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陽面面觀4:重視陽氣,擅用附子
陽主陰從,重視腎陽 上面提到火神派以陰陽為綱來判別百病。表面看,在陰陽兩綱中,陰陽處于等同地位,缺一不可。然而在相互作用的過程中,卻有主次之分。火神派特別強調陽氣的作用,認為“陽者陰之根”,“陽主而陰從”,“陽統乎陰”,但是陽氣有上中下部位之分,上焦有心肺之陽,中焦有脾胃之陽,下焦有肝腎之陽,而“下陽為上、中二陽之根”,下焦腎陽是上焦中焦陽氣之根。也就是說,在諸種陽氣中,鄭欽安又特別強調腎陽的作用,“人生立命全在坎中一陽”,腎陽為人身陽氣之本,立命之根,這是鄭氏火神派的理論核心,也是他倡用附子、四逆輩溫扶腎陽的理論依據。 擅用附子,獨樹一幟 溫扶陽氣鄭氏最推崇附子,認為“熱不過附子”,為熱藥“立極”之品。唐步祺指出:鄭氏善用附子、四逆輩,化裁而治療百余種病,是“為鄭氏一生最得力處”,“直可說前無古人”,確實一語中的。后來祝味菊尊附子“為百藥之長”,唐步祺推“附子為熱藥之冠”,李可稱“附子為藥中第一大將”,盧崇漢視附子為“扶陽第一要藥”,應該都是從鄭氏對附子的推崇演繹而來。 已故名醫何少奇先生總結得很全面:“附子一物,可上可下,可補可攻,可寒可熱,可行可止,可內可外,隨其配伍之異而變化無窮,用之得當,療效卓著,在群藥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說它是‘百藥之長’是并不過分的。”
為《醫法園通》做批注的湖北麻城名儒敬云樵先生,寫了幾十條夾批,最有見識的有兩條,其中之一是:鄭氏所謂“甘溫固元,是姜、附、草,不是參、芪、術,學者不可不知也”(《醫法圓通卷二》),可謂一針見血。運用附子單刀直入,不夾陰藥,這是火神派十分重要的觀點,這就無怪乎火神派應用最多的方劑是四逆湯了。許多醫家在用附子時經常夾以人參、熟地、白術等藥,恐怕就沒弄明白這一點。
2 熟知附子的用藥反應
此外,鄭氏還總結了其他一些服用熱藥之反應,如發熱身疼、小便痛甚、口中異常氣味等,顯示的似乎都是熱象,初用者難免疑懼。而鄭氏均認定為“陽藥運行,陰邪化去”的正常反應,是藥效,不是藥誤,繼續用藥,“按既定方針辦”。要知道,未服陽藥之前機體無力抗邪,故無反應。服用陽藥后,陽氣振奮,興起抗邪,正邪交爭,尖銳對立,故有看似異常,實則正常的劇烈反應,切不可為這些反應所迷惑而中斷治療,或改投清涼,誤入歧途。 初用附子者,必須要過這一關。這個問題不解決,你就不會用附子。鄭欽安關于服用附子的反應鼓勵我們守定真情,堅持既定方案,“切不可清潤”。吳佩衡、范中林等輩,皆對服用大劑姜附的反應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使得他們臨證之際進退自如,胸有成竹。當然,在已經出現異常反應的情況下,繼續使用辛熱藥物,確實存在風險,應當慎重。判認其是藥誤還是藥效,確實重要,用鄭欽安的話講,“此道最微,理實無窮,學者當須細心求之。” 