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的占卜

 彝族的占卜

占卜是人們希望通過某種形式與神靈溝通，從而取得神靈的暗示，以測知未來吉兇禍福的一種巫術，在涼山彝區頗為流行，使用范圍也非常廣泛。不論婚喪、出行、貿易、狩獵、疾病、尋找失物、冤家械斗等等都得占卜。其施行除畢摩、蘇尼外，一般的村男村婦幾乎都略知一、二。占卜的種類也很繁多，有看雞蛋、打木刻、觀察動物內臟骨骼、占算等各種方式。現將其中常見的幾種方式介紹如下：

一、“登木”與“登次”

“登木”（  ）與“登次”（  ）是同一巫術中兩個內容不同但又緊密聯系的階段。也是畢摩、蘇尼每次為病家念經消災前必不可少的占卜之一。為蘇尼專司。畢摩一般都不施行這種“登木”只在念經消災時進行“登次”。

“登木”意為蘇尼與“阿沙”（  ）即護法神（或稱保護神）對話。“登次”意為蘇尼傳達護法神預示的吉兇禍福。這一巫術，在其初期階段，本來是屬于民族這一巫術，在其初期階段，本來是屬于民族分類學中的白色巫術，即為自身謀利益的巫術，但發展到后來已成為末流，在很大程度上已成為攏亂人們安寧生活的巫術。

請蘇尼“登木”必須帶一斤酒去，說明需要占卜的內容。蘇尼用酒敬過護法神叫做“之所木”（    ）之后，自己喝上幾口酒并盤腿坐下，一邊敲擊羊皮鼓，一邊念念有詞的請神光臨。待到他全身不停地激烈顫抖時，便是護法神已經光臨。否則還得重新再來一次。這一階段的活動就叫“登木”。接著便轉入“登次”階段。這時，蘇尼一邊把羊皮鼓貼在耳邊緩慢的敲擊，一邊不停的提問。提問的內容是男鬼作祟還是女鬼作祟，是兇鬼呢還是一般的鬼，需要用什么樣的牲畜作犧牲才能消災免難等等。但這時，蘇尼只問不答，并裝出一副仔細聆聽的模樣，使請他“登次”的人坐在邊上干著急。

蘇尼這時的只問不答，那意思是答話的不應是他本人，而應該是冥冥之中的護法神。這種答話只有他才能聽到。借以顯示他之所以不同于一般的凡人，是因為他能與神靈勾通，聽到神靈的吩咐。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神靈的指意。因此，病家按照他所說的要求一一照辦了以后，治得好病與治不好病都不是他蘇尼本身，而是冥冥中的護法神在掌握著一切，支配著一切。如果他的護法是靈驗的，那么，后來的結果都將如預言那樣一一應驗，否則就會出現失誤。這樣一來，就把人們引入了神秘莫測的鬼神境界，產生出敬畏的心理。

當蘇尼把該問的都問過了以后，停下鼓錘，這才告訴病家是什么兇鬼在作祟，需要用羊角扭了三圈的大閹羊或是奶頭拖地的大母豬或是其它畜禽作犧牲才能消災免病。到此，這一次“登次”便算結束了。但緊接著還要巡到另一次“登次”。因為這次“登次”僅是念經消災的前奏，還不是念經消災本身。當病家按照這次“登次”的要求去作好準備，然后請畢摩或蘇尼念經消災時，還有一次“登次”。

在過去，由于缺醫少藥，每當有人生病便是村寨里的一件大事。會立即成為人們關心注意目的焦點，一旦請畢摩、蘇尼前來念經消災時，親朋好友右鄰左舍便會主動前來幫忙。于是當念經快要結束時，畢摩、蘇尼便當著眾人的面進行“登次”。一個畢摩或蘇尼的名聲大不大，請他去念經的主顧多不多，是否被人稱為“略莫蘇”即長慧眼者，就全靠他這一手表演得是否成功了。

這次“登次”從表面看是告訴病家這次念經消災的結果，但實質上是在為下一次念經尋找主顧。因為畢摩、蘇尼所說的這次念經的結果不外乎以下三種情況：

一是念經祈禳的結果，惡鬼已被護法神暫時降伏，將離開病家，讓病人得到康復。但惡鬼并未被徹底降伏，它以后還會再來。這當然會使病家憂喜滲半。喜的是惡鬼終于暫時離開，可以松一口氣了，所破費的錢財總算沒有白費。憂的是惡鬼還會再來作祟，還得再破費一次錢財。

二是說惡鬼太兇狠了，對這次祈禳很不滿意，而護法神也無法強迫它離開。如果照這樣下去，病人就沒有康復的希望了。這當然會使病人及病人家屬感到非常失望。但每遇到這樣的情形，畢摩、蘇尼就會把話鋒一轉，為同行拉“生意”了。說什么這可能是因為他的護法神還不夠萬能，應該再去請一位有萬能護法神的畢摩、蘇尼來祈禳祈禳。這樣一來病家自然又得疲于奔命 。

三是吹噓說自己的護法神非常萬能，已經迫惡鬼離開，并要它發誓不敢再轉來了。而病人將很快康復。這當然會使病家非常的高興，但卻又會使前來相幫的親友感到緊張。因為畢摩、蘇尼接著就要說惡鬼的去向了。為了使這種預言說得活靈活現，煞有其事，但又不指名道姓。畢摩、蘇尼將說出惡鬼從這里逃出以后，將到什么方向的什么人家去作祟。這家人住的是什么樣的房子，家有幾男幾女，養的是什么顏色的公狗或母狗，有幾多牛羊豬等等。這時，在場的人都會屏聲斂息非常專注的靜聽。如有誰家的情形與畢摩、蘇尼所說的情形大致相同，那么，在以后的日子里便會生活得顫顫驚驚，提心吊膽。一旦有點腰酸腿痛或頭痛腦熱，或雖然什么也沒有發生，但由于心情緊張，疑神疑鬼，就會把一些毫不相干的事串到一起，認為畢摩、蘇尼的預言已經應驗，惡鬼已經進門，災難已經降臨，于是又得忙天慌地的去請畢摩、蘇尼來念經消災，并宰豬殺羊的瞎忙一通。

從上面的情形看，每次“登次”都只是另一次念經祈禳的開端。難怪彝族諺語說：“登次必然說因果，說出因果心焦灼。”試想，不論什么樣富裕的人家，其經濟能力總是有限度的，一年中只要有上這么幾次折騰，就會慢慢的步入困境。而在未步入困境之前，惡鬼卻總愛光臨。這怎么能不叫人憂心如焚呢？所以彝族人民中也還流行得有這樣一種說法，“惡鬼常祟富人家”。這一說法也便是“登木”與“登次”這一巫術的注腳。