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坐滿,鄭崇門雜。 [注釋]《后漢書·孔融傳》:“孔融字文舉,魯國人,孔子二十世孫也。……歲余,復拜太中大夫。必寬容少忌,好士,喜誘益后進。及退閑職,賓客日盈其門。常嘆曰:‘坐上客恒滿,尊中酒不空,吾無憂矣。’”○《漢書·鄭崇傳》:“鄭崇字子游,本高密大族,世與王家相嫁娶。祖父以訾徙平陵。父賓明法令,為御史,事貢公,名公直。崇少為郡文學史,至丞相大車屬。弟立與高武侯傅喜同門學,相友善。喜為大司馬,薦崇,哀帝擢為尚書仆射。數求見諫爭,上初納用之。每見曳革履,上笑曰:‘我識鄭尚書履聲。’……崇又以董賢貴寵過度諫,由是重得罪。數以職事見責,發疾頸癰,欲乞骸骨,不敢。尚書令趙昌佞諂,素害崇,知其見疏,因奏崇與宗族通,疑有奸,請治。上責崇曰:‘君門如市人,何以欲禁切主上?’崇對曰:‘臣門如市,臣心如水,愿得考覆。’上怒,下崇獄,窮治,死獄中。”(麟按:鄭崇門庭若市,故曰雜) 張堪折轅,周鎮漏船。 [注釋]《后漢書·張堪傳》:“張堪字君游,南陽宛人也,為郡族姓。堪早孤。讓先父余財數百萬與兄子。年十六,受業長安,志美行厲,諸儒號曰“圣童”。……帝嘗召見諸郡計吏,問其風土及前后守令能否。蜀郡計掾樊顯進曰:‘漁洋太守張堪昔在蜀,其仁以惠下,威能討奸。前公孫述破時,珍寶山積,卷握之物,足富十世,而堪去職之日,乘折轅車,布被囊而已。’帝聞,良久嘆息,拜顯為魚復長。方征堪,會病卒,帝深悼惜之,下詔褒揚,賜帛百匹。”○《世說·德行》:“周鎮罷臨川郡還都,未及上,住泊青溪渚。王丞相往看之。時夏月,暴雨卒至,舫至狹小,而又大漏,殆無復坐處。王曰:‘胡威之清,何以過此?’即啟用為吳興郡。”劉注引《永嘉流人名》曰:“鎮字康時,陳留尉氏人也。祖父和,故安令。父震,司空長史。”又引《中興書》曰:“鎮清約寡欲,所在有異績。” 郭伋竹馬,劉寬蒲鞭。 [注釋]《后漢書·郭伋傳》:“郭伋字細侯,扶風茂陵人也。高祖父解,武帝時以任俠聞。父梵,為蜀郡太守。伋少有志行,哀、平間辟大司空府,三遷為漁陽都尉。王莽時為上谷大尹,遷并州牧。……始至行部,到西河美稷,有童兒數百,各騎竹馬,道次迎拜。伋問:‘兒曹何自遠來?’對曰:‘聞使君到,喜,故來奉迎。’伋辭謝之。及事訖,諸兒復送至郭外,問:‘使君何日當還?’伋謂別駕從事,計日告之。行部既還,先期一日,伋為違信于諸兒,遂止于野亭,須期乃入。”司馬彪《續漢書》曰:“郭伋拜并州刺史,行部至西河美稷,百小兒各騎竹馬,迎伋拜。伋問曰:兒何自遠來,對曰:聞使君到喜,故來迎,伋曰:‘苦諸兒。’復送到郭外,問:‘使君何日當還’。伋謂從事,計日告之。行部還,入美稷先期一日,伋念負諸兒,即止野亭,須期乃往。”○《后漢書·劉寬傳》:“劉寬字文饒,弘農華陰人也。父崎,順帝時為司徒。寬嘗行,有人失牛者,乃就寬車中認之。寬無所言,下駕步歸。有頃,認者得牛而送還,叩頭謝曰:‘慚負長者,隨所刑罪。’寬曰:‘物有相類,事容脫誤,幸勞見歸,何為謝之?’州里服其不校。桓帝時,大將軍辟,五遷司徒長史。時、京師地震,特見詢問。再遷,出為東海相。延熹八年,征拜尚書令,遷南陽太守。典歷三郡,溫仁多恕,雖在倉卒,未嘗疾言遽色。常以為‘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吏人有過,但用蒲鞭罰之,示辱而已,終不加苦。事有功善,推之自下。災異或見,引躬克責。每行縣止息亭傳,輒引學官祭酒及處士諸生執經對講。見父老慰以農里之言,少年勉以孝悌之訓。人感德興行,日有所化。” 許史侯盛,韋平相延。 [注釋]《漢書·蓋寬饒傳》:“蓋寬饒字次公,魏郡人也。明經為郡文學,以孝廉為郎。舉方正,對策高第,遷諫大夫,行郎中戶將事。劾奏衛將軍張安世子侍中陽都侯彭祖不下殿門,并連及安世居位無補。彭祖時實下門,寬饒坐舉奏大臣非是,左遷為衛司馬。……時,執金吾議,以為寬饒指意欲求禪,大逆不道。諫大夫鄭昌愍傷寬饒忠直憂國,以言事不當意而為文吏所詆挫,上書頌寬饒曰:‘臣聞山有猛獸,藜藿為之不采;國有忠臣,奸邪為之不起。司隸校尉寬饒居不求安,食不球飽,進有憂國之心,退有死節之義,上無許、史之屬,下無金、張之托,職在司察,直道而行,多仇少與,上書陳國事,有司劾以大辟,臣幸得從大夫之后,官以諫為名,不敢不言。’上不聽,遂下寬饒吏。寬饒引佩刀自剄北闕下,眾莫不憐之。”(麟按:“許”指孝宣許皇后,元帝母也。父廣漢封為平恩侯,廣漢兩弟,舜為博望侯,延壽為樂成侯。“史”指衛太子史良娣,宣帝祖母也。太子有妃,有良娣,有孺子,妻、妾凡三等,子皆稱皇孫。史良娣家本魯國,有母貞君、史恭。以元鼎四年人為良娣,生男進,號史皇孫。均見《漢書·外戚傳》。許史皆世為侯王,如許廣漢、史恭、史高之屬,故以喻指裙帶關系)○《漢書·平當傳》:“平當字子思,祖父以訾百萬,自下邑徙平陵。當少為大行治禮丞,功次補大鴻臚文學,察廉為順陽長、栒邑令,以明經為博士,公卿薦當論議通明,給事中。每有災異,當輒傅經術,言得失。文雅雖不能及蕭望之、匡衡,然指意略同。……哀帝即位,征當為光祿大夫、諸吏、散騎,復為光祿勛、御史大夫,至丞相。以冬月,賜爵關內侯。明年春,上使使者召,欲封當。當病篤,不應召。室家或謂當:‘不可強起受侯印為子孫耶?’當曰:‘吾居大位,已負素餐之責矣,起受侯印,還臥而死,死有余罪。今不起者,所以為子孫也。’遂上書乞骸骨。上報曰:‘朕選于眾,以君為相,視事日寡,輔政未久,陰陽不調,冬無大雪,旱氣為災,朕之不德,何必君罪?君何疑而上書乞骸骨,歸關內侯爵邑?使尚書令譚賜君養牛一,上尊酒十石。君其勉致醫藥以自持。’后月余,卒。子晏以明經歷位大司徒,封防鄉侯。漢興,唯韋、平父子至宰相。”(麟按:指韋賢、韋玄成及平當父子也)《漢書·韋賢傳》:“韋賢字長孺,魯國鄒人也。其先韋孟,家本彭城,為楚元王傅,傅子夷王及孫王戊。戊荒淫不遵道,孟作詩風諫。……時,賢七十余,為相五歲,地節三年以老病乞骸骨,賜黃金百斤,罷歸,加賜第一區。丞相致仕自賢始。年八十二薨,謚曰節侯。賢四子:長子方山為高寢令,早終;次子弘,至東海太守;次子舜,留魯守墳墓;少子玄成,復以明經歷位至丞相。故鄒魯諺曰:‘遺子黃金滿籝,不如一經。’玄成字少翁,以父任為郎,常侍騎。少好學,修父業,尤謙遜下士。出遇知識步行,輒下從者,與載送之,以為常。其接人,貧賤者益加敬,繇是名譽日廣。以明經擢為諫大夫,遷大河都尉。……及元帝即位,以玄成為少府,遷太子太傅,至御史大夫。永光中,代于定國為丞相。貶黜十年之間,遂繼父相位,封侯故國,榮當世焉。”(參見《史記·張丞相列傳》) 雍伯種玉,黃尋飛錢。 [注釋]《搜神記》:“楊公伯雍,雒陽縣人也。本以儈賣為業。性篤孝,父母亡,葬無終山,遂家焉。山高八十里,上無水,公汲水,作義漿于阪頭,行者皆飲之。三年.有一人就飲,以一斗石子與之,使至高平好地有石處種之,云‘玉當生其中。‘楊公未娶,又語云:‘汝后當得好婦。’言畢不見。乃種其石,數歲,時時往視,見玉子生石上,人莫知也。有徐氏者,右北平著姓,女甚有行,時人求,多不許。公乃試求徐氏,徐氏笑以為狂,因戲云:‘得白璧一雙來,當聽為婚。’公至所種玉處,得白璧五雙以聘。徐氏大驚,遂以女妻公。天子聞而異之,拜為大夫。乃于種玉處四角作大石柱,各一丈,中央一頃地,名曰‘玉田’。”(《藝文類聚》卷八三引作“羊公雍伯”,文字小異。汪紹楹據《陽氏譜敘》,以為當作“陽”)○《太平廣記》卷三百六十:“后魏宣武帝景明年中,海陵人黃尋,先居家單貧,忽風雨飛錢于其家,后巨富,錢至數萬,其年被誅。”(出《五行記》) 王允千里,黃憲萬頃。 [注釋]《后漢書·王允傳》:“王允字子師,太原祁人也。世仕州郡為冠蓋。同郡郭林宗嘗見允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里,王佐才也。’遂與定交。”○《后漢書·黃憲傳》:“黃憲字叔度,汝南慎陽人也。世貧賤,父為牛醫。潁川荀淑至慎陽,遇憲于逆族,時年十四,淑竦然異之,揖與語,移日不能去。謂憲曰:‘子,吾之師表也。’既而前至袁閬所,未及勞問,逆曰:‘子國有顏子,寧識之乎?’閬曰:‘見吾叔度邪?’是時,同郡戴良才高倨傲,而見憲未嘗不正容,及歸,罔然若有失也。其母問曰:‘汝復從牛醫兒來邪?’對曰:‘良不見叔度,不自以為不及;既睹其人,則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固難得而測矣。’同郡陳蕃、周舉常相謂曰:‘明旦之間不見黃生,則鄙吝之萌復存乎心。’及蕃為三公,臨朝嘆曰:‘叔度若在,吾不敢先佩印綬矣。’太守王龔在郡,禮進賢達,多所降致,卒不能屈憲。郭林宗少游汝南,先過袁閬,不宿而退,進往從憲,累日方還。或以問林宗。林宗曰:‘奉高之器,譬諸氿濫,雖清而易挹;叔度汪汪若千(萬)頃陂,澄之不清,淆之不濁,不可量也。’”(亦說見《世說·德行》) 虞騑才望,戴淵鋒穎。 [注釋]《晉書·虞潭傳附》:“騑字思行,潭之兄子也。雖機干不及于潭,然而素行過之。與譙國桓彝俱為吏部郎,情好甚篤。彝遣溫拜騑,騑使子谷拜彝。歷吳興太守、金紫光祿大夫。王導嘗謂虞騑曰:‘孔愉有公才而無公望,丁潭有公望而無公才,兼之者,其在卿乎!‘官未達而喪,時人惜之。”○《世說·自新》:“戴淵少時游俠,不治行檢。嘗在江、淮間攻掠商旅。陸機赴假還洛,輜重甚盛。淵使少年掠劫,淵在岸上,據胡床指麾左右,皆得其宜。淵既神姿峰潁,雖處鄙事,神氣猶異。機于船屋上遙謂之曰:‘卿才如此,亦復作劫邪?’淵便泣涕,投劍歸機,辭厲非常。機彌重之,定交,作筆薦焉。過江,仕至征西將軍。”《晉書·戴若思傳》:“戴若思,廣陵人也,名犯高祖廟諱【麟按:此語為史官所加,蓋若思名“淵”,凡李淵諱也】。祖烈,吳左將軍。父昌,會稽太守。若思有風儀,性閑爽,少好游俠,不拘操行。遇陸機赴洛,船裝甚盛,遂與其徒掠之。若思登岸,據胡床,指麾同旅,皆得其宜。機察見之,知非常人,在舫屋上遙謂之曰:‘卿才器如此,乃復作劫邪!’若思感悟,因流涕,投劍就之。機與言,深加賞異,遂與定交焉。