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元青花的收藏及鑒定問題

華夏董氏大全 2011-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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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元青花的收藏及鑒定問題

作者：許明
一、諸君不識元青花

元青花的收藏，在世人看來高深莫測，因為秀美大氣的元代青花器用蘇青專供出口的　實屬青花器中的極品，收藏到一件優(yōu)美的元青花器，已屬收藏家一生的驕傲。

筆者不滿足于常見的明代民窯和清代瓷器，數(shù)年前決心向元青花收藏進軍，利用公出的機會，到過英國、土耳其、東京等地的博物館，觀賞到元青花器數(shù)十件。在國內(nèi)，上海博物館陳列了數(shù)件元青花器，其他的都秘藏于庫房，一般藏家無緣相識，所以，什么是真正的元青花，對許多人來講是神秘的。

筆者有幸依靠海內(nèi)外朋友的幫助，收藏到幾件元青花器。以本人的見識和經(jīng)驗，這幾件元青花器是確定無疑的。但拿出去交流，突然處處碰壁，除了一位元青花藏家全部認可外，連拍賣行的鑒定師，開了二十幾年古董店的老板，號稱是專家的不少“名流”，都不識其貨，著實令人吃驚。這些舊器特征十分明顯，無可懷疑的元代瓷器，竟然不為“行家里手”所識，中國的收藏界的文化底蘊是不是有點欠缺？

我不能不提醒：一些專家權(quán)威被景德鎮(zhèn)的仿假嚇破了膽，處處懷疑，以真當假。如此這般，中國的文物市場和文博事業(yè)，是會遭受新的劫難的。

元青花的特征十分鮮明，它自然地呈現(xiàn)一種整體上的人氣，自如、隨意、成熟、美麗……總之，這種感覺是整體的，而不是支離破碎的。元青花的鑒定，首先是整體感覺，而不是零零星星的特征對比。例如，在鑒定實踐中，有的行家首先不看整體，而是拿了高倍放大鏡去找氣泡，找筆觸的某些疑點。鑒賞中，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這一筆不行，這片葉子畫得不到位”等等。我所見到的元青花的畫意，無論是花紋和人物，整體上都純熟老到。這可能與元代瓷器不是一般工匠所為有關(guān)。

元瓷上的“周亞夫”等人物故事畫，都是元曲中的內(nèi)容，它無疑與元代文化生活的整個生態(tài)有關(guān)。這是因為，元代漢族士大夫中的畫匠，甚至是畫家，在外族統(tǒng)治下，屬下九等之流。他們中的一些優(yōu)秀人物流落到景德鎮(zhèn)去畫瓷瓶，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要了解元代大型青花器上的畫意，不是一般工匠所為。這也是元青花能成為瓷器發(fā)展史上的一朵奇葩的原因所在。

現(xiàn)在的仿品、高仿品，并沒有能力在整體上達到元青花的藝術(shù)層次。這是作假者的藝術(shù)素養(yǎng)決定的，這也是作假者的死穴。

另外，元青花器早晚都入過土，土沁無法仿真，真假的土沁是能辨別的。以上種種，不識元青花到底是誰的責任？

二、關(guān)于元青花的幾點糾誤

《藝術(shù)市場》２００３年第９期刊登了一組元青花的文章，對讀者了解元青花的市場行情是很有教益的。但細讀之后，深感有的作者對元青花理解不夠準確，隨意評說，使充滿神秘和模糊性的元青花，更如霧里看花，亂上加亂。現(xiàn)將文章的錯誤一一摘出，加以評點。

錯誤一，認為元青花沒有人物圖見“專家談”　。

北京師范大學(xué)教授周曉陸２００３年８月１７日下午答記者問時說：“現(xiàn)在所謂的‘元青花’上面的人物圖案主要是開國題材、征服匈奴的主題，這些應(yīng)該是明朝建立之初的宣傳主題，不能歸為元青花的范疇，比如著名的蕭何月夜追韓信‘梯形口’青花梅瓶就是典型”。周教授還認為“伊斯蘭文化中有尚蘭的傳統(tǒng)，且喜歡富麗的花卉圖案，不搞偶像崇拜——也就是不在任何器物上繪人物形象。”以上推斷若要準確，就要有大量的調(diào)查研究和掌握第一手材料，否則就是妄斷，就是以偏概全。現(xiàn)在先看周先生的第一個理由：元青花上的人物圖問題。要了解元青花，至少要了解元代文化，了解元曲。元代是蒙古族入主，但世俗社會仍以漢族為主。漢文化并沒有熄滅，相反，由于蒙古族統(tǒng)治者的對漢文化的隔膜，使它在民間卻大大繁榮起來。元代統(tǒng)治者的主體是游牧民族，他們在思想意識、思維禮法方面與漢民族存在著極大的差距。在元代，傳統(tǒng)儒家的獨尊地位和它的思想統(tǒng)治力量受到嚴重削弱，造成元代意識形態(tài)的寬松和禮法秩序的松馳懈怠，出現(xiàn)了所謂“思想解放”的局面。王利品先生輯錄的《元明清三代禁毀小說戲曲史料》中，元代有關(guān)禁令僅是明清兩朝的幾十分之一。元代的思想相對寬容也是元曲得以發(fā)展的文化背景。在這個背景下，元曲及元中后期在南方發(fā)展的漢族審美文化，相融并成為民間文化生活中的主流。元曲《西廂記》大家熟知，《蕭何月下追韓信》、《昭君出塞》也都是元曲的主要曲目。