扶陽面面觀5:詳辨陰火,精深獨到 詳辨陰火,精深獨到,這是火神派最精華的部分 所謂“陰火”即陰證所生之火(與東垣之陰火不同),又稱假火,本質是陰寒偏盛,導致虛陽上浮、外越、下陷而引起的種種“腫痛火形”其實是假象,常見的如慢性咽炎、口腔潰瘍、牙齦腫痛、舌瘡、口臭、頭痛、顴紅、目赤、耳鳴(以上各癥即俗話所謂“上火”)以及內傷發熱、皮膚包塊紅斑、足心發熱如焚等都是極為常見的病癥,看似火熱之象,其實是真寒假熱亦即陰火,極易被誤認作火癥和陰虛火旺,俗醫治以滋陰瀉火之法,“實不啻雪地加霜”。范中林先生說過:“口內少實火”,確為閱歷有得之論。 順便說一下,以上各癥本人施以潛陽封髓丹、四逆輩等均能取得滿意療效,而且凡是久治不愈的病例可謂大多經過瀉火滋陰屢屢誤治者。鄭欽安有一句名言:“總之眾人皆云是火, 我不敢即云是火。”就是說的陰火,差不多有“世人皆醉吾獨醒”的意味。他用大量篇幅闡明陰火的假象與本質,勘破陰霾,指點迷津,這是他最深刻的學術見解,充滿真知灼見,因此我稱之為學術思想中最精華的部分。 唐步祺先生說:“鄭氏所特別指出而為一般醫家所忽略的,是陰氣盛而真陽上浮之病。”即指陰火辨識而言。 可以說,火神派的學問不止在擅用大劑附子上,更重要的是對陰火、假熱證的辨認上, 這是眼下醫界多數人仍不知覺的東西,今天尤具重要的現實意義。敬云樵先生最有見識的第二條批注就是:“齒牙腫痛,本屬小癥,然有經年累月而不愈者,平時若不究明陰陽虛實,治之未能就痊,未免貽笑大方,學者勿因其小而失之。”此語意味深長,“粗工不知”,有多少醫家至今仍在重復著這種“貽笑大方”的錯誤呢。 扶陽面面觀6:陰盛陽衰的病勢觀 火神派之所以擅用附子,廣用四逆輩,是因為有著廣泛、大量的病癥需要溫陽。“不知予非專用姜、附者也,只因病當服此。”這就涉及到一個醫家的病勢觀了。 那么,火神派怎樣認識近現代的疾病大趨勢呢?這也是火神派理論中的一個重要部分。一百多年前,鄭欽安說過:“陰陽不明,醫門壞極。喜清涼而惡辛溫,無怪乎陰盛陽衰矣”(《醫法圓通卷二》)。是說俗醫“喜清涼而惡辛溫”,濫用寒涼傷陽,導致世人“陰盛陽衰”的基本態勢,指出陰證、寒證占了大多數(盛),而陽證、熱證則少見(衰)。一百多年過去了,今天鄭欽安關于“陰盛陽衰”的病勢觀,仍然是適用的,這正是火神派重視扶陽、擅用附子的現實基礎,也是我們傳承、弘揚火神派的緣由所在。至于如何形成這種陰盛陽衰的大趨勢, 我在《中醫火神派探討》中有詳細論述,這里不贅。 現代許多火神派名家都對陰盛陽衰的基本病勢發表了十分鮮明的、話語都十分相似的觀點: 祝味菊說:“余治醫三十年,習見可溫者十之八九,可清者百無一二。”他說:“秦漢體格,去古已遠,今人稟賦更薄,斫傷更甚,虛多實少,彰彰然也。大凡壯實之人,能受清藥;虛怯之體,只宜溫養。”(《傷寒質難第十四篇》) 盧崇漢教授說:“舉目望去,現在有幾個是陽實的啊?真正陽實的沒有幾個。……我的用方可以說99%的都是純辛溫藥物組成的。”(《扶陽講記》)
