·王衛二劉傅傳》:“王粲字仲宣,山陽高平人也。……獻帝西遷,粲徙長安,左中郎將蔡邕見而奇之。時邕才學顯著,貴重朝廷,常車騎填巷,賓客盈坐。聞粲在門,倒屣迎之。粲至,年既幼弱,容狀短小,一坐盡驚。邕曰:‘此王公孫也,有異才,吾不如也。吾家書籍文章,盡當與之。’年十七,司徒辟,詔除黃門侍郎,以西京擾亂,皆不就。乃之荊州依劉表。表以粲貌寢而體弱通侻,不甚重也。……初,粲與人共行,讀道邊碑,人問曰:‘卿能闇誦乎?’曰:‘能。’因使背而誦之,不失一字。觀人圍棋,局壞,粲為覆之。棋者不信,以帊蓋局,使更以他局為之。用相比校,不誤一道。其強記默識如此。性善算,作算術,略盡其理。善屬文,舉筆便成,無所改定,時人常以為宿構;然正復精意覃思,亦不能加也。著詩、賦、論、議垂六十篇。建安二十一年,從征吳。二十二年春,道病卒,時年四十一。”
    西門投巫,何謙焚祠。

    [注釋]《史記·滑稽列傳》:“魏文侯時,西門豹為鄴令。豹往到鄴,會長老,問之民所疾苦。長老曰:‘苦為河伯娶婦,以故貧。’豹問其故,對曰:‘鄴三老、廷掾常歲賦斂百姓,收取其錢得數百萬,用其二三十萬為河伯娶婦,與祝巫共分其余錢持歸。當其時,巫行視小家女好者,云是當為河伯婦,即娉取。洗沐之,為治新繒綺縠衣,間居齋戒;為治齋宮河上,張緹絳帷,女居其中。為具牛酒飯食,十余日。共粉飾之,如嫁女床席,令女居其上,浮之河中。始浮,行數十里乃沒。其人家有好女者,恐大巫祝為河伯取之,以故多持女遠逃亡。以故城中益空無人,又困貧,所從來久遠矣。民人俗語曰“即不為河伯娶婦,水來漂沒,溺其人民”云。’西門豹曰:‘至為河伯娶婦時,原三老、巫祝、父老送女河上,幸來告語之,吾亦往送女。’皆曰:‘諾。’至其時,西門豹往會之河上。三老、官屬、豪長者、里父老皆會,以人民往觀之者三二千人。其巫,老女子也,已年七十。從弟子女十人所,皆衣繒單衣,立大巫后。西門豹曰:‘呼河伯婦來,視其好丑。’即將女出帷中,來至前。豹視之,顧謂三老、巫祝、父老曰:‘是女子不好,煩大巫嫗為入報河伯,得更求好女,后日送之。’即使吏卒共抱大巫嫗投之河中。有頃,曰:‘巫嫗何久也?弟子趣之!’復以弟子一人投河中。有頃,曰:‘弟子何久也?復使一人趣之!’復投一弟子河中。凡投三弟子。西門豹曰:‘巫嫗弟子是女子也,不能白事,煩三老為入白之。’復投三老河中。”○《晉書·謝玄傳附》:“始從玄征伐者,何謙字恭子,東海人;戴逯字安丘,處士逵之弟,并驍果多權略。逵厲操東山,而逯以武勇顯。謝安嘗謂逯曰:‘卿兄弟志業何殊?’逯曰:‘下官不堪其憂,家兄不改其樂。’逯以軍功封廣信侯,位至大司農。”《晉書·載記·苻堅傳上》:“玄進次石梁,與田洛攻盱眙,難、超出戰,復敗,退屯淮陰。玄遣將軍何謙之、督護諸葛侃率舟師乘潮而上,焚淮橋,又與難等合戰,謙之斬其將邵保,難、超退師淮北。”《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子部四五·類書一·蒙求集註二卷》:“凡其事未詳,而舊注所說,莫知何據者,如趙孟疵面,子建八斗,蘇章負笈,申屠斷鞅,龍逢版出,何謙焚祠【麟按:舊注云:“《晉書》:何謙字恭子,東海人。從謝玄征伐,驍果多權略。謙不畏神祠,遇有靈廟,皆焚之。”不見于今本《晉書》。】之類,皆疑以傳疑,亦不失詳愼。”

    孟嘗還珠,劉昆反火。

    [注釋]《后漢書·循吏傳》:“孟嘗字伯周,會稽上虞上也。其先三世為郡吏,并伏節死難。嘗少修操行,仕郡為戶曹史。上虞有寡婦至孝養姑。姑年老壽終,夫女弟先懷嫌忌,乃誣婦厭苦供養,加鴆其母,列訟縣庭。郡不加尋察,遂結竟其罪。嘗先知枉狀,備言之于太守,太守不為理。嘗哀泣外門,因謝病去,婦竟冤死。自是郡中連旱二年,禱請無所獲。后太守殷丹到官,訪問其故,嘗詣府具陳寡婦冤誣之事。因曰:‘昔東海孝婦,感天致旱,于公一言,甘澤時降。宜戮訟者,以謝冤魂,庶幽枉獲申,時雨可期。’丹從之,即刑訟女而祭婦墓,天應澍雨,谷稼以登。嘗后策孝廉,舉茂才,拜徐令。州郡表其能,遷合浦太守。郡不產谷實,而海出珠寶,與交址比境,常通商販,留糴糧食。先時宰守并多貪穢,詭人采求,不知紀極,珠遂漸徙于交址郡界。于是行旅不至,人物無資,貧者餓死于道。嘗到官,革易前敝,求民病利。曾未逾歲,去珠復還,百姓皆反其業,商貨流通,稱為神明。” 謝承《后漢書》曰:“孟嘗為合浦太守,郡境舊采珠,以易米食。先時二千石貪穢,使民采珠,積以自入,珠忽徙去,合浦無珠,餓死者盈路。孟嘗行化,一年之間,去珠復還。”(《藝文類聚》卷八四)○《后漢書·儒林傳》:“劉昆字桓公,陳留東昏人,梁孝王之胤也。少習容禮。平帝時,受《施氏易》于沛人戴賓。能彈雅琴,知清角之操。……建武五年,舉孝廉,不行,遂逃,教授于江陵。光武聞之,即除為江陵令。時,縣連年火災,昆輒向火叩頭多能降雨止風。征拜議郎,稍遷侍中、弘農太守。”《陳留耆舊傳》曰:“劉昆為江陵令,民有火災,昆向火叩頭,即霈然下雨。詔問:‘反風滅火,虎北渡河,何以致此?’昆曰:‘偶然。’帝曰:‘此長者之言也。’”(《藝文類聚》卷八十引)

    姜肱共被,孔融讓果。

    [注釋]《后漢書·姜肱傳》:“姜肱字伯淮,彭城廣戚人也。家世名族。肱與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行著聞。其友愛天至,常共臥起。及各娶妻,兄弟相戀,不能別寢,以系嗣當立,乃遞往就室。”《續漢書》曰:“姜肱兄弟二人,皆以孝行著,與弟仲同被臥,慈親相友,及長相愛,不能相離。”(《藝文類聚》卷二十一)○《后漢書·孔融傳》:“孔融字文舉,魯國人,孔子二十世孫也。……融幼有異才。年十歲,隨父詣京師。時,河南尹李膺以簡重自居,不妄接士賓客,敕外自非當世名人及與通家,皆不得白。融欲觀其人,故造膺門。語門者曰:‘我是李君通家子弟。’門者言之。膺請融,問曰:‘高明祖父嘗與仆有恩舊乎?’融曰:‘然。先君孔子與君先人李老君同德比義,而相師友,則融與君累世通家。’眾坐莫不嘆息。太中大夫陳煒后至,坐中以告煒。煒曰:‘夫人小而聰了,大未必奇。’融應聲曰:‘觀君所言,將不早惠乎?’膺大笑曰:‘高明必為偉器。’……歲余,復拜太中大夫。必寬容少忌,好士,喜誘益后進。及退閑職,賓客日盈其門。常嘆曰:‘坐上客恒滿,尊中酒不空,吾無憂矣。’與蔡邕素善,邕卒后,有虎賁士貌類于邕,融每酒酣,引與同坐,曰:‘雖無老成人,且有典刑。’融聞人之善,若出諸己,言有可采,必演而成之,面告其短,而退稱所長,薦達賢士,多所獎進,知而未言,以為己過,故海內英俊皆信服之。”《世說·言語》“孔文舉年十歲,隨父到洛”條劉注引《融別傳》曰:“融四歲,與兄食梨,愿引小者。人問其故?答曰:‘小兒,法當取小者。’”《文士傳》:“孔融年四歲,與諸兄食梨,輒取其小者。人問其故,答曰:‘小兒,法當取小者。’”(《藝文類聚》卷八十六)

    端康相代,亮陟隔坐。

    [注釋]《三國志·魏書·荀彧荀攸賈詡傳》:“唯嚴象為揚州,韋康為涼州,后敗亡。”裴注曰:“字符將,亦京兆人。孔融與康父書曰:‘前日元將來,淵才亮茂,雅度弘毅,偉世之器也。昨日仲將又來,懿性貞實,文敏篤誠,保家之主也。不意雙珠,近出老蚌,甚珍貴之。’端從涼州牧征為太仆,康代為涼州刺史,時人榮之。后為馬超所圍,堅守歷時,救軍不至,遂為超所殺。”《三輔決錄》:“韋康代父為涼州刺史,父出止傳舍,康入官宇,時人榮之。”(《太平御覽》卷二五五引。麟按:康父端,為涼州牧,曾為馬超父騰解紛。)○《三國志·吳書·三嗣主傳》孫皓傳裴注引《吳錄》曰:“(字子上,丹楊人。初為中書郎,孫峻使詰南陽王和,令其引分。陟密使令正辭自理,峻怒。陟懼,閉門不出。孫休時,父亮為尚書令,而陟為中書令,每朝會,詔以屏風隔其座。出為豫章太守。”

    趙倫鹠怪,梁孝牛禍。

    [注釋]《晉書·趙王倫傳》:“趙王(司馬)倫,字子彝,宣帝第九子也,母曰柏夫人。魏嘉平初,封安樂亭侯。五等建,改封東安子,拜諫議大夫。武帝受禪,封瑯邪郡王。……倫親祠太廟,還,遇大風,飄折麾蓋。孫秀既立非常之事,倫敬重焉。秀住文帝為相國時所居內府,事無巨細,必諮而后行。倫之詔令,秀輒改革,有所與奪,自書青紙為詔,或朝行夕改者數四,百官轉易如流矣。時有雉入殿中,自太極東階上殿,驅之,更飛西鐘下,有頃,飛去。又倫于殿上得異鳥,問皆不知名,累日向夕,宮西有素衣小兒言是服劉鳥。倫使錄小兒并鳥閉置牢室,明旦開視,戶如故,并失人鳥所在。倫目上有瘤,時以為妖焉。”○《漢書·梁孝王武傳》:“梁孝王(劉)武以孝文二年與太原王參、梁王揖同日立。武為代王,四年徙為淮陽王,十二年徙梁,自初王通歷已十一年矣。……三十五年冬,復入朝。上疏欲留,上弗許。歸國,意忽忽不樂。北獵梁山,有獻牛,足上出背上,孝王惡之。六月中,病熱,六日薨。孝王慈孝,每聞太后病,口不能食,常欲留長安侍太后。太后亦愛之。及聞孝王死,竇太后泣極哀,不食,曰:‘帝果殺吾子!’帝哀懼,不知所為。與長公主計之,乃分梁為五國,盡立孝王男五人為王,女五人皆令食湯沐邑。奏之太后,太后乃說,為帝壹餐。孝王未死時,財以巨萬計,不可勝數。及死,藏府余黃金尚四十余萬斤,他財物稱是。”
    桓典避馬,王尊叱馭。

    [注釋]《后漢書·桓榮傳附》:“(字公雅,復傳其家業,以《尚書》教授潁川,門徒數百人。舉孝廉為郎。居無幾,會國相王吉以罪被誅,故人親戚莫敢至者。典獨棄官收斂歸葬,服喪三年,負土成墳,為立祠堂,盡禮而去。辟司徒袁隗府,舉高第,拜侍御史。是時,宦官秉權,典執政無所回避。常乘驄馬,京師畏憚,為之語曰:‘行行且止避驄馬御史。’及黃巾賊起滎陽,典奉使督軍。賊破,還,以牾宦官賞不行。在御史七年不調,后出為郎。”《東觀漢記》:“桓典為御史,是時宦者執政,典無所回避,常乘驄馬。京師畏憚,為之語曰:‘行行且止避驄馬御史。’”○《漢書·王尊傳》:“王尊字子贛,涿郡高陽人也。少孤,歸諸父,使牧羊澤中。尊竊學問,能史書。年十三,求為獄小吏。數歲,給事太守府,問詔書行事,尊無不對。太守奇之,除補書佐,署守屬監獄。久之,尊稱病去,事師郡文學官,治《尚書》、《論語》,略通大義。復召署守屬治獄,為郡決曹史。數歲,以令舉幽州刺史從事。而太守察尊廉,補遼西鹽官長。數上書言便言事,事下丞相、御史。……先是。瑯邪王陽為益州刺史,行部至邛郲九折阪,嘆曰:‘奉先人遺體,奈何數乘此險!’后以病去。及尊為刺史,至其阪,問吏曰:‘此非王陽所畏道耶?’吏對曰:‘是。’尊叱其馭曰:‘驅之!王陽為孝子,王尊為忠臣。’尊居部二歲,懷來徼外,蠻夷歸附其威信。博士鄭寬中使行風俗,舉奏尊治狀,遷為東平相。”

    晁錯峭直,趙禹廉倨。

    [注釋]《漢書·鼌錯傳》:“鼌錯,潁川人也。學申、商刑名于軹張恢生所,與雒陽宋孟及劉帶同師。以文學為太常掌故。錯為人峭直刻深。孝文時,天下亡治《尚書》者,獨聞齊有伏生,故秦博士,治《尚書》,年九十余,老不可征。乃詔太常,使人受之。太常遣錯受《尚書》伏生所,還,因上書稱說。詔以為太子舍人,門大夫,遷博士。又上書言:‘人主所以尊顯功名揚于萬世之后者,以知術數也。故人主知所以臨制臣下而治其眾,則群臣畏服矣;知所以聽言受事,則不欺蔽矣;知所以安利萬民,則海內必從矣;知所以忠孝事上,則臣子之行備矣:此四者,臣竊為皇太子急之。人臣之議或曰皇太子亡以知事為也,臣之愚,誠以為不然。竊觀上世之君,不能奉其宗廟而劫殺于其臣者,皆不知術數者也。皇太子所讀書多矣,而未深知術數者,不問書說也。夫多誦而不知其說,所謂勞苦而不為功。臣竊觀皇太子材智高奇,馭射技藝過人絕遠,然于術數未有所守者,以陛下為心也。竊愿陛下幸擇圣人之術可用今世者,以賜皇太子,因時使太子陳明于前。唯陛下裁察。’上善之,于是拜錯為太子家令。以其辯得幸太子,太子家號曰‘智囊’。”(《史記》略同)○《漢書·酷吏傳》:“(趙)禹為人廉裾(倨),為吏以來,舍無食客。公卿相造請,禹終不行報謝,務在絕知友賓客之請,孤立行一意而已。見法輒取,亦不復案求官屬陰罪。嘗中廢,已為廷尉。始條侯以禹賊深,及禹為少府九卿,酷急。至晚節,事益多。吏務為嚴峻,而禹治加緩,名為平。王溫舒等后起,治峻禹。禹以老,徙為燕相,數歲,悖亂有罪,免歸。后十余年,以壽卒于家。”

    亮遺巾幗,備失匕箸。

    [注釋]《晉書·宣帝紀》:“宣皇帝諱,字仲達,河內溫縣孝敬里人,姓司馬氏。會有長星墜亮之壘,帝知其必敗,遣奇兵掎亮之后,斬五百余級,獲生口千余,降者六百余人。時朝廷以亮僑軍遠寇,利在急戰,每命帝持重,以候其變。(諸葛亮數挑戰,帝不出,因遺帝巾幗婦人之飾。帝怒,表請決戰,天子不許,乃遣骨鯁臣衛尉辛毗杖節為軍師以制之。后亮復來挑戰,帝將出兵以應之,毗杖節立軍門,帝乃止。”○《三國志·蜀書·先主傳》:“先主姓,諱,字玄德,涿郡涿縣人,漢景帝子中山靖王勝之后也。……先主少孤,與母販履織席為業。舍東南角籬上有桑樹生高五丈余,遙望見童童如小車蓋,往來者皆怪此樹非凡,或謂當出貴人。……先主未出時,獻帝舅車騎將軍董承辭受帝衣帶中密詔,當誅曹公。先主未發。是時曹公從容謂先主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數也。’先主方食,失匕箸。”裴注引《華陽國志》云:“于時正當雷震,備因謂操曰:‘圣人云“迅雷風烈必變”,良有以也。一震之威,乃可至于此也!’”