……時同郡人潘京素有理鑒,名知人,其父遣若思就京與語,既而稱若思有公輔之才。……(王)敦參軍呂猗昔為臺郎,有刀筆才,性尤奸諂,若思為尚書,惡其為人,猗亦深憾焉。至是,乃說敦曰:‘周顗、戴若思皆有高名,足以惑眾,近者之言曾無愧色。公若不除,恐有再舉之患,為將來之憂耳。’敦以為然,又素忌之,俄而遣鄧岳、繆坦收若思而害之。若思素有重望,四海之士莫不痛惜焉。” 史魚黜殯,子囊城郢。 [注釋]《孔子家語·困誓》:“衛蘧伯玉賢,而靈公不用;彌子瑕不肖,反任之,史魚驟諫而不從。史魚病將卒,命其子曰:‘吾在衛朝,不能進蘧伯玉、退彌子瑕,是吾為臣不能正君也。生而不能正君,則死無以成禮。我死,汝置尸牖下,于我畢矣。’其子從之。靈公吊焉,怪而問焉。其子以其父之言告公。公愕然失容,曰:‘是寡人之過也。’于是命殯于客位,進蘧伯玉而用之,退彌子瑕而遠之。孔子聞之,曰:‘古之烈諫之者,死則已矣,未有若史魚死而尸諫,忠感其君者也,不可謂直乎?’”○《左·襄公十四年傳》:“楚子囊還自伐吳,卒。將死,遺言謂子庚曰:‘必城郢。’君子謂子囊忠,君薨不忘增其名,將死不忘衛社稷,可不謂忠乎?忠,民之望也。” 戴封積薪,耿恭拜井。 [注釋]《后漢書·獨行傳》:“戴封字平仲,濟北剛人也。年十五,詣太學,師事鄮令東海申君。申君卒,送喪到東海,道當經其家。父母以封當還,豫為娶妻。封暫過拜親,不宿而去。還京師卒業。時同學石敬平溫病卒,封養視殯斂,以所赍糧市小棺,送喪到家。家更斂,見敬平行時書物皆在棺中,乃大異之。封后遇賊,財物悉被略奪,唯余縑七匹,賊不知處,封乃追以與之,曰:‘知諸君乏,故送相遺。’賊驚曰:‘此賢人也。’盡還其器物。后舉孝廉,光祿主事,遭伯父喪去官。詔書求賢良方正直言之士、有至行能消災伏異者,公卿郡守各舉一人。郡及大司農俱舉封。公交車征,陛見,對策第一,擢拜議郎。遷西華令。時汝、潁有蝗災,獨不入西華界。時督郵行縣,蝗忽大至。督郵其日即去,蝗亦頓除,一境奇之。其年大旱,封禱請無獲,乃積薪坐其上以自焚。火起而大雨暴至,于是遠近嘆服。”○《后漢書·耿弇傳》:“恭字伯宗,國弟廣之子也。少孤。慷慨多大略,有將帥才。……恭以疏勒城傍有澗水可固,五月,乃引兵據之。七月,匈奴復來攻恭,恭募先登數千人直馳之,胡騎散走,匈奴遂于城下擁絕澗水。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笮馬糞汁而飲之。恭仰嘆曰:‘聞昔貳師將軍拔佩刀剌山,飛泉涌出;今漢德神明,豈有窮哉。’乃整衣服向井再拜,為吏士禱。有頃,水泉奔出,眾皆稱萬歲。乃令吏士揚水以示虜。虜出不意,以為神明,遂引去。” 汲黯開倉,馮驩折券。 [注釋]《史記·汲鄭列傳》:“汲黯字長孺,濮陽人也。其先有寵于古之衛君。至黯七世,世為卿大夫。黯以父任,孝景時為太子洗馬,以莊見憚。孝景帝崩,太子即位,黯為謁者。東越相攻,上使黯往視之。不至,至吳而還,報曰:‘越人相攻,固其俗然,不足以辱天子之使。’河內失火,延燒千余家,上使黯往視之。還報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燒,不足憂也。臣過河南,河南貧人傷水旱萬余家,或父子相食,臣謹以便宜,持節發河南倉粟以振貧民。臣請歸節,伏矯制之罪。’上賢而釋之,遷為滎陽令。黯恥為令,病歸田里。上聞,乃召拜為中大夫。以數切諫,不得久留內,遷為東海太守。”○《史記·孟嘗君列傳》:“初,馮驩聞孟嘗君好客,躡蹻而見之。孟嘗君曰;‘先生遠辱,何以教文也?’馮驩曰:‘聞君好士,以貧身歸于君。’孟嘗君置傳舍十日,孟嘗君問傳舍長曰:‘客何所為?’答曰:‘馮先生甚貧,猶有一劍耳,又蒯緱。彈其劍而歌曰“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孟嘗君遷之幸舍,食有魚矣。五日,又問傳舍長。答曰:‘客復彈劍而歌曰“長鋏歸來乎,出無輿”。’孟嘗君遷之代舍,出入乘輿車矣。五日,孟嘗君復問傳舍長。舍長答曰:‘先生又嘗彈劍而歌曰“長鋏歸來乎,無以為家”。’孟嘗君不悅。……至薛,召取孟嘗君錢者皆會,得息錢十萬。乃多釀酒,買肥牛,召諸取錢者,能與息者皆來,不能與息者亦來,皆持取錢之券書合之。齊為會,日殺牛置酒。酒酣,乃持券如前合之,能與息者,與為期;貧不能與息者,取其券而燒之。曰:‘孟嘗君所以貸錢者,為民之無者以為本業也;所以求息者,為無以奉客也。今富給者以要期,貧窮者燔券書以捐之。諸君強飲食。有君如此,豈可負哉!’坐者皆起,再拜。”(麟按:“驩”多作“諼”) 齊景駟千,何曾食萬。 [注釋]《論語·季氏》:“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德而稱焉;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民到于今稱之。其斯之謂與?”○《晉書·何曾傳》:“何曾,字穎考,陳國陽夏人也。父夔,魏太仆、陽武亭侯。曾少襲爵,好學博聞,與同郡袁侃齊名。魏明帝初為平原侯,曾為文學。及即位,累遷散騎侍郎、汲郡典農中郎將、給事黃門侍郎。……然性奢豪,務在華侈。帷帳車服,窮極綺麗,廚膳滋味,過于王者。每燕見,不食太官所設,帝輒命取其食。蒸餅上不坼作十字不食。食日萬錢,猶曰無下箸處。人以小紙為書者,敕記室勿報。劉毅等數劾奏曾侈忲無度,帝以其重臣,一無所問。” 顧榮錫炙,田文比飯。 [注釋]《晉書·顧榮傳》:“顧榮,字彥先,吳國吳人也,為南土著姓。祖雍,吳丞相。父穆,宜都太守。榮機神朗悟,弱冠仕吳,為黃門侍郎、太子輔義都尉。吳平,與陸機兄弟同入洛,時人號為‘三俊’。例拜為郎中,歷尚書郎、太子中舍人、廷尉正。恒縱酒酣暢,謂友人張翰曰:‘惟酒可以忘憂,但無如作病何耳。’會趙王倫誅淮南王允,收允僚屬付廷尉,皆欲誅之,榮平心處當,多所全宥。及倫篡位,倫子虔為大將軍,以榮為長史。初,榮與同僚宴飲,見執炙者貌狀不凡,有欲炙之色,榮割炙啖之。坐者問其故,榮曰:‘豈有終日執之而不知其味!’及倫敗,榮被執,將誅,而執炙者為督率,遂救之,得免。”(按:“錫”即賞賜之意)○《史記·孟嘗君列傳》:“孟嘗君名文,姓田氏。文之父曰靖郭君田嬰。田嬰者,齊威王少子而齊宣王庶弟也。……孟嘗君曾待客夜食,有一人蔽火光。客怒,以飯不等,輟食辭去。孟嘗君起,自持其飯比之。客慚,自剄。士以此多歸孟嘗君。孟嘗君客無所擇,皆善遇之。人人各自以為孟嘗君親己。” 稚珪蛙鳴,彥倫鶴怨。 [注釋]《南齊書·孔稚珪傳》:“孔稚珪,字德璋,會稽山陰人也。……稚珪風韻清疏,好文詠,飲酒七八斗。與外兄張融情趣相得,又與瑯邪王思遠、廬江何點、點弟胤并款交。不樂世務,居宅盛營山水,憑幾獨酌,傍無雜事。門庭之內,草萊不剪,中有蛙鳴,或問之曰:‘欲為陳蕃乎?’稚珪笑曰:‘我以此當兩部鼓吹,何必期效仲舉。’”○孔稚珪《北山移文》:“世有周子,雋俗之士。既文既博,亦玄亦史。然而學遁東魯,習隱南郭。偶吹草堂,濫巾北岳。誘我松桂,欺我云壑。雖假容于江皋,乃纓情于好爵。……使我高霞孤映,明月獨舉。青松落陰,白云誰侶?澗石摧絕無與歸,石徑荒涼徒延佇。至于還飆入幕,寫霧出楹。蕙帳空兮夜鵠怨,山人去兮曉猿驚。昔聞投簪逸海岸,今見解蘭縛塵纓。”(麟按:周子即颙。“鵠”或作“鶴”。唐羅隱《寄右省王諫議》:“魚慚張翰辭東府,鶴怨周颙負北山。”《南齊書·周颙傳》:“周颙,字彥倫,汝南安城人。晉左光祿大夫顗七世孫也。……每賓友會同,颙虛席晤語,辭韻如流,聽者忘倦。兼善《老》、《易》,與張融相遇,輒以玄言相滯,彌日不解。清貧寡欲,終日長蔬食。雖有妻子,獨處山舍。衛將軍王儉謂颙曰:‘卿山中何所食?’颙曰:‘赤米白鹽,綠葵紫蓼。’文惠太子問颙:‘菜食何味最勝?’颙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時何胤亦精信佛法,無妻妾。太子又問颙:‘卿精進何如何胤?’颙曰:‘三涂八難,共所未免。然各有其累。’太子曰:‘所累伊何?’對曰:‘周妻何肉。’其言辭應變,皆如此也。”) 廉頗負荊,須賈擢發。 [注釋]《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廉頗者,趙之良將也。……廉頗曰:‘我為趙將,有攻城野戰之大功,而藺相如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賤人,吾羞,不忍為之下。’宣言曰:‘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聞,不肯與會。相如每朝時,常稱病,不欲與廉頗爭列。已而相如出,望見廉頗,相如引車避匿。于是舍人相與諫曰:‘臣所以去親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義也。今君與廉頗同列,廉君宣惡言而君畏匿之,恐懼殊甚,且庸人尚羞之,況于將相乎!臣等不肖,請辭去。’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視廉將軍孰與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雖駑,獨畏廉將軍哉?顧吾念之,強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共斗,其勢不俱生。吾所以為此者,以先國家之急而后私讎也。’廉頗聞之,肉袒負荊,因賓客至藺相如門謝罪。曰:‘鄙賤之人,不知將軍寬之至此也。’卒相與驩,為刎頸之交。”○《史記·范睢蔡澤列傳》:“范睢者,魏人也,字叔。游說諸侯,欲事魏王,家貧無以自資,乃先事魏中大夫須賈。須賈為魏昭王使于齊,范睢從。留數月,未得報。齊襄王聞睢辯口,乃使人賜睢金十斤及牛酒,睢辭謝不敢受。須賈知之,大怒,以為睢持魏國陰事告齊,故得此饋,令睢受其牛酒,還其金。既歸,心怒睢,以告魏相。魏相,魏之諸公子,曰魏齊。魏齊大怒,使舍人笞擊睢,折脅折齒。睢詳死,即卷以簀,置廁中。