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的“童年樂章” 周 彪 我的童年和少年那一頁是在清貧的日子里翻過去的,在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年輕的生命并沒有停止生長,也沒有失去歡樂,這一切都得感謝山村的那一輪圓月。 “月光光,夜光光,河里擔水洗衣裳,衣裳洗得遜遜白,打發哥哥進學堂,學堂遠,帶把米……”當秋收、秋種、秋耕都忙完了,晚飯后大人們抱著煙袋,端著小酒在場院邊聊天的時候,孩子們的節目就拉開了序幕,一個個呼朋喚伴,成群結隊,唱著父輩傳下來的兒歌,來到了收割了的田地里,埋“地雷”、抓“鬼子”、捉“漢奸”……那歡樂的氣氛在廣闊的田野里蕩漾開去。 “捉迷藏,捉迷藏,大家都來捉迷藏;圍個圈,圍個圈,圍個月團圓……”一群孩子手挽著手,圍成一個圓圈,齊聲唱著兒歌;一個小孩站在圈子中央,用一塊手絹蒙著眼睛,伸開兩只手抓人,抓到后先要猜姓名,猜中后被猜中的就替換上去,然后在孩子們的歌聲和歡笑聲中繼續著歡快的游戲。偶爾也有幾個閑得無聊的大哥哥大姐姐,加入我們的游戲隊伍。有時候還引來幾只可愛的小狗,在我們的圓圈里鉆來鉆去,嚇得膽小的女孩子哇哇大叫,男孩子則在一邊高興得手舞足蹈。30多年過去了,可那歡快的笑聲依然在我的記憶深處回響…… 最有趣的是“抓特務”的游戲。那個年代在孩子們的心中,“特務”就等于壞蛋,誰也不愿意當。所以每次游戲之前,男孩子們要做的第一樁事是圍在一起比拼“石頭”“剪刀”“布”,每次篩出一個人,每一場游戲至少要準備三個“特務”。然后其余的人蹲在草垛旁或田埂下,讓“特務”選擇有利地形藏起來。接下來便是“大搜捕”,孩子們分成幾組從不同的方向出擊,于是很快便從四面八方傳來了喊抓、喊殺的聲音。被逮住了的舉起雙手,耷著腦袋,作投降狀;后頭跟著的端著木棒或自制的木槍,宛若得勝而歸的戰士。記得有一次,我當“特務”,鉆到一個事先準備好了的草垛里躲起來,結果在里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孩子們以為我偷偷溜回家去了,父母以為我到小伙伴家睡去了。結果一睡睡到大天亮,回家一說被父母大罵一通。 可童年好玩的天性,并不會因為父母的呵罵而凝固,過不了幾天山鄉的夜空又充滿了孩子們的歡樂的笑聲…… 這樣快樂的時光,一直延續到我進入高中。那時已恢復了高考,于是我告別了童年少年的游戲,加入到青年的游戲當中去。從此那一輪溫馨的明月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那一個個有趣的游戲也凝固在記憶深處的某一角。從那以后我的游戲的舞臺從田野搬到了一個叫“社會”的地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尋找著自己的角色,尋找著另一個精神家園,我充實地生活著,只是沒有了那無憂無慮的歡樂! 我一直為如今城里孩子在單調的水泥叢林的狹窄空間里成長而感到悲哀,看著自己的小女兒為尋找玩伴而苦惱不已時,我常常慶幸:自己的童年雖然物質匱乏,但卻擁有豐富的精神內容。玩,是孩子們的天性;游戲,是童年的樂章。年少的生命有如大自然里稚嫩的花朵,本來就該自由自在地成長,享受陽光,沐浴清輝,貼近泥土,發出歡笑……如果真有這么返樸歸真的一天,那才是孩子們真正的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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