    張翰適意,陶潛歸去。

    [注釋]《晉書·文苑傳》:“張翰,字季鷹,吳郡吳人也。父儼,吳大鴻臚。翰有清才,善屬文,而縱任不拘,時人號為‘江東步兵’。會稽賀循赴命入洛,經吳閶門,于船中彈琴。翰初不相識,乃就循言譚,便大相欽悅。問循,知其入洛,翰曰:‘吾亦有事北京。’便同載即去,而不告家人。齊王冏辟為大司馬東曹掾。冏時執權,翰謂同郡顧榮曰:‘天下紛紛,禍難未已。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良難。吾本山林間人,無望于時。子善以明防前,以智慮后。’榮執其手,愴然曰:‘吾亦與子采南山蕨,飲三江水耳。’翰因見秋風起,乃思吳中菰菜、莼羹、鱸魚膾,曰:‘人生貴得適志,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駕而歸。”(亦見《世說·識鑒》)○陶淵明《歸去來兮辭·序》:“余家貧,耕植不足以自給;幼稚盈室,瓶無儲粟,生生所資,未見其術。親故多勸余為長吏,脫然有懷,求之靡途。會有四方之事,諸侯以惠愛為德,家叔以余貧苦,遂見用于小邑。于時風波未靜,心憚遠役,彭澤去家百里,公田之利,足以為酒,故便求之。及少日,眷然有歸歟之情,何則?質性自然,非矯厲所得;饑凍雖切,違己交病。嘗從人事,皆口腹自役,于是悵然慷慨,深愧平生之志。猶望一稔,當斂裳宵逝。尋程氏妹喪于武昌,情在駿奔,自免去職。仲秋至冬,在官八十余日。因事順心,命篇曰《歸去來兮》。乙巳歲十一月也。”

    魏儲南館,漢相東閣。

    [注釋] 魏文帝曹丕《與吳質書》:“季重無恙,涂路雖局,官守有限,原言之懷,良不可任。足下所治僻左,書問致簡,益用增勞。每念昔日南皮之游,誠不可忘,既妙思六經,逍遙百氏,彈琴間設,終以博弈,高談娛心,哀箏順耳,馳騁北場,旅食南館,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白日既匿,繼以朗月,同乘共載,以游后園,輿輪徐動,賓從無聲,清風夜起,悲笳微吟,樂往哀來,愴然傷懷。余顧而言,斯樂難常,足下之徒,咸以為然,今果分別,各在一方。元瑜長逝,化為異物,每一念至,何時可言?方今蕤賓紀時,景風扇物,天意和暖,眾果具繁,時駕而遨,北遵河曲,從者鳴笳以啟路,文學讬于后車,節同時異,物是人非,我勞如何。”(麟按:文帝為王儲,故稱)○《漢書·公孫弘傳》:“公孫弘,菑川薛人也。少時為獄吏,有罪,免。家貧,牧豕海上。年四十余,乃學《春秋》雜說。……時,上方興功業,婁舉賢良。弘自見為舉首,起徒步,數年至宰相封侯,于是起客館開東閣以延賢人,與參謀議。弘身食一肉,脫粟飯,故人賓客仰衣食,奉祿皆以給之,家無所余。然其性意忌,外寬內深。諸常與弘有隙,無近遠,雖陽與善,后竟報其過。殺主父偃,徙董仲舒膠西,皆弘力也。”

    楚元置醴,陳蕃下榻。

    [注釋]《漢書·楚元王交傳》:“楚元王(劉)交字游,高祖同父少弟也。好書,多材藝。少時嘗與魯穆生、白生、申公俱受《詩》于浮丘伯。伯者,孫卿門人也。及秦焚書,各別去。……初,元王敬禮申公等,穆生不耆酒,元王每置酒常為穆生設醴。及王戊即位,常設,后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設,王之意怠,不去,焚人將鉗我于市。’稱疾臥。申公、白生強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德與?今王一旦失小禮,何足至此!’穆生曰:‘《易》稱“知幾其神乎”!幾者動之微,吉兇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先王之所以禮吾三人者,為道之存故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與久處!豈為區區之禮哉?’遂謝病去。申公、白生獨留。”○《后漢書·徐稺傳》:“徐稺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儉義讓,所居服其德。屢辟公府,不起。時陳蕃為太守,以禮請署功曹,稺不免之,既謁而退。蕃在郡不接賓客惟稺來特設一榻,去則縣之。后舉有道,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麟按:《后漢書·陳蕃傳》:“陳蕃字仲舉,汝南平輿人也。祖河東太守。蕃年十歲,嘗閑處一室,而庭宇蕪穢。父友同郡薛勤來候之,謂蕃曰:‘孺子何不灑掃以待賓客?’蕃曰:‘大丈夫處世,當掃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勤知其有清世志,甚奇之。”王子安所謂“徐孺下陳蕃之榻”是也)

    廣利泉涌,王霸冰合。

    [注釋]《后漢書·耿弇傳附》:“(字伯宗,國弟廣之子也。少孤。慷慨多大略,有將帥才。永平十七年冬,騎都尉劉張出擊車師,請恭為司馬,與奉車都尉竇固及從弟駙馬都尉秉破降之。始置西域都護、戊己校尉,乃以恭為戊己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謁者關寵為戊己校尉,屯前王柳中城,屯各置數百人。恭至部,移檄烏孫,示漢威德,大昆彌以下皆歡喜,遣使獻名馬,及奉宣帝時所賜公主博具,愿遣子入侍。恭乃發使赍金帛,迎其侍子。明年三月,北單于遣左鹿蠡王二萬騎擊車師。恭遣司馬將兵三百人救之,道逢匈奴騎多,皆為所歿。匈奴遂破殺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乘城搏戰,以毒藥傅矢。傳語匈奴曰:‘漢家箭神,其中瘡者必有異。’因發強弩射之。虜中矢者,視創皆沸,遂大驚。會天暴風雨,隨雨擊之,殺傷甚眾。匈奴震怖,相謂曰:‘漢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恭以疏勒城傍有澗水可固,五月,乃引兵據之。七月,匈奴復來攻恭,恭募先登數千人直馳之,胡騎散走,匈奴遂于城下擁絕澗水。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笮馬糞汁而飲之。恭仰嘆曰:‘聞昔貳師將軍拔佩刀剌山,飛泉涌出;今漢德神明,豈有窮哉。’乃整衣服向井再拜,為吏士禱。有頃,水泉奔出,眾皆稱萬歲。乃令吏士揚水以示虜。虜出不意,以為神明,遂引去。”(麟按:《漢書·張騫李廣利傳》:“李廣利,女弟李夫人有寵于上,產昌邑哀王。太初元年,以廣利為貳師將軍,發屬國六千騎及郡國惡少年數萬人以往,期至貳師城取善馬,故號‘貳師將軍’。”《史記·大宛傳》、《漢書·李廣利傳》并不載其事)○《后漢書·王霸傳》:“王霸字符伯,潁川潁陽人也。世好文法,父為郡決曹掾,霸亦少為獄吏。常慷慨不樂吏職,其父奇之,遣西學長安。漢兵起,光武過潁陽,霸率賓客上謁,曰:‘將軍興義兵,竊不自知量,貪慕威德,愿充行伍。’光武曰:‘夢想賢士,共成功業,豈有二哉!’遂從擊破王尋、王邑于昆陽,還休鄉里。……及至滹沱河,候吏還白河水流澌,無船,不可濟。官屬大懼。光武令霸往視之。霸恐驚眾,欲且前,阻水,還即跪曰:‘冰堅可度。’官屬皆喜。光武笑曰:‘候吏果妄語也。’遂前。比至河,河冰亦合,乃令霸護度,未畢數騎而冰解。光武謂霸曰:‘安吾眾得濟免者,卿之力也。’霸謝曰:‘此明公至德,神靈之佑,雖武王白魚之應,無以加此。’光武謂官屬曰:‘王霸權以濟事,殆天瑞也。’以為軍正,爵關內侯。既至信都,發兵攻拔邯鄲。霸追斬王郎,得其璽綬。封王鄉侯。”

    孔融坐滿,鄭崇門雜。

    [注釋]《后漢書·孔融傳》:“孔融字文舉,魯國人,孔子二十世孫也。……歲余,復拜太中大夫。必寬容少忌,好士,喜誘益后進。及退閑職,賓客日盈其門。常嘆曰:‘坐上客恒滿,尊中酒不空,吾無憂矣。’”○《漢書·鄭崇傳》:“鄭崇字子游,本高密大族,世與王家相嫁娶。祖父以訾徙平陵。父賓明法令,為御史,事貢公,名公直。崇少為郡文學史,至丞相大車屬。弟立與高武侯傅喜同門學,相友善。喜為大司馬,薦崇,哀帝擢為尚書仆射。數求見諫爭,上初納用之。每見曳革履,上笑曰:‘我識鄭尚書履聲。’……崇又以董賢貴寵過度諫,由是重得罪。數以職事見責,發疾頸癰,欲乞骸骨,不敢。尚書令趙昌佞諂,素害崇,知其見疏,因奏崇與宗族通,疑有奸,請治。上責崇曰:‘君門如市人,何以欲禁切主上?’崇對曰:‘臣門如市,臣心如水,愿得考覆。’上怒,下崇獄,窮治,死獄中。”(麟按:鄭崇門庭若市,故曰雜)

    張堪折轅,周鎮漏船。

    [注釋]《后漢書·張堪傳》:“張堪字君游,南陽宛人也,為郡族姓。堪早孤。讓先父余財數百萬與兄子。年十六,受業長安,志美行厲,諸儒號曰“圣童”。…… 帝嘗召見諸郡計吏,問其風土及前后守令能否。蜀郡計掾樊顯進曰:‘漁洋太守張堪昔在蜀,其仁以惠下,威能討奸。前公孫述破時,珍寶山積,卷握之物,足富十世,而堪去職之日,乘折轅車,布被囊而已。’帝聞,良久嘆息,拜顯為魚復長。方征堪,會病卒,帝深悼惜之,下詔褒揚,賜帛百匹。”○《世說·德行》:“周鎮罷臨川郡還都,未及上,住泊青溪渚。王丞相往看之。時夏月,暴雨卒至,舫至狹小,而又大漏,殆無復坐處。王曰:‘胡威之清,何以過此?’即啟用為吳興郡。”劉注引《永嘉流人名》曰:“鎮字康時,陳留尉氏人也。祖父和,故安令。父震,司空長史。”又引《中興書》曰:“鎮清約寡欲,所在有異績。”

    郭伋竹馬,劉寬蒲鞭。

    [注釋]《后漢書·郭伋傳》:“郭伋字細侯,扶風茂陵人也。高祖父解,武帝時以任俠聞。父梵,為蜀郡太守。伋少有志行,哀、平間辟大司空府,三遷為漁陽都尉。王莽時為上谷大尹,遷并州牧。……始至行部,到西河美稷,有童兒數百,各騎竹馬,道次迎拜。伋問:‘兒曹何自遠來?’對曰:‘聞使君到,喜,故來奉迎。’伋辭謝之。及事訖,諸兒復送至郭外,問:‘使君何日當還?’伋謂別駕從事,計日告之。行部既還,先期一日,伋為違信于諸兒,遂止于野亭,須期乃入。”司馬彪《續漢書》曰:“郭伋拜并州刺史,行部至西河美稷,百小兒各騎竹馬,迎伋拜。伋問曰:兒何自遠來,對曰:聞使君到喜,故來迎,伋曰:‘苦諸兒。’復送到郭外,問:‘使君何日當還’。伋謂從事,計日告之。行部還,入美稷先期一日,伋念負諸兒,即止野亭,須期乃往。”○《后漢書·劉寬傳》:“劉寬字文饒,弘農華陰人也。父崎,順帝時為司徒。寬嘗行,有人失牛者,乃就寬車中認之。寬無所言,下駕步歸。有頃,認者得牛而送還,叩頭謝曰:‘慚負長者,隨所刑罪。’寬曰:‘物有相類,事容脫誤,幸勞見歸,何為謝之?’州里服其不校。桓帝時,大將軍辟,五遷司徒長史。時、京師地震,特見詢問。再遷,出為東海相。延熹八年,征拜尚書令,遷南陽太守。典歷三郡,溫仁多恕,雖在倉卒,未嘗疾言遽色。常以為‘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吏人有過但用蒲鞭罰之,示辱而已終不加苦。事有功善,推之自下。災異或見,引躬克責。每行縣止息亭傳,輒引學官祭酒及處士諸生執經對講。見父老慰以農里之言,少年勉以孝悌之訓。人感德興行,日有所化。”