賓客飲者醉,更溺睢,故僇辱以懲后,令無妄言者。睢從簀中謂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謝公。’守者乃請出棄簀中死人。魏齊醉,曰:‘可矣。’范睢得出。后魏齊悔,復召求之。魏人鄭安平聞之,乃遂操范睢亡,伏匿,更名姓曰張祿。……須賈頓首言死罪,曰:‘賈不意君能自致于青云之上,賈不敢復讀天下之書,不敢復與天下之事。賈有湯鑊之罪,請自屏于胡貉之地,唯君死生之!’范睢曰:‘汝罪有幾?’曰:‘擢賈之發以續賈之罪,尚未足。’范睢曰:‘汝罪有三耳。昔者楚昭王時而申包胥為楚卻吳軍,楚王封之以荊五千戶,包胥辭不受,為丘墓之寄于荊也。今睢之先人丘墓亦在魏,公前以睢為有外心于齊而惡睢于魏齊,公之罪一也。當魏齊辱我于廁中,公不止,罪二也。更醉而溺我,公其何忍乎?罪三矣。然公之所以得無死者,以綈袍戀戀,有故人之意,故釋公。’乃謝罷。入言之昭王,罷歸須賈。” 孔翊絕書,申嘉私謁。 [注釋]《魯國先賢志》曰:“孔翊為洛陽令,置器水于前庭,得私書,皆投其中,一無所發;彈治貴戚,無所回避。”(《藝文類聚》卷五八引、《太平御覽》五九五同)○《漢書·申屠嘉傳》:“申屠嘉,梁人也。以材官蹶張從高帝擊項籍,遷為隊率。從擊黥布,為都尉。孝惠時,為淮陽守。孝文元年,舉故以二千石從高祖者,悉以為關內侯,食邑二十四人,而嘉食邑五百戶。……嘉為人廉直,門不受私謁。是時,太中大夫鄧通方愛幸,賞賜累巨萬。文帝常燕飲通家,其寵如是。是時,嘉入朝而通居上旁,有怠慢之禮。嘉奏事畢,因言曰:‘陛下幸愛群臣則富貴之,至于朝廷之禮,不可以不肅!’上曰:‘君勿言,吾私之。’罷朝坐府中,嘉為檄召通詣丞相府,不來,且斬通。通恐,入言上。上曰:‘汝第往,吾今使人召若。’通至丞相府,免冠,徒跣,頓首謝嘉。嘉坐自如,弗為禮,責曰:‘夫朝廷者,高皇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戲殿上,大不敬,當斬。史今行斬之!’通頓首,首盡出血,不解。上度丞相已困通,使使持節召通,而謝丞相:‘此語弄臣,君釋之。’鄧通既至,為上泣曰:‘丞相幾殺臣。’” 淵明把菊,真長望月。 [注釋]《續晉陽秋》曰:“陶潛嘗九月九日無酒,宅邊菊叢中,摘菊盈把,坐其側久,望見白衣至,乃王弘送酒也,即便就酌,醉而后歸。”《晉書·隱逸傳》:“陶潛,字元亮,大司馬侃之曾孫也。祖茂,武昌太守。潛少懷高尚,博學善屬文,穎脫不羈,任真自得,為鄉鄰之所貴。……刺史王弘以元熙中臨州,甚欽遲之,后自造焉。潛稱疾不見,既而語人云:‘我性不狎世,因疾守閑,幸非潔志慕聲,豈敢以王公紆軫為榮邪!夫謬以不賢,此劉公干所以招謗君子,其罪不細也。’弘每令人候之,密知當往廬山,乃遣其故人龐通之等赍酒,先于半道要之。潛既遇酒,便引酌野亭,欣然忘進。弘乃出與相見,遂歡宴窮日。潛無履,弘顧左右為之造履。左右請履度,潛便于坐申腳令度焉。弘要之還州,問其所乘,答云:‘素有腳疾,向乘藍輿,亦足自反。’乃令一門生二兒共轝之至州,而言笑賞適,不覺其有羨于華軒也。弘后欲見,輒于林澤間候之。至于酒米乏絕,亦時相贍。”(麟按:《南史》卷七五《隱逸傳》:“陶潛,字淵明,或云字深明,名元亮。尋陽柴桑人,晉大司馬侃之曾孫也。”)○《世說·言語》:“劉尹云:‘清風朗月,輒思玄度。’”(麟按:“望月”云云,不見本傳。《晉書·劉惔傳》:“劉惔,字真長,沛國相人也。……尤好《老莊》,任自然趣。疾篤,百姓欲為之祈禱,家人又請祭神,惔曰:‘丘之禱久矣。’年三十六,卒官。孫綽為之誄云:‘居官無官官之事,處事無事事之心。’時人以為名言。”) 子房取履,釋之結襪。 [注釋]《史記·留侯世家》:“留侯張良者,其先韓人也。……良嘗間從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墮其履圯下,顧謂良曰:‘孺子,下取履!’良鄂然,欲毆之。為其老,強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業為取履,因長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驚,隨目之。父去里所,復還,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平明,與我會此。’良因怪之,跪曰:‘諾。’五日平明,良往。父已先在,怒曰:‘與老人期,后,何也?’去,曰:‘后五日早會。’五日雞鳴,良往。父又先在,復怒曰:‘后,何也?’去,曰:‘后五日復早來。’五日,良夜未半往。有頃,父亦來,喜曰:‘當如是。’出一編書,曰:‘讀此則為王者師矣。后十年興。十三年孺子見我濟北,谷城山下黃石即我矣。’遂去,無他言,不復見。旦日視其書,乃太公兵法也。”(麟按:《漢書·張良傳》:“張良字子房,其先韓人也。”)○《史記·張釋之馮唐列傳》:“張廷尉釋之者,堵陽人也,字季。有兄仲同居。以訾為騎郎,事孝文帝,十歲不得調,無所知名。釋之曰:‘久宦減仲之產,不遂。’欲自免歸。中郎將袁盎知其賢,惜其去,乃請徙釋之補謁者。釋之既朝畢,因前言便宜事。文帝曰:‘卑之,毋甚高論令今可施行也。’于是釋之言秦漢之閑事,秦所以失而漢所以興者久之。文帝稱善,乃拜釋之為謁者仆射。……王生者,善為黃老言,處士也。嘗召居廷中,三公九卿盡會立,王生老人,曰:‘吾襪解。’顧謂張廷尉:‘為我結襪!’釋之跪而結之。既已,人或謂王生曰:‘獨柰何廷辱張廷尉,使跪結襪?’王生曰:‘吾老且賤,自度終無益于張廷尉。張廷尉方天下名臣,吾故聊辱廷尉,使跪結襪,欲以重之。’”(《漢書·張釋之傳》同) 郭丹約關,祖逖誓江。 [注釋]《后漢書·郭丹傳》:“郭丹字少卿,南陽穰人也。父稚,成帝時為廬江太守,有清名。丹七歲而孤,小心孝順,后母哀憐之,為鬻衣裝,買產業。后從師長安,買符入函谷關,乃慨然嘆曰:‘丹不乘使者車,終不出關。’既至京師,常為都講,諸儒咸敬重之。大司馬嚴尤請丹,辭病不就。王莽又征之,遂與諸生逃于北地。更始二年,三公舉丹賢能,征為諫議大夫,持節使歸南陽,安集受降。丹自去家十有二年,果乘高車出關,如其志焉。”○《晉書·祖逖傳》:“祖逖,字士稚,范陽遒人也。世吏二千石,為北州舊姓。父武,晉王掾、上谷太守。逖少孤,兄弟六人。兄該、納等并開爽有才干。逖性豁蕩,不修儀檢,年十四五猶未知書,諸兄每憂之。然輕財好俠,慷慨有節尚,每至田舍,輒稱兄意,散谷帛以周貧乏,鄉黨宗族以是重之。后乃博覽書記,該涉古今,往來京師,見者謂逖有贊世才具。僑居陽平。年二十四,陽平辟察孝廉,司隸再辟舉秀才,皆不行。與司空劉琨俱為司州主簿,情好綢繆,共被同寢。中夜聞荒雞鳴,蹴琨覺曰:‘此非惡聲也。’因起舞。逖、琨并有英氣,每語世事,或中宵起坐,相謂曰:‘若四海鼎沸,豪杰并起,吾與足下當相避于中原耳。’……逖以社稷傾覆,常懷振復之志。賓客義徒皆暴杰勇士,逖遇之如子弟。時揚土大饑,此輩多為盜竊,攻剽富室,逖撫慰問之曰:‘比復南塘一出不?’或為吏所繩,逖輒擁護救解之。談者以此少逖,然自若也。時帝方拓定江南,未遑北伐,逖進說曰:‘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下怨叛也。由籓王爭權,自相誅滅,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原。今遺黎既被殘酷,人有奮擊之志。大王誠能發威命將,使若逖等為之統主,則郡國豪杰必因風向赴,沈弱之士欣于來蘇,庶幾國恥可雪,愿大王圖之。’帝乃以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給千人稟,布三千匹,不給鎧仗,使自招募。仍將本流徙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辭色壯烈,眾皆慨嘆。屯于江陰,起冶鑄兵器,得二千余人而后進。” 賈逵問事,許慎無雙。 [注釋]《后漢書·賈逵傳》:“賈逵字景伯,扶風平陵人也。九世祖誼,文帝時為梁王太傅。曾祖父光,為常山太守,宣帝時以吏二千石自洛陽徙焉。父徽,從劉歆受《左氏春秋》,兼習《國語》、《周官》,又受《古文尚書》于涂惲,學《毛詩》于謝曼卿,作《左氏條例》二十一篇。逵悉傳父業,弱冠能誦《左氏傳》及《五經》本文,以《大夏侯尚書》教授,雖為古學,兼通五家《谷梁》之說。自為兒童,常在太學,不通人間事。身長八尺二寸,諸儒為之語曰:‘問事不休賈長頭’。性愷悌,多智思,俶儻有大節。尤明《左氏傳》、《國語》,為之《解詁》五十一篇,永平中,上疏獻之。顯宗重其書,寫藏秘館。”○《后漢書·儒林傳》:“許慎字叔重,汝南召陵人也。性淳篤,少博學經籍,馬融常推敬之,時人為之語曰:‘《五經》無雙許叔重’。為郡功曹,舉孝廉,再遷除洨長。卒于家。初,慎以《五經》傳說臧否不同,于是撰為《五經異義》,又作《說文解字》十四篇,皆傳于世。” 婁敬和親,白起坑降。 [注釋]《漢書·婁敬傳》:“婁敬,齊人也。漢五年,戍隴西,過雒陽,高帝在焉。敬脫挽輅,見齊人虞將軍曰:‘臣愿見上言便宜。’虞將軍欲與鮮衣,敬曰:‘臣衣帛,衣帛見,衣褐,衣褐見,不敢易衣。’虞將軍入言上,上召見,賜食。……于是上曰:‘本言都秦地者婁敬,婁者劉也。’賜姓劉氏,拜為郎中,號曰奉春君。……高帝罷平城歸,韓王信亡人胡。當是時,冒頓單于兵強,控弦四十萬騎,數若北邊。上患之,問敬。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罷于兵革,未可以武服也。冒頓殺人父代立,妻群母,以力為威,未可以仁義說也。獨可以計久遠子孫為臣耳,然陛下恐不能為。’上曰:‘誠可,何為不能!顧為奈何?’敬曰:‘陛下誠能以適長公主妻單于,厚奉遺之,彼知漢女送厚,蠻夷必慕,以為閼氏,生子必為太子,代單于。何者?貪漢重幣。陛下以歲時漢所余彼所鮮數問遺,使辯士風喻以禮節。冒頓在,固為子婿;死,外孫為單于。豈曾聞孫敢與大父亢禮哉?可毋戰以漸臣也。若陛下不能遣長公主,而令宗室及后宮詐稱公主,彼亦知不肯貴近,無益也。’