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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不要枯燥，讓你的寫作令我大吃一驚吧” ——專訪《我是一支愛寫作的鉛筆》作者山姆·史沃普
圖為美國童書作家山姆·史沃普在第九屆中國兒童閱讀論壇暨親近母語教育研討會上發表演講。 美國童書作家山姆·史沃普來華訪問的日程被安排得滿滿的。4月12日晚抵達南京后，第二天便參加了在南京舉行的第九屆中國兒童閱讀論壇暨親近母語教育研討會，來自全國的近千名教師聆聽了他充滿激情的演講《我是一支愛寫作的鉛筆：想象力為教師之友》。之后，山姆分別抵達上海、杭州和北京，前后又作了10場報告。兩周的時間，讓山姆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中國的教師和家長，也讓他感受到了來自這些中國教師和家長的熱情與期待。4月26日離京前夕，山姆接受了記者的獨家專訪。 教室里的那些孩子令我著迷 [了解孩子是一件非常迷人的事情，這也使我有了得天獨厚的機會見識孩子們的想象力。] 記者：您最初只是為美國紐約皇后區一所小學設計了一個大約10天的寫作課程，為什么最后選擇要陪伴他們3年，而且是免費為他們教學？ 山姆：因為在那10天里，我意識到那種經驗正是我所想要寫的。在那間教室里，每天發生著許多有趣的、令人著迷的事情。孩子們的老師——鄧肯女士，真可謂是課堂上的天才。她教的28個學生來自21個不同的國家，這些孩子既聰明又可愛，都來自貧寒之家，而我所提議的任何瘋狂的想法，孩子們都渴望一試。這種狀態非常棒，也格外有趣。 我于是想，如果我留下來，鼓勵孩子們多進行一段時間的創意寫作，然后再把這一切都寫下來，那一定會非常有趣。而且，我還想了解年輕移民在美國的生活。完成所有這些，都需要花費時間。因此，我決定在這所學校教3年書，同時也是在為我的寫作進行研究。 記者：3年的教學過程中，您面臨的最大挑戰是什么？ 山姆：應該說有非常多的挑戰，不過所有這些挑戰都是任何教師會遇到的。比如，孩子們面臨的家庭問題和貧窮問題，有時甚至是非常貧窮。而作為一個教寫作的教師，我也會遇到一些特別的麻煩。比如，有個學生的父母由于宗教原因，不允許他們的孩子從事某種形式的創意寫作，這令這個孩子非常困擾，因為他特別渴望無拘無束地寫作。 還有一個學生常常情緒低落，而她從不肯講原因，甚至不讓我們提及她的傷心事。其他的挑戰還包括：寫作很有趣，但也很艱苦；有些孩子編起故事來興趣十足，但要讓他們修改、潤色自己的故事可就難了。 記者：教學帶給您的最大收獲是什么？ 山姆：教學帶給我的收獲很多，讓我獲得了滿足感，而且一切都那么有趣，我們常常大笑，我們表演故事、畫畫、寫作……孩子們的每一點成功和突破，都令我心滿意足和備感自豪，讓我覺得艱苦的努力得到了報償。 了解孩子是一件非常迷人的事情，這也使我有了得天獨厚的機會見識孩子們的想象力。另外，這些孩子很少有時間到戶外活動，能夠帶他們到公園里享受和描繪大自然，那種感覺格外美妙。 兒童寫作的核心價值在于心靈表達 [當兒童在描寫悲傷或暴力故事時，他們其實正忍受著情感問題的煎熬，此時他們需要這種情感上的表達。] 記者：您如何看待兒童寫作的核心價值？ 山姆：當孩子以真正的想象力進行寫作時，他們在表達自己的心靈。那是所有教師和家長都希望看到的，也是孩子們想要表達的。充滿創造性地寫作是一種愉悅的體驗，可以使孩子們在不知不覺中磨練寫作技巧。 此外，兒童寫作還有更深層的裨益。當孩子們在描寫悲傷或暴力故事時，他們其實正忍受著情感問題的煎熬，此時他們需要進行表達。 記者：有些孩子的作品看起來似乎不太符合社會價值觀，比如攻擊和暴力。您是如何看待和處理這些作品的？ 山姆：有些孩子描寫的故事確實令人難過或難以接受，這些故事有時充滿了暴力或是辛酸。但我極少制止某個孩子去寫某個故事，因為想象力需要自由的空間。我認為寫作可以幫助孩子應對他們所經歷的情感。不過，如果一個孩子一遍又一遍總是寫著同樣的事情，比如總是寫打仗或是搞笑故事，我就會要求他換個話題，因為那往往是由于懶惰才不斷地重復。 記者：在您看來，兒童寫作需要遵循哪些基本原則？ 山姆：我對孩子們重復一遍又一遍的口號是：千萬不要枯燥！讓你們的寫作令我大吃一驚吧！我要求孩子們不要重復他們在電視或書本里讀到的故事。不過，有時我也會鼓勵他們仿寫一些他們特別喜愛的故事。一個新手用這種方法練習講故事的本領是非常有趣的，因為你不必絞盡腦汁去構思整個故事了。 記者：“讓孩子享受寫作”面臨的最大挑戰是什么？ 山姆：最難的是讓孩子們的鉛筆動起來。一旦你能讓他們按捺不住開始寫起來，剩下的就容易多了。因為無論老幼，一旦動起筆來就能找到靈感：幾個詞會引出更多的詞，一頁上的六七個詞常會觸發你的靈感，開始創作整篇故事。 