    許史侯盛,韋平相延。

    [注釋]《漢書·蓋寬饒傳》:“蓋寬饒字次公,魏郡人也。明經為郡文學,以孝廉為郎。舉方正,對策高第,遷諫大夫,行郎中戶將事。劾奏衛將軍張安世子侍中陽都侯彭祖不下殿門,并連及安世居位無補。彭祖時實下門,寬饒坐舉奏大臣非是,左遷為衛司馬。……時,執金吾議,以為寬饒指意欲求禪,大逆不道。諫大夫鄭昌愍傷寬饒忠直憂國,以言事不當意而為文吏所詆挫,上書頌寬饒曰:‘臣聞山有猛獸,藜藿為之不采;國有忠臣,奸邪為之不起。司隸校尉寬饒居不求安,食不球飽,進有憂國之心,退有死節之義,上無許、史之屬,下無金、張之托,職在司察,直道而行,多仇少與,上書陳國事,有司劾以大辟,臣幸得從大夫之后,官以諫為名,不敢不言。’上不聽,遂下寬饒吏。寬饒引佩刀自剄北闕下,眾莫不憐之。”(麟按:“許”指孝宣許皇后,元帝母也。父廣漢封為平恩侯,廣漢兩弟,舜為博望侯,延壽為樂成侯。“史”指衛太子史良娣,宣帝祖母也。太子有妃,有良娣,有孺子,妻、妾凡三等,子皆稱皇孫。史良娣家本魯國,有母貞君、史恭。以元鼎四年人為良娣,生男進,號史皇孫。均見《漢書·外戚傳》。許史皆世為侯王,如許廣漢、史恭、史高之屬,故以喻指裙帶關系)○《漢書·平當傳》:“平當字子思,祖父以訾百萬,自下邑徙平陵。當少為大行治禮丞,功次補大鴻臚文學,察廉為順陽長、栒邑令,以明經為博士,公卿薦當論議通明,給事中。每有災異,當輒傅經術,言得失。文雅雖不能及蕭望之、匡衡,然指意略同。……哀帝即位,征當為光祿大夫、諸吏、散騎,復為光祿勛、御史大夫,至丞相。以冬月,賜爵關內侯。明年春,上使使者召,欲封當。當病篤,不應召。室家或謂當:‘不可強起受侯印為子孫耶?’當曰:‘吾居大位,已負素餐之責矣,起受侯印,還臥而死,死有余罪。今不起者,所以為子孫也。’遂上書乞骸骨。上報曰:‘朕選于眾,以君為相,視事日寡,輔政未久,陰陽不調,冬無大雪,旱氣為災,朕之不德,何必君罪?君何疑而上書乞骸骨,歸關內侯爵邑?使尚書令譚賜君養牛一,上尊酒十石。君其勉致醫藥以自持。’后月余,卒。子晏以明經歷位大司徒,封防鄉侯。漢興,唯韋、平父子至宰相。”(麟按:指韋賢、韋玄成平當父子也)《漢書·韋賢傳》:“韋賢字長孺,魯國鄒人也。其先韋孟,家本彭城,為楚元王傅,傅子夷王及孫王戊。戊荒淫不遵道,孟作詩風諫。……時,賢七十余,為相五歲,地節三年以老病乞骸骨,賜黃金百斤,罷歸,加賜第一區。丞相致仕自賢始。年八十二薨,謚曰節侯。賢四子:長子方山為高寢令,早終;次子,至東海太守;次子,留魯守墳墓;少子玄成,復以明經歷位至丞相。故鄒魯諺曰:‘遺子黃金滿籝,不如一經。’玄成字少翁,以父任為郎,常侍騎。少好學,修父業,尤謙遜下士。出遇知識步行,輒下從者,與載送之,以為常。其接人,貧賤者益加敬,繇是名譽日廣。以明經擢為諫大夫,遷大河都尉。……及元帝即位,以玄成為少府,遷太子太傅,至御史大夫。永光中,代于定國為丞相。貶黜十年之間,遂繼父相位,封侯故國,榮當世焉。”(參見《史記·張丞相列傳》)

    雍伯種玉,黃尋飛錢。

    [注釋]《搜神記》:“伯雍,雒陽縣人也。本以儈賣為業。性篤孝,父母亡,葬無終山,遂家焉。山高八十里,上無水,公汲水,作義漿于阪頭,行者皆飲之。三年.有一人就飲,以一斗石子與之,使至高平好地有石處種之,云‘玉當生其中。‘楊公未娶,又語云:‘汝后當得好婦。’言畢不見。乃種其石,數歲,時時往視,見玉子生石上,人莫知也。有徐氏者,右北平著姓,女甚有行,時人求,多不許。公乃試求徐氏,徐氏笑以為狂,因戲云:‘得白璧一雙來,當聽為婚。’公至所種玉處,得白璧五雙以聘。徐氏大驚,遂以女妻公。天子聞而異之,拜為大夫。乃于種玉處四角作大石柱,各一丈,中央一頃地,名曰‘玉田’。”(《藝文類聚》卷八三引作“雍伯”,文字小異。汪紹楹據《陽氏譜敘》,以為當作“陽”)○《太平廣記》卷三百六十:“后魏宣武帝景明年中,海陵人黃尋,先居家單貧,忽風雨飛錢于其家,后巨富,錢至數萬,其年被誅。”(出《五行記》)

    王允千里,黃憲萬頃。

    [注釋]《后漢書·王允傳》:“王允字子師,太原祁人也。世仕州郡為冠蓋。同郡郭林宗嘗見允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里,王佐才也。’遂與定交。”○《后漢書·黃憲傳》:“黃憲字叔度,汝南慎陽人也。世貧賤,父為牛醫。潁川荀淑至慎陽,遇憲于逆族,時年十四,淑竦然異之,揖與語,移日不能去。謂憲曰:‘子,吾之師表也。’既而前至袁閬所,未及勞問,逆曰:‘子國有顏子,寧識之乎?’閬曰:‘見吾叔度邪?’是時,同郡戴良才高倨傲,而見憲未嘗不正容,及歸,罔然若有失也。其母問曰:‘汝復從牛醫兒來邪?’對曰:‘良不見叔度,不自以為不及;既睹其人,則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固難得而測矣。’同郡陳蕃、周舉常相謂曰:‘明旦之間不見黃生,則鄙吝之萌復存乎心。’及蕃為三公,臨朝嘆曰:‘叔度若在,吾不敢先佩印綬矣。’太守王龔在郡,禮進賢達,多所降致,卒不能屈憲。郭林宗少游汝南,先過袁閬,不宿而退,進往從憲,累日方還。或以問林宗。林宗曰:‘奉高之器,譬諸氿濫,雖清而易挹;叔度汪汪若千(萬)頃陂,澄之不清淆之不濁,不可量也。’”(亦說見《世說·德行》)

    才望,戴淵鋒穎。

    [注釋]《晉書·虞潭傳附》:“字思行,潭之兄子也。雖機干不及于潭,然而素行過之。與譙國桓彝俱為吏部郎,情好甚篤。彝遣溫拜騑,騑使子谷拜彝。歷吳興太守、金紫光祿大夫。王導嘗謂虞騑曰:‘孔愉有公才而無公望,丁潭有公望而無公才,兼之者,其在卿乎!‘官未達而喪,時人惜之。”○《世說·自新》:“戴淵少時游俠,不治行檢。嘗在江、淮間攻掠商旅。陸機赴假還洛,輜重甚盛。淵使少年掠劫,淵在岸上,據胡床指麾左右,皆得其宜。淵既神姿峰潁,雖處鄙事,神氣猶異。機于船屋上遙謂之曰:‘卿才如此,亦復作劫邪?’淵便泣涕,投劍歸機,辭厲非常。機彌重之,定交,作筆薦焉。過江,仕至征西將軍。”《晉書·戴若思傳》:“戴若思,廣陵人也,名犯高祖廟諱【麟按:此語為史官所加,蓋若思名“淵”,凡李淵諱也】。祖烈,吳左將軍。父昌,會稽太守。若思有風儀,性閑爽,少好游俠,不拘操行。遇陸機赴洛,船裝甚盛,遂與其徒掠之。若思登岸,據胡床,指麾同旅,皆得其宜。機察見之,知非常人,在舫屋上遙謂之曰:‘卿才器如此,乃復作劫邪!’若思感悟,因流涕,投劍就之。機與言,深加賞異,遂與定交焉。……時同郡人潘京素有理鑒,名知人,其父遣若思就京與語,既而稱若思有公輔之才。……(王)敦參軍呂猗昔為臺郎,有刀筆才,性尤奸諂,若思為尚書,惡其為人,猗亦深憾焉。至是,乃說敦曰:‘周顗、戴若思皆有高名,足以惑眾,近者之言曾無愧色。公若不除,恐有再舉之患,為將來之憂耳。’敦以為然,又素忌之,俄而遣鄧岳、繆坦收若思而害之。若思素有重望,四海之士莫不痛惜焉。”

    史魚黜殯,子囊城郢。

    [注釋]《孔子家語·困誓》:“衛蘧伯玉賢,而靈公不用;彌子瑕不肖,反任之,史魚驟諫而不從。史魚病將卒,命其子曰:‘吾在衛朝,不能進蘧伯玉、退彌子瑕,是吾為臣不能正君也。生而不能正君,則死無以成禮。我死,汝置尸牖下,于我畢矣。’其子從之。靈公吊焉,怪而問焉。其子以其父之言告公。公愕然失容,曰:‘是寡人之過也。’于是命殯于客位,進蘧伯玉而用之,退彌子瑕而遠之。孔子聞之,曰:‘古之烈諫之者,死則已矣,未有若史魚死而尸諫,忠感其君者也,不可謂直乎?’”○《左·襄公十四年傳》:“楚子囊還自伐吳,卒。將死,遺言謂子庚曰:‘必城郢。’君子謂子囊忠,君薨不忘增其名,將死不忘衛社稷,可不謂忠乎?忠,民之望也。”
    戴封積薪,耿恭拜井。

    [注釋]《后漢書·獨行傳》:“戴封字平仲,濟北剛人也。年十五,詣太學,師事鄮令東海申君。申君卒,送喪到東海,道當經其家。父母以封當還,豫為娶妻。封暫過拜親,不宿而去。還京師卒業。時同學石敬平溫病卒,封養視殯斂,以所赍糧市小棺,送喪到家。家更斂,見敬平行時書物皆在棺中,乃大異之。封后遇賊,財物悉被略奪,唯余縑七匹,賊不知處,封乃追以與之,曰:‘知諸君乏,故送相遺。’賊驚曰:‘此賢人也。’盡還其器物。后舉孝廉,光祿主事,遭伯父喪去官。詔書求賢良方正直言之士、有至行能消災伏異者,公卿郡守各舉一人。郡及大司農俱舉封。公交車征,陛見,對策第一,擢拜議郎。遷西華令。時汝、潁有蝗災,獨不入西華界。時督郵行縣,蝗忽大至。督郵其日即去,蝗亦頓除,一境奇之。其年大旱,封禱請無獲乃積薪坐其上以自焚。火起而大雨暴至,于是遠近嘆服。”○《后漢書·耿弇傳》:“字伯宗,國弟廣之子也。少孤。慷慨多大略,有將帥才。……恭以疏勒城傍有澗水可固,五月,乃引兵據之。七月,匈奴復來攻恭,恭募先登數千人直馳之,胡騎散走,匈奴遂于城下擁絕澗水。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笮馬糞汁而飲之。恭仰嘆曰:‘聞昔貳師將軍拔佩刀剌山,飛泉涌出;今漢德神明,豈有窮哉。’乃整衣服向井再拜,為吏士禱。有頃,水泉奔出,眾皆稱萬歲。乃令吏士揚水以示虜。虜出不意,以為神明,遂引去。”

    汲黯開倉,馮驩折券。

    [注釋]《史記·汲鄭列傳》:“汲黯字長孺,濮陽人也。其先有寵于古之衛君。至黯七世,世為卿大夫。黯以父任,孝景時為太子洗馬,以莊見憚。孝景帝崩,太子即位,黯為謁者。東越相攻,上使黯往視之。不至,至吳而還,報曰:‘越人相攻,固其俗然,不足以辱天子之使。’河內失火,延燒千余家,上使黯往視之。還報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燒,不足憂也。臣過河南,河南貧人傷水旱萬余家,或父子相食,臣謹以便宜,持節發河南倉粟以振貧民。臣請歸節,伏矯制之罪。’上賢而釋之,遷為滎陽令。黯恥為令,病歸田里。上聞,乃召拜為中大夫。以數切諫,不得久留內,遷為東海太守。”○《史記·孟嘗君列傳》:“初,馮驩聞孟嘗君好客,躡蹻而見之。孟嘗君曰;‘先生遠辱,何以教文也?’馮驩曰:‘聞君好士,以貧身歸于君。’孟嘗君置傳舍十日,孟嘗君問傳舍長曰:‘客何所為?’答曰:‘馮先生甚貧,猶有一劍耳,又蒯緱。彈其劍而歌曰“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孟嘗君遷之幸舍,食有魚矣。五日,又問傳舍長。答曰:‘客復彈劍而歌曰“長鋏歸來乎,出無輿”。’孟嘗君遷之代舍,出入乘輿車矣。五日,孟嘗君復問傳舍長。舍長答曰:‘先生又嘗彈劍而歌曰“長鋏歸來乎,無以為家”。’孟嘗君不悅。……至薛,召取孟嘗君錢者皆會,得息錢十萬。乃多釀酒,買肥牛,召諸取錢者,能與息者皆來,不能與息者亦來,皆持取錢之券書合之。齊為會,日殺牛置酒。酒酣,乃持券如前合之,能與息者,與為期;貧不能與息者,取其券而燒之。曰:‘孟嘗君所以貸錢者,為民之無者以為本業也;所以求息者,為無以奉客也。今富給者以要期,貧窮者燔券書以捐之。諸君強飲食。有君如此,豈可負哉!’坐者皆起,再拜。”(麟按:“驩”多作“諼”)

    齊景駟千,何曾食萬。

    [注釋]《論語·季氏》:“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德而稱焉;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民到于今稱之。其斯之謂與?”○《晉書·何曾傳》:“何曾,字穎考,陳國陽夏人也。父夔,魏太仆、陽武亭侯。曾少襲爵,好學博聞,與同郡袁侃齊名。魏明帝初為平原侯,曾為文學。及即位,累遷散騎侍郎、汲郡典農中郎將、給事黃門侍郎。……然性奢豪,務在華侈。帷帳車服,窮極綺麗,廚膳滋味,過于王者。每燕見,不食太官所設,帝輒命取其食。蒸餅上不坼作十字不食。食日萬錢,猶曰無下箸處。人以小紙為書者,敕記室勿報。劉毅等數劾奏曾侈忲無度,帝以其重臣,一無所問。”

    顧榮錫炙,田文比飯。

    [注釋]《晉書·顧榮傳》:“顧榮,字彥先,吳國吳人也,為南土著姓。祖雍,吳丞相。父穆,宜都太守。榮機神朗悟,弱冠仕吳,為黃門侍郎、太子輔義都尉。吳平,與陸機兄弟同入洛,時人號為‘三俊’。例拜為郎中,歷尚書郎、太子中舍人、廷尉正。恒縱酒酣暢,謂友人張翰曰:‘惟酒可以忘憂,但無如作病何耳。’會趙王倫誅淮南王允,收允僚屬付廷尉,皆欲誅之,榮平心處當,多所全宥。及倫篡位,倫子虔為大將軍,以榮為長史。初,榮與同僚宴飲,見執炙者貌狀不凡,有欲炙之色,榮割炙啖之。坐者問其故,榮曰:‘豈有終日執之而不知其味!’及倫敗,榮被執,將誅,而執炙者為督率,遂救之,得免。”(按:“錫”即賞賜之意)○《史記·孟嘗君列傳》:“孟嘗君名文,姓田氏。文之父曰靖郭君田嬰。田嬰者,齊威王少子而齊宣王庶弟也。……孟嘗君曾待客夜食,有一人蔽火光。客怒,以飯不等,輟食辭去。孟嘗君起,自持其飯比之。客慚,自剄。士以此多歸孟嘗君。孟嘗君客無所擇,皆善遇之。人人各自以為孟嘗君親己。”