高帝曰:“善。‘欲遣長公主。呂后泣曰:“妾唯以一太子、一女,奈何棄之匈奴!’上竟不能遣長公主,而取家人子為公主,妻單于。使敬往結和親約。”○《史記·白起王翦列傳》:“白起者,郿人也。善用兵,事秦昭王。昭王十三年,而白起為左庶長,將而擊韓之新城。……至九月,趙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內陰相殺食。來攻秦壘,欲出。為四隊,四五復之,不能出。其將軍趙括出銳卒自搏戰,秦軍射殺趙括。括軍敗,卒四十萬人降武安君。武安君計曰:‘前秦已拔上黨,上黨民不樂為秦而歸趙。趙卒反復。非盡殺之,恐為亂。’乃挾詐而盡坑殺之,遺其小者二百四十人歸趙。前后斬首虜四十五萬人。趙人大震。” 蕭史鳳臺,宋宗雞窗。 [注釋]《列仙傳》曰:“蕭史,秦繆公時(人),善吹簫,能致白鵠孔雀。公女字弄玉,好之,以妻焉。遂教弄玉作鳳鳴,居數十年,鳳皇來止其屋,為作鳳臺,夫婦止其上,不下數年。一旦皆隨鳳皇飛去,故秦氏作鳳女祠,雍宮世有簫聲。”(《藝文類聚》卷七八引)○劉義慶《幽明錄》:“晉兗州刺史沛國宋處宗,嘗買得一長鳴雞,愛養甚至,恒籠著窗間。雞遂作人語,與處宗談論,極有言智,終日不輟。處宗因此言巧大進。” 王陽囊衣,馬援薏苡。 [注釋]《漢書·王吉傳》:“王吉字子陽,瑯邪皋虞人也。少好學明經,以郡吏舉孝廉為郎,補若盧右丞,遷云陽令。……自吉至崇,世名清廉,然材器名稱稍不能及父,而祿位彌隆。皆好車馬衣服,其自奉養極為鮮明,而亡金銀錦繡之物。及遷徙去處,所載不過囊衣,不畜積余財。去位家居,亦布衣疏食。天下服其廉而怪其奢,故俗傳‘王陽能作黃金’。”○《后漢書·馬援傳》:“馬援字文淵,扶風茂陵人也。……初,援在交址,常餌薏苡實,用能輕身省欲,以勝瘴氣。南方薏苡實大,援欲以為種,軍還,載之一車。時人以為南士珍怪,權貴皆望之。援時方有寵,故莫以聞。及卒后,有上書譖之者,以為前所載還,皆明珠文犀。馬武與于陵侯侯昱等皆以章言其狀,帝益怒。援妻孥惶懼,不敢以喪還舊塋,裁買城西數畝地槁葬而已。賓客故人莫敢吊會。嚴與援妻子草索相連,詣闕請罪。帝乃出松書以示之,方知所坐,上書訴冤,前后六上,辭甚哀切,然后得葬。” 劉整交質,五倫十起。 [注釋]梁任昉《奏彈劉整》:“御史中丞臣任昉稽首言:臣聞馬援奉嫂,不冠不入;氾毓字孤,家無常子。是以義士節夫,聞之有立,千載美談,斯為稱首。臣昉頓首頓首,死罪死罪。謹案齊故西陽內史劉寅妻范,詣臺訴,列稱:出適劉氏,二十許年。劉氏喪亡,撫養孤弱,叔郎整,常欲傷害侵奪。分前奴教子、當伯,并已入眾。又以錢婢姊妹弟溫,仍留奴自使;伯又奪寅息逡婢綠草,私貨得錢,并不分逡。寅第二庶息師利,去歲十月,往整田上,經十二日,整便責范米六斗,哺食,米未展送,忽至戶前,隔箔攘拳大罵,突進房中,屏風上取車帷準米去。二月九日夜,婢采音偷車欄夾杖龍牽,范問失物之意,整便打息逡。整及母并奴婢等六人來至范屋中,高聲大罵,婢采音舉手查范臂。求攝檢,如訴狀。輒攝整亡父舊使奴海蛤到臺辯問,列稱:整亡父興道,先為零陵郡,得奴婢四人。分財,以奴教子乞大息寅。亡寅后,第二弟整仍奪教子,云應入眾,整便留自使,婢姊及弟各準錢五千文,不分逡。其奴當伯,先是眾奴。整兄弟未分財之前,整兄寅以當伯貼錢七千,共眾作田。寅罷西陽郡還,雖未別火食,寅以私錢七千贖當伯,仍使上廣州去。后寅喪亡,整兄弟后分奴婢,唯余婢綠草入眾。整復云寅未分財贖當伯,又應屬眾。整意貪得當伯,推綠草與逡。整規當伯還,擬欲自取,當伯遂經七年不返。整疑已死亡不回,更奪取婢綠草,貨得錢七千。整兄弟及姊共分此錢,又不分逡。寅妻范云,當伯是亡夫私贖,應屬息逡。當伯天監二年六月從廣州還至,整復奪取,云應充眾,準雇借上廣州四年夫直,今在整處使。……臣謹案:新除中軍參軍臣劉整,閭閻闟茸,名教所絕。直以前代外戚,仕因紈绔,惡積釁稔,親舊側目。理絕通問,而妄肆丑辭;終夕不寐,而謬加大杖。薛包分財,取其老弱;高鳳自穢,爭訟寡嫂。未見孟嘗之深心,唯學文通之偽跡。昔人睦親,衣無常主;整之撫侄,食有故人。何其不能折契鐘庾,而襜帷交質?人之無情,一何至此!”(《文選》卷四十,李善注引沈約《齊紀》曰:“整,宋吳興太守兄子也。歷位持節都督交、廣、越三州也。”)○《后漢書·第五倫傳》:“第五倫字伯魚,京兆長陵人也。其先齊諸田,諸田徙園陵者多,故以次第為氏。……倫奉公盡節,言事無所依違。諸子或時諫止,輒叱遣之,吏人奏記及便宜者,亦并封上,其無私若此。性質愨,少文采,在位以貞白稱,時人方之前朝貢禹。然少蘊藉,不修威儀,亦以此見輕。或問倫曰:‘公有私乎?’對曰:‘昔人有與吾千里馬者,吾雖不受,每三公有所選舉,心不能忘,而亦終不用也。吾兄子常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寢;吾子有疾,雖不省視而竟夕不眠。若是者,豈可謂無私乎?’連以老病上疏乞身。元和三年,賜策罷,以二千石奉終其身,加賜錢五十萬,公宅一區。后數年卒,時年八十余,詔賜秘器、衣衾、錢布。” 張敞畫眉,謝鯤折齒。 [注釋]《漢書·張敞傳》:“張敞字子高,本河東平陽人也。……京兆典京師,長安中浩穰,于三輔尤為劇。郡國二千石以高弟入守,及為真,久者不過二三年,近者數月一歲,輒毀傷失名,以罪過罷。唯廣漢及敞為久任職。敞為京兆,朝廷每有大議,引古今,處便宜,公卿皆服,天子數從之。然敞無威儀,時罷朝會,過走馬章臺街,使御吏驅,自以便面拊馬。又為婦畫眉,長安中傳張京兆眉憮。有司以奏敞。上問之,對曰:‘臣聞閨房之內,夫婦之私,有過于畫眉者。’上愛其能,弗備責也。然終不得大位。”○《晉書·謝鯤傳》:“謝鯤,字幼輿,陳國陽夏人也。祖纘,典農中郎將。父衡,以儒素顯,仕至國子祭酒。鯤少知名,通簡有高識,不修威儀,好《老》《易》,能歌,善鼓琴,王衍、嵇紹并奇之。永興中,長沙王乂入輔政,時有疾鯤者,言其將出奔。乂欲鞭之,鯤解衣就罰,曾無忤容。既舍之,又無喜色。太傅東海王越聞其名,辟為掾,任達不拘,尋坐家僮取官稿除名。于時名士王玄、阮修之徒,并以鯤初登宰府,便至黜辱,為之嘆恨。鯤聞之,方清歌鼓琴,不以屑意,莫不服其遠暢,而恬于榮辱。鄰家高氏女有美色,鯤嘗挑之,女投梭,折其兩齒。時人為之語曰:‘任達不已,幼輿折齒。’鯤聞之,敖然長嘯曰:‘猶不廢我嘯歌。’越尋更辟之,轉參軍事。鯤以時方多故,乃謝病去職,避地于豫章。嘗行經空亭中夜宿,此亭舊每殺人。將曉,有黃衣人呼鯤字令開戶,鯤憺然無懼色,便于窗中度手牽之,胛斷,視之,鹿也,尋血獲焉。爾后此亭無復妖怪。” 盛彥感螬,姜詩躍鯉。 [注釋]《晉書·孝友傳》:“盛彥,字翁子,廣陵人也。少有異才。年八歲,詣吳太尉戴昌,昌贈詩以觀之,彥于坐答之。辭甚康慨。母王氏因疾失明,彥每言及,未嘗不流涕。于是不應辟召,躬自侍養,母食必自哺之。母既疾久,至于婢使數見捶撻。婢忿恨,伺彥暫行,取蠐螬灸飴之。母食以為美,然疑是異物,密藏以示彥。彥見之,抱母慟哭,絕而復蘇。母目豁然即開,從此遂愈。彥仕吳,至中書侍郎,吳平,陸云薦之于刺史周浚,本邑大中正劉頌又舉彥為小中正。太康中卒。”○《后漢書·列女傳》:“廣漢姜詩妻者,同郡龐盛之女也。詩事母至孝,妻奉順尤篤。母好飲江水,水去舍六七里,妻常溯流而汲。后值風,不時得還,母渴,詩責而遣之。妻乃寄止鄰舍,晝夜紡績,市珍羞,使鄰母以意自遺其姑。如是者久之,姑怪問鄰母,鄰母具對。姑感慚呼還,恩養愈謹。其子后因遠汲溺死,妻恐姑哀傷,不敢言,而托以行學不在。姑嗜鲙,又不能獨食,夫婦常力作供鲙,呼鄰母共之。舍側忽有涌泉,味如江水,每旦輒出雙鯉魚,常以供二母之膳。赤眉散賊經詩里,弛兵而過,曰‘驚大孝必觸鬼神。’時歲荒,賊乃遺詩米肉,受而埋之,比落蒙其安全。永平三年,察孝廉,顯宗詔曰:‘大孝入朝,凡諸舉者一聽平之。’由是皆拜郎中。詩尋除江陽令,卒于官。所居治,鄉人為立祀。” 宗資主諾,成瑨坐嘯。 [注釋]《文選》卷三十謝玄暉《郡內登望》:“方棄汝南諾,言稅遼東田。”李善注引《續漢書》曰:“汝南太守南陽宗資任用范滂,時人謠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按:此事亦見《后漢書·黨錮傳》,詳后)○《文選》卷二六謝玄暉《在郡臥病呈沈尚書》:“坐嘯徒可積,為邦歲已期。”李善注引張璠《漢記》曰:“南陽太守弘農成瑨任功曹岑晊,時人為之語曰:‘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成瑨但坐嘯’。”《后漢書·黨錮傳》:“初,桓帝為蠡吾侯,受學于甘陵周福,及即帝位,擢福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謠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二家賓客,互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自此始矣。后汝南太守宗資任功曹范滂,南陽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晊,二郡又為謠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成瑨但坐嘯。’因此流言轉入太學,諸生三萬余人,郭林宗、賈偉節為其冠,并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褒重。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不畏強御陳仲舉,天下俊秀王叔茂。’又渤海公族進階、扶風魏齊卿,并危言深論,不隱豪強。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 伯成辭耕,嚴陵去釣。 [注釋]《莊子·天地》:“堯治天下,伯成子高立為諸侯。堯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高辭為諸侯而耕。”