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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渡邊的作品中對人性真實的追求。在他的作品中登場的男性主人公，很難找到道德完美的君子，然而，正是這不完美，才體現了渡邊孜孜以求的毫無矯飾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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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聞渡邊淳一先生仙逝，深感震撼！作為渡邊文學的譯者，自1998年翻譯《失樂園》，有幸與渡邊淳一的作品結緣，之后陸續翻譯了多部渡邊的作品，對于渡邊文學有一點膚淺的了解，借此機會談一談。 渡邊淳一作為一代文學大家，享譽海內外，21歲從文60年來，孜孜不倦地探索人生。尤其以描寫中年人情感糾葛，特別是陷入不倫之愛的男女情愛的作品成就最高。 渡邊從作家的使命感出發，數十年來專注于男女情愛的探索，盡管遇到種種的毀譽褒貶，仍然矢志不渝地走到了今天。且不論怎樣評價他的文學，僅僅從他對藝術的全身心地投入來看，就是一種可貴的精神。他的許多作品都能引發轟動效應，與他對人生重大問題的深入探討分不開。79歲高齡的渡邊先生，雖已纏綿病榻，仍推出新作《再愛一次》（幻冬舍2013.6.28日發行)（亦成為最后一部作品），直面少有作家觸及的老年性無能這一人們忌諱的話題，引發了新的熱議。 據不完全統計，渡邊一生共發表了160多部作品，其中包括50余部長篇小說，多部中短篇小說以及隨筆、散文、傳記、對談集、少量的醫學專著等。 經過多年的藝術和生活積累，在他60多歲時，終于誕生了《失樂園》這樣的佳作。書中描寫了一對中年男女，各自拋棄了無愛的家庭，陷入了婚外情的漩渦，他們為了追求真愛不惜拋棄一切，最終選擇了一起殉情，為愛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失樂園》1997年經日本講談社一出版，便引起了極大的社會反響，成為空前的暢銷書。小說的書名還獲得了日本1997年流行語大獎。 《失樂園》曾先后改編成電影和連續劇，形成了經久不衰的《失樂園》現象，也成就了渡邊淳一情愛文學的最高代表作。1998年初譯介到中國后，也同樣使渡邊淳一在大陸擁有了很高的人氣，從此，他的許多作品被陸續介紹到了中國，成為中國讀者熟知的日本當代作家。 說到渡邊情愛文學的特色，可梳理如下： 首先，醫生出身的作家渡邊，將這一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他的作品把醫生對人的生理認識與作家對人的心理認知有機地結合起來，盡管題材不同，但始終了貫穿了對人的心理、生理、性行為、社會現實等的深刻剖析，使醫生的冷靜與作家的浪漫天衣無縫地融為一體，對于人性，尤其是對男女性愛探究的縱深程度很少有人可以比肩。 第二，許多作品的內容可以說來自他的一些親身體驗，具有日本私小說的特點。 從他早期的作品到晚期作品，其情節構成，與他的親身經歷、切實感受緊密相連。為了藝術追求，他不惜將自己的個人隱私袒露無遺：“我無論怎么說，都算是一個‘私小說家’，我的情愛小說里幾乎都是以自己的經歷為藍本。” 自傳體小說，像《何處是歸程》《魂歸阿寒》這樣的姑且不論，《一片雪》《化身》等婚外戀內容的作品，可以說都有著作者經歷的影子。《瞬間》干脆就是作者婚外情經歷的真情實錄。對此，渡邊說過“如果沒有生動的體驗就無法表現出生動具體的情節和扣人心弦的感覺，從這個意義上可以說，是我自身的經歷促成了這部作品。”“描寫對等的關系中的戀情，不能不說與時代的潮流有關系，但激發我的創作欲望的還是更加貼近實際的感受，更加貼近私生活的因素。” 第三，渡邊的作品總是能夠與他的生活共時，與他的年齡同步，因此能夠與時代的脈搏息息相通，與社會人生緊密相連。用一句通俗的表達就是很“接地氣”，從創作初期直到后期的作品內容，無不如此。 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日本，隨著經濟發展達到飽和，及女性在各方面地位的增強，婚外情大量出現，渡邊的“不倫”作品也應運而生。 20世紀90年代后，日本進入老齡化社會，渡邊淳一也關注起老年人的生存狀態。以《再愛一次》中，主人公隆一郎與現年79歲的作者屬于同一年齡段，同樣有著整形外科醫生的經歷，同樣喪失了性能力，等等。 第四，渡邊的作品追求人性的真實，追求唯美浪漫的情愛，并認為性愛至上。 渡邊的小說給讀者以美的享受，已有定評。他的作品在表現手法上與日本古典一脈相承。婚外戀情侶約會，總是風花雪月相伴，情調格外優美，他們的情愛既優雅含蓄，又狂野放浪，收放自如。并且常常營造出極盡浪漫超脫的氛圍，一對有情人沉浸于自然美，女體美，服飾美，性格美，藝術美，美酒美食之中，愈加情深意濃，與不如意而枯燥的家庭形成巨大反差，而令他們欲罷不能。 更重要的是，渡邊的作品中對人性真實的追求。在他的作品中登場的男性主人公，很難找到道德完美的君子，然而，正是這不完美，才體現了渡邊孜孜以求的毫無矯飾的人性。渡邊認為倘若不能夠去描繪飲食男女的真實欲求，就妄為文學家。 第五，渡邊的作品具有濃厚的反道德、反傳統、超世俗的特點。相對于既追求性愛的愉悅，也強調責任和義務的傳統道德觀，渡邊則強調為了愛的愉悅，不能不舍棄承擔道德責任。因此，從這樣的男性角度描繪的理想女性，無一不是既溫婉端莊，又放浪多情的女性，對于情愛的追求本能，讓她們的道德感責任感在偷情的緊張感與性愛的快樂面前，不堪一擊，甚至可以為了所愛的人拋棄生命。 好色審美傳統經過上千年的傳承，一直融貫到近現代日本的浪漫主義、自然主義、唯美主義等文學流派之中。其中谷崎潤一郎和川端康成文學最具代表性。愛欲在唯美派作家眼中與道德倫理無關，它是作為一種審美之態而存在的，以肉體欲望的全面解放為審美的極致。 然而到了當代日本，這一好色審美傳統似乎后繼無人了。如果說，日本當代作家中，有誰最接近這一傳統，那么非渡邊淳一莫屬。盡管他本人否認自己的文學屬于“好色文學”，但他傾其一生孜孜以求的，正是靈與肉相互協調的美學意義上的東西。可以說既有與近代唯美派大師谷崎潤一郎神似之處，也有其獨具特色之點。 最后我想說，渡邊淳一的文學為中國讀者接受是他的幸運，中國讀者能夠欣賞渡邊的作品也是讀者的幸運。我能夠翻譯他的作品更是幸運！相信今后渡邊文學能夠繼續為中國讀者所喜愛。 渡邊先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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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賈嘉） 【注】本文原標題：《具有永恒魅力的渡邊純愛物語》 【關于作者】 竺家榮，國際關系學院日法語系副教授，主要擔任中日互譯研究，日本近代文學研究、日本戰后文學研究等課程，長期從事日本文學的研究與譯介。 竺家榮的譯作中，包括三島由紀夫、渡邊淳一、大江健三郎、井上靖、青山七惠等多位作家作品。其中包括以下渡邊淳一的作品：《失樂園》《美麗的白骨》《復樂園》《天上紅蓮》《幸福達人》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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