    稚珪蛙鳴,彥倫鶴怨。

    [注釋]《南齊書·孔稚珪傳》:“孔稚珪,字德璋,會稽山陰人也。……稚珪風韻清疏,好文詠,飲酒七八斗。與外兄張融情趣相得,又與瑯邪王思遠、廬江何點、點弟胤并款交。不樂世務,居宅盛營山水,憑幾獨酌,傍無雜事。門庭之內,草萊不剪,中有蛙鳴,或問之曰:‘欲為陳蕃乎?’稚珪笑曰:‘我以此當兩部鼓吹,何必期效仲舉。’”○孔稚珪《北山移文》:“世有周子,雋俗之士。既文既博,亦玄亦史。然而學遁東魯,習隱南郭。偶吹草堂,濫巾北岳。誘我松桂,欺我云壑。雖假容于江皋,乃纓情于好爵。……使我高霞孤映,明月獨舉。青松落陰,白云誰侶?澗石摧絕無與歸,石徑荒涼徒延佇。至于還飆入幕,寫霧出楹。蕙帳空兮夜鵠怨,山人去兮曉猿驚。昔聞投簪逸海岸,今見解蘭縛塵纓。”(麟按:周子即颙。“鵠”或作“鶴”。唐羅隱《寄右省王諫議》:“魚慚張翰辭東府,鶴怨周颙負北山。”《南齊書·周颙傳》:“周颙,字彥倫,汝南安城人。晉左光祿大夫顗七世孫也。……每賓友會同,颙虛席晤語,辭韻如流,聽者忘倦。兼善《老》、《易》,與張融相遇,輒以玄言相滯,彌日不解。清貧寡欲,終日長蔬食。雖有妻子,獨處山舍。衛將軍王儉謂颙曰:‘卿山中何所食?’颙曰:‘赤米白鹽,綠葵紫蓼。’文惠太子問颙:‘菜食何味最勝?’颙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時何胤亦精信佛法,無妻妾。太子又問颙:‘卿精進何如何胤?’颙曰:‘三涂八難,共所未免。然各有其累。’太子曰:‘所累伊何?’對曰:‘周妻何肉。’其言辭應變,皆如此也。”)

    廉頗負荊,須賈擢發。

    [注釋]《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廉頗者,趙之良將也。……廉頗曰:‘我為趙將,有攻城野戰之大功,而藺相如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賤人,吾羞,不忍為之下。’宣言曰:‘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聞,不肯與會。相如每朝時,常稱病,不欲與廉頗爭列。已而相如出,望見廉頗,相如引車避匿。于是舍人相與諫曰:‘臣所以去親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義也。今君與廉頗同列,廉君宣惡言而君畏匿之,恐懼殊甚,且庸人尚羞之,況于將相乎!臣等不肖,請辭去。’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視廉將軍孰與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雖駑,獨畏廉將軍哉?顧吾念之,強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共斗,其勢不俱生。吾所以為此者,以先國家之急而后私讎也。’廉頗聞之,肉袒負荊,因賓客至藺相如門謝罪。曰:‘鄙賤之人,不知將軍寬之至此也。’卒相與驩,為刎頸之交。”○《史記·范睢蔡澤列傳》:“范睢者,魏人也,字叔。游說諸侯,欲事魏王,家貧無以自資,乃先事魏中大夫須賈。須賈為魏昭王使于齊,范睢從。留數月,未得報。齊襄王聞睢辯口,乃使人賜睢金十斤及牛酒,睢辭謝不敢受。須賈知之,大怒,以為睢持魏國陰事告齊,故得此饋,令睢受其牛酒,還其金。既歸,心怒睢,以告魏相。魏相,魏之諸公子,曰魏齊。魏齊大怒,使舍人笞擊睢,折脅折齒。睢詳死,即卷以簀,置廁中。賓客飲者醉,更溺睢,故僇辱以懲后,令無妄言者。睢從簀中謂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謝公。’守者乃請出棄簀中死人。魏齊醉,曰:‘可矣。’范睢得出。后魏齊悔,復召求之。魏人鄭安平聞之,乃遂操范睢亡,伏匿,更名姓曰張祿。……須賈頓首言死罪,曰:‘賈不意君能自致于青云之上,賈不敢復讀天下之書,不敢復與天下之事。賈有湯鑊之罪,請自屏于胡貉之地,唯君死生之!’范睢曰:‘汝罪有幾?’曰:‘擢賈之發以續賈之罪,尚未足。’范睢曰:‘汝罪有三耳。昔者楚昭王時而申包胥為楚卻吳軍,楚王封之以荊五千戶,包胥辭不受,為丘墓之寄于荊也。今睢之先人丘墓亦在魏,公前以睢為有外心于齊而惡睢于魏齊,公之罪一也。當魏齊辱我于廁中,公不止,罪二也。更醉而溺我,公其何忍乎?罪三矣。然公之所以得無死者,以綈袍戀戀,有故人之意,故釋公。’乃謝罷。入言之昭王,罷歸須賈。”

    孔翊絕書,申嘉私謁。

    [注釋]《魯國先賢志》曰:“孔翊為洛陽令,置器水于前庭,得私書,皆投其中,一無所發;彈治貴戚,無所回避。”(《藝文類聚》卷五八引、《太平御覽》五九五同)○《漢書·申屠嘉傳》:“申屠嘉,梁人也。以材官蹶張從高帝擊項籍,遷為隊率。從擊黥布,為都尉。孝惠時,為淮陽守。孝文元年,舉故以二千石從高祖者,悉以為關內侯,食邑二十四人,而嘉食邑五百戶。……嘉為人廉直門不受私謁。是時,太中大夫鄧通方愛幸,賞賜累巨萬。文帝常燕飲通家,其寵如是。是時,嘉入朝而通居上旁,有怠慢之禮。嘉奏事畢,因言曰:‘陛下幸愛群臣則富貴之,至于朝廷之禮,不可以不肅!’上曰:‘君勿言,吾私之。’罷朝坐府中,嘉為檄召通詣丞相府,不來,且斬通。通恐,入言上。上曰:‘汝第往,吾今使人召若。’通至丞相府,免冠,徒跣,頓首謝嘉。嘉坐自如,弗為禮,責曰:‘夫朝廷者,高皇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戲殿上,大不敬,當斬。史今行斬之!’通頓首,首盡出血,不解。上度丞相已困通,使使持節召通,而謝丞相:‘此語弄臣,君釋之。’鄧通既至,為上泣曰:‘丞相幾殺臣。’”

    淵明把菊,真長望月。

    [注釋]《續晉陽秋》曰:“陶潛嘗九月九日無酒,宅邊菊叢中,摘菊盈把,坐其側久,望見白衣至,乃王弘送酒也,即便就酌,醉而后歸。”《晉書·隱逸傳》:“陶潛,字元亮,大司馬侃之曾孫也。祖茂,武昌太守。潛少懷高尚,博學善屬文,穎脫不羈,任真自得,為鄉鄰之所貴。……刺史王弘以元熙中臨州,甚欽遲之,后自造焉。潛稱疾不見,既而語人云:‘我性不狎世,因疾守閑,幸非潔志慕聲,豈敢以王公紆軫為榮邪!夫謬以不賢,此劉公干所以招謗君子,其罪不細也。’弘每令人候之,密知當往廬山,乃遣其故人龐通之等赍酒,先于半道要之。潛既遇酒,便引酌野亭,欣然忘進。弘乃出與相見,遂歡宴窮日。潛無履,弘顧左右為之造履。左右請履度,潛便于坐申腳令度焉。弘要之還州,問其所乘,答云:‘素有腳疾,向乘藍輿,亦足自反。’乃令一門生二兒共轝之至州,而言笑賞適,不覺其有羨于華軒也。弘后欲見,輒于林澤間候之。至于酒米乏絕,亦時相贍。”(麟按:《南史》卷七五《隱逸傳》:“陶潛,字淵明,或云字深明,名元亮。尋陽柴桑人,晉大司馬侃之曾孫也。”)○《世說·言語》:“劉尹云:‘清風朗月,輒思玄度。’”(麟按:“望月”云云,不見本傳。《晉書·劉惔傳》:“劉惔,字真長,沛國相人也。……尤好《老莊》,任自然趣。疾篤,百姓欲為之祈禱,家人又請祭神,惔曰:‘丘之禱久矣。’年三十六,卒官。孫綽為之誄云:‘居官無官官之事,處事無事事之心。’時人以為名言。”)

    子房取履,釋之結襪。

    [注釋]《史記·留侯世家》:“留侯張良者,其先韓人也。……良嘗間從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墮其履圯下,顧謂良曰:‘孺子下取履!’良鄂然,欲毆之。為其老,強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業為取履,因長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驚,隨目之。父去里所,復還,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平明,與我會此。’良因怪之,跪曰:‘諾。’五日平明,良往。父已先在,怒曰:‘與老人期,后,何也?’去,曰:‘后五日早會。’五日雞鳴,良往。父又先在,復怒曰:‘后,何也?’去,曰:‘后五日復早來。’五日,良夜未半往。有頃,父亦來,喜曰:‘當如是。’出一編書,曰:‘讀此則為王者師矣。后十年興。十三年孺子見我濟北,谷城山下黃石即我矣。’遂去,無他言,不復見。旦日視其書,乃太公兵法也。”(麟按:《漢書·張良傳》:“張良子房,其先韓人也。”)○《史記·張釋之馮唐列傳》:“廷尉釋之者,堵陽人也,字季。有兄仲同居。以訾為騎郎,事孝文帝,十歲不得調,無所知名。釋之曰:‘久宦減仲之產,不遂。’欲自免歸。中郎將袁盎知其賢,惜其去,乃請徙釋之補謁者。釋之既朝畢,因前言便宜事。文帝曰:‘卑之,毋甚高論令今可施行也。’于是釋之言秦漢之閑事,秦所以失而漢所以興者久之。文帝稱善,乃拜釋之為謁者仆射。……王生者,善為黃老言,處士也。嘗召居廷中,三公九卿盡會立,王生老人,曰:‘吾襪解。’顧謂張廷尉:‘為我結襪!’釋之跪而結之。既已,人或謂王生曰:‘獨柰何廷辱張廷尉,使跪結襪?’王生曰:‘吾老且賤,自度終無益于張廷尉。張廷尉方天下名臣,吾故聊辱廷尉,使跪結襪,欲以重之。’”(《漢書·張釋之傳》同)

    郭丹約關,祖逖誓江。

    [注釋]《后漢書·郭丹傳》:“郭丹字少卿,南陽穰人也。父稚,成帝時為廬江太守,有清名。丹七歲而孤,小心孝順,后母哀憐之,為鬻衣裝,買產業。后從師長安,買符入函谷關,乃慨然嘆曰:‘丹不乘使者車,終不出關。’既至京師,常為都講,諸儒咸敬重之。大司馬嚴尤請丹,辭病不就。王莽又征之,遂與諸生逃于北地。更始二年,三公舉丹賢能,征為諫議大夫,持節使歸南陽,安集受降。丹自去家十有二年,果乘高車出關,如其志焉。”○《晉書·祖逖傳》:“祖逖,字士稚,范陽遒人也。世吏二千石,為北州舊姓。父武,晉王掾、上谷太守。逖少孤,兄弟六人。兄該、納等并開爽有才干。逖性豁蕩,不修儀檢,年十四五猶未知書,諸兄每憂之。然輕財好俠,慷慨有節尚,每至田舍,輒稱兄意,散谷帛以周貧乏,鄉黨宗族以是重之。后乃博覽書記,該涉古今,往來京師,見者謂逖有贊世才具。僑居陽平。年二十四,陽平辟察孝廉,司隸再辟舉秀才,皆不行。與司空劉琨俱為司州主簿,情好綢繆,共被同寢。中夜聞荒雞鳴,蹴琨覺曰:‘此非惡聲也。’因起舞。逖、琨并有英氣,每語世事,或中宵起坐,相謂曰:‘若四海鼎沸,豪杰并起,吾與足下當相避于中原耳。’……逖以社稷傾覆,常懷振復之志。賓客義徒皆暴杰勇士,逖遇之如子弟。時揚土大饑,此輩多為盜竊,攻剽富室,逖撫慰問之曰:‘比復南塘一出不?’或為吏所繩,逖輒擁護救解之。談者以此少逖,然自若也。時帝方拓定江南,未遑北伐,逖進說曰:‘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下怨叛也。由籓王爭權,自相誅滅,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原。今遺黎既被殘酷,人有奮擊之志。大王誠能發威命將,使若逖等為之統主,則郡國豪杰必因風向赴,沈弱之士欣于來蘇,庶幾國恥可雪,愿大王圖之。’帝乃以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給千人稟,布三千匹,不給鎧仗,使自招募。仍將本流徙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辭色壯烈,眾皆慨嘆。屯于江陰,起冶鑄兵器,得二千余人而后進。”
    賈逵問事,許慎無雙。

    [注釋]《后漢書·賈逵傳》:“賈逵字景伯,扶風平陵人也。九世祖誼,文帝時為梁王太傅。曾祖父光,為常山太守,宣帝時以吏二千石自洛陽徙焉。父徽,從劉歆受《左氏春秋》,兼習《國語》、《周官》,又受《古文尚書》于涂惲,學《毛詩》于謝曼卿,作《左氏條例》二十一篇。逵悉傳父業,弱冠能誦《左氏傳》及《五經》本文,以《大夏侯尚書》教授,雖為古學,兼通五家《谷梁》之說。自為兒童,常在太學,不通人間事。身長八尺二寸,諸儒為之語曰:‘問事不休賈長頭’。性愷悌,多智思,俶儻有大節。尤明《左氏傳》、《國語》,為之《解詁》五十一篇,永平中,上疏獻之。顯宗重其書,寫藏秘館。”○《后漢書·儒林傳》:“許慎叔重,汝南召陵人也。性淳篤,少博學經籍,馬融常推敬之,時人為之語曰:‘《五經》無雙許叔重’。為郡功曹,舉孝廉,再遷除洨長。卒于家。初,慎以《五經》傳說臧否不同,于是撰為《五經異義》,又作《說文解字》十四篇,皆傳于世。”