○《后漢書·逸民傳》:“嚴光字子陵,一名遵,會稽余姚人也。少有高名,與光武同游學。及光武即位,乃變名姓,隱身不見。帝思其賢,乃令以物色訪之。……復引光入,論道舊故,相對累日。帝從容問光曰:‘朕何如昔時?’對曰:‘陛下差增于往。’因共偃臥,光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御坐甚急。帝笑曰:‘朕故人嚴子陵共臥耳。’除為諫議大夫,不屈,乃耕于富春山,后人名其釣處為嚴陵瀨焉。建武十七年,復特征,不至。年八十,終于家。帝傷惜之,詔下郡縣賜錢百萬、谷千斛。” 董遇三余,譙周獨笑。 [注釋]《三國志·魏書·鍾繇華歆王朗傳》:“明帝時大司農弘農董遇等,亦歷注經傳,頗傳于世。”裴注引《魏略》曰:“遇字季直,性質訥而好學。興平中,關中擾亂,與兄季中依將軍段煨。采稆負販,而常挾持經書,投間習讀。其兄笑之而遇不改。及建安初,王綱小設,郡舉孝廉,稍遷黃門侍郎。是時,漢帝委政太祖,遇旦夕侍講,為天子所愛信。至二十二年,許中百官矯制,遇雖不與謀,猶被錄詣鄴,轉為冗散。常從太祖西征,道由孟津,過弘農王冢。太祖疑欲謁,顧問左右,左右莫對,遇乃越第進曰:‘春秋之義,國君即位未逾年而卒,未成為君。弘農王即阼既淺,又為暴臣所制,降在籓國,不應謁。’太祖乃過。黃初中,出為郡守。明帝時,入為侍中、大司農。數年,病亡。初,遇善治《老子》,為《老子》作訓注。又善《左氏傳》,更為作朱墨別異。人有從學者,遇不肯教,而云‘必當先讀百遍’。言‘讀書百遍而義自見’。從學者云:‘苦渴無日。’遇言:‘當以三余。’或問三余之意,遇言:‘冬者歲之余,夜者日之余,陰雨者時之余也’。由是諸生少從遇學,無傳其朱墨者。”○《三國志·蜀書·杜周杜許孟來尹李譙郄傳》:“譙周字允南,巴西西充國人也。……周幼孤,與母兄同居。既長,耽古篤學,家貧未嘗問產業,誦讀典籍,欣然獨笑,以忘寢食。研精六經,尤善書札。頗曉天文,而不以留意;諸子文章非心所存,不悉遍視也。身長八尺,體貌素樸,性推誠不飾,無造次辯論之才,然潛識內敏。” 將閭仰天,王凌呼廟。 [注釋]《史記·秦始皇本紀》:“公子將閭昆弟三人囚于內宮,議其罪獨后。二世使使令將閭曰:‘公子不臣,罪當死,吏致法焉。’將閭曰:‘闕廷之禮,吾未嘗敢不從賓贊也;廊廟之位,吾未嘗敢失節也;受命應對,吾未嘗敢失辭也。何謂不臣?原聞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與謀,奉書從事。’將閭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天乎!吾無罪!’昆弟三人皆流涕拔劍自殺。宗室振恐。群臣諫者以為誹謗,大吏持祿取容,黔首振恐。”○《晉書·帝紀一》:“(嘉平)三年春正月,王凌詐言吳人塞涂水,請發兵以討之。帝潛知其計,不聽。夏四月,帝自帥中軍,泛舟沿流,九日而到甘城。凌計無所出,乃迎于武丘,面縛水次,曰:‘凌若有罪,公當折簡召凌,何苦自來邪!’帝曰:‘以君非折簡之客故耳。’即以凌歸于京師。道經賈逵廟,凌呼曰:‘賈梁道!王凌是大魏之忠臣,惟爾有神知之。’至項,仰鴆而死。”《三國志·魏書·王毌丘諸葛鄧鍾傳》:“王凌字彥云,太原祁人也。叔父允,為漢司徒,誅董卓。卓將李傕、郭汜等為卓報仇,入長安,殺允,盡害其家。凌及兄晨,時年皆少,逾城得脫,亡命歸鄉里。”裴注引干寶《晉紀》曰:“凌到項,見賈逵祠在水側,凌呼曰:‘賈梁道,王凌固忠于魏之社稷者,唯爾有神知之。’” 二疏散金,陸賈分橐。 [注釋]《漢書·疏廣傳》:“疏廣字仲翁,東海蘭陵人也。少好學,明《春秋》,家居教授,學者自遠方至。征為博士、太中大夫。地節三年,立皇太子,選丙吉為太傅,廣為少傅,數月,吉遷御史大夫,廣徙為太傅。廣兄子受字公子,亦以賢良舉為太子家令。受好禮恭謹,敏而有辭。宣帝幸太子宮,受迎謁應對,及置酒宴,奉觴上壽,辭禮閑雅,上甚歡說。頃之,拜受為少傅。……太子每朝,因進見,太傅在前,少傅在后。父子并為師傅,朝廷以為榮。……廣既歸鄉里,日令家共具設酒食,請族人故舊賓客,與相娛樂。數問其家金余尚有幾所,趣賣以共具。居歲余,廣子孫竊謂其昆弟老人廣所愛信者曰:‘子孫幾及君時頗立產業基址,今日飲食,費且盡。宜從丈人所,勸說君買田宅。’老人即以閑暇時為廣言此計,廣曰:‘吾豈老悖不念子孫哉?顧自有舊田廬,令子孫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與凡人齊。今復增益之以為贏余,但教子孫怠惰耳。賢而多財,則捐其志;愚而多財,則益其過。且夫富者,眾人之怨也;吾既亡以教化子孫,不欲益其過而生怨。又此金者,圣主所以惠養老臣也,故樂與鄉黨宗族共饗其賜,以盡吾余日,不亦可乎!’于是族人說服。皆以壽終。”○《漢書·陸賈傳》:“陸賈,楚人也。以客從高祖定天下,名有口辯,居左右,常使諸侯。時中國初定,尉佗平南越,因王之。高祖使賈賜佗印為南越王。……佗大笑曰:‘吾不起中國,故王此。使我居中國,何遽不若漢?’乃大說賈,留與飲數月。曰:‘越中無足與語,至生來,令我日聞所不聞。’賜賈橐中裝直千金,它送亦千金。賈卒拜佗為南越王,令稱臣奉漢約。歸報,高帝大說,拜賈為太中大夫。……孝惠時,呂太后用事,欲王諸呂,畏大臣及有口者。賈自度不能爭之,乃病免。以好疇田地善,往家焉。有五男,乃出所使越橐中裝,賣千金,分其子,子二百金,令為生產。賈常乘安車駟馬,從歌鼓瑟侍者十人,寶劍直百金,謂其子曰:‘與女約:過女,女給人馬酒食極欲,十日而更。所死家,得寶劍車騎侍從者。一歲中以往來過它客,率不過再過,數擊鮮,毋久溷女為也。’” 慈明八龍,禰衡一鶚。 [注釋]《后漢書·荀淑傳》:“荀淑字季和,潁川潁陰人,荀卿十一世孫也。少有高行,博學而不好章句,多為俗儒所非,而州里稱其知人。……有子八人:儉、緄、靖、燾、汪、爽、肅、專,并有名稱,時人謂之‘八龍’。……爽字慈明,一名谞。幼而好學,年十二,能通《春秋》、《論語》。太尉杜喬見而稱之,曰:‘可為人師。’爽遂耽思經書,慶吊不行,征命不應。潁川為之語曰:‘荀氏八龍,慈明無雙。’”○孔融《薦禰衡表》:“鷙鳥累百,不如一鶚。使衡立朝,必有可觀。”(《文選》卷三七)《后漢書·禰衡傳》:“禰衡字正平,平原般人也。少有才辯,而尚氣剛傲,好矯時慢物。興平中,避難荊州。建安初,來游許下。始達潁川,乃陰懷一剌,既而無所之適,至于刺字漫滅。是時,許都新建,賢士大夫,四方來集。或問衡曰:‘盍從陳長文、司馬伯達乎?’對曰:‘吾焉能從屠沽兒耶!’又問:‘荀文若、趙稚長云何?’衡曰:‘文若可借面吊喪,稚長可使監廚請客。’唯善魯國孔融及弘農楊修。常稱曰:‘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德祖。余子碌碌,莫足數也。’融亦深愛其才。……孔融退而數之曰:‘正平大雅,固當爾邪?’因宣操區區之意。衡許往。融復見操,說衡狂疾,今求得自謝。操喜,敕門者有客便通,待之極晏。衡乃著布單衣、疏巾,手持三尺棁杖,坐大營門,以杖捶地大罵。吏曰:‘外有狂生,坐于營門,言語悖逆,請收案罪。’操怒,謂融曰:‘禰衡豎子,孤殺之猶雀鼠耳。顧此人素有虛名,遠近將謂孤不能容之,今送與劉表,視當何如。’于是遣人騎送之。臨發,眾人為之祖道,先供設于城南,乃更相戒曰:‘禰衡勃虐無禮,今因其后到,咸當以不起折之也。’及衡至,眾人莫肯興,衡坐而大號。眾問其故,衡曰:‘坐者為冢,臥者為尸。尸冢之間,能不悲乎!’” 不占隕車,子云投閣。 [注釋]《文選》卷十八馬融《長笛賦》:“蒯聵能退敵,不占成節鄂。”李善注引《韓詩外傳》云:“不占,陳不占也,齊人。崔杼弒莊公,陳不占聞君有難,將往赴之。食則失哺,上車失軾。其仆曰:‘敵在數百里外,而懼怖如是,雖往其益乎?’占曰:‘死君之難,義也;無勇,私也。’乃驅車而奔之,至公門之外,聞鼓戰之聲,遂駭而死。君子謂不占無勇而能行義,可謂志士矣。”《韓詩外傳》卷八:“齊崔杼弒莊公,荊蒯芮使晉而反。其仆曰:‘崔杼弒莊公,子將奚如?’荊蒯芮曰:‘驅之!將入死而報君。’其仆曰:‘君之無道也,四鄰諸侯莫不聞也,以夫子而死之,不亦難乎?’荊蒯芮曰:‘善哉!而言也!早言,我能諫;諫而不用,我能去;今既不諫,又不去。吾聞之;食其食,死其事,吾既食亂君之食,又安得治君而死之!’遂驅車而入,死其事。仆曰:‘人有亂君,猶必死之;我有治長,可無死乎!’乃結轡自刎于車上。君子聞之,曰:‘荊蒯芮可謂守節死義矣,仆夫則無為死也,猶飲食而遇毒也。’《詩》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荊先生之謂也。《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仆夫之謂也。”○《漢書·揚雄傳》:“揚雄字子云,蜀郡成都人也。……雄少而好學,不為章句,訓詁通而已,博覽無所不見。為人簡易佚蕩,口吃不能劇談,默而好深湛之思,清靜亡為,少耆欲,不汲汲于富貴,不戚戚于貧賤,不修廉隅以徼名當世。家產不過十金,乏無儋石之儲,晏如也。自有下度:非圣哲之書不好也;非其意,雖富貴不事也。顧嘗好辭賦。……時,雄校書天祿閣上,治獄使者來,欲收雄,雄恐不能自免,乃從閣上自投下,幾死。莽聞之曰:‘雄素不與事,何故在此?’間請問其故,乃劉棻嘗從雄學作奇字,雄不知情。有詔勿問。然京師為之語曰:‘惟寂寞,自投閣;爰清靜,作符命。’” 魏舒堂堂,周舍諤諤。 [注釋]《晉書·魏舒傳》:“魏舒,字陽元,任城樊人也。少孤,為外家寧氏所養。寧氏起宅,相宅者云‘當出貴甥’,外祖母以魏氏甥小而慧,意謂應之。舒曰:‘當為外氏成此宅相。’久乃別居。身長八尺二寸,姿望秀偉,飲酒石余,而遲鈍質樸,不為鄉親所重。從叔父吏部郎衡,有名當世,亦不之知,使守水碓,每嘆曰:‘舒堪數百戶長,我愿畢矣!’舒亦不以介意。不修常人之節,不為皎歷之事,每欲容才長物,終不顯人之短。性好騎射,著韋衣。入山澤,以漁獵為事。