火神派之所以擅用附子,廣用四逆輩,是因為有著廣泛、大量的病癥需要溫陽。“不知予非專用姜、附者也,只因病當服此。”這就涉及到一個醫家的病勢觀了。 那么,火神派怎樣認識近現代的疾病大趨勢呢?這也是火神派理論中的一個重要部分。一百多年前,鄭欽安說過:“陰陽不明,醫門壞極。喜清涼而惡辛溫,無怪乎陰盛陽衰矣”(《醫法圓通卷二》)。是說俗醫“喜清涼而惡辛溫”,濫用寒涼傷陽,導致世人“陰盛陽衰”的基本態勢,指出陰證、寒證占了大多數(盛),而陽證、熱證則少見(衰)。一百多年過去了,今天鄭欽安關于“陰盛陽衰”的病勢觀,仍然是適用的,這正是火神派重視扶陽、擅用附子的現實基礎,也是我們傳承、弘揚火神派的緣由所在。至于如何形成這種陰盛陽衰的大趨勢, 我在《中醫火神派探討》中有詳細論述,這里不贅。 現代許多火神派名家都對陰盛陽衰的基本病勢發表了十分鮮明的、話語都十分相似的觀點: 祝味菊說:“余治醫三十年,習見可溫者十之八九,可清者百無一二。”他說:“秦漢體格,去古已遠,今人稟賦更薄,斫傷更甚,虛多實少,彰彰然也。大凡壯實之人,能受清藥;虛怯之體,只宜溫養。”(《傷寒質難第十四篇》) 盧崇漢教授說:“舉目望去,現在有幾個是陽實的啊?真正陽實的沒有幾個。……我的用方可以說99%的都是純辛溫藥物組成的。”(《扶陽講記》) 但是,我想說明的是,分經典火神派、廣義火神派完全是出于研究的需要,絕非要分出高低,不是說經典火神派就比廣義火神派高明, 廣義火神派就不如經典火神派。事實上,廣義火神派恰恰豐富和發展了火神派的學術思想, 開拓了用藥思路,如祝味菊先生的溫潛法,李可先生脾腎并重的觀點、補曉嵐先生溫辛并重的“補一大湯藥”,以及在座諸位的獨特經驗等,都推動了火神派的學術發展,讓這一學派更加豐富多彩。其實學術流派中派內有派是很正常的,歷史上,溫病派有葉、薛、吳、王之分,溫補派也有薛、張、趙、李之別,致于傷寒派內分派更是大家所熟知的,可以說,沒有哪個學派是完全一致的。從這一點上說,各位專家、學者在交流、學習中應該多一些包容與寬和的心態。 2. 堅持辨證論治的原則應用火神派理論 歷史上,許多新學派都是在爭議中發展起來的。其中最集中的一個問題是,火神派用藥偏頗,似乎什么病都用附子。火神派是否火走一經,劍走偏鋒,只會用附子、四逆湯?歷史上,各家流派作為獨特的學術體系,其議論必然有所側重,強調一說,滋陰派如此, 寒涼派也如此,這是可以理解的。火神派強調陽主陰從,與陰陽并重的理論就有不同,唯其如此,才顯出其觀點的獨特性和側重面。全面研究各家學派,不難發現雖然各有側重,但始終都未離開辨證論治這一最根本的原則。作為臨床大家,鄭欽安極力倡導辨證論治的原則,屢屢批評拘執套方套藥的積習,可以說見一病,批一回,強調“用藥一道,關系生死。原不可以執方,亦不可以執藥,貴在認證之有實據耳……病之當服,附子、大黃、砒霜,皆是至寶。病之不當服,參、芪、鹿茸、枸杞,都是砒霜”(《醫法圓通卷一》)。 火神派擅用姜附,并非一概濫用,而是在準確辨證,認定陰證的前提下施之,他說:“總之用姜附亦必究其虛實,相其陰陽,觀其神色,當涼則涼,當熱則熱,何拘拘以姜附為咎哉? ” 可見立論施法并不偏頗。當然,我們弘揚火神派學術思想,不要為一家之說所囿,乃至宗陽虛者則凡病無不陽虛,不自覺地陷入偏執之中,這一點其實屬于常識范圍,有些人對火神派有片面認識,不無微詞,說到底,是這個問題沒弄清楚。 山上悟空摘自張存悌/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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