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成用法] 豬苓10~15g、茯苓10~15g、澤瀉10~15g、滑石10~15g、阿膠10~15g。 水煎前四味,藥成加入阿膠攪動使之融化,分三次溫服。 [方證] 1.發熱、嘔而渴,心煩不得眠,口舌皮膚干燥,小便不利,尿色黃赤,淋漓澀痛伴少腹脹滿者。 2,尿頻、尿急、尿血或排尿后疼痛而渴欲飲水者。 3.舌質紅苔滑,脈浮。 [現代應用] 1.本方證多見于膀胱炎、尿道炎、淋病、腎結核、急慢性腎盂腎炎等泌尿系感染性疾病;乳糜尿、急慢性腎小球腎炎、紫癜性腎炎、腎積水、腎結石、膀胱結石、前列腺增生等伴有感染時也可出現本方證。 2.子宮出血、腸出血、尿血、咯血、血小板減少性紫癜、流行性出血熱、肝硬化性出血等出血性疾病也有出現本方證的機會。 3.其他疾病,如心源性水腫、慢性胃炎、慢性腸炎、癲癇、失眠、神經官能癥、更年期綜合征、急性腸炎、痢疾、五更泄、直腸潰瘍、慢性潰瘍性結腸炎、肝硬化性腹水、皮膚科的濕疹、呼吸道感染等也有用到本方的時候。 [經驗參考] 豬苓湯主治“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類聚方廣義》載“治淋病點滴不通,陰頭腫痛,少腹膨脹作痛者”。從這些描述來看,本方可以看作是治療泌尿系感染的專病專方。泌尿系感染除了見“脈浮發熱,渴欲飲水”等全身證外,“小便不利”便是必見的局部證了。那么,如何理解“小便不利”?編者認為,“小便不利”有狹義和廣義兩個方面的內涵。狹義的小便不利是指小便排出不暢,小便量少,淋漓不盡;廣義的小便不利則指尿頻、尿急、尿痛、排尿窘迫、尿失禁等一系列尿路刺激癥狀。后世醫家使用本方治療尿路感染也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如岳美中老中醫治療一慢性腎盂腎炎,因體質虛弱而長期反復發作,久治不愈。發作時有高熱、頭痛、腰酸、腰痛、食欲不振、尿意窘迫、排尿少,有不快與疼痛感。尿檢查:混有膿球,上皮細胞,紅、白細胞等。尿培養有大腸桿菌。處方:豬苓12克、茯苓12克、滑石12克、澤瀉18克、阿膠9克,服藥6劑后諸癥消失(《岳美中醫案集》,1978,16)。 本方治療泌尿系感染并不限于一般的細菌感染,對于特異性感染如腎結核電有使用場合。趙明銳先生曾治療郭某,男,36歲。患尿頻、尿急、尿痛、尿中帶血,反復發作,將近兩年之久。并伴有腰痛、口渴能飲、易汗等證。經內科診斷為右腎結核,建議手術治療。患者不愿接受手術,要求用中藥試之。患者面色蒼白,兩顴潮紅,口干欲飲,但不能多飲,五心潮熱,食欲不振,心悸,易汗,一日—夜可尿四十多次,尿中帶血,影響睡眠。脈數無力,舌紅苔少。處方:豬苓30g,澤瀉15g,茯苓15g,阿膠15g,滑石12g,黃柏10g,知母10g,水煎服。服五劑后,尿的次數由原來的四十多次,減少到二十多次,潮熱易汗也有不同程度的減少,但尿中帶血比以前反多。宗前方加黑梔子10g、當歸15g、丹皮10g,繼服五劑后,尿中已不帶血,尿次數日夜減至十余次,其余諸癥,皆有不同程度的好轉。宗此方加減出入,共服五十劑,臨床癥狀基本治愈,照此方配制丸藥一劑,以資鞏固之(《經方發揮》)。 泌尿系結石也可表現為小便不利和血尿,尤其是伴有感染時。因此,也有使用本方的機會。日本漢方家多用本方治療下尿路結石,而上尿路結石則與芍藥甘草湯合用,尿血重癥者加車前子、大黃。胡希恕先生治療結石則以本方加生薏苡仁一兩、大黃四分(《中醫臨床家·胡希恕》,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01,113)。乳糜尿伴有感染時本方也常有滿意療效。 《傷寒論》第319條載本方還主治“少陰病,下利六七日”。少陰病不是陽虛就是陰虛,下利六七日當有傷陰。可知本方所主之下利為陰虛下利,如《劉渡州臨證驗案精選》載劉渡舟川本方治療經行泄瀉、產后泄瀉。《古方今病》載胡星亙先生曾治一男孩,九歲。患者更瀉四年之久,泄后陰莖必舉,須將身臥伏揉之,全身晃動四五十分鐘,遍身汗出而止。面黃肌瘦,虛乏無力,脈細數。此乃陰虛陽盛,肝火腎熱所致。