    婁敬和親,白起坑降。

    [注釋]《漢書·婁敬傳》:“婁敬,齊人也。漢五年,戍隴西,過雒陽,高帝在焉。敬脫挽輅,見齊人虞將軍曰:‘臣愿見上言便宜。’虞將軍欲與鮮衣,敬曰:‘臣衣帛,衣帛見,衣褐,衣褐見,不敢易衣。’虞將軍入言上,上召見,賜食。……于是上曰:‘本言都秦地者婁敬,婁者劉也。’賜姓劉氏,拜為郎中,號曰奉春君。……高帝罷平城歸,韓王信亡人胡。當是時,冒頓單于兵強,控弦四十萬騎,數若北邊。上患之,問敬。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罷于兵革,未可以武服也。冒頓殺人父代立,妻群母,以力為威,未可以仁義說也。獨可以計久遠子孫為臣耳,然陛下恐不能為。’上曰:‘誠可,何為不能!顧為奈何?’敬曰:‘陛下誠能以適長公主妻單于,厚奉遺之,彼知漢女送厚,蠻夷必慕,以為閼氏,生子必為太子,代單于。何者?貪漢重幣。陛下以歲時漢所余彼所鮮數問遺,使辯士風喻以禮節。冒頓在,固為子婿;死,外孫為單于。豈曾聞孫敢與大父亢禮哉?可毋戰以漸臣也。若陛下不能遣長公主,而令宗室及后宮詐稱公主,彼亦知不肯貴近,無益也。’高帝曰:“善。‘欲遣長公主。呂后泣曰:“妾唯以一太子、一女,奈何棄之匈奴!’上竟不能遣長公主,而取家人子為公主,妻單于。使敬往結和親約。”○《史記·白起王翦列傳》:“白起者,郿人也。善用兵,事秦昭王。昭王十三年,而白起為左庶長,將而擊韓之新城。……至九月,趙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內陰相殺食。來攻秦壘,欲出。為四隊,四五復之,不能出。其將軍趙括出銳卒自搏戰,秦軍射殺趙括。括軍敗,卒四十萬人降武安君。武安君計曰:‘前秦已拔上黨,上黨民不樂為秦而歸趙。趙卒反復。非盡殺之,恐為亂。’乃挾詐而盡坑殺之,遺其小者二百四十人歸趙。前后斬首虜四十五萬人。趙人大震。”

    蕭史鳳臺,宋宗雞窗。

    [注釋]《列仙傳》曰:“蕭史,秦繆公時(人),善吹簫,能致白鵠孔雀。公女字弄玉,好之,以妻焉。遂教弄玉作鳳鳴,居數十年,鳳皇來止其屋為作鳳臺,夫婦止其上,不下數年。一旦皆隨鳳皇飛去,故秦氏作鳳女祠,雍宮世有簫聲。”(《藝文類聚》卷七八引)○劉義慶《幽明錄》:“晉兗州刺史沛國宋處宗,嘗買得一長鳴雞,愛養甚至,恒籠著窗間。雞遂作人語,與處宗談論,極有言智,終日不輟。處宗因此言巧大進。”

    王陽囊衣,馬援薏苡。

    [注釋]《漢書·王吉傳》:“王吉子陽,瑯邪皋虞人也。少好學明經,以郡吏舉孝廉為郎,補若盧右丞,遷云陽令。……自吉至崇,世名清廉,然材器名稱稍不能及父,而祿位彌隆。皆好車馬衣服,其自奉養極為鮮明,而亡金銀錦繡之物。及遷徙去處,所載不過囊衣不畜積余財。去位家居,亦布衣疏食。天下服其廉而怪其奢,故俗傳‘王陽能作黃金’。”○《后漢書·馬援傳》:“馬援字文淵,扶風茂陵人也。……初,援在交址,常餌薏苡實,用能輕身省欲,以勝瘴氣。南方薏苡實大,援欲以為種,軍還,載之一車。時人以為南士珍怪,權貴皆望之。援時方有寵,故莫以聞。及卒后,有上書譖之者,以為前所載還,皆明珠文犀。馬武與于陵侯侯昱等皆以章言其狀,帝益怒。援妻孥惶懼,不敢以喪還舊塋,裁買城西數畝地槁葬而已。賓客故人莫敢吊會。嚴與援妻子草索相連,詣闕請罪。帝乃出松書以示之,方知所坐,上書訴冤,前后六上,辭甚哀切,然后得葬。”

    劉整交質,五倫十起。

    [注釋]梁任昉《奏彈劉整》:“御史中丞臣任昉稽首言:臣聞馬援奉嫂,不冠不入;氾毓字孤,家無常子。是以義士節夫,聞之有立,千載美談,斯為稱首。臣昉頓首頓首,死罪死罪。謹案齊故西陽內史劉寅妻范,詣臺訴,列稱:出適劉氏,二十許年。劉氏喪亡,撫養孤弱,叔郎常欲傷害侵奪。分前奴教子、當伯,并已入眾。又以錢婢姊妹弟溫,仍留奴自使;伯又奪寅息逡婢綠草,私貨得錢,并不分逡。寅第二庶息師利,去歲十月,往整田上,經十二日,整便責范米六斗,哺食,米未展送,忽至戶前,隔箔攘拳大罵,突進房中,屏風上取車帷準米去。二月九日夜,婢采音偷車欄夾杖龍牽,范問失物之意,整便打息逡。整及母并奴婢等六人來至范屋中,高聲大罵,婢采音舉手查范臂。求攝檢,如訴狀。輒攝整亡父舊使奴海蛤到臺辯問,列稱:整亡父興道,先為零陵郡,得奴婢四人。分財,以奴教子乞大息寅。亡寅后,第二弟整仍奪教子,云應入眾,整便留自使,婢姊及弟各準錢五千文,不分逡。其奴當伯,先是眾奴。整兄弟未分財之前,整兄寅以當伯貼錢七千,共眾作田。寅罷西陽郡還,雖未別火食,寅以私錢七千贖當伯,仍使上廣州去。后寅喪亡,整兄弟后分奴婢,唯余婢綠草入眾。整復云寅未分財贖當伯,又應屬眾。整意貪得當伯,推綠草與逡。整規當伯還,擬欲自取,當伯遂經七年不返。整疑已死亡不回,更奪取婢綠草,貨得錢七千。整兄弟及姊共分此錢,又不分逡。寅妻范云,當伯是亡夫私贖,應屬息逡。當伯天監二年六月從廣州還至,整復奪取,云應充眾,準雇借上廣州四年夫直,今在整處使。……臣謹案:新除中軍參軍臣劉整,閭閻闟茸,名教所絕。直以前代外戚,仕因紈绔,惡積釁稔,親舊側目。理絕通問,而妄肆丑辭;終夕不寐,而謬加大杖。薛包分財,取其老弱;高鳳自穢,爭訟寡嫂。未見孟嘗之深心,唯學文通之偽跡。昔人睦親,衣無常主;整之撫侄,食有故人。何其不能折契鐘庾,而襜帷交質?人之無情,一何至此!”(《文選》卷四十,李善注引沈約《齊紀》曰:“整,宋吳興太守兄子也。歷位持節都督交、廣、越三州也。”)○《后漢書·第五倫傳》:“第五倫字伯魚,京兆長陵人也。其先齊諸田,諸田徙園陵者多,故以次第為氏。……倫奉公盡節,言事無所依違。諸子或時諫止,輒叱遣之,吏人奏記及便宜者,亦并封上,其無私若此。性質愨,少文采,在位以貞白稱,時人方之前朝貢禹。然少蘊藉,不修威儀,亦以此見輕。或問倫曰:‘公有私乎?’對曰:‘昔人有與吾千里馬者,吾雖不受,每三公有所選舉,心不能忘,而亦終不用也。吾兄子常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寢;吾子有疾,雖不省視而竟夕不眠。若是者,豈可謂無私乎?’連以老病上疏乞身。元和三年,賜策罷,以二千石奉終其身,加賜錢五十萬,公宅一區。后數年卒,時年八十余,詔賜秘器、衣衾、錢布。”
    張敞畫眉,謝鯤折齒。

    [注釋]《漢書·張敞傳》:“張敞字子高,本河東平陽人也。……京兆典京師,長安中浩穰,于三輔尤為劇。郡國二千石以高弟入守,及為真,久者不過二三年,近者數月一歲,輒毀傷失名,以罪過罷。唯廣漢及敞為久任職。敞為京兆,朝廷每有大議,引古今,處便宜,公卿皆服,天子數從之。然敞無威儀,時罷朝會,過走馬章臺街,使御吏驅,自以便面拊馬。又為婦畫眉長安中傳張京兆眉憮。有司以奏敞。上問之,對曰:‘臣聞閨房之內,夫婦之私,有過于畫眉者。’上愛其能,弗備責也。然終不得大位。”○《晉書·謝鯤傳》:“謝鯤,字幼輿,陳國陽夏人也。祖纘,典農中郎將。父衡,以儒素顯,仕至國子祭酒。鯤少知名,通簡有高識,不修威儀,好《老》《易》,能歌,善鼓琴,王衍、嵇紹并奇之。永興中,長沙王乂入輔政,時有疾鯤者,言其將出奔。乂欲鞭之,鯤解衣就罰,曾無忤容。既舍之,又無喜色。太傅東海王越聞其名,辟為掾,任達不拘,尋坐家僮取官稿除名。于時名士王玄、阮修之徒,并以鯤初登宰府,便至黜辱,為之嘆恨。鯤聞之,方清歌鼓琴,不以屑意,莫不服其遠暢,而恬于榮辱。鄰家高氏女有美色,鯤嘗挑之,女投梭折其兩齒。時人為之語曰:‘任達不已,幼輿折齒。’鯤聞之,敖然長嘯曰:‘猶不廢我嘯歌。’越尋更辟之,轉參軍事。鯤以時方多故,乃謝病去職,避地于豫章。嘗行經空亭中夜宿,此亭舊每殺人。將曉,有黃衣人呼鯤字令開戶,鯤憺然無懼色,便于窗中度手牽之,胛斷,視之,鹿也,尋血獲焉。爾后此亭無復妖怪。”

    盛彥感螬,姜詩躍鯉。

    [注釋]《晉書·孝友傳》:“盛彥,字翁子,廣陵人也。少有異才。年八歲,詣吳太尉戴昌,昌贈詩以觀之,彥于坐答之。辭甚康慨。母王氏因疾失明,彥每言及,未嘗不流涕。于是不應辟召,躬自侍養,母食必自哺之。母既疾久,至于婢使數見捶撻。婢忿恨,伺彥暫行取蠐螬灸飴之。母食以為美,然疑是異物,密藏以示彥。彥見之,抱母慟哭,絕而復蘇。母目豁然即開,從此遂愈。彥仕吳,至中書侍郎,吳平,陸云薦之于刺史周浚,本邑大中正劉頌又舉彥為小中正。太康中卒。”○《后漢書·列女傳》:“廣漢姜詩妻者,同郡龐盛之女也。詩事母至孝,妻奉順尤篤。母好飲江水,水去舍六七里,妻常溯流而汲。后值風,不時得還,母渴,詩責而遣之。妻乃寄止鄰舍,晝夜紡績,市珍羞,使鄰母以意自遺其姑。如是者久之,姑怪問鄰母,鄰母具對。姑感慚呼還,恩養愈謹。其子后因遠汲溺死,妻恐姑哀傷,不敢言,而托以行學不在。姑嗜鲙,又不能獨食,夫婦常力作供鲙,呼鄰母共之。舍側忽有涌泉,味如江水每旦輒出雙鯉魚常以供二母之膳。赤眉散賊經詩里,弛兵而過,曰‘驚大孝必觸鬼神。’時歲荒,賊乃遺詩米肉,受而埋之,比落蒙其安全。永平三年,察孝廉,顯宗詔曰:‘大孝入朝,凡諸舉者一聽平之。’由是皆拜郎中。詩尋除江陽令,卒于官。所居治,鄉人為立祀。”

    宗資主諾,成瑨坐嘯。

    [注釋]《文選》卷三十謝玄暉《郡內登望》:“方棄汝南諾,言稅遼東田。”李善注引《續漢書》曰:“汝南太守南陽宗資任用范滂,時人謠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按:此事亦見《后漢書·黨錮傳》,詳后)○《文選》卷二六謝玄暉《在郡臥病呈沈尚書》:“坐嘯徒可積,為邦歲已期。”李善注引張璠《漢記》曰:“南陽太守弘農成瑨任功曹岑晊,時人為之語曰:‘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成瑨但坐嘯’。”《后漢書·黨錮傳》:“初,桓帝為蠡吾侯,受學于甘陵周福,及即帝位,擢福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謠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二家賓客,互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自此始矣。后汝南太守宗資任功曹范滂,南陽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晊,二郡又為謠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成瑨但坐嘯。’因此流言轉入太學,諸生三萬余人,郭林宗、賈偉節為其冠,并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褒重。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不畏強御陳仲舉,天下俊秀王叔茂。’又渤海公族進階、扶風魏齊卿,并危言深論,不隱豪強。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

    伯成辭耕,嚴陵去釣。

    [注釋]《莊子·天地》:“堯治天下,伯成子高立為諸侯。堯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高辭為諸侯而耕。”○《后漢書·逸民傳》:“嚴光子陵,一名遵,會稽余姚人也。少有高名,與光武同游學。及光武即位,乃變名姓,隱身不見。帝思其賢,乃令以物色訪之。……復引光入,論道舊故,相對累日。帝從容問光曰:‘朕何如昔時?’對曰:‘陛下差增于往。’因共偃臥,光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御坐甚急。帝笑曰:‘朕故人嚴子陵共臥耳。’除為諫議大夫,不屈,乃耕于富春山,后人名其釣處為嚴陵瀨焉。建武十七年,復特征,不至。年八十,終于家。帝傷惜之,詔下郡縣賜錢百萬、谷千斛。”

    董遇三余,譙周獨笑。

    [注釋]《三國志·魏書·鍾繇華歆王朗傳》:“明帝時大司農弘農董遇等,亦歷注經傳,頗傳于世。”裴注引《魏略》曰:“字季直,性質訥而好學。興平中,關中擾亂,與兄季中依將軍段煨。采稆負販,而常挾持經書,投間習讀。其兄笑之而遇不改。及建安初,王綱小設,郡舉孝廉,稍遷黃門侍郎。是時,漢帝委政太祖,遇旦夕侍講,為天子所愛信。至二十二年,許中百官矯制,遇雖不與謀,猶被錄詣鄴,轉為冗散。常從太祖西征,道由孟津,過弘農王冢。太祖疑欲謁,顧問左右,左右莫對,遇乃越第進曰:‘春秋之義,國君即位未逾年而卒,未成為君。弘農王即阼既淺,又為暴臣所制,降在籓國,不應謁。’太祖乃過。黃初中,出為郡守。明帝時,入為侍中、大司農。數年,病亡。初,遇善治《老子》,為《老子》作訓注。又善《左氏傳》,更為作朱墨別異。人有從學者,遇不肯教,而云‘必當先讀百遍’。言‘讀書百遍而義自見’。從學者云:‘苦渴無日。’遇言:‘當以三余。’或問三余之意,遇言:‘冬者歲之余,夜者日之余,陰雨者時之余也’。由是諸生少從遇學,無傳其朱墨者。”《三國志·蜀書·杜周杜許孟來尹李譙郄傳》:“譙周字允南,巴西西充國人也。……周幼孤,與母兄同居。既長,耽古篤學,家貧未嘗問產業,誦讀典籍欣然獨笑,以忘寢食。研精六經,尤善書札。頗曉天文,而不以留意;諸子文章非心所存,不悉遍視也。身長八尺,體貌素樸,性推誠不飾,無造次辯論之才,然潛識內敏。”
    將閭仰天,王凌呼廟。