唯太原王乂謂舒曰:‘卿終當為臺輔,然今未能令妻子免饑寒,吾當助卿營之。’常振其匱乏,舒受而不辭。舒嘗詣野王,主人妻夜產,俄而聞車馬之聲,相問曰:‘男也,女也?’曰:‘男,書之,十五以兵死。’復問:‘寢者為誰?’曰:‘魏公舒。’后十五載,詣主人,問所生兒何在,曰:‘因條桑為斧傷而死。’舒自知當為公矣。年四十余,郡上計掾察孝廉。宗黨以舒無學業,勸令不就,可以為高耳。舒曰:‘若試而不中,其負在我,安可虛竊不就之高以為己榮乎!’于是自課。百日習一經,因而對策升第。除澠池長,遷浚儀令,入為尚書郎。時欲沙汰郎官。非其才者罷之。舒曰:‘吾即其人也。’幞被而出。同僚素無清論者咸有愧色,談者稱之。累遷后將軍鐘毓長史,毓每與參佐射,舒常為畫籌而已。后遇朋人不足,以舒滿數。毓初不知其善射。舒容范閑雅,發無不中,舉坐愕然。莫有敵者。毓嘆而謝曰:‘吾之不足以盡卿才,有如此射矣,豈一事哉!’轉相國參軍,封劇陽子。府朝碎務,未嘗見是非;至于廢興大事,眾人莫能斷者,舒徐為籌之,多出眾議之表。文帝深器重之,每朝會坐罷,目送之曰:‘魏舒堂堂,人之領袖也。’遷宜陽、滎陽二郡太守,甚有聲稱。征拜散騎常侍。出為冀州刺史,在州三年,以簡惠稱。入為侍中。武帝以舒清素,特賜絹百匹。遷尚書,以公事當免官,詔以贖論。舒三娶妻皆亡,是歲自表乞假還本郡葬妻,詔賜葬地一頃,錢五十萬。”○《新序》曰:“周舍事趙簡子,居無幾何,周舍死,后與諸大夫飲酒酣,簡子泣曰:‘百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眾人之唯唯,不如周舍之愕愕,自周舍死,吾未嘗聞吾罪也,吾國幾亡乎,是以垂泣。’”(《藝文類聚》卷三五引)《韓詩外傳》卷七:“趙簡子有臣曰周舍,立于門下,三日三夜,簡子使問之,曰:‘子欲見寡人何事?’周舍對曰:‘愿為諤諤之臣,墨筆操牘,從君之過而,日有記也,月有成也,歲有效也。’簡子居、則與之居,出、則與之出。居無幾何,而周舍死,簡子如喪子。后與諸大夫飲于洪波之臺,酒酣,簡子涕泣,諸大夫皆出走,曰:‘臣有罪而不自知。’簡子曰:‘大夫皆無罪。昔者,吾有周舍有言曰:“千羊之皮,不若一狐之腋;眾人諾諾,不若一士之諤諤。昔者、商紂默默而亡,武王諤諤而昌。”今自周舍之死,吾未嘗聞吾過也,吾亡無日矣,是以寡人泣也。’” 無鹽如漆,姑射若冰。 [注釋]《列女傳》:“鐘離春者,齊無鹽邑之女,宣王之正后也。其為人極丑無雙,臼頭,深目,長壯,大節,卬鼻,結喉,肥項,少發,折腰,出胸,皮膚若漆。行年四十,無所容入,衒嫁不讎,流棄莫執。于是乃拂拭短褐,自詣宣王,謂謁者曰:‘妾齊之不讎女也。聞君王之圣德,愿備后宮之埽除,頓首司馬門外,唯王幸許之。’謁者以聞,宣王方置酒于漸臺,左右聞之,莫不掩口大笑曰:‘此天下強顏女子也,豈不異哉!’于是宣王乃召見之,謂曰:‘昔者先王為寡人娶妃匹,皆已備有列位矣。今夫人不容于鄉里布衣,而欲干萬乘之主,亦有何奇能哉?’鐘離春對曰:‘無有。特竊慕大王之美義耳。’王曰:‘雖然,何善?’良久曰:‘竊嘗善隱。’宣王曰:‘隱固寡人之所愿也,試一行之。’言未卒,忽然不見。宣王大驚,立發隱書而讀之,退而推之,又未能得。明日,又更召而問之,不以隱對,但揚目銜齒,舉手拊膝,曰:‘殆哉殆哉!’如此者四。宣王曰:‘愿遂聞命。’鐘離春對曰:‘今大王之君國也,西有衡秦之患,南有強楚之讎,外有二國之難。內聚奸臣,眾人不附。春秋四十,壯男不立,不務眾子而務眾婦。尊所好,忽所恃。一旦山陵崩弛,社稷不定,此一殆也。漸臺五重,黃金白玉,瑯玕籠疏翡翠珠璣,幕絡連飾,萬民罷極,此二殆也。賢者匿于山林,諂諛強于左右,邪偽立于本朝,諫者不得通入,此三殆也。飲酒沈湎,以夜繼晝,女樂俳優,縱橫大笑。外不修諸侯之禮,內不秉國家之治,此四殆也。故曰殆哉殆哉。”于是宣王喟然而嘆曰:“痛乎無鹽君之言!乃今一聞。’于是拆漸臺,罷女樂,退諂諛,去雕琢,選兵馬,實府庫,四辟公門,招進直言,延及側陋。卜擇吉日,立太子,進慈母,拜無鹽君為后。而齊國大安者,丑女之力也。君子謂鐘離春正而有辭。”○《莊子·逍遙游》:“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云氣,馭飛龍,游于四海之外。” 邾子投火,王思怒蠅。 [注釋]《左·定公三年傳》:“三年春二月辛卯,邾子在門臺,臨廷。閽以瓶水沃廷。邾子望見之,怒。閽曰:‘夷射姑旋焉。’命執之,弗得,滋怒,自投于床,廢于爐炭,爛,遂卒。”(麟按:伍輯之《從征記》:“臨沂厚丘間,有次雎里社,常以人祭,襄公使邾子用鄫子處,相承雇貧人,命齋絜,祭時縛著社前,如見牲犧,魏初乃止。”)○《三國志·魏書·梁習傳》:“初,濟陰王思與習俱為西曹令史。思因直日白事,失太祖指。太祖大怒,教召主者,將加重辟。時思近出,習代往對,已被收執矣,思乃馳還,自陳己罪,罪應受死。太祖嘆習之不言,思之識分,曰:‘何意吾軍中有二義士乎?’后同時擢為刺史,思領豫州。思亦能吏,然苛碎無大體,官至九卿,封列侯。”裴注引《魏略·苛吏傳》曰:“思與薛悌、郤嘉俱從微起,官位略等。三人中,悌差挾儒術,所在名為間省。嘉與思事行相似。文帝詔曰:‘薛悌駁吏,王思、郤嘉純吏也,各賜關內侯,以報其勤。’思為人雖煩碎,而曉練文書,敬賢禮士,傾意形勢,亦以是顯名。正始中,為大司農,年老目瞑,瞋怒無度,下吏嗷然不知何據。性少信,時有吏父病篤,近在外舍,自白求假。思疑其不實,發怒曰:‘世有思婦病母者,豈此謂乎!’遂不與假。吏父明日死,思無恨意。其為刻薄類如此。思又性急,嘗執筆作書,蠅集筆端,驅去復來,如是再三。思恚怒,自起逐蠅不能得,還取筆擲地,蹋壞之。”(《藝文類聚》卷五八略同) 符朗皂白,易牙淄澠。 [注釋]《晉書·載記·苻朗傳》:“苻朗,字元達,堅之從兄子也。性宏達,神氣爽邁,幼懷遠操,不屑時榮。堅嘗目之曰:‘吾家千里駒也。’征拜鎮東將軍、青州刺史,封樂安男,不得已起而就官。及為方伯,有若素士,耽玩經籍,手不釋卷,每談虛語玄,不覺日之將夕;登涉山水,不知老之將至。在任甚有稱績。……謝安常設宴請之,朝士盈坐,并機褥壺席。朗每事欲夸之,唾則令小兒跪而張口,既唾而含出,頃復如之,坐者為不及之遠也。又善識味,咸酢及肉皆別所由。會稽王司馬道子為朗設盛饌,極江左精肴。食訖,問曰:‘關中之食孰若此?’答曰:‘皆好,惟鹽味小生耳。’既問宰夫,皆如其言。或人殺雞以食之,既進,朗曰:‘此雞棲恆半露。’檢之,皆驗。又食鵝肉,知黑白之處。人不信,記而試之,無豪厘之差。時人咸以為知味。”《秦記》曰:“符朗食鵝炙,知黑白之處,人不信,既而試之,果然。”(《藝文類聚》卷九一。“皂白”即黑白也)○《呂氏春秋·審應覽·精諭》:“白公問于孔子曰:‘人可與微言乎?’孔子不應。白公曰:‘若以石投水奚若?’孔子曰:‘沒人能取之。’白公曰:‘若以水投水奚若?’孔子曰:‘淄、澠之合者,易牙嘗而知之。’白公曰:‘然則人不可與微言乎?’孔子曰:‘胡為不可?唯知言之謂者為可耳。’” 周勃織薄,灌嬰販繒。 [注釋]《史記·絳侯周勃世家》:“絳侯周勃者,沛人也。其先卷人,徙沛。勃以織薄曲為生,常為人吹簫給喪事,材官引強。”○《史記·樊酈滕灌列傳》:“潁陰侯灌嬰者,睢陽販繒者也。高祖之為沛公,略地至雍丘下,章邯敗殺項梁,而沛公還軍于碭,嬰初以中涓從擊破東郡尉于成武及秦軍于扛里,疾斗,賜爵七大夫。從攻秦軍亳南﹑開封﹑曲遇,戰疾力,賜爵執帛,號宣陵君。從攻陽武以西至雒陽,破秦軍尸北,北絕河津,南破南陽守齮陽城東,遂定南陽郡。西入武關,戰于藍田,疾力,至霸上,賜爵執珪,號昌文君。”(《漢書·灌嬰傳》同) 馬良白眉,阮籍青眼。 [注釋]《三國志·蜀書·董劉馬陳董呂傳》:“馬良字季常,襄陽宜城人也。兄弟五人,并有才名,鄉里為之諺曰:‘馬氏五常,白眉最良。’良眉中有白毛,故以稱之。先主領荊州,辟為從事。”○《晉書·阮籍傳》:“阮籍,字嗣宗,陳留尉氏人也。父瑀,魏丞相掾,知名于世。籍容貌瑰杰,志氣宏放,傲然獨得,任性不羈,而喜怒不形于色。或閉戶視書,累月不出;或登臨山水,經日忘歸。博覽群籍,尤好《莊》《老》。嗜酒能嘯,善彈琴。當其得意,忽忘形骸。時人多謂之癡,惟族兄文業每嘆服之,以為勝己,由是咸共稱異。……籍又能為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及嵇喜來吊,籍作白眼,喜不懌而退。喜弟康聞之,乃赍酒挾琴造焉,籍大悅,乃見青眼。由是禮法之士疾之若仇,而帝每保護之。” 黥布開關,張良燒棧。 [注釋]《史記·黥布列傳》:“黥布者,六人也,姓英氏。秦時為布衣。……項籍之引兵西至新安,又使布等夜擊坑章邯秦卒二十余萬人。至關,不得入,又使布等先從間道破關下軍,遂得入,至咸陽。布常為軍鋒。項王封諸將,立布為九江王,都六。”○《史記·留侯世家》:“(張)良因說漢王曰:‘王何不燒絕所過棧道,示天下無還心,以固項王意。’乃使良還。行,燒絕棧道。良至韓,韓王成以良從漢王故,項王不遣成之國,從與俱東。良說項王曰:‘漢王燒絕棧道,無還心矣。’乃以齊王田榮反,書告項王。項王以此無西憂漢心,而發兵北擊齊。” 陳遺飯感,陶侃酒限。 [注釋]《南史·孝義傳·潘綜附》:“宋初,吳郡人陳遺,少爲郡吏,母好食鐺底飯。遺在役,恒帶一囊,每煮食輒錄其焦以貽母。后孫恩亂,聚得數升,恒帶自隨。及敗逃竄,多有餓死,遺以此得活。母晝夜泣涕,目爲失明,耳無所聞。遺還入戶,再拜號咽,母豁然即明。”(麟按:鐺底飯即焦飯也)《太平廣記》卷一六二:“吳人陳遺少為郡吏。母好食焦飯。遺在役,恒帶囊,每煮食,漉其焦以獻母。孫恩作亂,遺隨例奔逃。母憶遺,晝夜哭泣,遂失明。遺脫難還家,入門見母,再拜號泣,母目忽然開朗。”(出《孝子傳》)○《晉書·陶侃傳》:“陶侃,字士行,本鄱陽人也。吳平,徙家廬江之尋陽。父丹,吳揚武將軍。侃早孤貧,為縣吏。……侃在軍四十一載,雄毅有權,明悟善決斷。自南陵迄于白帝數千里中,路不拾遺。蘇峻之役,庾亮輕進失利。亮司馬殷融詣侃謝曰:‘將軍為此,非融等所裁。’將軍王章至,曰:‘章自為之,將軍不知也。’侃曰:‘昔殷融為君子,王章為小人;今王章為君子,殷融為小人。’