用豬苓湯合白頭翁湯煎服,二十余劑痊愈。外用豬膽皮一個套陰莖上,不揉能忍,七日愈。刻下十五歲,身壯如常。并載一祁姓小孩,疹后瀉水,后變痢,渴而飲水不食,百余日,治不效。先生與豬苓湯,四劑而愈。《名醫類案》載一人陰虛發熱,下痢赤白,至夜煩渴不寧。或用涼血攻積藥而死。一人陰虛發熱,下痢五色,胸中常覺饑狀,得食則脹,或用補中益氣而死。一人陰虛發熱,下痢不食,郭友三用豬苓湯、黃連阿膠湯而痊。張飛疇曰:世患陰虛下痢者頗多,未有不發熱、不煩渴、不畏食、不見紅、不夜甚者,蓋陰氣內亡,勢必虛陽外擾,故治陰虛之痢,涼血死,攻積死,補氣亦死。惟清解熱毒兼滋陰血,庶可保全。此用仲景少陰例中救熱存陰之法,與《金匱》治產后虛極,用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不殊也。《醫方集解》載本方通治濕熱黃疸,口渴溺赤。 臨床使用本方要和其他相關方劑作鑒別。本方和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都用阿膠,兩方所主都為陰虛下利。但配伍卻不同,一配寒藥,一配利水藥。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所主之利為熱利,本方所主之利為水濕之利。本方與黃連阿膠湯都主心煩不得眠,但黃連阿膠湯證火邪傷陰更重,有心下痞、腹痛、煩渴、躁擾等證;而本方則熱勢與傷津都較輕,以水熱交阻為主,所以,“小便不利”乃辨別這兩個方子的要點,也須注意。五苓散和豬苓湯在藥味組成和主治上都很相似,臨床上有時容易混淆。雖然這兩個方子都可以治療水郁下焦,渴、煩、不得眠、小便不利等證。但五苓散泄濕盛,故用白術協二苓而用,且加通陽氣、下逆氣的桂枝,病兼表里,其治上沖、汗出、頭暈、昏冒、癲眩也可知。而豬苓湯泄熱盛,故用滑石合二苓而用,且加育陰、除煩、養血、緩急的阿膠,病偏于里,故長于清心、降氣、止血、安胎,又可治子煩、子淋等疾,這是兩者的不同點。“汗出”二字,是辨別這兩個方子的主要之處,須注意。也有從六經方面來區別的,如《素圃醫案》載鄭重光先生曾治侯某,深秋傷寒。始自以為瘧,飲食如常,寒熱漸甚,至七日方迎余,治則陽明證矣,服藥五日,漸變神昏譫語,胸腹滿痛,舌干不飲水,小便清長,轉為蓄血證。逐用桃仁承氣湯,下黑血碗許,即熱退神清。次日乎小便不通,猶有點滴可出,用無苓散不效,乃太陽藥也。病者素清癯,年近六十,脈綱而澀此蓄血暴下,陰氣必虛。經曰:無陰則陽無比化。原病陽明蓄血,仍用陽明之豬苓湯。湯用阿膠,是滋陰血者也。以本方豬苓、茯苓、澤瀉、滑石、阿膠,加桂枝、芍藥,以和營血。甫一劑,小便如涌泉矣。 使用豬苓湯還要注意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對于小便不利而言,小便的次數是辨證要點。而小便的量則可多可少,不是主要指標。至于小便的顏色,日本漢方醫也認為本方主治“淋病膿血”。從用阿膠來看,當有,虹尿,小便的顏色也應為紅色。臨床所見,可為肉眼血尿,但更多的則是顯微鏡下血尿。第二,《傷寒論》說“陽明病,汗出多而渴者,不可與豬苓湯”,指出了本方使用的禁忌證。對此電當活看,如《傷寒九十淪》載許叔微先生曾治陳某,初得病,脈浮,自汗。醫者用麻黃湯汗之,發熱愈甚,夜間不得眠,頭重,煩悶,悸悸然。中風強汗之過也,仲景云,太陽病,發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燥不得眠,其人欲得飲水者,少少飲之,令胃氣和則愈,予先與豬苓湯,次投以當歸、地黃、麥門冬、芍藥、烏梅之類為飲之,不汗而愈。第三,泌尿系病變部位不同,伴隨癥狀也不同。倘若是上尿路感染則當伴有腰痛,腎功能受損則可有水腫。《導水瑣言》載滿身洪腫,以手按其腫,充實有力,放手腫脹即如故,其腫如斯之甚,但不礙其呼吸,氣息如常者,為豬苓湯之證也。又一種腫勢如前所述,惟腰以下滿腫,而肩、臂、胸、背不腫,呼吸如常者,不必問渴之有無,亦可用豬苓湯。所載的水腫為全身非凹陷性水腫,其病應當為腎小球性水腫。而前列腺炎、淋病等下尿路感染,則多伴有小便不通,因排尿障礙而有小腹脹滿的尿潴留表現。