    [注釋]《史記·秦始皇本紀》:“公子將閭昆弟三人囚于內宮,議其罪獨后。二世使使令將閭曰:‘公子不臣,罪當死,吏致法焉。’將閭曰:‘闕廷之禮,吾未嘗敢不從賓贊也;廊廟之位,吾未嘗敢失節也;受命應對,吾未嘗敢失辭也。何謂不臣?原聞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與謀,奉書從事。’將閭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天乎!吾無罪!’昆弟三人皆流涕拔劍自殺。宗室振恐。群臣諫者以為誹謗,大吏持祿取容,黔首振恐。”○《晉書·帝紀一》:“(嘉平)三年春正月,王凌詐言吳人塞涂水,請發兵以討之。帝潛知其計,不聽。夏四月,帝自帥中軍,泛舟沿流,九日而到甘城。凌計無所出,乃迎于武丘,面縛水次,曰:‘凌若有罪,公當折簡召凌,何苦自來邪!’帝曰:‘以君非折簡之客故耳。’即以凌歸于京師。道經賈逵廟,凌呼曰:‘賈梁道!王凌是大魏之忠臣,惟爾有神知之。’至項,仰鴆而死。”《三國志·魏書·王毌丘諸葛鄧鍾傳》:“王凌字彥云,太原祁人也。叔父允,為漢司徒,誅董卓。卓將李傕、郭汜等為卓報仇,入長安,殺允,盡害其家。凌及兄晨,時年皆少,逾城得脫,亡命歸鄉里。”裴注引干寶《晉紀》曰:“凌到項,見賈逵祠在水側,凌呼曰:‘賈梁道,王凌固忠于魏之社稷者,唯爾有神知之。’”

    二疏散金,陸賈分橐。

    [注釋]《漢書·疏廣傳》:“疏廣字仲翁,東海蘭陵人也。少好學,明《春秋》,家居教授,學者自遠方至。征為博士、太中大夫。地節三年,立皇太子,選丙吉為太傅,廣為少傅,數月,吉遷御史大夫,廣徙為太傅。廣兄子受字公子,亦以賢良舉為太子家令。受好禮恭謹,敏而有辭。宣帝幸太子宮,受迎謁應對,及置酒宴,奉觴上壽,辭禮閑雅,上甚歡說。頃之,拜受為少傅。……太子每朝,因進見,太傅在前,少傅在后。父子并為師傅,朝廷以為榮。……廣既歸鄉里,日令家共具設酒食,請族人故舊賓客,與相娛樂。數問其家金余尚有幾所,趣賣以共具。居歲余,廣子孫竊謂其昆弟老人廣所愛信者曰:‘子孫幾及君時頗立產業基址,今日飲食,費且盡。宜從丈人所,勸說君買田宅。’老人即以閑暇時為廣言此計,廣曰:‘吾豈老悖不念子孫哉?顧自有舊田廬,令子孫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與凡人齊。今復增益之以為贏余,但教子孫怠惰耳。賢而多財,則捐其志;愚而多財,則益其過。且夫富者,眾人之怨也;吾既亡以教化子孫,不欲益其過而生怨。又此金者,圣主所以惠養老臣也,故樂與鄉黨宗族共饗其賜以盡吾余日,不亦可乎!’于是族人說服。皆以壽終。”○《漢書·陸賈傳》:“陸賈,楚人也。以客從高祖定天下,名有口辯,居左右,常使諸侯。時中國初定,尉佗平南越,因王之。高祖使賈賜佗印為南越王。……佗大笑曰:‘吾不起中國,故王此。使我居中國,何遽不若漢?’乃大說賈,留與飲數月。曰:‘越中無足與語,至生來,令我日聞所不聞。’賜賈橐中裝直千金,它送亦千金。賈卒拜佗為南越王,令稱臣奉漢約。歸報,高帝大說,拜賈為太中大夫。……孝惠時,呂太后用事,欲王諸呂,畏大臣及有口者。賈自度不能爭之,乃病免。以好疇田地善,往家焉。有五男,乃出所使越橐中裝,賣千金,分其子,子二百金,令為生產。賈常乘安車駟馬,從歌鼓瑟侍者十人,寶劍直百金,謂其子曰:‘與女約:過女,女給人馬酒食極欲,十日而更。所死家,得寶劍車騎侍從者。一歲中以往來過它客,率不過再過,數擊鮮,毋久溷女為也。’”

    慈明八龍,禰衡一鶚。

    [注釋]《后漢書·荀淑傳》:“荀淑字季和,潁川潁陰人,荀卿十一世孫也。少有高行,博學而不好章句,多為俗儒所非,而州里稱其知人。……有子八人:儉、緄、靖、燾、汪、爽、肅、專,并有名稱,時人謂之‘八龍’。……爽字慈明,一名谞。幼而好學,年十二,能通《春秋》、《論語》。太尉杜喬見而稱之,曰:‘可為人師。’爽遂耽思經書,慶吊不行,征命不應。潁川為之語曰:‘荀氏八龍慈明無雙。’”○孔融《薦禰衡表》:“鷙鳥累百,不如一鶚。使衡立朝,必有可觀。”(《文選》卷三七)《后漢書·禰衡傳》:“禰衡字正平,平原般人也。少有才辯,而尚氣剛傲,好矯時慢物。興平中,避難荊州。建安初,來游許下。始達潁川,乃陰懷一剌,既而無所之適,至于刺字漫滅。是時,許都新建,賢士大夫,四方來集。或問衡曰:‘盍從陳長文、司馬伯達乎?’對曰:‘吾焉能從屠沽兒耶!’又問:‘荀文若、趙稚長云何?’衡曰:‘文若可借面吊喪,稚長可使監廚請客。’唯善魯國孔融及弘農楊修。常稱曰:‘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德祖。余子碌碌,莫足數也。’融亦深愛其才。……孔融退而數之曰:‘正平大雅,固當爾邪?’因宣操區區之意。衡許往。融復見操,說衡狂疾,今求得自謝。操喜,敕門者有客便通,待之極晏。衡乃著布單衣、疏巾,手持三尺棁杖,坐大營門,以杖捶地大罵。吏曰:‘外有狂生,坐于營門,言語悖逆,請收案罪。’操怒,謂融曰:‘禰衡豎子,孤殺之猶雀鼠耳。顧此人素有虛名,遠近將謂孤不能容之,今送與劉表,視當何如。’于是遣人騎送之。臨發,眾人為之祖道,先供設于城南,乃更相戒曰:‘禰衡勃虐無禮,今因其后到,咸當以不起折之也。’及衡至,眾人莫肯興,衡坐而大號。眾問其故,衡曰:‘坐者為冢,臥者為尸。尸冢之間,能不悲乎!’”

    不占隕車,子云投閣。

    [注釋]《文選》卷十八馬融《長笛賦》:“蒯聵能退敵,不占成節鄂。”李善注引《韓詩外傳》云:“不占,陳不占也,齊人。崔杼弒莊公,陳不占聞君有難,將往赴之。食則失哺,上車失軾。其仆曰:‘敵在數百里外,而懼怖如是,雖往其益乎?’占曰:‘死君之難,義也;無勇,私也。’乃驅車而奔之,至公門之外,聞鼓戰之聲,遂駭而死。君子謂不占無勇而能行義,可謂志士矣。”《韓詩外傳》卷八:“齊崔杼弒莊公,荊蒯芮使晉而反。其仆曰:‘崔杼弒莊公,子將奚如?’荊蒯芮曰:‘驅之!將入死而報君。’其仆曰:‘君之無道也,四鄰諸侯莫不聞也,以夫子而死之,不亦難乎?’荊蒯芮曰:‘善哉!而言也!早言,我能諫;諫而不用,我能去;今既不諫,又不去。吾聞之;食其食,死其事,吾既食亂君之食,又安得治君而死之!’遂驅車而入,死其事。仆曰:‘人有亂君,猶必死之;我有治長,可無死乎!’乃結轡自刎于車上。君子聞之,曰:‘荊蒯芮可謂守節死義矣,仆夫則無為死也,猶飲食而遇毒也。’《詩》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荊先生之謂也。《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仆夫之謂也。”○《漢書·揚雄傳》:“揚雄子云,蜀郡成都人也。……雄少而好學,不為章句,訓詁通而已,博覽無所不見。為人簡易佚蕩,口吃不能劇談,默而好深湛之思,清靜亡為,少耆欲,不汲汲于富貴,不戚戚于貧賤,不修廉隅以徼名當世。家產不過十金,乏無儋石之儲,晏如也。自有下度:非圣哲之書不好也;非其意,雖富貴不事也。顧嘗好辭賦。……時,雄校書天祿閣上,治獄使者來,欲收雄,雄恐不能自免,乃從閣上自投下,幾死。莽聞之曰:‘雄素不與事,何故在此?’間請問其故,乃劉棻嘗從雄學作奇字,雄不知情。有詔勿問。然京師為之語曰:‘惟寂寞,自投閣;爰清靜,作符命。’”

    魏舒堂堂,周舍諤諤。

    [注釋]《晉書·魏舒傳》:“魏舒,字陽元,任城樊人也。少孤,為外家寧氏所養。寧氏起宅,相宅者云‘當出貴甥’,外祖母以魏氏甥小而慧,意謂應之。舒曰:‘當為外氏成此宅相。’久乃別居。身長八尺二寸,姿望秀偉,飲酒石余,而遲鈍質樸,不為鄉親所重。從叔父吏部郎衡,有名當世,亦不之知,使守水碓,每嘆曰:‘舒堪數百戶長,我愿畢矣!’舒亦不以介意。不修常人之節,不為皎歷之事,每欲容才長物,終不顯人之短。性好騎射,著韋衣。入山澤,以漁獵為事。唯太原王乂謂舒曰:‘卿終當為臺輔,然今未能令妻子免饑寒,吾當助卿營之。’常振其匱乏,舒受而不辭。舒嘗詣野王,主人妻夜產,俄而聞車馬之聲,相問曰:‘男也,女也?’曰:‘男,書之,十五以兵死。’復問:‘寢者為誰?’曰:‘魏公舒。’后十五載,詣主人,問所生兒何在,曰:‘因條桑為斧傷而死。’舒自知當為公矣。年四十余,郡上計掾察孝廉。宗黨以舒無學業,勸令不就,可以為高耳。舒曰:‘若試而不中,其負在我,安可虛竊不就之高以為己榮乎!’于是自課。百日習一經,因而對策升第。除澠池長,遷浚儀令,入為尚書郎。時欲沙汰郎官。非其才者罷之。舒曰:‘吾即其人也。’幞被而出。同僚素無清論者咸有愧色,談者稱之。累遷后將軍鐘毓長史,毓每與參佐射,舒常為畫籌而已。后遇朋人不足,以舒滿數。毓初不知其善射。舒容范閑雅,發無不中,舉坐愕然。莫有敵者。毓嘆而謝曰:‘吾之不足以盡卿才,有如此射矣,豈一事哉!’轉相國參軍,封劇陽子。府朝碎務,未嘗見是非;至于廢興大事,眾人莫能斷者,舒徐為籌之,多出眾議之表。文帝深器重之,每朝會坐罷,目送之曰:‘魏舒堂堂,人之領袖也。’遷宜陽、滎陽二郡太守,甚有聲稱。征拜散騎常侍。出為冀州刺史,在州三年,以簡惠稱。入為侍中。武帝以舒清素,特賜絹百匹。遷尚書,以公事當免官,詔以贖論。舒三娶妻皆亡,是歲自表乞假還本郡葬妻,詔賜葬地一頃,錢五十萬。”○《新序》曰:“周舍事趙簡子,居無幾何,周舍死,后與諸大夫飲酒酣,簡子泣曰:‘百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眾人之唯唯,不如周舍之愕愕,自周舍死,吾未嘗聞吾罪也,吾國幾亡乎,是以垂泣。’”(《藝文類聚》卷三五引)《韓詩外傳》卷七:“趙簡子有臣曰周舍,立于門下,三日三夜,簡子使問之,曰:‘子欲見寡人何事?’周舍對曰:‘愿為諤諤之臣,墨筆操牘,從君之過而,日有記也,月有成也,歲有效也。’簡子居、則與之居,出、則與之出。居無幾何,而周舍死,簡子如喪子。后與諸大夫飲于洪波之臺,酒酣,簡子涕泣,諸大夫皆出走,曰:‘臣有罪而不自知。’簡子曰:‘大夫皆無罪。昔者,吾有周舍有言曰:“千羊之皮,不若一狐之腋;眾人諾諾,不若一士之諤諤。昔者、商紂默默而亡,武王諤諤而昌。”今自周舍之死,吾未嘗聞吾過也,吾亡無日矣,是以寡人泣也。’”
    無鹽如漆,姑射若冰。

    [注釋]《列女傳》:“鐘離春者,齊無鹽邑之女,宣王之正后也。其為人極丑無雙,臼頭,深目,長壯,大節,卬鼻,結喉,肥項,少發,折腰,出胸,皮膚若漆。行年四十,無所容入,衒嫁不讎,流棄莫執。于是乃拂拭短褐,自詣宣王,謂謁者曰:‘妾齊之不讎女也。聞君王之圣德,愿備后宮之埽除,頓首司馬門外,唯王幸許之。’謁者以聞,宣王方置酒于漸臺,左右聞之,莫不掩口大笑曰:‘此天下強顏女子也,豈不異哉!’于是宣王乃召見之,謂曰:‘昔者先王為寡人娶妃匹,皆已備有列位矣。今夫人不容于鄉里布衣,而欲干萬乘之主,亦有何奇能哉?’鐘離春對曰:‘無有。特竊慕大王之美義耳。’王曰:‘雖然,何善?’良久曰:‘竊嘗善隱。’宣王曰:‘隱固寡人之所愿也,試一行之。’言未卒,忽然不見。宣王大驚,立發隱書而讀之,退而推之,又未能得。明日,又更召而問之,不以隱對,但揚目銜齒,舉手拊膝,曰:‘殆哉殆哉!’如此者四。宣王曰:‘愿遂聞命。’鐘離春對曰:‘今大王之君國也,西有衡秦之患,南有強楚之讎,外有二國之難。內聚奸臣,眾人不附。春秋四十,壯男不立,不務眾子而務眾婦。尊所好,忽所恃。一旦山陵崩弛,社稷不定,此一殆也。漸臺五重,黃金白玉,瑯玕籠疏翡翠珠璣,幕絡連飾,萬民罷極,此二殆也。賢者匿于山林,諂諛強于左右,邪偽立于本朝,諫者不得通入,此三殆也。飲酒沈湎,以夜繼晝,女樂俳優,縱橫大笑。外不修諸侯之禮,內不秉國家之治,此四殆也。故曰殆哉殆哉。”于是宣王喟然而嘆曰:“痛乎無鹽君之言!乃今一聞。’于是拆漸臺,罷女樂,退諂諛,去雕琢,選兵馬,實府庫,四辟公門,招進直言,延及側陋。卜擇吉日,立太子,進慈母,拜無鹽君為后。而齊國大安者,丑女之力也。君子謂鐘離春正而有辭。”○《莊子·逍遙游》:“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云氣,馭飛龍,游于四海之外。”