侃性纖密好問,頗類趙廣漢。嘗課諸營種柳,都尉夏施盜官柳植之于己門。侃后見,駐車問曰:‘此是武昌西門前柳,何因盜來此種?’施惶怖謝罪。時武昌號為多士,殷浩、庾翼等皆為佐吏。侃每飲酒,有定限,常歡有余而限已竭。浩等勸更少進,侃凄懷良久曰:‘年少曾有酒失,亡親見約,故不敢逾。’議者以武昌北岸有邾城,宜分兵鎮之。” 楚昭萍實,束皙竹簡。 [注釋]《家語·致思》:“楚昭王渡江,江中有物大如斗,圓而赤,直觸王舟,舟人取之。王大怪之,遍問群臣,莫之能識。王使使聘于魯,問于孔子,子曰:‘此所謂萍實者也,可剖而食之,吉祥也,唯霸者能獲焉。’使者反,王遂食之,大美。久之,使來,以告魯大夫。大夫因子游問曰:‘夫子何以知其然乎?’曰:‘吾昔之陳,過乎陳之野,聞童謠曰“楚王渡江得萍實,大如斗,赤如日;剖而食之甜如蜜。”吾是以知之。’”○《晉書·束皙傳》:“束皙,字廣微,陽平元城人,漢太子太傅疏廣之后也。王莽末,廣曾孫孟達避難,自東海徙居沙鹿山南,因去疏之足,遂改姓焉。祖混,隴西太守。父龕,馮翊太守,并有名譽。皙博學多聞,與兄璆俱知名。少游國學,或問博士曹志曰:‘當今好學者誰乎?’志曰:‘陽平束廣微好學不倦,人莫及也。’還鄉里,察孝廉,舉茂才,皆不就。璆娶石鑒從女,棄之,鑒以為憾,諷州郡公府不得辟,故皙等久不得調。……初,太康二年,汲郡人不準盜發魏襄王墓,或言安厘王冢,得竹書數十車。其《紀年》十三篇,記夏以來至周幽王為犬戎所滅,以事接之,三家分,仍述魏事至安厘王之二十年。蓋魏國之史書,大略與《春秋》皆多相應。其中經傳大異,則云夏年多殷;益干啟位,啟殺之;太甲殺伊尹;文丁殺季歷;自周受命,至穆王百年,非穆王壽百歲也;幽王既亡,有共伯和者攝行天子事,非二相共和也。其《易經》二篇,與《周易》上下經同。《易繇陰陽卦》二篇,與《周易》略同,《繇辭》則異。《卦下易經》一篇,似《說卦》而異。《公孫段》二篇,公孫段與邵陟論《易》。《國語》三篇,言楚、晉事。《名》三篇,似《禮記》,又似《爾雅》、《論語》。《師春》一篇,書《左傳》諸卜筮,‘師春’似是造書者姓名也。《瑣語》十一篇,諸國卜夢妖怪相書也。《梁丘藏》一篇,先敘魏之世數,次言丘藏金玉事。《繳書》二篇,論弋射法。《生封》一篇,帝王所封。《大歷》二篇,鄒子談天類也。《穆天子傳》五篇,言周穆王游行四海,見帝臺、西王母。《圖詩》一篇,畫贊之屬也。又雜書十九篇:《周食田法》,《周書》,《論楚事》,《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大凡七十五篇,七篇簡書折壞,不識名題。冢中又得銅劍一枚,長二尺五寸。漆書皆科斗字。初發冢者燒策照取寶物,及官收之,多燼簡斷札,文既殘缺,不復詮次。武帝以其書付秘書校綴次第,尋考指歸,而以今文寫之。皙在著作,得觀竹書,隨疑分釋,皆有義證。遷尚書郎。武帝嘗問摯虞三日曲水之義,虞對曰:‘漢章帝時,平原徐肇以三月初生三女,至三日俱亡,邨人以為怪,乃招攜之水濱洗祓,遂因水以泛觴,其義起此。’帝曰:‘必如所談,便非好事。’皙進曰:‘虞小生,不足以知,臣請言之。昔周公成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詩云“羽觴隨波”。又秦昭王以三日置酒河曲,見金人奉水心之劍,曰:“令君制有西夏”,乃霸諸侯,因此立為曲水。二漢相緣,皆為盛集。’帝大悅,賜皙金五十斤。時有人于嵩高山下得竹簡一枚,上兩行科斗書,傳以相示,莫有知者。司空張華以問皙,皙曰:‘此漢明帝顯節陵中策文也。’檢驗果然,時人伏其博識。” 曼倩三冬,陳思七步。 [注釋]《漢書·東方朔傳》:“東方朔字曼倩,平原厭次人也。武帝初即位,征天下舉方正賢良文學材力之士,待以不次之位,四方士多上書言得失,自衒鬻者以千數,其不足采者輒報聞罷。朔初來,上書曰:‘臣朔少失父母,長養兄嫂。年十三學書,三冬文史足用。十五學擊劍。十六學《詩》、《書》,誦二十二萬言。十九學孫、吳兵法,戰陣之具,鉦鼓之教,亦誦二十二萬言。凡臣朔固已誦四十四萬言。又常服子路之言。臣朔年二十二,長九尺三寸,目若懸珠,齒若編貝,勇若孟賁,捷若慶忌,廉若鮑叔,信若尾生。若此,可以為天子大臣矣。臣朔昧死再拜以聞。’”○《世說·文學》:“文帝嘗令東阿王七步中作詩,不成者行大法。應聲便為詩曰:‘煮豆持作羹,漉叔以為汁。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帝深有慚色。”(麟按:《三國志·魏書·任城陳思王傳》:“陳思王(曹)植字子建。年十歲余,誦讀詩、論及辭賦數十萬言,善屬文。太祖嘗視其文,謂植曰:‘汝倩人邪?‘植跪曰:’言出為論,下筆成章,顧當面試,柰何倩人?‘時鄴銅爵臺新城,太祖悉將諸子登臺,使各為賦。植援筆立成,可觀,太祖甚異之。性簡易,不治威儀。輿馬服飾,不尚華麗。每進見難問,應聲而對,特見寵愛。”據本傳,太和三年,植徙封東阿王)《太平廣記》卷一七三:“魏文帝嘗與陳思王植同輦出游,逢見兩牛在墻間斗,一牛不如,墜井而死。詔令賦死牛詩,不得道是牛,亦不得云是井,不得言其斗,不得言其死,走馬百步,令成四十言,步盡不成,加斬刑。子建策馬而馳,既攬筆賦曰:‘兩肉齊道行,頭上戴橫骨。行至凼士頭,峍起相唐突。二敵不俱剛,一肉臥土窟。非是力不如,盛意不得泄。’賦成,步猶未竟。重作三十言自愍詩云:‘煮豆持作羹,漉豉取作汁。萁在釜下然,豆向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出《世說》) 劉寵一錢,廉范五袴。 [注釋]《后漢書·循吏傳》:“劉寵字祖榮,東萊牟平人,齊悼惠王之后也。悼惠王子孝王將閭,將閭少子封牟平侯,子孫家焉。父丕,博學,號為通儒。……后四遷為豫章太守,又三遷拜會稽太守。山民愿樸,乃有白首不入市井者,頗為官吏所擾。寵簡除煩苛,禁察非法,郡中大化。征為將作大匠。山陰縣有五六老叟,自若邪山谷間出,人赍百錢以送寵。寵勞之曰:‘父老何自苦?’對曰:‘山谷鄙生,未嘗識郡朝。它守時吏發求民間,至夜不絕,或狗吠竟夕,民不得安。自明府下車以來,狗不夜吠,民不見吏。年老遭值圣明,今聞當見棄去,故自扶奉送。’寵曰:‘吾政何能及公言邪?勤苦父老!’為人選一大錢受之。”《后漢書·廉范傳》:“廉范字叔度,京兆杜陵人也,趙將廉頗之后也。漢興,以廉氏豪宗,自苦陘徙焉。世為邊郡守,或葬隴西襄武,故因仕焉。……后頻歷武威、武都二郡太守,隨俗化導,各得治宜。建中初,遷蜀郡太守,其俗尚文辯,好相持短長,范每厲以淳厚,不受偷薄之說。成都民物豐盛,邑宇逼側,舊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災,而更相隱蔽,燒者日屬。范乃毀削先令,但嚴使儲水而已。百姓為便,乃歌之曰:‘廉叔度,來何墓?不禁火,民安作。平生無襦今五绔。’在蜀數年,坐法免歸鄉里。范世在邊,廣田地,積財粟,悉以賑宗族朋友。” 泛毓字孤,郗鑒吐哺。 [注釋]任昉《奏彈劉整》:“馬援奉嫂,不冠不入;氾毓字孤,家無常子。”(《文選》卷四十)《晉書·儒林傳》:“泛毓,字稚春,濟北盧人也。奕世儒素,敦睦九族,客居青州,逮毓七世,時人號其家‘兒無常父,衣無常主,’毓少履高操,安貧有志業。父終,居于墓所三十余載,至晦朔,躬掃墳壟,循行封樹,還家則不出門庭。或薦之武帝,召補南陽王文學、秘書郎、太傅參軍,并不就。于時青土隱逸之士劉兆、徐苗等皆務教授,惟毓不蓄門人,清靜自守。時有好古慕德者咨詢,亦傾懷開誘,以一隅示之。合《三傳》為之解注,撰《春秋釋疑》、《肉刑論》,凡是述造七萬余言。年七十一卒。”(麟按:“字孤”謂撫育孤兒也。《左傳·成公十一年》:“已不能庇其伉儷而亡之,又不能字人之孤而殺之,將何以終?”《文選》李善注引王隱《晉書》作“兒無常母”)○《晉書·郗鑒傳》:“郗鑒,字道徽,高平金鄉人,漢御史大夫慮之玄孫也。少孤貧,博覽經籍,躬耕隴畝,吟詠不倦。以儒雅著名,不應州命。……初,鑒值永嘉喪亂,在鄉里甚窮餒,鄉人以鑒名德,傳共飴之。時兄子邁、外甥周翼并小,常攜之就食。鄉人曰:‘各自饑困,以君賢,欲共相濟耳,恐不能兼有所存。’鑒于是獨往,食訖,以飯著兩頰邊,還吐與二兒,后并得存,同過江。” 茍弟轉酷,嚴母掃墓。 [注釋]《晉書·茍晞傳》:“茍晞,字道將,河內山陽人也。少為司隸部從事,校尉石鑒深器之。東海王越為侍中,引為通事令史,累遷陽平太守。齊王冏輔政,晞參冏軍事,拜尚書右丞,轉左丞,廉察諸曹,八坐以下皆側目憚之。及冏誅,晞亦坐免。長沙王乂為驃騎將軍,以晞為從事中郎。惠帝征成都王穎,以為北軍中候。及帝還洛陽,晞奔范陽王虓,虓承制用晞行兗州刺史。……初,東海王越以晞復其仇恥,甚德之,引升堂,結為兄弟。越司馬潘滔等說曰:‘兗州要沖,魏武以之輔相漢室。茍晞有大志,非純臣,久令處之,則患生心腹矣。若遷于青州,厚其名號,晞必悅,公自牧兗州,經緯諸夏,籓衛本朝,此所謂謀之于未有,為之于未亂也。’越以為然,乃遷晞征東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侍中、假節、都督青州諸軍事,領青州刺史,進為郡公。晞乃多置參佐,轉易守令,以嚴刻立功,日加斬戮,流血成川,人不堪命,號曰‘屠伯’。頓丘太守魏植為流人所逼,眾五六萬,大掠兗州。晞出屯無鹽,以弟純領青州,刑殺更甚于晞,百姓號‘小茍酷于大茍’。”○《漢書·酷吏傳》:“嚴延年字次卿,東海下邳人也。……延年為人短小精悍,敏捷于事,雖子貢、冉有通藝于政事,不能絕也。吏忠盡節者,厚遇之如骨肉,皆親鄉之,出身不顧,以是治下無隱情。然疾惡泰甚,中傷者多,尤巧為獄文,善史書,所欲誅殺,奏成于手,中主簿親近史不得聞知。奏可論死,奄忽如神。冬月,傳屬縣囚,會論府上,流血數里,河南號曰‘屠伯’。令行禁止,郡中正清。……初,延年母從東海來,欲從延年臘,到雒陽,適見報囚。母大驚,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謁母,母閉閣不見。