有創造力地教學能讓孩子學得更好 [即使在管理最為苛刻的學校，教師也可以每天擠出10分鐘，來傳授一樣自己最喜歡的事情，也許是唱歌或是吟詩，也許是數學游戲……] 記者：您會帶著孩子們到博物館看盒子展，再讓他們制作盒子，并創作一本訴說盒子故事的“盒中書”；帶他們到公園各自認養一棵樹，觀察樹的變化并寫信給它……在美國，您的這種教學方法另類嗎？ 山姆：我的這種教學方法在美國也并不常見。因為，我和孩子們所做的許多項目非常耗時。而如今，即使在私立學校，教師也需要花費越來越多的時間讓孩子們為標準化考試做準備。許多真正有創造力的教師感到沮喪，因為學校的管理層要求他們“教如何考試”而不是真正的教育。于是，許多優秀教師不得不紛紛離開公立教育體系。美國也有不思進取的教師，但也有許多美國教師在以有趣的、充滿個性的方式教授課程。 記者：中國教師也面臨巨大的應試壓力，對此您有什么建議嗎？ 山姆：第一，在教學中你做的每件事都要盡量富于創意。所有的技巧和知識都可以用富于創意的方式傳授。對于教師而言，孩子們的創造力是一種強大的教學工具。當他們以一種富于創意的方式學習時，他們會學得津津有味，并且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學習。 第二，即使在管理最為苛刻的學校，教師也可以每天擠出10分鐘，來傳授一樣自己最喜歡的事情，也許是唱歌或是吟詩，也許是數學游戲……對于學生而言，也許就是這10分鐘讓他們體驗到了比長時間的練習和記憶強烈許多的教育感受。 學生是能夠感受到你的激情的，即使他們開始時并不太感興趣，他們也會學會熱愛你所熱愛的事物。學生一生都會記住這些課程，那也意味著他們將會永遠記住你。對教師而言，這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因此，這10分鐘也將使教師變得更加幸福，這點格外重要。 投入、激情和創造力造就好教師 [優秀的老師應該全情投入，有激情和創造力，有耐心，不但能夠激勵學生，還能約束和組織好他們。] 記者：從您的寫作教學中，我們能讀到兒童的成長、童心甚至關于生命的故事。您覺得好教師的標準是什么？ 山姆：優秀的老師應該全情投入，有激情和創造力，有耐心，不但能夠激勵學生，還能約束和組織好他們。教學是件艱難的事情，因而有一點幽默感也非常重要。 記者：您的創作靈感主要來自于哪里？ 山姆：小時候我是一個充滿創造力的孩子，我寫劇本、畫插圖，還在許多劇目中擔任導演和演員……我總是愿意做一些跟藝術有關的事情。 誰又能說清楚靈感最終來自何方呢？是孩子們激勵我成為一名教師的。我觀察他們需要學習些什么，然后在夜里，我會躺在床上構思富于創意的主意來教他們學會一些技巧。同時，我也會設計一些孩子們喜愛的創意項目。 因此，某種程度上講，《我是一支愛寫作的鉛筆》這本書的創作有一定的偶然性。我碰巧走進了一間教室，被它深深地吸引，從此滿懷激情地開始一項為期3年的項目。但是另一方面，那些年我始終想著要把自己的經歷寫出來，因此，我總是在千方百計地搜集更多的資料與素材。 我很幸運自己仍葆有一顆童心 [我喜愛給孩子們寫故事，也很享受教孩子們自由創作的樂趣。對我來說，這些都非常有趣，我很幸運自己仍葆有一份孩子般的奇思妙想和玩兒心。] 記者：小時候的經歷對您的創作有影響嗎？ 山姆：我生長在一個非常小但大名鼎鼎的小鎮里。它叫葛底斯堡（Gettysburg），美國內戰時曾在那里進行過最重要的一場戰斗。那里有一個戰場公園，我常到那里去玩兒，并幻想自己是一名戰士。城里還有一所高校，其中有戲劇系，我曾在那里擔任戲劇中的兒童演員，我還幫忙畫布景，干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這些經歷培養了我對創造的熱愛。 我喜愛給孩子們寫故事，也很享受教孩子們自由創作的樂趣。對我來說，這些都非常有趣，因為我很幸運自己仍葆有一份孩子般的奇思妙想和玩兒心。現在我仍然熱愛去劇院、音樂會、藝術博物館和電影院。在我感到抑郁時，有時我會去電影城連續看上兩三部電影，這會讓我感覺好起來。 我也愛閱讀和散步，在紐約一天要走上幾英里。騎車也給帶給我很多的樂趣，但我不喜歡在都市里騎車，那太危險了。 記者：對于中國的教師和父母，您還有什么建議嗎？ 山姆：每個孩子都充滿了想象力，都會對創造感興趣，因為那樣充滿了樂趣，孩子們喜愛充滿樂趣的事情。因而，當教學充滿創意時，孩子們會在不知不覺中學習。盡量為你的孩子多讀一些書吧，這不僅可以滿足孩子們的想象欲，而且你讀一則美妙故事時的聲音，也會長久地留在孩子們的記憶里。 帶孩子們去感受各種各樣的藝術，帶他們去博物館、畫廊、劇院、舞廳……盡你所能讓孩子們充滿創造力并體驗藝術創造的快樂。（中國教育新聞網記者 郜云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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