    邾子投火,王思怒蠅。

    [注釋]《左·定公三年傳》:“三年春二月辛卯,邾子在門臺,臨廷。閽以瓶水沃廷。邾子望見之,怒。閽曰:‘夷射姑旋焉。’命執之,弗得,滋怒,自投于床,廢于爐炭,爛,遂卒。”(麟按:伍輯之《從征記》:“臨沂厚丘間,有次雎里社,常以人祭,襄公使邾子用鄫子處,相承雇貧人,命齋絜,祭時縛著社前,如見牲犧,魏初乃止。”)○《三國志·魏書·梁習傳》:“初,濟陰王思與習俱為西曹令史。思因直日白事,失太祖指。太祖大怒,教召主者,將加重辟。時思近出,習代往對,已被收執矣,思乃馳還,自陳己罪,罪應受死。太祖嘆習之不言,思之識分,曰:‘何意吾軍中有二義士乎?’后同時擢為刺史,思領豫州。思亦能吏,然苛碎無大體,官至九卿,封列侯。”裴注引《魏略·苛吏傳》曰:“思與薛悌、郤嘉俱從微起,官位略等。三人中,悌差挾儒術,所在名為間省。嘉與思事行相似。文帝詔曰:‘薛悌駁吏,王思、郤嘉純吏也,各賜關內侯,以報其勤。’思為人雖煩碎,而曉練文書,敬賢禮士,傾意形勢,亦以是顯名。正始中,為大司農,年老目瞑,瞋怒無度,下吏嗷然不知何據。性少信,時有吏父病篤,近在外舍,自白求假。思疑其不實,發怒曰:‘世有思婦病母者,豈此謂乎!’遂不與假。吏父明日死,思無恨意。其為刻薄類如此。思又性急,嘗執筆作書,蠅集筆端,驅去復來,如是再三。思恚怒,自起逐蠅不能得,還取筆擲地,蹋壞之。”(《藝文類聚》卷五八略同)

    符朗皂白,易牙淄澠。

    [注釋]《晉書·載記·苻朗傳》:“苻朗,字元達,堅之從兄子也。性宏達,神氣爽邁,幼懷遠操,不屑時榮。堅嘗目之曰:‘吾家千里駒也。’征拜鎮東將軍、青州刺史,封樂安男,不得已起而就官。及為方伯,有若素士,耽玩經籍,手不釋卷,每談虛語玄,不覺日之將夕;登涉山水,不知老之將至。在任甚有稱績。……謝安常設宴請之,朝士盈坐,并機褥壺席。朗每事欲夸之,唾則令小兒跪而張口,既唾而含出,頃復如之,坐者為不及之遠也。又善識味,咸酢及肉皆別所由。會稽王司馬道子為朗設盛饌,極江左精肴。食訖,問曰:‘關中之食孰若此?’答曰:‘皆好,惟鹽味小生耳。’既問宰夫,皆如其言。或人殺雞以食之,既進,朗曰:‘此雞棲恆半露。’檢之,皆驗。又食鵝肉,知黑白之處。人不信,記而試之,無豪厘之差。時人咸以為知味。”《秦記》曰:“符朗食鵝炙,知黑白之處,人不信,既而試之,果然。”(《藝文類聚》卷九一。“皂白”即黑白也)○《呂氏春秋·審應覽·精諭》:“白公問于孔子曰:‘人可與微言乎?’孔子不應。白公曰:‘若以石投水奚若?’孔子曰:‘沒人能取之。’白公曰:‘若以水投水奚若?’孔子曰:‘淄、澠之合者,易牙嘗而知之。’白公曰:‘然則人不可與微言乎?’孔子曰:‘胡為不可?唯知言之謂者為可耳。’”

    周勃織薄,灌嬰販繒。

    [注釋]《史記·絳侯周勃世家》:“絳侯周勃者,沛人也。其先卷人,徙沛。勃以織薄曲為生,常為人吹簫給喪事,材官引強。”○《史記·樊酈滕灌列傳》:“潁陰侯灌嬰者,睢陽販繒者也。高祖之為沛公,略地至雍丘下,章邯敗殺項梁,而沛公還軍于碭,嬰初以中涓從擊破東郡尉于成武及秦軍于扛里,疾斗,賜爵七大夫。從攻秦軍亳南﹑開封﹑曲遇,戰疾力,賜爵執帛,號宣陵君。從攻陽武以西至雒陽,破秦軍尸北,北絕河津,南破南陽守齮陽城東,遂定南陽郡。西入武關,戰于藍田,疾力,至霸上,賜爵執珪,號昌文君。”(《漢書·灌嬰傳》同)

    馬良白眉,阮籍青眼。

    [注釋]《三國志·蜀書·董劉馬陳董呂傳》:“馬良字季常,襄陽宜城人也。兄弟五人,并有才名,鄉里為之諺曰:‘馬氏五常,白眉最良。’良眉中有白毛,故以稱之。先主領荊州,辟為從事。”○《晉書·阮籍傳》:“阮籍,字嗣宗,陳留尉氏人也。父瑀,魏丞相掾,知名于世。籍容貌瑰杰,志氣宏放,傲然獨得,任性不羈,而喜怒不形于色。或閉戶視書,累月不出;或登臨山水,經日忘歸。博覽群籍,尤好《莊》《老》。嗜酒能嘯,善彈琴。當其得意,忽忘形骸。時人多謂之癡,惟族兄文業每嘆服之,以為勝己,由是咸共稱異。……籍又能為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及嵇喜來吊,籍作白眼,喜不懌而退。喜弟康聞之,乃赍酒挾琴造焉,籍大悅,乃見青眼。由是禮法之士疾之若仇,而帝每保護之。”
    黥布開關,張良燒棧。

    [注釋]《史記·黥布列傳》:“黥布者,六人也,姓英氏。秦時為布衣。……項籍之引兵西至新安,又使布等夜擊坑章邯秦卒二十余萬人。至關,不得入,又使布等先從間道破關下軍,遂得入,至咸陽。布常為軍鋒。項王封諸將,立布為九江王,都六。”○《史記·留侯世家》:“(張)良因說漢王曰:‘王何不燒絕所過棧道,示天下無還心,以固項王意。’乃使良還。行,燒絕棧道。良至韓,韓王成以良從漢王故,項王不遣成之國,從與俱東。良說項王曰:‘漢王燒絕棧道,無還心矣。’乃以齊王田榮反,書告項王。項王以此無西憂漢心,而發兵北擊齊。”

    陳遺飯感,陶侃酒限。

    [注釋]《南史·孝義傳·潘綜附》:“宋初,吳郡人陳遺,少爲郡吏,母好食鐺底飯。遺在役,恒帶一囊,每煮食輒錄其焦以貽母。后孫恩亂,聚得數升,恒帶自隨。及敗逃竄,多有餓死,遺以此得活。母晝夜泣涕,目爲失明,耳無所聞。遺還入戶,再拜號咽,母豁然即明。”(麟按:鐺底飯即焦飯也)《太平廣記》卷一六二:“吳人陳遺少為郡吏。母好食焦飯。遺在役,恒帶囊,每煮食,漉其焦以獻母。孫恩作亂,遺隨例奔逃。母憶遺,晝夜哭泣,遂失明。遺脫難還家,入門見母,再拜號泣,母目忽然開朗。”(出《孝子傳》)○《晉書·陶侃傳》:“陶侃,字士行,本鄱陽人也。吳平,徙家廬江之尋陽。父丹,吳揚武將軍。侃早孤貧,為縣吏。……侃在軍四十一載,雄毅有權,明悟善決斷。自南陵迄于白帝數千里中,路不拾遺。蘇峻之役,庾亮輕進失利。亮司馬殷融詣侃謝曰:‘將軍為此,非融等所裁。’將軍王章至,曰:‘章自為之,將軍不知也。’侃曰:‘昔殷融為君子,王章為小人;今王章為君子,殷融為小人。’侃性纖密好問,頗類趙廣漢。嘗課諸營種柳,都尉夏施盜官柳植之于己門。侃后見,駐車問曰:‘此是武昌西門前柳,何因盜來此種?’施惶怖謝罪。時武昌號為多士,殷浩、庾翼等皆為佐吏。侃每飲酒,有定限常歡有余而限已竭。浩等勸更少進,侃凄懷良久曰:‘年少曾有酒失,亡親見約,故不敢逾。’議者以武昌北岸有邾城,宜分兵鎮之。”

    楚昭萍實,束皙竹簡。

    [注釋]《家語·致思》:“楚昭王渡江,江中有物大如斗,圓而赤,直觸王舟,舟人取之。王大怪之,遍問群臣,莫之能識。王使使聘于魯,問于孔子,子曰:‘此所謂萍實者也,可剖而食之,吉祥也,唯霸者能獲焉。’使者反,王遂食之,大美。久之,使來,以告魯大夫。大夫因子游問曰:‘夫子何以知其然乎?’曰:‘吾昔之陳,過乎陳之野,聞童謠曰“楚王渡江得萍實,大如斗,赤如日;剖而食之甜如蜜。”吾是以知之。’”○《晉書·束皙傳》:“束皙,字廣微,陽平元城人,漢太子太傅疏廣之后也。王莽末,廣曾孫孟達避難,自東海徙居沙鹿山南,因去疏之足,遂改姓焉。祖混,隴西太守。父龕,馮翊太守,并有名譽。皙博學多聞,與兄璆俱知名。少游國學,或問博士曹志曰:‘當今好學者誰乎?’志曰:‘陽平束廣微好學不倦,人莫及也。’還鄉里,察孝廉,舉茂才,皆不就。璆娶石鑒從女,棄之,鑒以為憾,諷州郡公府不得辟,故皙等久不得調。……初,太康二年,汲郡人不準盜發魏襄王墓,或言安厘王冢,得竹書數十車。其《紀年》十三篇,記夏以來至周幽王為犬戎所滅,以事接之,三家分,仍述魏事至安厘王之二十年。蓋魏國之史書,大略與《春秋》皆多相應。其中經傳大異,則云夏年多殷;益干啟位,啟殺之;太甲殺伊尹;文丁殺季歷;自周受命,至穆王百年,非穆王壽百歲也;幽王既亡,有共伯和者攝行天子事,非二相共和也。其《易經》二篇,與《周易》上下經同。《易繇陰陽卦》二篇,與《周易》略同,《繇辭》則異。《卦下易經》一篇,似《說卦》而異。《公孫段》二篇,公孫段與邵陟論《易》。《國語》三篇,言楚、晉事。《名》三篇,似《禮記》,又似《爾雅》、《論語》。《師春》一篇,書《左傳》諸卜筮,‘師春’似是造書者姓名也。《瑣語》十一篇,諸國卜夢妖怪相書也。《梁丘藏》一篇,先敘魏之世數,次言丘藏金玉事。《繳書》二篇,論弋射法。《生封》一篇,帝王所封。《大歷》二篇,鄒子談天類也。《穆天子傳》五篇,言周穆王游行四海,見帝臺、西王母。《圖詩》一篇,畫贊之屬也。又雜書十九篇:《周食田法》,《周書》,《論楚事》,《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大凡七十五篇,七篇簡書折壞,不識名題。冢中又得銅劍一枚,長二尺五寸。漆書皆科斗字。初發冢者燒策照取寶物,及官收之,多燼簡斷札,文既殘缺,不復詮次。武帝以其書付秘書校綴次第,尋考指歸,而以今文寫之。皙在著作得觀竹書,隨疑分釋皆有義證。遷尚書郎。武帝嘗問摯虞三日曲水之義,虞對曰:‘漢章帝時,平原徐肇以三月初生三女,至三日俱亡,邨人以為怪,乃招攜之水濱洗祓,遂因水以泛觴,其義起此。’帝曰:‘必如所談,便非好事。’皙進曰:‘虞小生,不足以知,臣請言之。昔周公成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詩云“羽觴隨波”。又秦昭王以三日置酒河曲,見金人奉水心之劍,曰:“令君制有西夏”,乃霸諸侯,因此立為曲水。二漢相緣,皆為盛集。’帝大悅,賜皙金五十斤。時有人于嵩高山下得竹簡一枚,上兩行科斗書,傳以相示,莫有知者。司空張華以問皙,皙曰:‘此漢明帝顯節陵中策文也。’檢驗果然,時人伏其博識。”

    曼倩三冬,陳思七步。

    [注釋]《漢書·東方朔傳》:“東方朔曼倩,平原厭次人也。武帝初即位,征天下舉方正賢良文學材力之士,待以不次之位,四方士多上書言得失,自衒鬻者以千數,其不足采者輒報聞罷。朔初來,上書曰:‘臣朔少失父母,長養兄嫂。年十三學書三冬文史足用。十五學擊劍。十六學《詩》、《書》,誦二十二萬言。十九學孫、吳兵法,戰陣之具,鉦鼓之教,亦誦二十二萬言。凡臣朔固已誦四十四萬言。又常服子路之言。臣朔年二十二,長九尺三寸,目若懸珠,齒若編貝,勇若孟賁,捷若慶忌,廉若鮑叔,信若尾生。若此,可以為天子大臣矣。臣朔昧死再拜以聞。’”○《世說·文學》:“文帝嘗令東阿王七步中作詩,不成者行大法。應聲便為詩曰:‘煮豆持作羹,漉叔以為汁。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帝深有慚色。”(麟按:《三國志·魏書·任城陳思王傳》:“陳思王(曹)植字子建。年十歲余,誦讀詩、論及辭賦數十萬言,善屬文。太祖嘗視其文,謂植曰:‘汝倩人邪?‘植跪曰:’言出為論,下筆成章,顧當面試,柰何倩人?‘時鄴銅爵臺新城,太祖悉將諸子登臺,使各為賦。植援筆立成,可觀,太祖甚異之。性簡易,不治威儀。輿馬服飾,不尚華麗。每進見難問,應聲而對,特見寵愛。”據本傳,太和三年,植徙封東阿王)《太平廣記》卷一七三:“魏文帝嘗與陳思王植同輦出游,逢見兩牛在墻間斗,一牛不如,墜井而死。詔令賦死牛詩,不得道是牛,亦不得云是井,不得言其斗,不得言其死,走馬百步,令成四十言,步盡不成,加斬刑。子建策馬而馳,既攬筆賦曰:‘兩肉齊道行,頭上戴橫骨。行至凼士頭,峍起相唐突。二敵不俱剛,一肉臥土窟。非是力不如,盛意不得泄。’賦成,步猶未竟。重作三十言自愍詩云:‘煮豆持作羹,漉豉取作汁。萁在釜下然,豆向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出《世說》)

    劉寵一錢,廉范五袴。

    [注釋]《后漢書·循吏傳》:“劉寵字祖榮,東萊牟平人,齊悼惠王之后也。悼惠王子孝王將閭,將閭少子封牟平侯,子孫家焉。父丕,博學,號為通儒。……后四遷為豫章太守,又三遷拜會稽太守。山民愿樸,乃有白首不入市井者,頗為官吏所擾。寵簡除煩苛,禁察非法,郡中大化。征為將作大匠。山陰縣有五六老叟,自若邪山谷間出,人赍百錢以送寵。寵勞之曰:‘父老何自苦?’對曰:‘山谷鄙生,未嘗識郡朝。它守時吏發求民間,至夜不絕,或狗吠竟夕,民不得安。自明府下車以來,狗不夜吠,民不見吏。年老遭值圣明,今聞當見棄去,故自扶奉送。’寵曰:‘吾政何能及公言邪?勤苦父老!’為人選一大錢受之。”《后漢書·廉范傳》:“廉范字叔度,京兆杜陵人也,趙將廉頗之后也。漢興,以廉氏豪宗,自苦陘徙焉。世為邊郡守,或葬隴西襄武,故因仕焉。……后頻歷武威、武都二郡太守,隨俗化導,各得治宜。建中初,遷蜀郡太守,其俗尚文辯,好相持短長,范每厲以淳厚,不受偷薄之說。成都民物豐盛,邑宇逼側,舊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災,而更相隱蔽,燒者日屬。范乃毀削先令,但嚴使儲水而已。百姓為便,乃歌之曰:‘廉叔度,來何墓?不禁火,民安作。平生無襦今五绔。’在蜀數年,坐法免歸鄉里。范世在邊,廣田地,積財粟,悉以賑宗族朋友。”
    泛毓字孤,郗鑒吐哺。