元代景德鎮(zhèn)瓷器生產(chǎn)，并無所謂的“官窯”，而只有浮梁瓷局對民間瓷窯的“征燒”，更談不上按元朝皇帝的趣味燒造瓷器。所有的資料都告訴我們元代宮廷主要用金屬器，而不是瓷器。所以，元代景德鎮(zhèn)工匠的瓷文化創(chuàng)造也是相對自由的。這與明清官窯燒造的格局不同。所以，周教授的理由是不成立的。元青花的人物圖出現(xiàn)，既跟朱元璋無關(guān)，也與元朝皇帝無關(guān)。而目前所見，也沒有出現(xiàn)過“征服匈奴的圖案”。“昭君出塞”倒是胡漢合和的經(jīng)典。

再看周教授的第二個理由：波斯文化中沒有人物。一部分，或者說絕大部分精美的元青花大器用進口料，類似后人評說的官窯器　，都用于出口中亞和西亞。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實。但另外一個事實人們不太知道：這些精美的元青花瓷器也留存在國內(nèi)，國內(nèi)也有。筆者發(fā)表于《收藏》雜志的一組圖片，就是國內(nèi)民間收藏的元青花精品大器。供國內(nèi)貴族和漢族上層士人使用的元青花大器，畫面有戲曲故事和人物，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所以，波斯文化中不畫人物不見得元青花不畫人物，這兩者不能畫等號。

其三，關(guān)于上述兩問題生發(fā)出的第三個問題：如何鑒定元青花。據(jù)上面引文所知，周教授只根據(jù)自己對文化史的片面理解就對器物作出判斷。而元青花器，眾所周知，它的胎釉、發(fā)色、畫風(fēng)、做工都有相同的時代風(fēng)格，當其它風(fēng)格特征都指向元青花時，你就憑著“伊斯蘭不畫人物”作出結(jié)論嗎？國內(nèi)藏家收藏的大型元青花器，既有花卉畫，也有人物畫。這是對鑒定中的“一點否定論”作出的否定。所謂的一點否定論是地地道道的形而上學(xué)。

錯誤二，關(guān)于元青花的高仿問題。

幾位受訪者都談到了元青花的仿品，說到了高仿品，特別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高仿品。有人還說什么“到位的高仿瓷”在認識元青花的人眼中一點都不到位　。沒嚇得了別人，先嚇了自己。

一直聽傳言景德鎮(zhèn)的高仿品如何厲害，小窯如何高明，仿品如何出神入化。我?guī)е闷妫瑑上戮暗骆?zhèn)探密。當我觀摩了景德鎮(zhèn)頂尖高手做的高仿品后，我敢說：絕無可能仿出與真品一樣的東西來。

舉例來說：元青花周亞夫罐，已公布的材料只有一件存世，而且在國外。現(xiàn)在，我提供了一件民間藏品的照片見《收藏》２００４年第一期　。假設(shè)是仿品，請問：仿假者依據(jù)什么仿﹖照片只發(fā)表了一面，另一面真實狀況無人知曉，無藍本可依么造假也有個規(guī)則，造假者不是神仙。那些大喊“狼來了”的人士，大可不必給收藏市場添亂了。

在收藏界，一些人已到了新舊不分的地步，有一點不像，就全盤否定。這種枉殺無辜的做法，迫使一些真品、珍品流失到海外。很明顯，在國內(nèi)收藏品市場，港臺及海外高手比比皆是。筆者在北京古玩城看到一家臺灣商鋪的古玉，皆是近十年從大陸流失出去的。當然，中國古董流失到中國人手中，這也是件不壞的事。但國內(nèi)的鑒定水平如此無序，不能說是件幸事。