如《類聚方廣義》說本方“治淋病點滴不通,陰頭腫痛,少腹膨脹作痛者”。和田東郭先生曾治一男子發生直腸大出血,大小便不通,腹脹瀕于死境。某醫以四物湯加山梔、黃柏之方無效,腹滿益甚。……先生以豬苓湯加大黃,小便漸通而愈(《東郭醫淡》)。此案和田東郭以本方加大黃以通大便,若為產后尿路感染造成的癃閉,則多加烏藥、小茴香。第四,本方在加味時要慎重,岳夫中先生對此有深刻體會。他曾以本方加山藥,加海金沙,但卻兩次治療都失敗(《岳美中醫學文集》,中同中醫藥出版社,2000,518)。對于岳老的教訓,編者猜測用方不效是否為山藥、誨金沙影響阿膠的吸收有關?具體原因有待于同道作進一步探討。本方加味藥多為連翹、石膏、梔子、茅根、大小薊等。《沈氏尊生書》將本方去阿膠加升麻,治白痢。 [原文點睛] ].若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豬苓湯主之。(223) 2.陽明病,汗出多而渴者,不可與豬苓湯,以汗多胃中燥,豬苓湯復利其小便故也。(224) 3.少陰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嘔渴,心煩不得眠者,豬苓湯主之。(319) 4. 若脈浮發熱,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豬苓湯主之。 (《金匱要略》第十三篇第十三條) 豬苓(去皮)、茯苓、澤瀉、阿膠、滑石(碎)各一兩。 上五味,以水四升,先煮四味,取二升,去滓,內阿膠烊消。溫服七合,日三服。 [注論精選] 淺田宗伯:此方為下焦蓄熱利尿之專劑。若上焦有邪,或表熱者為五苓散證。凡利尿之品主津液泌別,故二方俱能治下利,但其位所異也。此方主下焦,故治淋疾或尿血,其他如水腫屬實者,下焦有水氣,呼吸如常者,用之奏效(《勿誤藥室方函口訣》)。 柯韻伯:阿膠味厚,乃氣血之屬,是精不足者,補之以味也。澤瀉氣味輕清,能引水氣上升,滑石體質重墜,能引火氣下降,水升火降的既濟之理矣。且豬苓阿膠,黑色通腎,理少陰之本。茯苓滑石白色通肺,滋少陰之源。澤瀉、阿膠咸先入腎培少陰之體。二苓、滑石淡滲膀胱,利少陰之用。五味皆甘淡,得中土沖和之氣,是水位之下,土氣承之也。五物皆潤下,皆滋陰益氣之品,是君火之下,陰精承之也。以此滋陰利水而升津,諸證自平矣(《傷寒來蘇集》)。 汪昂:熱上壅,則下不通,下不通則熱益上壅;又濕郁則為熱,熱蒸更為濕,故心煩而嘔渴,便秘而發黃也。淡能滲濕,寒能勝熱,茯苓甘淡,滲脾肺之濕;豬苓甘淡,澤瀉咸寒,瀉腎與膀胱之濕;滑石甘淡而寒,體重降火,氣輕解肌,通行上下表里之濕;阿膠甘平潤滑,以療煩渴不眠;要使水道通利,則熱邪皆從小便下降,而三焦俱清矣(《醫方集解》)。 矢數道明;本方中豬苓、茯苓、滑石、澤瀉均有利尿作用,有消尿路炎癥之效。再者,阿膠既有止血作用,又有緩窘迫癥狀之功。諸味作用,分而觀之,豬苓、阿膠為主藥。豬苓消下焦之熱,利小便,治上沖;阿膠瀉血熱,并能止出血;滑石通利尿道,消下腹之熱;茯苓逐胃內停水,有利尿鏌靜之效;澤瀉利下焦之水。所以本方應用之目標當為:下焦郁熱,下部氣和水不通利,氣上沖所致脈浮、小便不利、淋漓痛,或小便困難,或心煩,口渴等。其他如心煩不寧、胸中懊惱、急躁、心神不寧之神經癥狀,腹證有少腹脹滿傾向者也可使用(《臨床應用漢方處方解說》)。 趙羽皇:蓋傷寒表虛,最忌亡陽,而里虛又患亡陰。亡陰者,亡腎家之陰與胃中津液也。故陰虛之人,不但大便不可輕動,即小火亦忌下通,倘陰虛過于滲利,則津液反致耗竭。方中阿膠質膏,養陰而潤燥;滑石性滑,去熱而利水。佐以二苓之滲泄,既輸濁熱而不留壅瘀,亦潤真陰而不苦其枯燥,是利水而不傷陽之善劑也。故利水之法于太陽而用五苓者,以太陽職司寒水,故加桂以溫之,是暖腎以行水也。于陽明,少陰而用豬苓者,以二經兩關津液,特用阿膠滑石以滋之,是滋養以行有形也。利水雖同,寒溫迵別,為明者知之(《醫宗金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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