    [注釋]任昉《奏彈劉整》:“馬援奉嫂,不冠不入;氾毓字孤,家無常子。”(《文選》卷四十)《晉書·儒林傳》:“泛毓,字稚春,濟北盧人也。奕世儒素,敦睦九族,客居青州,逮毓七世,時人號其家‘兒無常父,衣無常主,’毓少履高操,安貧有志業。父終,居于墓所三十余載,至晦朔,躬掃墳壟,循行封樹,還家則不出門庭。或薦之武帝,召補南陽王文學、秘書郎、太傅參軍,并不就。于時青土隱逸之士劉兆、徐苗等皆務教授,惟毓不蓄門人,清靜自守。時有好古慕德者咨詢,亦傾懷開誘,以一隅示之。合《三傳》為之解注,撰《春秋釋疑》、《肉刑論》,凡是述造七萬余言。年七十一卒。”(麟按:“字孤”謂撫育孤兒也。《左傳·成公十一年》:“已不能庇其伉儷而亡之,又不能字人之孤而殺之,將何以終?”《文選》李善注引王隱《晉書》作“兒無常母”)○《晉書·郗鑒傳》:“郗鑒,字道徽,高平金鄉人,漢御史大夫慮之玄孫也。少孤貧,博覽經籍,躬耕隴畝,吟詠不倦。以儒雅著名,不應州命。……初,鑒值永嘉喪亂,在鄉里甚窮餒,鄉人以鑒名德,傳共飴之。時兄子邁、外甥周翼并小,常攜之就食。鄉人曰:‘各自饑困,以君賢,欲共相濟耳,恐不能兼有所存。’鑒于是獨往,食訖,以飯著兩頰邊,還吐與二兒,后并得存,同過江。”

    茍弟轉酷,嚴母掃墓。

    [注釋]《晉書·茍晞傳》:“茍晞,字道將,河內山陽人也。少為司隸部從事,校尉石鑒深器之。東海王越為侍中,引為通事令史,累遷陽平太守。齊王冏輔政,晞參冏軍事,拜尚書右丞,轉左丞,廉察諸曹,八坐以下皆側目憚之。及冏誅,晞亦坐免。長沙王乂為驃騎將軍,以晞為從事中郎。惠帝征成都王穎,以為北軍中候。及帝還洛陽,晞奔范陽王虓,虓承制用晞行兗州刺史。……初,東海王越以晞復其仇恥,甚德之,引升堂,結為兄弟。越司馬潘滔等說曰:‘兗州要沖,魏武以之輔相漢室。茍晞有大志,非純臣,久令處之,則患生心腹矣。若遷于青州,厚其名號,晞必悅,公自牧兗州,經緯諸夏,籓衛本朝,此所謂謀之于未有,為之于未亂也。’越以為然,乃遷晞征東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侍中、假節、都督青州諸軍事,領青州刺史,進為郡公。晞乃多置參佐,轉易守令,以嚴刻立功,日加斬戮,流血成川,人不堪命,號曰‘屠伯’。頓丘太守魏植為流人所逼,眾五六萬,大掠兗州。晞出屯無鹽,以弟純領青州,刑殺更甚于晞,百姓號‘小茍酷于大茍’。”○《漢書·酷吏傳》:“嚴延年字次卿,東海下邳人也。……延年為人短小精悍,敏捷于事,雖子貢、冉有通藝于政事,不能絕也。吏忠盡節者,厚遇之如骨肉,皆親鄉之,出身不顧,以是治下無隱情。然疾惡泰甚,中傷者多,尤巧為獄文,善史書,所欲誅殺,奏成于手,中主簿親近史不得聞知。奏可論死,奄忽如神。冬月,傳屬縣囚,會論府上,流血數里,河南號曰‘屠伯’。令行禁止,郡中正清。……初,延年母從東海來,欲從延年臘,到雒陽,適見報囚。母大驚,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謁母,母閉閣不見。延年免冠頓首閣下,良久,母乃見之,因子責延年:‘幸得備郡守,專治千里,不聞仁愛教化,有以全安愚民,顧乘刑罰多刑殺人,欲以立威,豈為民父母意哉!’延年服罪,重頓首謝,因自為母御,歸府舍。母畢正臘,謂延年:‘天道神明,人不可獨殺。我不意當老見壯子被刑戮也!行矣!去女東歸掃除墓地耳。’遂去,歸郡,見昆弟宗人,復為言之。后歲余,果敗。東海莫不賢知其母。延年兄弟五人皆有吏材,至大官,東海號曰‘萬石嚴嫗’。”

    洪喬擲水,陳泰掛壁。

    [注釋]《晉書·殷浩傳》:“殷浩,字深源,陳郡長平人也。父,字洪喬,為豫章太守,都下人士因其致書者百余函,行次石頭,皆投之水中,曰:‘沈者自沈,浮者自浮,殷洪喬不為致書郵。’其資性介立如此。終于光祿勛。”《世說·任誕》:“殷洪喬作豫章郡,臨去,都下人因附百許函書。既至石頭,悉擲水中,因祝曰:‘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喬不能作致書郵。’”○《三國志·魏志·桓二陳徐衛盧傳》:“(陳)泰字玄伯。青龍中,除散騎侍郎。正始中,徙游擊將軍,為并州刺史,加振威將軍,使持節,護匈奴中郎將,懷柔夷民,甚有威惠。京邑貴人多寄寶貨,因泰市奴婢泰皆掛之于壁不發其封,及征為尚書,悉以還之。嘉平初,代郭淮為雍州刺史,加奮威將軍。”

    王述忿狷,荀粲惑溺。

    [注釋]《晉書·王湛傳附》:“(王)述字懷祖。少孤,事母以孝聞。安貧守約,不求聞達。性沈靜,每坐客馳辨,異端競起,而述處之恬如也。少襲父爵。年三十,尚未知名,人或謂之癡。司徒王導以門地辟為中兵屬。既見,無他言,惟問以江東米價。述但張目不答。導曰:‘王掾不癡,人何言癡也?’嘗見導每發言,一坐莫不贊美,述正色曰:‘人非堯舜,何得每事盡善!’導改容謝之,庾亮曰:‘懷祖清貞簡貴,不減祖、父,但曠淡微不及耳。’……初,述家貧。求試宛陵令。頗受贈遺。而修家具,為州司所檢,有一千三百條。王導使謂之曰:‘名父之子不患無祿,屈臨小縣,甚不宜耳。’述答曰:‘足自當止。時人未之達也。’比后屢居州郡,清潔絕倫,祿賜皆散之親故,宅宇舊物不革于昔,始為當時所嘆。但性急為累。嘗食雞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擲地。雞子圓轉不止,便下床以屐齒踏之,又不得。瞋甚,掇內口中,嚙破而吐之。既躋重位,每以柔克為用。謝奕性粗,嘗忿述,極言罵之。述無所應,面壁而已,居半日,奕去,始復坐。人以此稱之。”《世說·忿狷》:“王藍田性急。嘗食雞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舉以擲地。雞子于地圓轉未止,仍下地以屐齒碾之,又不得,嗔甚,復于地取內口中,嚙破即吐之。王右軍聞而大笑曰:‘使安期有此性,猶當無一豪可論,況藍田邪?’”(麟按:王述襲爵藍田侯)○《晉陽秋》曰:“顗字景倩,幼為姊夫陳群所異。博學洽聞,意思慎密。司馬宣王見顗,奇之,曰:‘荀令君之子也。近見袁偘,亦曜卿之子也。’擢拜散騎侍郎。顗佐命晉室,位至太尉,封臨淮康公。嘗難鍾會‘易無互體’,見稱于世。顗弟,字奉倩。何劭為粲傳曰:粲字奉倩,粲諸兄并以儒術論議,而粲獨好言道,常以為子貢稱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聞,然則六籍雖存,固圣人之糠秕。粲兄俁難曰:‘易亦云圣人立象以盡意,系辭焉以盡言,則微言胡為不可得而聞見哉?’粲答曰:‘蓋理之微者,非物象之所舉也。今稱立象以盡意,此非通于意外者也。系辭焉以盡言,此非言乎系表者也;斯則象外之意,系表之言,固蘊而不出矣。’及當時能言者不能屈也。又論父彧不如從兄攸。彧立德高整,軌儀以訓物,而攸不治外形,慎密自居而已。粲以此言善攸,諸兄怒而不能回也。太和初,到京邑與傅嘏談。嘏善名理而粲尚玄遠,宗致雖同,倉卒時或有格而不相得意。裴徽通彼我之懷,為二家騎驛,頃之,粲與嘏善。夏侯玄亦親。常謂嘏、玄曰:‘子等在世涂間,功名必勝我,但識劣我耳!’嘏難曰:‘能盛功名者,識也。天下孰有本不足而末有余者邪?’粲曰:‘功名者,志局之所獎也。然則志局自一物耳,固非識之所獨濟也。我以能使子等為貴,然未必齊子等所為也。’粲常以婦人者,才智不足論,自宜以色為主。驃騎將軍曹洪女有美色,粲于是娉焉,容服帷帳甚麗,專房歡宴。歷年后,婦病亡,未殯,傅嘏往喭粲;粲不哭而神傷。嘏問曰:‘婦人才色并茂為難。子之娶也,遺才而好色。此自易遇,今何哀之甚?’粲曰:‘佳人難再得!顧逝者不能有傾國之色,然未可謂之易遇。’痛悼不能已,歲余亦亡,時年二十九。粲簡貴,不能與常人交接,所交皆一時俊杰。至葬夕,赴者裁十余人,皆同時知名士也,哭之,感動路人。”(《三國志·魏書·荀彧荀攸賈詡傳》引)《世說·惑溺》:“荀奉倩與婦至篤,冬月,婦病熱,乃出中庭,自取冷還,以身熨之。婦亡,奉倩后少時亦卒。以是獲譏于世。”(麟按:舊時崇尚劉備“妻子如衣服”論,故以愛戀妻子為惑溺)

    宋女愈謹,敬姜猶績。

    [注釋]《列女傳》:“女宗者,宋鮑蘇之妻也。養姑甚謹。鮑蘇仕衛三年,而娶外妻,女宗養姑愈敬。因往來者請問其夫,賂遺外妻甚厚。女宗姒謂曰:‘可以去矣。’女宗曰:‘何故?’姒曰:‘夫人既有所好,子何留乎?’女宗曰:‘婦人一醮不改,夫死不嫁,執麻枲,……且婦人有七見去。夫無一去義。七去之道,妒正為首。淫僻竊盜,長舌驕侮,無子惡病,皆在其后。吾姒不教吾以居室之禮,而反欲使吾為見棄之行,將安所用此!’遂不聽,事姑愈謹。宋公聞之,表其閭,號曰女宗。”○《列女傳》:“魯季敬姜者,莒女也,號戴己。魯大夫公父穆伯之妻,文伯之母季康子之從祖叔母也。……文伯退朝,朝敬姜,敬姜方績。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猶績,懼干季孫之怒,其以歜為不能事主乎!’敬姜嘆曰:‘魯其亡乎!使童子備官而未之聞耶!居,吾語汝。昔圣王之處民也,擇瘠土而處之,勞其民而用之,故長王天下。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向義,勞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與三公九卿組織地德。日中考政,與百官之政事,使師尹維旅牧宣敘民事。少采夕月,與太史司載糾虔天刑。日入監九御,使潔奉禘郊之粢盛,而后即安。諸侯朝修天子之業令,晝考其國,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無慆淫,而后即安。卿大夫朝考其職,晝講其庶政,夕序其業,夜庀其家事,而后即安。士朝而受業,晝而講隸,夕而習復,夜而討過,無憾,而后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動,晦而休,無自以怠。王后親織玄紞,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纮綖,卿之內子為大帶,命婦成祭服,則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賦事,烝而獻功,男女效績,否則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訓也。自上以下,誰敢淫心舍力。今我寡也,爾又在下位,朝夕處事,猶恐忘先人之業,況有怠惰,其何以辟!吾冀汝朝夕修,我曰必無廢先人,爾今也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懼穆伯之絕嗣也。’仲尼聞之曰:‘弟子記之,季氏之婦不淫矣!’”
    鮑照篇翰,陳琳書檄。

    [注釋]梁沈約《宋書·長沙景王道憐傳附》(卷五十一《宗室傳》):“鮑照,字明遠,文辭贍逸,嘗為古樂府,文甚遒麗。……世祖以照為中書舍人。上好為文章,自謂物莫能及,照悟其旨,為文多鄙言累句,當時咸謂照才盡,實不然也。臨海王子頊為荊州,照為前軍參軍,掌書記之任。子頊敗,為亂兵所殺。”《文選》卷三一鮑照《擬古》詩曰:“十五諷詩書,篇翰靡不通。”○《三國志·魏志·王衛二劉傅傳》:“始文帝為五官將,及平原侯植皆好文學。粲與北海徐干字偉長、廣陵陳琳字孔璋、陳留阮瑀字符瑜、汝南應玚字德璉、東平劉楨字公干并見友善。琳前為何進主簿。進欲誅諸宦官,太后不聽,進乃召四方猛將,并使引兵向京城,欲以劫恐太后。琳諫進曰:‘易稱“即鹿無虞”。諺有“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況國之大事,其可以詐立乎?今將軍總皇威,握兵要,龍驤虎步,高下在心;以此行事,無異于鼓洪爐以燎毛發。但當速發雷霆,行權立斷,違經合道,天人順之;而反釋其利器,更征于他。大兵合聚,強者為雄,所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祇為亂階。’進不納其言,竟以取禍。琳避難冀州,袁紹使典文章。袁氏敗,琳歸太祖。太祖謂曰:‘卿昔為本初移書,但可罪狀孤而已,惡惡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謝罪。’太祖愛其才而不咎。”又曰:“軍國書檄,多琳、瑀所作也。”裴注引《典略》曰:“琳作諸書及檄,草成呈太祖。太祖先苦頭風,是日疾發,臥讀琳所作,翕然而起曰:‘此愈我病。’數加厚賜。”《典略》:“陳琳作諸書及檄草成,呈太祖,太祖先苦頭風,是日疾發,臥讀琳所制,翕然而起曰:‘此愈我病。’數加厚賜。”(《藝文類聚》卷五八)

    浩浩萬古,不可備甄。

    [注釋]甑,擇也。《抱樸子》:“甄無名之士于草萊,指未剖之璞于丘園。”二句謂吾國歷史悠久,不能全部采錄也。

    芟繁摭華,爾曹勉旃。

    [注釋]芟,鋤也。摭,采也。爾曹,汝輩。旃,語詞。二句謂鋤繁采精,用勉勵汝輩上進也。

    ——(《全唐詩》卷八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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