在收藏實踐中，我?guī)状闻龅介_門的元青花器不被承認的情況，引發(fā)了我的一些思考。有些鑒定家，在古玩界、文物界工作了幾十年，按理說對陶瓷器的方方面面是比較熟悉的。但見到元青花器，就是不認帳。剔除了非正常因素，我分析認識的幾位朋友和收藏家大致有以下幾點誤區(qū)：第一，沒有心理準備承認中國也有出口型的大型元青花器。英國大維特基金會的象耳瓶這樣的重器和伊斯坦布爾皇室里的元青花精品，對我們這些看慣了明清民窯的收藏家、鑒定家來講，無疑是個陌生的存在。第二，沒有機會接觸真正的元青花精品，這是一個鑒賞空白區(qū)。沒有經(jīng)驗是一個致命的缺陷。第三，鑒定方式有問題。一個人即使沒見過元青花，但只要對古陶瓷器的特征規(guī)律熟悉，就不難區(qū)分某一件藏品是新是舊。大凡舊器，一是傳世品，百年或百年以上的傳世品，老氣橫秋，一見就明。二是出土器，如果舊出土器百年前的出土器　可以視作傳世品，那么，近年來大量充斥市場的出土的古陶瓷器，倒是值得我們好好研究的。在國家允許的古玩市場中購買出土器，這似乎是個悖論和怪圈，但現(xiàn)實情況如此，這里不作多論。古玉尚可以討論土沁，古陶瓷為什么不可以討論土沁？

元青花大多是歷代出土器，特征是明顯的，也是可以認識的。看不好元青花的一些專家，無視元青花的出土器特征，而只看畫工等。有的人走到了討論“這一筆對不對”的迂腐程度。這種鑒定方式，不是明擺著把中國的優(yōu)秀文化消滅掉嗎？

我的許多收藏家朋友，對目前的鑒定狀況意見非常大。一些人不學(xué)無術(shù)，指鹿為馬。沒有人鑒定他的資質(zhì)，沒有人考試他的水平，上崗不需要證明，也不要群眾監(jiān)督。缺乏誠信不說，還流連于古玩生意場上，所作所為，比足球界的黑哨還黑。

目前法律無法干涉這些不正當現(xiàn)象的時候，我建議各級電視臺開辟公開鑒定渠道。大凡在市場上公開購得的古陶瓷器都可以拿出來鑒定，特別是高難度的東西，而且事先不要“打招呼”，真刀真槍，象足球賽一樣。這樣，鑒定專家的水平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大白于天下了。幾次下來，南郭先生自然淘汰出局。

目前，中國的收藏市場正在復(fù)蘇。這是偉大燦爛的中華文明傳承的一部分。中國的收藏家，節(jié)衣縮食，以收藏為樂，以了解文化，傳承文化為樂，這是中國文化的大幸。我見到的收藏家沒有一位愿意出售他們頂級的藏品的，這種收藏心理，收藏文化，不值得我們肅然起敬嗎？

三、造假給收藏提供了機會

目前市場上一些人被“造假”嚇破了膽，嚇蒙了頭腦。筆者偶爾打過交道的上海某著名拍賣行瓷器部的主管，他看別人的東西，到了無貨不假的地步，聲稱天南海北，飛來飛去，找不到一件真品。假東西有沒有﹖有。上當受騙的人有沒有﹖有。筆者親歷了兩件事。其一，東北某外資公司經(jīng)理，幾年中投資１５０萬元，收藏歷代官窯瓷器。他購買的六十余件所謂的明清官窯器，確實件件是景德鎮(zhèn)仿品。西北某實業(yè)家，斥資幾千萬元購買歷代瓷器，筆者所見只有一、二件舊器一件為民國，一件從國外購回　，其余的皆為景德鎮(zhèn)仿品。這兩位爺受騙上當有共性：一是財大氣粗，不怕失財。二是由于財大，自恃“才高”，視專家行家為“下人”，不聽忠言一意孤行。三是商務(wù)繁忙，無暇學(xué)習(xí)、鉆研。所以，景德鎮(zhèn)的仿品就是專為他們造的。

但仿效者也是人，收藏者也是人。在實力的較量中，我認為，收藏者取勝的機率高。誰是市場較量的得勝者﹖是“平民收藏家”。出于對中國文化的由衷熱愛，筆者結(jié)交了不少這樣的平民收藏家朋友。這些人收入不多，但百折不撓，在市場上沙里淘金，業(yè)余時間，刻苦鉆研。有一位宋元瓷器業(yè)余收藏家，光進入博物館就有百次之多。他們錢少，所以，處處百般小心，買一樣?xùn)|西，多花十元錢也是心疼。因為他們輸不起，所以他們會贏，那些寶物都是在仿制品中和低劣民間物品充斥的市場中揀獲的。人人都以為市場上不可能有這些東西，那些大專家更是不屑一顧了，偏偏這些平民收藏家用自己的知識和慧眼，合法地在市場收藏到了寶物，使幾被埋沒的中國的文化珍品重見天日。

所以，筆者以為，造假造成了收藏家的機會。真的就是真的，假的豈可混淆﹖仿得再好，也無法再現(xiàn)數(shù)百年、上千年歷史的底蘊。

有些藏友會知道上海有一位收藏了六十余件官汝窯瓷器的業(yè)余收藏家，他幾乎沒有收入，用全部精力投入古陶瓷研究，眼光精到，已在大雜志上發(fā)表論文，筆者了解到：以退為進，乘虛而入，這正是他的策略。他的成功，是給眼睛中處處是假貨的人的一個敬告。

中國文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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