延年免冠頓首閣下,良久,母乃見之,因子責延年:‘幸得備郡守,專治千里,不聞仁愛教化,有以全安愚民,顧乘刑罰多刑殺人,欲以立威,豈為民父母意哉!’延年服罪,重頓首謝,因自為母御,歸府舍。母畢正臘,謂延年:‘天道神明,人不可獨殺。我不意當老見壯子被刑戮也!行矣!去女東歸,掃除墓地耳。’遂去,歸郡,見昆弟宗人,復為言之。后歲余,果敗。東海莫不賢知其母。延年兄弟五人皆有吏材,至大官,東海號曰‘萬石嚴嫗’。” 洪喬擲水,陳泰掛壁。 [注釋]《晉書·殷浩傳》:“殷浩,字深源,陳郡長平人也。父羨,字洪喬,為豫章太守,都下人士因其致書者百余函,行次石頭,皆投之水中,曰:‘沈者自沈,浮者自浮,殷洪喬不為致書郵。’其資性介立如此。終于光祿勛。”《世說·任誕》:“殷洪喬作豫章郡,臨去,都下人因附百許函書。既至石頭,悉擲水中,因祝曰:‘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喬不能作致書郵。’”○《三國志·魏志·桓二陳徐衛盧傳》:“(陳)泰字玄伯。青龍中,除散騎侍郎。正始中,徙游擊將軍,為并州刺史,加振威將軍,使持節,護匈奴中郎將,懷柔夷民,甚有威惠。京邑貴人多寄寶貨,因泰市奴婢,泰皆掛之于壁,不發其封,及征為尚書,悉以還之。嘉平初,代郭淮為雍州刺史,加奮威將軍。” 王述忿狷,荀粲惑溺。 [注釋]《晉書·王湛傳附》:“(王)述字懷祖。少孤,事母以孝聞。安貧守約,不求聞達。性沈靜,每坐客馳辨,異端競起,而述處之恬如也。少襲父爵。年三十,尚未知名,人或謂之癡。司徒王導以門地辟為中兵屬。既見,無他言,惟問以江東米價。述但張目不答。導曰:‘王掾不癡,人何言癡也?’嘗見導每發言,一坐莫不贊美,述正色曰:‘人非堯舜,何得每事盡善!’導改容謝之,庾亮曰:‘懷祖清貞簡貴,不減祖、父,但曠淡微不及耳。’……初,述家貧。求試宛陵令。頗受贈遺。而修家具,為州司所檢,有一千三百條。王導使謂之曰:‘名父之子不患無祿,屈臨小縣,甚不宜耳。’述答曰:‘足自當止。時人未之達也。’比后屢居州郡,清潔絕倫,祿賜皆散之親故,宅宇舊物不革于昔,始為當時所嘆。但性急為累。嘗食雞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擲地。雞子圓轉不止,便下床以屐齒踏之,又不得。瞋甚,掇內口中,嚙破而吐之。既躋重位,每以柔克為用。謝奕性粗,嘗忿述,極言罵之。述無所應,面壁而已,居半日,奕去,始復坐。人以此稱之。”《世說·忿狷》:“王藍田性急。嘗食雞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舉以擲地。雞子于地圓轉未止,仍下地以屐齒碾之,又不得,嗔甚,復于地取內口中,嚙破即吐之。王右軍聞而大笑曰:‘使安期有此性,猶當無一豪可論,況藍田邪?’”(麟按:王述襲爵藍田侯)○《晉陽秋》曰:“顗字景倩,幼為姊夫陳群所異。博學洽聞,意思慎密。司馬宣王見顗,奇之,曰:‘荀令君之子也。近見袁偘,亦曜卿之子也。’擢拜散騎侍郎。顗佐命晉室,位至太尉,封臨淮康公。嘗難鍾會‘易無互體’,見稱于世。顗弟粲,字奉倩。何劭為粲傳曰:粲字奉倩,粲諸兄并以儒術論議,而粲獨好言道,常以為子貢稱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聞,然則六籍雖存,固圣人之糠秕。粲兄俁難曰:‘易亦云圣人立象以盡意,系辭焉以盡言,則微言胡為不可得而聞見哉?’粲答曰:‘蓋理之微者,非物象之所舉也。今稱立象以盡意,此非通于意外者也。系辭焉以盡言,此非言乎系表者也;斯則象外之意,系表之言,固蘊而不出矣。’及當時能言者不能屈也。又論父彧不如從兄攸。彧立德高整,軌儀以訓物,而攸不治外形,慎密自居而已。粲以此言善攸,諸兄怒而不能回也。太和初,到京邑與傅嘏談。嘏善名理而粲尚玄遠,宗致雖同,倉卒時或有格而不相得意。裴徽通彼我之懷,為二家騎驛,頃之,粲與嘏善。夏侯玄亦親。常謂嘏、玄曰:‘子等在世涂間,功名必勝我,但識劣我耳!’嘏難曰:‘能盛功名者,識也。天下孰有本不足而末有余者邪?’粲曰:‘功名者,志局之所獎也。然則志局自一物耳,固非識之所獨濟也。我以能使子等為貴,然未必齊子等所為也。’粲常以婦人者,才智不足論,自宜以色為主。驃騎將軍曹洪女有美色,粲于是娉焉,容服帷帳甚麗,專房歡宴。歷年后,婦病亡,未殯,傅嘏往喭粲;粲不哭而神傷。嘏問曰:‘婦人才色并茂為難。子之娶也,遺才而好色。此自易遇,今何哀之甚?’粲曰:‘佳人難再得!顧逝者不能有傾國之色,然未可謂之易遇。’痛悼不能已,歲余亦亡,時年二十九。粲簡貴,不能與常人交接,所交皆一時俊杰。至葬夕,赴者裁十余人,皆同時知名士也,哭之,感動路人。”(《三國志·魏書·荀彧荀攸賈詡傳》引)《世說·惑溺》:“荀奉倩與婦至篤,冬月,婦病熱,乃出中庭,自取冷還,以身熨之。婦亡,奉倩后少時亦卒。以是獲譏于世。”(麟按:舊時崇尚劉備“妻子如衣服”論,故以愛戀妻子為惑溺) 宋女愈謹,敬姜猶績。 [注釋]《列女傳》:“女宗者,宋鮑蘇之妻也。養姑甚謹。鮑蘇仕衛三年,而娶外妻,女宗養姑愈敬。因往來者請問其夫,賂遺外妻甚厚。女宗姒謂曰:‘可以去矣。’女宗曰:‘何故?’姒曰:‘夫人既有所好,子何留乎?’女宗曰:‘婦人一醮不改,夫死不嫁,執麻枲,……且婦人有七見去。夫無一去義。七去之道,妒正為首。淫僻竊盜,長舌驕侮,無子惡病,皆在其后。吾姒不教吾以居室之禮,而反欲使吾為見棄之行,將安所用此!’遂不聽,事姑愈謹。宋公聞之,表其閭,號曰女宗。”○《列女傳》:“魯季敬姜者,莒女也,號戴己。魯大夫公父穆伯之妻,文伯之母季康子之從祖叔母也。……文伯退朝,朝敬姜,敬姜方績。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猶績,懼干季孫之怒,其以歜為不能事主乎!’敬姜嘆曰:‘魯其亡乎!使童子備官而未之聞耶!居,吾語汝。昔圣王之處民也,擇瘠土而處之,勞其民而用之,故長王天下。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向義,勞也。是故天子大采朝日,與三公九卿組織地德。日中考政,與百官之政事,使師尹維旅牧宣敘民事。少采夕月,與太史司載糾虔天刑。日入監九御,使潔奉禘郊之粢盛,而后即安。諸侯朝修天子之業令,晝考其國,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無慆淫,而后即安。卿大夫朝考其職,晝講其庶政,夕序其業,夜庀其家事,而后即安。士朝而受業,晝而講隸,夕而習復,夜而討過,無憾,而后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動,晦而休,無自以怠。王后親織玄紞,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纮綖,卿之內子為大帶,命婦成祭服,則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賦事,烝而獻功,男女效績,否則有辟,古之制也。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訓也。自上以下,誰敢淫心舍力。今我寡也,爾又在下位,朝夕處事,猶恐忘先人之業,況有怠惰,其何以辟!吾冀汝朝夕修,我曰必無廢先人,爾今也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懼穆伯之絕嗣也。’仲尼聞之曰:‘弟子記之,季氏之婦不淫矣!’” 鮑照篇翰,陳琳書檄。 [注釋]梁沈約《宋書·長沙景王道憐傳附》(卷五十一《宗室傳》):“鮑照,字明遠,文辭贍逸,嘗為古樂府,文甚遒麗。……世祖以照為中書舍人。上好為文章,自謂物莫能及,照悟其旨,為文多鄙言累句,當時咸謂照才盡,實不然也。臨海王子頊為荊州,照為前軍參軍,掌書記之任。子頊敗,為亂兵所殺。”《文選》卷三一鮑照《擬古》詩曰:“十五諷詩書,篇翰靡不通。”○《三國志·魏志·王衛二劉傅傳》:“始文帝為五官將,及平原侯植皆好文學。粲與北海徐干字偉長、廣陵陳琳字孔璋、陳留阮瑀字符瑜、汝南應玚字德璉、東平劉楨字公干并見友善。琳前為何進主簿。進欲誅諸宦官,太后不聽,進乃召四方猛將,并使引兵向京城,欲以劫恐太后。琳諫進曰:‘易稱“即鹿無虞”。諺有“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況國之大事,其可以詐立乎?今將軍總皇威,握兵要,龍驤虎步,高下在心;以此行事,無異于鼓洪爐以燎毛發。但當速發雷霆,行權立斷,違經合道,天人順之;而反釋其利器,更征于他。大兵合聚,強者為雄,所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祇為亂階。’進不納其言,竟以取禍。琳避難冀州,袁紹使典文章。袁氏敗,琳歸太祖。太祖謂曰:‘卿昔為本初移書,但可罪狀孤而已,惡惡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謝罪。’太祖愛其才而不咎。”又曰:“軍國書檄,多琳、瑀所作也。”裴注引《典略》曰:“琳作諸書及檄,草成呈太祖。太祖先苦頭風,是日疾發,臥讀琳所作,翕然而起曰:‘此愈我病。’數加厚賜。”《典略》:“陳琳作諸書及檄草成,呈太祖,太祖先苦頭風,是日疾發,臥讀琳所制,翕然而起曰:‘此愈我病。’數加厚賜。”(《藝文類聚》卷五八) 浩浩萬古,不可備甄。 [注釋]甑,擇也。《抱樸子》:“甄無名之士于草萊,指未剖之璞于丘園。”二句謂吾國歷史悠久,不能全部采錄也。 芟繁摭華,爾曹勉旃。 [注釋]芟,鋤也。摭,采也。爾曹,汝輩。旃,語詞。二句謂鋤繁采精,用勉勵汝輩上進也。 ——(《全唐詩》卷八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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